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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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北平待了三天, 回到琛州。

    一大清早, 周媽、吳嗎、阿花幾個人等候在客廳裏,迎接主人回家,林沉畹靠在陳道笙身上, 汽車上睡了一會, 沒睡醒, 進門對周媽說:“我先上樓洗澡, 然後睡一覺,現在還不想吃東西,晚一點擺飯。”

    陳道笙半摟半抱著她,在她耳邊說;“先洗澡, 吃點東西在睡覺,空肚子睡覺回頭睡一會你又要被餓醒了。”

    林沉畹借著他的力上樓,“我沒有吃飯的力氣了。”

    火車上你總鬧我, 我都沒睡好。

    “叫她們把飯送到臥室裏, 你沒力氣,我喂你吃。”

    “我今天假期結束了, 一會要上學。”

    回頭吩咐小楠,“給督軍府打個電話,說我們晚上回去。”

    兩人上樓,陳道笙說:“你抓緊時間還能睡一會, 不然,你今天別去上學了,我替你跟老師請假, 就說你過年吃多了,鬧肚子。”

    “虧你想出這麽丟臉的曠課理由。”

    ………

    正月初三,同學們在學校裏過,怨聲載道,林沉畹拿了幾盒子點心,“我從北平帶回來的,大家吃。”

    愛零食的女生圍過來,看盒子裏沙琪瑪,芸豆卷,豌豆黃幾樣小吃,無數個小爪子伸過來,一會盒子裏空了。

    班長秦穀芬走進來,林沉畹看看她,攤攤手,秦穀芬晚了一步,一塊沒有了,秦穀芬看看空盒子,“動作挺快,我剛去一趟辦公室取粉筆,風卷殘雲。”

    一個男同學問;“班長,今天能不能早放學?年都不讓過好。”

    “學校明確規定,放兩天假已經很寬限。”

    大家回到座位上,埋怨民國政府這個政令,太不近人情。

    督軍府過年味很濃,各個院子廊簷下掛著大紅燈籠,天剛擦黑,管家帶著幾個傭人挨個點燃紅燈籠,家裏傭人都統一穿紅色製服,一團喜慶。

    一回到督軍府,林沉畹看出許媽的心早飛了,對許媽和小楠說:“你們不用跟著我。”

    許媽巴不得一聲,跑去大太太房中,找平常要好的幾個老媽子閑話。

    餐廳裏大排筵席,歡聲笑語,外廳裏,林雲鴻和大少爺、三少爺陪陳道笙喝酒。

    花廳裏,女眷這廂熱熱鬧鬧,大太太、三姨太、五姨太、二小姐、五小姐,六小姐,瑾卿抱著安安坐在席上,大家逗安安,林沉畹手裏拿著一封紅包,舉著,“安安,壓歲錢,給六姑姑拜年。”

    安安不知是不是聽懂了,合著兩隻小胖手,拜了兩拜,林沉畹把紅包遞給他,“真乖。”

    安安拿著卻往嘴裏放,瑾卿笑著搶下來,“六姑奶奶,你不知道,他現在看什麽都往嘴裏吃。”

    “小孩子真可愛!”

    “六姑奶奶以後有孩子就知道了,小孩子可累人了。”

    安安身體往前竄,要抓桌上的菜,瑾卿攔著他。

    她現在還不想要孩子,要孩子就沒辦法上學了,陳道笙不讓她吃藥,避孕方法,同房時隻有在安全期內,陳道笙又管不住自己,林沉畹總提心吊膽的。

    她早發現桌上林家女眷少了二姨太和四姨太,二姨太這兩年越發孤僻,以前過年出來應個景,這兩年基本不出屋。

    大家說話時,五姐心不在焉,似乎有心事,人多,又不好問。

    五姐趁著大家說話出去了,林沉畹跟了出去,看五姐往自己屋子的方向走,大概要回房,林沉畹追過去,喊了一聲,“五姐。”

    林秀瓊站住,林沉畹跑到跟前,“五姐,你好像有心事,我看四姨娘也沒出來吃飯,是不是四姐有什麽事?”

