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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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皎途中遇刺一事,眾朝臣在朝中討論後, 將責任推往涼國。一方建議動兵, 一方建議先禮後兵。李玉不置可否後, 先派出使臣前往涼國,中途自有邊關將領一路護送。天子同時懷疑長安有名門通敵, 這次朝臣便不敢承認了,倒是鎮關將軍雁蒔站出來,說雁家有她來查。若雁家當真通敵, 她絕不姑息。

    君臣每日在未央宮正殿討論家國大事時,也會討論一下陛下的家事——比如他那位不堪其用的皇後洛女。有謠言傳出,太皇太後病重, 是被皇後洛女氣病的。無關真假, 朝臣對皇後重重譴責,再次將廢後的話題拿出來議。洛家嚇得臉色慘白,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饒命。

    偏偏以往陛下總是偏袒洛女,這一次在朝上, 卻沒為洛女說什麽話。

    諸臣心喜, 想來皇帝陛下終於不打算繼續走他的專情路線了!此舉甚妙!他們早就不理解洛女何以為後,陛下一旦心動,群臣皆心動,開始暗自張羅天下出色的女郎, 想要把皇後換一換。

    散朝後,洛家族長並洛家在朝圍觀的幾個人顫巍巍地相扶著,在宣室殿求陛下開恩。洛家念及舊日情誼, 聲淚俱下:“陛下,皇後殿下隻是任性!您了解她的,她絕不是故意氣太皇太後的!皇後殿下隻是真性情,被老臣在家嬌寵慣了。陛下和皇後多年感情,陛下饒過她吧。老臣定會好好教導她……”

    李玉似笑非笑,沒說饒,也沒說不饒。

    會昌伯,即洛女的祖父,在族長聲淚俱下的時候,悄悄抬眼看一下那位天子。天子似是而非的態度,讓他瞬間頓悟。他連忙扯了扯族長,讓族長不要多話了。會昌伯自覺往前,低聲下氣,將自家在洛家城的一座金礦讓利給了陛下。

    不錯,洛家雖發自平陽,昌在長安,根基卻在洛陽。會昌伯家能有今日地位,一是他們家出了個皇後,二是這麽多年,他們持續不斷地給陛下提供財力。洛家在洛陽掌一座大金礦,此時代的名門所掌有物,非國家所有。便是天子,也不能將那座金礦占為己有。然在多年的君臣博弈中,到今日,為了保住皇後,會昌伯不得不把那座金礦完全讓了出來。

    李玉眉目一動,這才說話:“會昌伯多慮了,朕與皇後伉儷情深,絕不會因朝臣幾句閑話,就遺棄皇後。”

    他動情般地起身,與會昌伯拱手。君臣共執手,洛家人聽得李玉鄭重發誓:“洛家待朕如此忠誠,皇後待朕也一片赤誠。請諸君放心,朕在一日,皇後永遠是皇後。我李家人自來說話算數,決不食言。”

    洛家人忍著一汪熱淚,感動地連連扶起皇帝。不錯,李氏皇帝的為人,都頗為讓人信任。當年太.祖破長安而入,他說不動長安名門,便當真不動。他說開未央宮就開,一生也不曾舍棄舊日陪他打仗的一幹老臣。先帝亦是如此,南征北戰,天下共望,隻要他承諾過的,便定會守約;今日的陛下亦如此,昔年洛家使了手段,故意讓洛女和陛下坦誠相見,讓陛下壞了洛女的閨譽,陛下便娶了洛女。

    洛家人總擔心皇帝秋後算賬,但時至今日,皇帝除了經常和洛家交易,對皇後卻真的一往情深。不見滿朝文武反對,陛下膝下無子,卻仍沒有廢後的意思麽?而今,李玉更是給了他們一個承諾!

    他說朕在一日,皇後永遠是皇後!

