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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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被打開,裏麵全是玉石製品。一對吊墜、一對袖扣和一個領帶夾, 以及一整套包括手鐲、戒指、耳環等在內的女式首飾。
比起前些年, 玉石價格又漲了不少, 雖說光從原材料來論, 比起後世還算不上昂貴, 但是加上做工和數量, 也算得上價值不菲了。
顧毓錚假意和耿霜泠撒嬌:“舅婆明明說那些玉都是留給我玩的,媽媽你怎麽可以拿我的東西去送人情。”
耿霜泠白她一眼:“一屋子的石頭還不夠你玩的,少給我沒事找事。”轉而對著安致遠就換上了和顏悅色的臉, “比不上你爸的手筆,這些先玩著,男式的是給你帶的,女式的等你有了喜歡的女孩子就有用處了。將來你結婚的時候阿姨再送些更好的。”
她自認是個開明的家長,孩子大了都要成家立業,麵前這兩個都是好孩子,業是早一步立上了,接下來等的可不就是看著他們成家了麽。
安致遠捧著盒子麵上力持鎮定, 內心早已經如坐針氈。
他想,這種時候,自己該不該一鼓作氣把事情給說了呢?不用等將來,我現在就有喜歡的女孩子了,還是您的女兒,這些東西轉上一圈還是會回到顧毓錚的手裏。如果我這麽說了,您不會一氣之下就把東西收回去吧?
越想越緊張, 一時就忘了回話。
安致遠不說話,耿霜泠就覺得奇怪了,難道是不好意思了?小遠不像是那麽放不開的人吧。
要說對安致遠,耿霜泠自然是喜歡的,說是當兒子看也不為過。
從小就來家裏和女兒一起吃飯、學習,就連出去玩也是形影不離。兩孩子去國外那些年,她偶爾也想過要是能和女兒湊一對就好了:孩子本身的性格、品行、學識、能力甚至是外貌都沒得挑,自己雖說生意沒安國生做得大吧,也不算差,這樁婚事要是成了足可算得上門當戶對,再加上和安家關係也親近,不怕婆家待女兒不好。
耿霜泠想,可惜了,看兩孩子平日裏相處的樣子不夠黏糊,應該隻是單純的兄妹情,那就算了,讓小遠當個幹兒子也不錯,就是不知道女兒以後會找個什麽樣的。現在她也成年了,孩子自己不急,當媽的可要先幫她尋摸一下,不然萬一帶回個不稱心的,父母再說反對就不好了。
想到這,她沒了繼續聊下去的心思:“小遠別是被阿姨說得不好意思了吧,行,阿姨不說了,你們趕了一天路也該累了,休息去吧。我們家房子小,你是去秦爺爺家住呢還是在阿姨這小房子裏湊合?”
“不小不小,我就住這裏好了。”安致遠趕緊回答。
顧勇軍聞言站起身:“那我給你鋪床去。”房子是他單位分配的,三室一廳還是行裏中層領導的待遇,當初到手的時候覺得挺滿意,如今看來還是小了點啊。
說是三室,其實隻有兩間是臥室,還有一間被弄成了書房,那裏放了一張單人床,看書累了的時候靠一下,偶爾有客人來也能當臨時客房。至於重要的文件當然是不會亂擺的,沒什麽好擔心。
等床鋪弄好,各自洗漱完後,當爹媽的回臥室看電視去了,這時候的生活習慣都這樣,沒什麽其他消遣的話,看著看著就睡過去了。
顧毓錚等到父母臥室的門關上,拿上零食一閃身進了書房。
安致遠正靠在床頭對著一盒子玉飾品歎氣。
顧毓錚搖頭晃腦:“打算什麽時候說啊?實在開不了口就我來吧。”
“不行。”安致遠一臉鄭重,“求親哪有讓女方自己說的道理。”
顧毓錚剛啃了一口桃子,聞言差點噴出來:“怎麽就那麽快進展到求親了?”
