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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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第二日一大早秦玉樓便被二芳給喚醒了,她往日裏足不出戶,除了逢年過節的,平日裏清閑自在慣了,有好長一陣未曾起過這般早了。
這會兒被扶著坐到了梳妝台前,已被人伺候擦了手擦了臉,神色還有些懨懨的不得勁兒。
秦玉樓穿著一身白色裏衣,頭上三千青絲垂落至腰際,此刻隻微微閉著眼,任由幾個丫鬟捉著她細細的收拾。
她屋子裏的芳苓行事沉穩周全,替她掌管著這玉樓東,而芳菲性子伶俐討喜,平日裏總愛與她說笑解悶。
至於湘菱善於則侍奉吃食,且對秦玉樓的喜好非常熟悉清明,時常在廚房轉悠盯著廚房做些個美味佳肴,秦玉樓時常覺得自個長了這一副略微豐盈的身段,湘菱可謂是功不可沒。
倒是向來性子內向老實的歸昕則一向沒有多少存在感,她性子靦腆、不善交流,但卻生了一雙巧手,可以將頭上的發綰成各式各樣的,或華麗、或清新脫俗、或嬌憨可愛的鬢。
隻往日裏這秦玉樓不大愛裝飾,倒是浪費了這雙巧手。
這會兒隻覺得英雄總算是有了用武之地,向來老實巴交的歸昕麵上也終露出了一副躍躍欲試的神色。
好是一番折騰後,秦玉樓緩緩睜眼,隻見那滿頭青絲已被綰成了高高的如意鬢,露出飽滿而光潔的額頭,而頭上戴的正是昨個袁氏賞的那一套滴紅的赤金紅緋滴珠的金釵,耳上各綴著同係列紅寶石耳墜,頭飾並不繁瑣,不過就這麽一兩件。
但秦玉樓本就膚白貌美,尤其是那雙狹長的鳳眼,自帶多情豔麗,此刻在這金貴耀眼的寶石紅的襯托下,隻覺得美眸顧盼間春·色流溢,滿麵光華,顧盼生輝,撩人心弦。
又一見,隻見自個身上早已換上了一身豔麗朱紅色流彩暗花雲錦裝,下著同色暗花細絲皺褶裙,腰上綴著五彩長穗宮絛及上等的雞血玉。
秦玉樓其實並不顯胖,不過是胸和臀豐滿微翹,但腰卻生得極細,此刻一身如此豔麗的顏色,隻襯托的整副身段愈加豐盈有致,婀娜搖曳,曼妙橫生。
最後,歸昕又在秦玉樓那飽滿的唇瓣上抹了一層鮮紅的胭脂,隻瞧得秦玉樓目光一跳。
秦玉樓忙皺眉道著:“不妥,這顏色太過鮮豔惹眼了···”
歸昕聽聞隻咬咬牙,半晌,隻鼓起了勇氣小聲回著:“姑娘,已算是最素雅的了,不過是描了眉抹了胭脂而已,胭脂不過才抹了細細一層,是姑娘膚白,極易上色···”
頓了頓,又小聲補充了一句:“姑娘頭上不過才配了一件首飾而已···”
歸昕向來膽小老實,這會兒倒是難得鼓起了膽子說了這麽多。
秦玉樓一瞧,倒也真如歸昕所說。
然而終究覺得顏色太過濃豔了。
怕是應了坊間傳聞的那個“豔”字。
半晌,隻忽然又漫不經心的問著候在身側的芳菲:“昨兒個備的不是那條淡紫色的羅煙裙麽···”
然而話語落下,卻不見任何人回應,秦玉樓一抬眼,隻見芳菲此刻正目不轉睛的直盯著她瞧著,麵上滿是一臉的驚豔。
秦玉樓似有些微微不自在,不由輕咳了一聲,一旁的歸昕輕輕地扯了一把,芳菲這才後知後覺的的回過神來,忙一臉激動的道著:“姑娘,這樣穿戴真心好看,今日就穿這一身罷,那條淡紫色的羅煙裙不好配首飾,好姑娘,就這身就這身罷···”
說著隻又忙朝外喚著:“姐,姑娘裝扮好了,你還不趕緊過來瞧瞧···”
秦玉樓瞪了芳菲一眼。
芳菲朝她吐了吐舌兒。
半晌,芳苓放下手頭事情進來了,邊走邊訓斥芳菲不知禮數,然而訓到一半一時瞧見了秦玉樓,嘴裏的話語頓時止住了,隻愣愣的瞧著秦玉樓,不過好在芳苓向來穩重,不多時早已恢複了神色。
嘴上卻也是不住讚著:“姑娘往日裏穿的過於素淨了,怪道太太時常責備咱們幾個不會伺候裝扮,姑娘委實應當多穿些鮮豔的顏色,這樣既顯貴又莊重,非常適合姑娘——”
芳菲在一旁忙不迭點頭。