    會昌伯剛剛送出去全家最大的依附金礦時,如割肉般痛苦。他又心中不安,不知洛家沒有了利用價值,陛下還會不會見他們。但是現在得了陛下的保證,洛家人放了心,安慰自己:隻要皇後還是皇後,失去的再多也沒關係,總有新的可以拿回來。

    君臣相談甚歡。

    臨別前,會昌伯不好意思地問陛下:“能否讓老臣賤內進宮,開解開解皇後殿下呢?”皇後太嬌氣了,不懂得順承男人。洛家人需要時時進宮勸說,此次,他們更是下定決心,要往宮中送去一神醫,幫洛女調養身體,好懷上子嗣!若皇後實在懷不上,洛家人還得考慮如何往宮中再送一洛姓女子!

    李玉遺憾道:“皇後因傷了太皇太後而愧疚,生了大病。她病好後要陪太皇太後吃齋念佛,暫時不問外事。”

    會昌伯一愣後,明白李玉還是要懲罰洛女,忙道:“應該的,應該的!”

    會昌伯再不好意思地問起洛七郎洛槐的事,長公主至今還沒放洛槐歸家,洛槐都被關了四五天了。李玉這才想起這樁事,隨意給了他們個口書,讓他們去長公主府上接人。

    眾人對陛下千恩萬謝後離去,出了宣室殿,彼此對望一眼後,心中頗為遺憾:洛女怎這樣不懂事?馬上就是金秋重陽祭祀時節,天下人都看著皇帝和皇後。這是皇後展現仁德的好機會!結果洛女卻犯了這樣大錯,看來是不可能趕上重陽祭祀了。多好的一個機會,她白白錯過。

    李玉坐在宣室殿,將洛陽的地圖拿出來,圈住了那座金礦的位置。他唇角露笑,想自己終於拿到了這座金礦。有這座金礦在,日後坐擁洛陽,會方便很多。哪怕是涼國和夏國一起起兵,大魏也有一抗之力。很多財富現在皆把持在名門手中,李玉不好一次次奪走,隻能先緊著重要的來了。

    帝王之策本就是博弈,平衡。

    區區一個皇後位置,留給洛女,對李玉來說,倒真算不上什麽損失。畢竟他心裏那個人,絕無可能陪他在後宮消磨時日。他舊日對那人的計劃,早被洛家人打亂。那女郎從軍後,心就徹底野了,徹底不想回來了。

    這麽多年,舊日感情深埋於心,李玉早就不想了。

    反正也得不到,得到也會很快失去,那便算了吧。

    李玉起身,想起洛女,便前往長秋宮。他去長秋宮見洛女,告訴了洛女他與洛家人討論的結果。洛女癱坐在地,原本心生渴望,聽聞李玉那惡意滿滿的“朕在一日,皇後永遠是皇後”,她近乎崩潰:“不!我不想做皇後了!放過我吧!你休了我吧!我受不了了!”

    她受不了這種沒有盡頭的可怕夫妻生涯了!

    李玉垂目看她。

    她多麽漂亮,這幾日卻被脆弱的心神折磨得憔悴虛弱。發也不梳,衣也不換,她白著臉看他,整個人瘦了一圈,顴骨突出,美人太過難過,美麗變得突兀。她去跪李玉,她流著淚喃喃自語,她懇求李玉。

    時至今日,她終於明白,皇後於她不僅是榮耀,還是折磨。

    日複一日的折磨。

    人前風光她要背多久,人後黑暗她就得熬多久。

    這幾日她想了很多,她從來都懷著少女懷春心,希望李玉愛上自己。但她現在懵懂地明白,李玉不可能愛上她了。他給她建了個黃金牢獄,日日關著她。他也不來看她,也不讓別人來看她。洛女不過二十多歲,她卻已經可以想象自己數十年後的生活——無子無女無丈夫!孤苦伶仃!她一人在長秋宮中衰老!

    那多麽的可怕!