    林秀瓊神情很難過,“六妹,四姐小產了。”

    晴天霹靂,“四姐孩子沒了?”林沉畹不敢相信。

    “我姨娘不放心四姐,往上海匡家打電話,找四姐,傭人遮遮掩掩,說四姐不能接電話,母親逼問傭人,傭人說四姐小產了,不知道原因,我姨娘惦記四姐,病倒了,父親不認四姐,府裏沒人敢對父親說。”

    “太太知道嗎?”林沉畹問。

    大太太對四小姐不錯的。

    “太太瞞著父親派人去上海匡家,派去的人回來說,四姐不小心摔了一跤,胎兒保不住了。”

    林秀瓊難過地說。

    孩子沒了,四姐還有必要待在匡家。

    林沉畹拉著五姐,“我們給四姐掛個電話。”

    過年期間,府裏熱鬧,吃完晚飯,客廳裏支起來麻將桌,大太太、三姨太、雲纓,二小姐四個人圍著打麻將牌。

    兩人往小客廳裏走,林沉畹說;“匡家的電話我記下來了,不過電話號碼留在家裏了,我去前廳問問道笙,道笙在上海有買賣,跟匡家有生意往來,他有匡家的電話號碼。”

    “不用問了,我有匡家的電話。”林秀瓊說。

    兩人到小客廳,小客廳沒人,林秀瓊撥打電話,等了半天,對方有人接了

    “你哪位?找誰?”

    “我是林姨奶奶的妹妹,找林姨奶奶說話。”

    匡家的傭人一聽,搪塞,“林姨奶奶不方便講電話。”

    “怎麽不方便?”

    “林姨奶奶身體不好。”

    傭人看人下菜碟,林秀暖在匡家的地位卑微。

    林沉畹接過電話,“我是陳道笙的夫人,你給我找一下匡為衡。”

    停頓片刻,電話裏傭人說:“你們到底是找林姨奶奶還是找我們家少爺,一會是林姨奶奶的妹妹,一會又說是陳二爺的夫人。”

    聽話音,傭人是知道陳道笙的,陳道笙陳二爺跟他們家匡家少爺交好,又有生意往來,傭人不敢怠慢。

    林沉畹說;“我是陳道笙的夫人,也是林家六小姐,林姨奶奶的妹妹,這樣說你聽明白了,你不願意找,我叫我丈夫找你們家少爺,匡家的傭人架子太大了。”

    對方的口氣頓時軟了,“陳夫人,對不起,我馬上找林姨奶奶。”

    那個傭人找林秀暖去了,姊妹倆互相看了看,匡家豪門大族,家裏傭人勢利,林秀暖一個姨娘,對她多有怠慢。

    很久,電話機裏傳來林秀暖柔弱的聲音,“是六妹嗎?”

    傭人大概說是陳道笙夫人找,她猜到是六小姐。

    “四姐,你現在怎麽樣?”林秀瓊搶過電話機。

    “五妹,我沒事。”

    林秀暖好像聲音有點哽。

    “四姐,你胎兒怎麽掉的?如果有人害你,你說出來,我們督軍府不是好惹的,父親帶兵找匡家算賬,父親跟你脫離關係,但血濃於水,骨肉親情,你放心,一定會給你做主的。”

    林秀暖電話裏聲音細小,林沉畹趴在電話機旁才能聽清,“五妹,是我自己不小心,滑倒了。”

    “四姐,你在匡家過得不開心,你回家來,家裏父親不收留你,你手裏有錢,像大嫂自己找房子出去住。”

    “五妹,我挺好的,你別擔心,我掛了。”

    五小姐放下電話,“我覺得四姐胎兒掉了,其中必有原因,四姐不說,她在匡家過得不好,孩子沒有了,無牽無掛正好離開匡家,她還傻傻留在那裏,我們的話她也不聽,早晚後悔。”

    “四姐人在上海,孤孤單單的,孩子沒了,她心裏一定很苦,有苦沒地方訴,跟前沒有一個娘家人可以商量,我們也幫不上忙。”