歸昕聞言,卻小心抬眼瞧了秦玉樓一眼,忽而小聲委屈道著:“芳苓姐姐,姑娘說顏色太重了···”
哪知芳苓還未曾開口,芳菲率先搶先一步激動看向秦玉樓:“姑娘,這顏色如何重了,眾所周知,這元陵城如的小姐們誰不愛這鮮豔的色澤,尤喜這紅色,可是,奴婢卻覺得,放眼整個元陵又有哪家小姐穿著比得上姑娘這般驚豔?姑娘,您還從未穿戴過這個顏色了,您就穿這一回吧,這還是太太親自請如意齋的裁縫的裁剪的,還在春天裏便已做好了,您還從未穿過一回的,太太若是曉得了該有多傷心啊···”
秦玉樓聞言起身點了點芳菲的額頭,沒好氣的道著:“就你會說話——”
又見平日裏悶不吭聲的歸昕這會兒亦是抿嘴偷笑著,秦玉樓又打趣道著:“竟還敢告你家姑娘的狀兒,也是個好樣的——”
歸昕聞言,臉蹭地一下紅了,忙埋下了頭,連耳根都脹紅了。
秦玉樓與芳苓見了,二人不由無奈相視一笑。
時辰不早了,秦玉樓收拾好後,且先領著芳苓、芳菲及歸昕三人過去給母親請安,隻將院子留給了湘菱幾人看守,又吩咐著若是三小姐過來了,可到太太院裏去尋。
方出院時,便派人去褚玉築請了二小姐秦玉卿一道,秦玉卿跟前的白露隻回話說二小姐稍後便過去給太太請安。
秦玉樓便先且一步去了。
一路走去,滿路的下人們都紛紛駐足行禮,便是一行人早已經走了好一陣了,還在踮著腳尖回頭瞪圓了眼直張望著。
芳菲隻一臉得意的道著:“姑娘,您瞧,一個個眼珠子都快要跌落到地上來了···”
秦玉樓聞言緩緩皺眉。
芳苓嚴肅道著:“到太太院裏了,說話且注意些分寸···”
知椿知曉秦玉樓這日定會早早的過來請安,早已候在院外等著呢,見了秦玉樓,那向來行事穩妥的臉上亦是勉不了一陣驚豔,知椿是個心思玲瓏之人,隻拉著秦玉樓好是一通讚著,末了,進了屋子裏,卻是告知袁氏這會子還未見起了。
秦玉樓便有些擔憂的問著:“母親可是生病了不成,昨個不還是好好地麽···”
知椿隻笑著道著:“大小姐莫要擔憂,太太身子並不大礙,不過是早起頭有些疼,躺下歇會子便無礙了···”
頓了頓,隻忙道著:“太太讓奴婢給大小姐傳話,今日那顏家怕是去不成了,太太讓大小姐隨著二太太一道便是,方才已經給二房傳過話了,太太說大小姐對顏家甚是熟稔,她此番不去也不打緊,讓大小姐好生玩的開心便是···”
袁氏近來對顏夫人頗有些微詞,原本便不想前往的,秦玉樓倒是心中了然,隻是有些憂心母親這的身子,明明昨個還好好地。
又詳細詢問了母親的情況。
見知椿麵上含著笑,倒絲毫不顯擔憂的模樣,秦玉樓心中隻覺得有些怪異,具體哪兒卻又說不上來。
隻逮著知椿好是一番叮囑著。
不多時,那二妹秦玉卿便到了。
因著袁氏不喜筱姨娘與秦玉卿二人,原本每日得到正房院裏給太太給嫡母請安的,袁氏眼不見心不煩,隻將這項禮數給取消了,兩方都落得清閑自在。
不過每月初一十五到老夫人那裏去請安,或者尋常過年過節才能夠瞧上那麽一二回。
這會子秦玉卿領著蒹葭、白露二人進了屋,隻見秦玉卿一身淡藍色華衣裹身,一頭青絲披在身後垂至腰際,不過在頭上綰了個簡約的鬢,頭上僅僅隻配了一支白玉簪,卻不是昨日秦玉樓送去的那一支。
秦玉卿肩若削成,腰若越素,麵上不過略施粉黛,裝扮雖寡淡,但配著秦玉卿冰清玉潔、淡漠如蓮的氣質,卻別有一番高雅聖潔姿態。
秦玉樓笑著道著:“二妹來了?”
秦玉卿一進門便瞧見了坐在椅子上的秦玉樓,目光似微微一窒,不過很快便恢複如常,隻垂著眼,淡淡的喚了一聲:“大姐···”
秦玉樓笑著微微頷首,見秦玉卿目光在屋子裏掃視了一圈,秦玉樓便順口道著:“母親今日身子微漾,今日便不與咱們一道去了,咱們待會與二嬸一起便是···”
秦玉卿聞言神色淡然,麵色不見任何起伏。
秦玉樓蠕動了下唇,倒也終究不再開口了。
隨即,屋子裏安靜了一陣。
好在,不多時二房便派人來傳話,馬車已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