    女郎哭得哆嗦,拽著李玉的衣擺哀求:“您不要這樣了,好不好?洛家有錯,我有錯,您換種方式罰好不好?您休了我吧,我絕不會說您一句不好!不不不,我自請相離,絕不汙您之名!就說、就說是我不好,您依然深情好不好?或者我們商量個辦法……”

    李玉蹲下身,與她對望。他輕聲:“洛女,你想什麽呢?嫁給我之前,我是什麽樣的人,你從來都沒有打聽過麽?”

    洛女住了口,淚眼婆娑,濛濛中,怔忡看她的夫君。她看他還是那麽的英俊,他有深刻的眉峰,濃邃的眼眸,挺直的鼻端。過了這麽多年,他卻還像她在桃花宴上漫天飛花中,看到的那般清雋,博人眼。她被他吸引,哪怕他不說話,哪怕他總是獨自一人,但他骨子裏的那種高貴不可攀,卻讓她向往。

    現在洛女才知道,李玉骨子裏的高貴不可攀,沒有幾分溫情,他多的是冷情。

    她的一滴淚掛在頰畔上。

    李玉淡聲:“我睚眥必報,我不惜拿自己作局,也要把想收拾的人全都收拾了。今日不是盡頭,哪天我死了,你才能得到解脫。我原本缺一個皇後,需要一個妻子在身邊幫我擋事,做事。我覺得你正好可以,但是你連這點事都做不好。我還留你幹什麽呢?你去陪太皇太後念佛吧。她老人家要調.教你,”他唇角彎了下,似覺得可笑,“我看你是調.教不好的,但是她老人家願意管你,你就感恩戴德吧。因為若非有她,我說不定就拿你……”

    他話沒說下去,他的眼神,卻說足了一切。

    李玉起身離去,洛女哆嗦著,忽得彎下腰,抱臂大哭。

    李玉終是瓦解了她對他的最後一絲期待,從今天開始,什麽也沒有了!她心中還愛他,卻更恨他!她罪不至此,卻活該洛家識人不清,與這樣的人物做交易。他花數年時間,耐心無比地瓦解世人的心防,瓦解洛家的,也瓦解洛女的。當洛家對他價值不大了,他便當機立斷,想要踹開這隻船了。

    他是這樣的人!

    他是這樣的惡人!

    然洛女身在後宮,李玉更是借此機會,把她和洛家的聯絡也斷了。次日,她乖乖地去太皇太後隔壁的佛堂去念經,她捧著懷中的簪子,多次想要一死了之。然從小窗口探頭,去看外麵世界,終究是不舍——

    她還這樣的年輕!

    她不願意死!

    太皇太後卻也不是太有心情教導洛女,她剛剛大病,受不了洛女的哭哭唧唧,便想再等兩日。她從李玉兄妹這次的不倫謠言中,看出了李玉身上的隱患。她後怕之後叫來記錄帝王起居錄的女史,百般逼問後,才得知李玉從來沒與皇後圓過房,李玉也沒有和宮中的任何宮女之類的行魚水之歡。太皇太後臉色發白,又找來禦醫,再三逼問,得知李玉並不是無法行房,他身體是正常的。

    太皇太後的心情大落大起,臉色青青白白。她一時都開始想若是孫兒無法行房,她該怎麽辦;她心中惱恨自己多年對李玉不管不問,竟連這種事都不知道。突然聽聞禦醫說李玉很健康,太皇太後生起了希望。她想大約皇帝是不喜歡洛女,這樁婚事是政治聯姻。

    唔,沒關係。

    雖然李氏有隻立一皇後的傳統,但她昔年的小兒子,不就三宮六院左擁右抱麽?她早就對此沒脾氣了,李玉不喜歡洛女,那就找一個他喜歡的!