“難不成你隻打算和我玩玩?”本來就處於緊張中的小遠同學差點跳起來。
“不會不會!”顧毓錚趕緊安撫他,“肯定是想和你一起好下去的,不過現在就說提親結婚什麽的,我怕我爸媽真的要急,先說談戀愛就好了,過上兩年再說談的差不多了準備結婚。”
“這樣也行。”安致遠坐回原處。智商再高,嶽父母問題也是第一次處理,難免緊張。
“還給你準備追女孩子的道具,我媽對你可真夠好的。”顧毓錚語氣酸溜溜,“我都不見得有這個待遇。看她的語氣可是一點防備都沒有,不讓我去打預防針的話,你就趕緊去坦白。”
安致遠對自己也是恨鐵不成鋼:“每次我鼓足勇氣想說出口的時候都失敗,從來沒發現阿姨那麽有威嚴,一看她的臉我嘴就張不開。”
顧毓錚抱著肚子笑:“要說我媽威嚴,對著她公司的員工有可能,對著你難道不是慈愛嗎?別自己嚇自己。”
安致遠歎氣,自己情商不怎麽樣,麵前這一個更不如啊,身為男人麵對我丈人丈母娘的心虛她怎麽能懂。因為對所愛的人太在意,所以才會在那一刻將自己所有的自信都瓦解掉。
門外,耿霜泠出臥室倒水,看到女兒的房門虛掩著,再一聽書房裏有動靜,她抬頭看眼客廳的鍾,揚聲喊了句:“快10點了還聊什麽呢,天天呆一起還說不夠,有什麽話不能明天再說。”|
顧毓錚趕緊應了一聲,衝安致遠做了個鬼臉,端起吃的又跑了。
看著女兒像隻兔子似的跑回房間,耿霜泠也進了自己臥室,搖著頭對顧勇軍道:“你看到你閨女沒,都快二十歲的大姑娘了,在外麵還算像模像樣,可一回家還跟個小孩子似的。”
顧勇軍的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真跟小孩子似的就好了,我就是一輩子寵著她都願意。”
耿霜泠沒領悟到丈夫話說的含義,想了想道:“也是,小時候就懂事,當時條件又不好,都沒讓她享受到當孩子的樂趣,看看如今的孩子,各個都是家裏的寶,我在外麵聽人抱怨孩子難伺候的時候都覺得對不起咱閨女。”
這話一說,顧勇軍的思緒就被帶跑了,論起來還是自己不好。閨女小的時候,可不就是自己在部隊的時候嘛,說來說去還是自己做得不夠。這麽一想,更要睡不著了。
一屋子四個人,顧毓錚睡得最香,耿霜泠關上電視也睡得安穩,剩下兩男的輾轉反側睡不踏實。
第二天一大早,顧毓錚起來看另外兩扇房門都還關著,幹脆下樓跑步順便帶回一大袋肉包子。進屋的時候,正好看見安致遠捧著粥碗往桌上端。
肉包子放上桌,順便問一句:“樓下咱們樓大門邊停了一輛車,誰家的啊?”這棟樓住的都是爸爸銀行裏的同事,現在還不是二十一世紀,能買得起私家車的寥寥無幾,看來鄰居裏還是有能人的。
“郭行長兒子買的,咱們這一片,就屬他兒子最能幹。”當然是除去自己家的以外最能幹。耿霜泠打開袋子檢查肉包子,“街口第一家買的嗎?除了他家的肉好點,其他家的都摻淋巴肉,可不能買。”
顧毓錚還沒從車的話題裏出來:“那他車庫買在哪裏?”“滿大街都是位置,花這錢做什麽,還要給那鐵盒子遮風擋雨啊?”