    林秀暖的處境艱難。

    兩人隻有歎息。

    天色不早,林沉畹告辭,叫傭人招呼小楠和許媽,帶著二人去前廳找陳道笙,進前廳,正看見邵師長,邵師長從江下趕來給林督軍拜年。

    邵師長看見她,微笑著,“小畹,你幹娘明天要請你去江下府裏玩,過年聽說你回北平了,等你回來,去家裏過年。”

    “我學校過年就放兩天假,不然我早去看幹娘了。”

    “你明天放學過去,住一宿,明早趕回來上學。”

    盛情難卻,林沉畹答應,“我一會跟幹娘通個電話。”

    江下乃南北重鎮,從琛州到江下中間還隔著一條江,陳道笙開車送她到江岸,林沉畹下車,“你回去吧!”

    陳道笙有事不能陪她去江下邵師長府。

    “我明早在江岸接你。”

    陳道笙站在江岸邊,看著林沉畹帶著侍女小楠和阿良四個保鏢提著皮箱上了船,船開動,林沉畹站在船尾朝他擺手,船忽悠一晃,朝深水行駛。

    過了江岸,邵府的汽車來接她,汽車走了差不多兩個鍾頭,才到了江北鎮,汽車一駛入邵師長府,剛下車,邵太太帶著一群傭人便迎上來,“小畹,我等得著急,把我擔心夠嗆。”

    林沉畹笑著,“幹娘,沒事,我又不是沒出過門。”

    邵太太樸實,親熱地拉著她往裏走,招呼侍女,“少爺這會跑哪去了?”

    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從一處院子裏跑出來,“母親,姐姐來了。”

    來到跟前,林沉畹看他身材微胖,有乃父之風,笑著問;“這就是小勇?”

    邵師長的兒子叫邵勇,正在念書。

    “你是小畹姐姐,我聽我娘說了。”

    一行人往花廳裏走,邵太太忙吩咐,“傳飯,這個鍾點了,小畹一定餓了。”

    小勇說:“我娘不叫我吃飯,說等小畹姐姐來了一塊吃。”

    林沉畹叫阿良把帶來的皮箱提上來,“小勇,姐姐給你帶來好玩的。”

    打開皮箱,小勇趴著一看,驚喜地拿出一個轎車模型,裏麵還有飛機,郵輪,自行車各種模型,小勇拿出一個郵輪,愛不釋手,“哇,太逼真了!”

    模型都很逼真,林沉畹笑著摸著小勇的頭,小勇快趕上她高了,“這都是你姐夫的輪船在國外捎回來的,我猜你能喜歡,就挑了幾樣給你拿來了。”

    林沉畹又打開另一隻箱子,從裏麵拿出一個梳妝匣,打開,裏麵都是大大小小的瓶子,對邵太太說;“這些香水是法國的,還有化妝品也是國外的。”

    邵太太平常也有香水,這種進口香水要托人從國外捎回來,很貴重,邵太太稀罕地拿起一精致的小玻璃瓶,“我這把年紀用糟蹋了,小畹,你年輕拿回去你用。”

    林沉畹笑了,“幹娘,你女婿的船幾個月回來一趟,這些東西不缺,你拿著用,用著好,你使的,我以後包了,我是你幹女兒,孝敬你是應該的。”

    邵太太母子具各歡喜。

    傭人傳飯,邵家母子陪林沉畹吃了飯。

    邵師長軍營有事,回來晚,進門,爽朗的聲音道:“小畹一來家裏這麽熱鬧。”

    小勇手裏拿著模型,“父親,小畹姐姐給我的禮物。”

    邵師長上前拿起一艘軍艦左看右看,“洋人弄的這玩意跟真的一樣。”

    林沉畹拿出送給邵師長的禮物,“幹爹,這是你女婿給你的禮物。”

    一把鑲嵌寶石精致的匕首,一件鍍金鑲寶石打火機,鍍金皮帶,大墨鏡。

    邵師長拿打火機擺弄,把匕首抽出來,非常喜愛,又拿出墨鏡帶上,民國時期剛時興帶墨鏡,留樣回來的人,各個戴著墨鏡。

    邵師長戴上墨鏡挺氣派,邵太太說;“他爹戴上挺精神。”