    至於洛女……

    太皇太後厭惡地想:說來是調.教,實則是不想洛女去礙陛下的眼。先這樣放著吧,過兩日再說。後宮諸多事務,她先撐著幫孫兒管一管……

    太皇太後琢磨著李玉的事,沒想到鬱明進宮來看她。她愣了再愣,得宮女通報兩三遍,才確認自己沒有聽錯。李皎的那位駙馬,居然進宮來看她了?

    她、她從未想過鬱明會來看她。李皎那麽怕她,鬱明又是江湖人。雙方之間還有殺子之仇,能鎮定坐著,不過是為了李氏皇族罷了。但是人已經到宮門口了,太皇太後驚詫著,讓人進來。

    鬱明不光自己來,還領來了李皎。身材高挑的青年在前麵走,後麵跟著他那個磨磨唧唧的妻子。李皎從丈夫身後瞥一眼太皇太後,被太皇太後的目光一刺,就重新垂下了頭。

    鬱明卻堅定地拽著她的手,不讓她退縮。

    孫女、孫女婿向祖母請安。

    祖母讓兩人落座,靠在枕上,含笑問:“今兒什麽風,將你們兩個吹來了?”

    鬱明奇怪道:“不是祖母說我有事,可以隨時來跟您告皎皎的狀嗎?”

    被鬱明理直氣壯地叫一聲“祖母”,太皇太後聽得很尷尬。畢竟連李玉兄妹,這個稱呼很多時候都是含糊了過去的。

    太皇太後呆住了:“……”

    李皎羞愧臉紅:“……”

    她在後麵死拽鬱明的衣袖,心想居然丟臉丟到太皇太後麵前來了。鬱明素日跟她開玩笑,真真假假也就算了,他怎能把太皇太後的客氣話當真話聽?李皎敢打賭,太皇太後絕不想見她。

    鬱明還把她騙來……

    她心裏惱他,臉又紅了一圈。

    實是兩人在房中玩鬧,大白天的,他非要她脫衣服,履行承諾,讓他揉一揉她的胸。李皎駭然,又怕壓不住他,左右為難。她為難著,鬱明臉就沉下去了,掉頭就走。李皎怕他生氣,當然跟出去,就一路跟到了未央宮前。

    李皎頭皮都麻了。

    太皇太後愣一下後,笑問:“那阿鬱,你有什麽狀要跟我告的?”

    鬱明道:“自然是李皎她不履行承諾了。”

    李皎喊道:“鬱明!”

    鬱明回頭看她,淡定無比。他看她吭哧半天說不出話,便重新麵向太皇太後:“當日我二人進宮,她明明跟我承諾……”

    “鬱明!”李皎跳起來,撲過去捂他的嘴。她目中驚駭,原想鬱明隻是跟自己逗著玩,沒想到他真敢把揉胸的事說出去。她的夫君被她從後一撲,夫君沒被撲倒,太皇太後的眼睛卻直了。

    李皎捂著鬱明的嘴,連聲說:“依你依你!什麽都依你,你不要說了!”

    鬱明扒下她的手,撇嘴:“漲價了!早先的價還想現在收買我?不夠了!”

    第一次見到信陽長公主做出趴在一個男郎的肩上這般不雅行為,太皇太後不生氣,隻好奇地看著,眾宮女也在圍觀。李皎被逼得沒辦法,她耳根通紅,素來做不出當眾太胡鬧的行為。但是她夫君把她逼到了這個份上,她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惱。她眼眸濕潤,睫毛顫顫,刷過鬱明的脖頸。

    青年脖頸被她激起一層雞皮疙瘩。

    鬱明看她窘成了這樣,忍著笑意,心中對她生起幾分同情。他將她扒拉下去,扯抱在懷中,抬頭看向太皇太後,正兒八經說:“其實是皎皎她明明答應我……”

    李皎快被他嚇死了!

    她在他懷裏猛烈掙紮,掙得太厲害,讓鬱明怔一下,放開了她。她立刻湊上去貼住他耳朵,再顧不上臊不臊,顧不上有沒有人看著,她用極輕的聲音與他耳語:“揉胸!脫衣服!褻.玩!都隨你!都隨你!”

