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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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石是華夏審美的代表之一。胸針以銀色的金屬作底,配以合適的碎玉片點綴, 立刻顯露出一股溫潤典雅的東方情韻, 同時獨特的造型設計又包含了西方的異域風情。
張誌強端詳了一陣, 開口:“這個東西好, 我看肯定能受香港那邊的貴婦人喜歡, 可惜我們在那邊沒什麽門路, 不然又是一個進項。”
最近他在外麵跑,發現與自家同類的產品多了起來,擠占了自家不少份額。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好在有耿霜泠源源不斷出來好的設計, 自家又嚴格控製了質量,市場版圖暫時還在不斷拓展中,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他每時每刻都在想著怎麽才能保住自家的行業領先地位。
耿霜泠道:“也不一定非要賣給港澳,現在內地發展也好起來了,以後有錢人會越來越多,賣給他們也是一樣的,還方便。”
這麽說來也對, 但那個也不是能一蹴而就的。張誌強想了想,問:“玉石作為成本來說,還是貴了,能不能用別的代替,這樣普通人也能買得起。”
“也可以。”耿霜泠回憶了下自己看過的書籍資料,“我看書上說,國外有一種石頭叫水鑽, 大概就是個比玻璃硬一點的東西,也能作為鑲嵌的配件。還有一種叫有機玻璃的,帶有顏色和光澤,做出來的效果粗粗一看挺像玉石的。”
張誌強道:“行,你等會把書拿來給我看一下,我去找找哪裏能提供這種原料。至於這玉石的,你就先自己留著玩吧。”
幾人的努力下,飾品生意蒸蒸日上。生意做得好,自己的設計受歡迎,事業上的成功讓耿霜泠更為容光煥發。
顧毓錚每天跟著兩老人學習,身邊陪著越發開朗能幹的媽媽,小日子是越過越舒坦,一轉眼,83年翻頁,整個84年在眼皮子底下溜過,85年悄無聲息地來到了。
清明節過去,家裏就開始操心顧勇軍轉業的事了。
這時候軍人回來不是安排在各工廠和單位的保衛科就是地方武/裝部,顧勇軍作為多年的老兵,又多次立功,回鄉安排個工作是不難的。但是這些年來,不斷有軍人回來,各單位基本都滿員了,想找個好一點的安排進去,最好還是讓家裏親朋提前探探消息,知道哪個單位有空缺,跟接收單位提前打個招呼,事情才更順利。
耿霜泠托家人幫忙打聽,三舅那邊最先傳來了消息。
去年,三舅所在的人民銀行終於蓋好了新的職工樓,上一批分配的時候,因為三舅媽的戶口掛在農村,夠不上雙職工的標準,沒分到。這一次,三舅終於在工齡項上加了分,在年底的時候他一家三口離開了四合院,成為耿家第一個住上套房的人。
對於眾人欣羨的目光,顧毓錚是不以為然的。在往後的二十多年,人人都住上了高樓,又該懷念起現在住平房接地氣的生活了。
坐在新房的客廳裏,三舅正在對耿霜泠作著說明。
“去年1月的時候,華夏工商銀行正式成立了,緊接著就是全國各地分行的籌備,我們市的工商分行現在有大量崗位空缺,之前是從其他單位調人過來,妹夫要是回來,正好能趕上保衛科,按他的資曆,別的地方不行,這裏勉強能爭取個副科長吧。”
現在的人思想上還是有依賴性,老單位呆得好好的,誰知道去了新地方會是什麽樣,所以有點本事和後台的都不願意來,這反倒給了真正靠本事吃飯的人機會。
比起那些早已抱成團的老單位,新組建的單位,人員都是新調來的,大家一樣要從頭開始熟悉,顧勇軍這種性格的當然更合適,也更容易出成績。更何況,新單位組建好了,沒過兩年就該也組織蓋職工樓了,住上套房,就指日可待了啊。