    邵太太人到中年,發福,不會打扮的緣故,林沉畹看邵師長顯得比邵太太年輕。

    邵師長對邵太太說:“太太,我們認小碗做幹女兒,應該給小畹見麵禮,反倒讓小畹破費。”

    邵夫人叫侍女捧出一個烏木盒子,打開,裏麵是一對玉鐲,拿出來,“這是我陪嫁的東西。田玉籽料。”

    又拿出一個紅木雕花描金小匣子,打開,林沉畹看裏麵放著一枚祖母綠戒指,邵太太說:“這枚戒指是我母親的陪嫁,我出嫁時我母親又給了我。”

    林沉畹不好收下這麽貴重的東西,“太貴重了,幹娘留著以後給小勇媳婦。”

    邵太太說;“這是我母親也是你外祖母傳下來的,傳女不傳媳。”

    “謝謝幹娘,幹爹。”

    邵師長問:“小畹今晚住哪裏?”

    “小畹跟我住,我們娘倆好親近,你去書房住。”

    第二天一早邵府的汽車送她回琛州,邵太太和小勇送出來,依依不舍,小勇舍不得這個剛認的姐姐,“小畹姐,你什麽時候還來呀?”

    “小勇,等你放假,跟幹娘去姐姐家裏住些天,你姐夫大輪船帶你出海玩。”

    小勇很高興,“放假我就跟我娘去。”

    邵府的汽車送林沉畹和侍女小楠和阿祥幾個保鏢到江岸,林沉畹一行上船離開江下。

    初春,公館洋樓臥室南窗,窗外梧桐樹冒出綠尖,林沉畹叫人在窗下種了幾棵杏樹,春風一吹,似有似無,飄入淡淡的花香。

    春日正午的陽光,透過中式雕花窗,照進臥室,西式銅床上林沉畹穿著杏色睡袍,睡得香甜,臥室門推開,陳道笙走了進來。

    來到床前,看見她睡袍下露出一截雪白光腿,睡得熱乎乎的,臉頰像塗了胭脂,身體頓時熱了起來,他脫掉西裝,解開領帶,鬆開褲帶。

    跨上去,把她睡袍推上去,明媚的陽光照在她雪白的肌膚,一層淡粉色流光,鑽心地癢。她神情恍惚地呻.吟,迷迷糊糊半睜開眼,朝下一看,嚇了一跳,明晃晃的陽光下,她身無一物,被他盯著看,一寸寸的愛撫,頓時臉紅到耳根,羞赧,他低頭親她,沙啞聲, “喜歡嗎?”

    “嗯”

    “想要嗎?”

    “別……白天。”

    “我就要白天。”忍得難受。

    他就喜歡要她的時候看著她,迷離,嫵媚嬌羞的神態,大眼睛泛著水波,魅惑瀲灩,美到極致。

    筋疲力盡,她拉過單子蓋上。

    今天不是安全期。

    她趴在他身上,喃喃地說:“如果懷孕怎麽辦?”

    “懷孕就生。”

    “那我還怎麽上學?”

    “你去上學,我在家帶孩子。”

    “你下午怎麽回來了?”

    “回來跟你……”

    清明過後,連續半個月,雨淅淅瀝瀝地一直下,育德中學放學,連陰雨天,到晚間也不能放晴,學生們三五成群打著雨傘往校門外走,林沉畹一出教學樓看見五姐站在屋簷下,走過去,“五姐,你沒帶雨傘?”

    “我今天忘帶雨傘了。”

    “一起走。”

    姊妹倆打著一把傘,沿著通往校門的路往外走。

    “五姐,你畢業後準備去哪裏念大學?”林沉畹問。

    五小姐還有兩個月中學畢業。

    “我要念北平燕京大學。”林秀瓊說。

    “跟伯父說了嗎?”