顧毓錚:“……”她又多嘴了,現在不是後世滿大街找車位的時代,說這些媽媽當然不能理解。
顧勇軍還要上班,他三兩口吃完起身換衣服出門:“我先走了,小錚等下帶小遠去你舅公家吃午飯,我到時候直接過去。”如今就屬他最忙,在家的日子少了自然也最沒存在感,所以要抓緊一切與閨女相處的機會。
耿霜泠為了接女兒這幾天特意沒安排什麽重要的事,吃完早飯她和孩子們一起出發去秦家。
路上,安致遠看耿霜泠推著女式自行車在前麵走,他偷偷問顧毓錚:“阿姨是不是還沒買汽車?你說我買一輛給她做聘禮,她是不是就能理解我的誠意了?”
“誰說我媽沒汽車,她的汽車掛在公司名下呢。”顧毓錚受不了了,連聘禮這詞都冒出來了,安致遠的腦子是卡了吧。
耿霜泠疑惑地轉頭看落在後麵說悄悄話的小兒女:“走路還不好好走,我好像聽到什麽聘禮?誰要結婚啊?”
耳朵真尖。安致遠硬著頭皮:“阿姨,我就想問問,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人想娶顧毓錚的話,您希望對方拿出什麽做聘禮?”
“看對方的條件啊,人好、對小錚上心的話,也不一定非要多好的東西,總是要量力而為的嘛。”耿霜泠懷疑地又多看幾眼,“問這個做什麽,難道是有人在追你?”這話是對顧毓錚問的。
這種時候要是說沒有,那就是明晃晃地把安致遠的路堵死了,可要是說有……顧毓錚看向安致遠,怎麽做就看你的了。
“你看他幹嘛。”耿霜泠的表情嚴肅起來,當著自己的麵還眉來眼去不答話,這還是自家那個直爽的孩子嗎?
安致遠見狀不想上也隻能上了,想不到磨磨蹭蹭最後是在這樣的場合下:“阿姨,您別激動,這個……顧毓錚是有人在追,追的人……是我。”
終於說出口後,才發現原來也沒那麽難,現在就看耿阿姨的反應了。
“……”耿霜泠已經反應不過來了,她不知道是該慶幸以為不可能的事偏偏讓她得償所願呢,還是該罵安致遠人小鬼大呢,還是得意於女兒魅力足呢……一時間腦子也是亂成一團。好在到底是經過事的公司老總,知道這是在馬路上。克製好自己的情緒,她提步繼續往前:“回去再和你們算賬。”
顧毓錚看眼安致遠,傳遞無聲的安慰:“沒事的,最多不疼不癢說你幾句,還能真阻止不成。”
秦家小院裏,秦正國和趙靜雲正在等著他們,耿霜泠早把他們當自己親父母了,到了之後也不見外,當著兩老的麵將孩子們盤問了一通。
事情其實也沒什麽好隱瞞的,兩人雖說談上了戀愛,但一直是發乎情止乎禮,又是從小在家長們眼皮子底下一期玩到大的,如今在一起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人的心理說起來就是這麽怪,雖說確實有想過讓安致遠當女婿,可真到了這一天,耿霜泠看安致遠的眼神還是稍微有點變化,多了幾分審視的眼光看了安致遠好幾遍,發現實在找不出不妥的地方,這才放鬆下語氣:“小遠的人品阿姨是信得過的,就是信不過你,也得相信自己女兒,但願你們以後都能好好的。”
秦家夫婦一直笑眯眯,看著這對小兒女就會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同樣的年少求學時期培養的感情,同樣的在異國他鄉相互扶持走來,就仿佛是將過去的曆史重演了一遍。
“行了,我這裏沒問題了,你們都是懂事的孩子,記得別做不該做的事就好。”耿霜泠起身往廚房走,剛要進去又轉過身,“小錚,你爸那邊可不能這麽直白地說了,我怕他睡不著。”話說回來,顧勇軍昨天晚上就沒睡好,該不會是看出點什麽苗頭了吧?他應該沒這麽敏銳啊。
顧毓錚乖巧地擺擺手:“知道,我會給爸爸做好思想工作的。”
安致遠:“……”還要分開攻克啊,剛才還覺得不難,現在感覺小腿肚子又要打顫了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