對於媽媽的想法,顧毓錚暗自搖頭歎氣。
雖然人越發能幹也越發有氣勢了,可有些觀念在媽媽的心底還是根深蒂固啊,比如鐵飯碗、比如分房子,簡直成了耿霜泠心裏的執念。看來還是要時間去慢慢改變。
5月的時候,顧副科長走馬上任了。
說起來,明明有著出類拔萃的技術能力,可到了地方上愣是用不出來,大家的傳統觀念裏還是“當兵的就該搞保衛工作嘛。”這種浪費人才的事情也是這個時代的悲哀了。
顧爸的回歸,對耿霜泠來說,自然是一件大好事,但對顧毓錚來說就有點喜憂參半。
父女團聚當然好,可這也意味著,她和媽媽必須從秦家搬出來了。
然後,她接到了一個通知。作為周歲5歲多,虛歲7歲的小孩子,她要去上學前班了。可憐的小毓錚,雖然擺脫了幼童的身份,卻還是小豆丁一個,乖乖去上學吧。
與小孩子相處什麽的,有著成年人寬容心態的顧毓錚已經學會慢慢忍耐了,反正看得多了,也就無所謂了。但是,每天跟這些孩子一起念拚音字母和一二三四什麽的,她覺得太浪費時間了。
同樣是學拚音,相比起來,她倒寧願直接上小學,可惜現在教育局在年齡這一塊卡得緊,聽說上一屆有個學生家長想鑽空子,讓孩子提前一年上了學前班,結果小學一年級報名的時候還是給卡了回來,那家的孩子最後在學前班蹲了兩年,那也是個大寫的悲劇。
好在現在才6月,離9月開學還早,她就再享受點最後的自由時光吧。
顧勇軍在新單位熟悉了一段時間,工作漸入佳境。現在國內的風氣比起前兩年,寬鬆了不少,迎來送往的事多了起來。
這方麵的事情顧勇軍不太適應,他本來是個埋頭苦幹、講究實效的人,想要一下子學會人情往來有點強人所難。
這一天,前兩年轉業的老戰友來約他,說是聽說他也回來了,幾個人一起吃頓飯。
吃飯的地點定在一個同樣在市裏落戶的戰友家裏。顧勇軍打算把老婆孩子一起帶上。
耿霜泠打聽了下都有誰去,說了三個名字,都是她從前見過的。特別是那個同樣把家落戶在市裏的,她印象最深。
“當初看就覺得這人有本事,說話做事不簡單,果然是個有能力的,我記得他家也挺偏僻的吧?能把戶口遷進來,估計花了不少力氣。”
想著都是一起扛過槍的,現在住得又不遠,兩家多聯係親近,對丈夫將來說不定也有好處,難得老公開竅一次,積極地換衣打扮,給自己多掙點麵子。然而衣服穿得再漂亮也沒用,這一頓飯吃得並不舒心。
飯桌上, 4個昔日戰友,除了顧勇軍,隻有一位帶了家眷,耿霜泠聽著幾人聊天才知道,今天的主人家,那位有本事的老戰友已經離婚了。另一位的老婆在鄉下,沒過來。
這本來也沒什麽,現在風氣比起前兩年要開放許多,離婚雖然還會被人說閑話,但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了,可是聽聽那人說的什麽話!
“我說你啊,還守著鄉下那老婆幹什麽,你又不是沒本事,趕緊換一個,我來給你介紹!”
一頓飯吃得滿肚子火,坐在旁邊的另一位家屬阿姨也聽得直皺眉頭,耿霜泠雖說不至於直接在臉上表露,但熟悉自家老媽的顧毓錚還是能看出來的,男人多喝了幾杯,飯桌上的話題就算是吹牛胡說的,也讓人聽著難受。她小孩子一個沒好出聲,隻一味地低頭夾菜。
回到家,耿霜泠直接讓顧勇軍與對方斷了往來。
離婚不是大事,可要看為什麽離婚。自己離了不算,還挑唆別人離,這人腦子裏裝的是什麽?喝了幾杯酒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吧。
這兩年做生意的人多了,有錢人也多了,整個社會似乎都跟著浮躁起來。人心思變,這樣的人,絕對不能放在自己老公身邊,就算顧勇軍老實,不容易帶歪,處在一起影響也不好。
得了,其他話不用多說,以後下班有活幹了,每天去表舅家接閨女,晚飯就在表舅家吃,讓表舅再多多教育,就當在職進修了。
這樣的安排,顧毓錚沒意見,學習是好事,讓爸爸去接受舅公舅婆的熏陶,她是舉雙手雙腳同意!