    鬱明:“……”

    他其實原本是逗一逗李皎。妻子都犧牲到這個份上了,他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麵對太皇太後若有所思的凝視,鬱明抬頭,燦爛一笑:“我是有喜事稟告祖母!皎皎她懷孕了。”

    聽鬱明到底沒把胡話說出來,李皎癱軟在鬱明懷中,其他的隨他便了。

    太皇太後倒是一震:“懷孕?!”

    正好她剛剛找來禦醫問李玉的事,禦醫還沒走,她當即讓禦醫進來幫李皎診脈。當從禦醫口中得知確信消息,太皇太後大喜。想孫兒讓她頭疼,孫女卻做得真好。李家現在最需要一個嫡係孩子了!李家血脈不能斷送在她手中!

    太皇天後拉著鬱明的手,一疊聲道:“好孩子,真是好孩子……你缺什麽,跟祖母說。你累不累,餓不餓,晌午在這裏用膳吧?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在長安待得滿意不滿意?有沒有人欺負你……”

    李皎:“……”

    她真不明白,懷孕的到底是誰。太皇太後不喜她她知道,但是太皇太後好不容易喜一次,還是對著鬱明喜,讓李皎無語至極。

    鬱明回太皇太後的話:“我鎮日也沒什麽事,可以常來宮中陪伴祖母。該是我問祖母有沒有什麽喜歡的,我常年跑江湖,見識過不少民間稀奇玩意兒,可以找來給祖母賞玩。唔,我還懂一點推穴手段,可以幫祖母看看……”

    太皇太後大喜,看他的眼神更加溫柔友好,連聲道:“真是好孩子!”

    她多年見慣了爾虞我詐,心中便愛極了純粹通透的人。她難以理解這麽品性純良的孩子,怎麽選了她家那個別扭的孫女。她孫女是燒了高香,才把這麽好的兒郎供進家門。

    太皇太後轉頭,嚴厲看一眼李皎,語重心長:“你要好好對駙馬,知道嗎?”

    李皎沉默片刻,仍是不服氣地說一句:“懷孕的人是我。”您總誇鬱明算什麽?

    太皇太後反而更喜歡鬱明了:“若沒有他,你怎能懷孕?還不謝謝人家?”

    李皎:“……”

    太皇太後這心,都偏到天涯去了!

    但她看太皇太後和鬱明相談甚歡,雖然沒她什麽事,她心中卻也非常開心。她既開心於鬱明能靠到太皇太後這尊大靠山,又開心自己能夠進長樂宮,便隻是看一看,也能多看祖母兩眼。李皎已經不剩下幾個至親之人了,她也想有長輩疼愛自己。

    這個長輩即使疼愛的是她夫君不是她,但愛鬱明,和愛她,也沒什麽區別了。

    鬱明陪太皇太後說話有餘,餘光還看向他的妻子,擔心她不適應。李皎卻坐在一邊,安靜地低頭喝茶,唇角還時不時翹一下,分明是在聽他們說話,在偷樂。

    鬱明心想:別扭的皎皎。

    在鬱明的堅持下,夫妻二人在宮中消磨了一日。太皇太後從始至終沒對李皎說過幾句話,李皎卻已經很滿意。夫妻二人出宮時,那位老人家還給她夫妻備了不少禮。老人家這次終於偏心偏得不那麽明顯了,不光給鬱明送了刀啊劍啊等男郎喜歡的東西,還給李皎準備了孕婦能用到的東西。

    難得被祖母記掛一次,李皎一路上都心情舒暢。

    李皎說:“夫君,你人真好!”

    鬱明不在意:“那也不一定。你說不得很快就會罵我了。”

    回去家中,果然沒那麽痛快了。

    因為她夫君掌著燈,站在帷帳外,命令她:“脫。”

    李皎:“……”

    作者有話要說:  捧大臉看皎皎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