    “還沒說,不過父親能答應,二姐當年也是念的燕京大學,二姐也建議我去北平。”

    兩人說著已經走到校門口,校門口站著一個男人,打著一把油紙傘,林沉畹把雨傘給五姐,“你拿著,道笙來接我了。”

    她朝打著油紙傘的男人跑過去,陳道笙趕緊快走幾步,把雨傘遮住她頭頂,下雨,氣溫低,林沉畹穿著校服夾襖,有點涼意,陳道笙用風衣把她裹上,朝汽車走去。

    林沉畹抱怨,“這陣子一直下雨,我都不能練打槍了。”

    陳道笙說:“射擊場在郊外,有一段路沒修好,好天去練射擊,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已經大有進步。”

    天氣一天比一天熱,期考後,五小姐林秀瓊這屆畢業生要離開學校,秦穀芬組織小劇社排練一台話劇,歡送畢業生。

    排練話劇,臨近期考,這兩個月林沉畹忙得不亦樂乎,林沉畹複習功課,每日很晚睡覺,陳道笙看她太累,忍著沒折騰她。

    總算期考結束,林沉畹才鬆了一口氣,學校放假了,陳道笙早起,輕手輕腳起床,沒驚動她,臨走時,吩咐傭人,別驚動少夫人。

    期考前林沉畹早起背英文單詞,放假了,早晨又醒了,看屋裏黑,陳道笙把窗簾擋著嚴實,怕影響她睡眠,她學習累,他看著心疼。

    林沉畹抹黑看看手表,猛然想起放假不用上學了,迷迷糊糊睡個回籠覺,再次醒來,拉開窗簾一角,太陽已經升起很高了,想起昨晚陳道笙說今天去平西州,處理平西州生意上的事,大概去兩三天。

    她百無聊賴地起來了,走到盥洗間梳洗,穿著家常穿的單袍,走下樓,周媽問;“少夫人,現在擺飯?”

    林沉畹剛要說話,客廳門開了,陳蓉走了進來,身後跟著陳府的男傭,提著皮箱,林沉畹問:“放假了?”

    陳蓉敷衍地嗯了一聲,徑直朝樓上走去。

    林沉畹心想,幾天前,杜雲峰來信,說過幾天才能放假,陳蓉跟杜雲峰一個學校,先回來了。

    她乍看陳蓉,這才幾個月沒看見,陳蓉的臉色很差,陳蓉是黃白麵,平常身體健康,不知道她是不是生病了。

    兩人關係不好,盡量少接觸,以免加深矛盾,林沉畹吩咐周媽,“傳飯。”

    餐廳飯菜擺上,林沉畹對阿花說:“你上樓問問小姐,下樓吃飯還是端到她屋裏吃?”

    一會,阿花下樓,對坐在餐桌上的林沉畹說,“小姐說她不吃了。”

    一般飯菜端到陳蓉屋裏吃,今早下火車她一定沒吃飯,林沉畹吃飯時候想,難道她又跟方崇文鬧翻了。

    這兩天陳道笙不在家,林沉畹為了避開陳蓉,叫人把一日三餐端到樓上小客廳吃。

    陳道笙不在家,她理所當然地懶床。

    許媽輕手輕腳地走進臥房,林沉畹聽見腳步聲睜開眼睛,看許媽鬼鬼祟祟的神情,湊近她,小聲說:“少夫人,我聽見小姐屋裏的小翠說,今早端飯給小姐,小姐一口沒吃,吐得稀裏嘩啦。”

    林沉畹坐起來,“她是不是胃腸不好,北平水土不服。”

    “小姐,我聽小翠說,昨晚小姐也吐了。”

    林沉畹猛然想到什麽,陳蓉臉色不好,難道是…….

    許媽來了沒多久,陳公館裏的人都混熟了,許媽是是耳報神,陳公館裏有什麽事,她最先知道。

    許媽看屋門關著,屋裏就剩下林沉畹一個人,小聲說;“我看陳蓉小姐八成是懷孕了。”

    林沉畹低聲斥責,“陳蓉一個未出閣的小姐,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許媽看她不信,又說;“我生養過,我這把年紀還能連懷孕都看不出來。”

    林沉畹思忖,陳蓉有了方崇文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