顧勇軍的生活也從此走上了軌道。
白天在單位做牛做馬爭取早日出成績,下班去秦振國家吃飯順帶接受培訓。等到回家,有活幹活,沒活就陪著老婆孩子享受天倫之樂,至於出外打牌什麽的,反正他自己也沒興趣。
他現在工資比起在部隊漲了不少,自然沒有再全往自己媽那送的道理。老婆那麽能幹,他也不能拖後腿,好好幹,爭取把養家糊口的大任扛回來,這可是男人的麵子。
休息天的時候,顧勇軍不是跟著老婆去嶽母家盡孝就是在家做東西。
自從幹了保衛科的小領導,他手上就空了,這對於一個技術帝來說,是很不習慣的一件事。於是他給自己找了新活幹——給家裏添東西。
小桌子小櫃子小凳子,但凡是能搞到材料的,都自己做。就連炒飯的鐵鍋,都被他尋來一塊生鐵,叮叮當當地敲出一個來。
顧毓錚看得興致勃勃,抱著爸爸直誇,顧勇軍一高興,就答應女兒再幫她做一張新書桌。
7月,天氣越發炎熱起來的時候,小候鳥般遷徙的小夥伴們又如期到來了,繼續著他們肆意揮霍的假期時光。
緊接著到了8月,眼看著離開學的時間越發近了,家裏又出了一件大事。
張誌強找來了。
來的目的是關於飾品生意的所有權。
這兩年,為了促進經濟建設,鼓勵民眾創業,出台了很多新的規定,“蝶飛飛”順利搭上了這趟順風車,正式將商標注冊成功,從此,它就不是一個單純的商家標記,而是有著法律效用的正式品牌了。
小作坊解散了,成立了全新的飾品製作公司,因為耿霜泠的身份問題,所有人登記的是張誌強的名字。
現在,張誌強打算結婚了。
他要結婚,是好事。這一年,他滿31周歲了,顧勇軍才32,女兒顧毓錚都已經能得就差要上天了,抓緊時間結婚再生個孩子,是所有人對他的殷切期盼。
新娘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被耿霜泠看好並提拔的張翠。
雖然和張誌強的年齡有些差距,但在農村出來的張翠心裏,自己同樣是個大齡姑娘了。兩個人因為工作上的事接觸久了,男的欣賞女的自強上進,女的欣賞男的重情義有責任心,再加上耿霜泠工資給的大方,兩人的錢都不少賺,沒有經濟上的壓力,年紀也大了,互相又看對了眼,那就結吧。
可一旦結婚,就牽扯到夫妻共同財產的問題,張誌強擔心將來在這個資產問題上說不清楚,所以特意來和商量將資產所有人名字改回耿霜泠的事。
對於張誌強,別說之前與顧勇軍相處的情分,就是這兩年來與耿霜泠的合作共事,也讓全家人對他的人品給予了十足的信任。耿霜泠不想改,她在單位呆得好好的,雖然錢不多,但旱澇保收的。
顧毓錚實在看不過眼,你存款攢得都夠你幾十年工資了,你還想著這旱澇保收。
其實旱澇保收不是關鍵,最重要是單位裏有保險。保險保險,下半輩子的保障啊。
張誌強道:“嫂子,你辦停薪留職吧。”
作者有話要說: 想到小顧要老老實實坐在教室裏念一二三四我就心疼,所以……再讓她自由幾天吧。
這一章,爸爸搶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