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彌天大謊之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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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雲王府中, 仿若這雲王府中除了雲王妃是活著的人外,便再無了多餘的人般, 沉寂無息。

    絕望地看了眼雲王府朱紅色的大門,童萱毅然決然地離開了沉寂無息清冷無盡的雲王府, 縱有再多的擔憂, 她也不願再留在這令她喪失了貞潔之身的傷心之地。

    或許皇後說的對,敏感之際的洛亦雲雖不能輕易回京, 但身為自由之身的她童萱卻可以任意出京,她可以前去冷月鎮尋找洛亦雲, 而不必獨自守在這甚是冷清的雲王府內,枯等他回府。

    於是, 童萱乘著一輛馬車便獨自出了京城。辛苦了多日之後,終於到了離洛亦雲所在的冷月鎮並不太遠的岩沙鎮, 看著已然暗了下來的天, 童萱果斷地將馬車趕入了岩沙鎮上最大的一家客棧沙悅堂前,停了下來。

    “客官,您要打尖兒還是住店?”客棧內頓時迎了一個小二出來。

    “住店。”童萱將手中的馬韁遞給了店小二,轉身便進了客棧內, 正準備隨另一個迎麵而來的店小二上樓時,卻忽覺眼前樓梯驀地旋轉了起來, 胃間忽覺一陣翻騰,眼前一黑,便傾身倒了下去。

    忽然,一道黑影驀地一閃, 尚未倒地的童萱便瞬間落入了黑影的懷中。

    “樓主。”對這突發狀況有些反應不及的店小二立即無措卻又甚是恭敬朝黑影俯首輕喚道。

    原來,這個沙悅堂客棧,本是江湖中的暗殺組織筱月樓專門用來做生意的駐點,故而,來此客棧的人,除了路人,便都是來做生意的。所以,多半的空閑時間裏,筱月樓的樓主江遠航都會待在客棧裏。而這個一閃而過驟然接住了童萱的黑衣人,便是當今筱月樓的樓主,江海的兒子,江遠航。

    “去請個大夫過來。”江遠航沉聲吩咐著店小二道。

    “是。”店小二連忙應聲離去。

    垂眸看了眼懷中突然昏迷了的人,江遠航攔腰一抱,便抱起她往樓上最裏側的房間走去。來過沙悅堂的女子很少,而來過沙悅堂又如童萱這般有著上等姿色的女子,更少。所以,乍然看到童萱的第一眼時,江遠航便已動了心。

    江遠航剛把童萱放在床榻之上,店小二便已將大夫請了過來。大夫執起童萱的手脈探了稍許後,立即麵帶笑意地看著江遠航道“恭喜這位公子,你家夫人是喜脈。”

    “胡說什麽?”立在一旁的店小二立即出聲斥了一句大夫。

    江遠航卻伸手製止了他,似乎對大夫的誤會並不介意,隻是沉聲問他“那她為何會突然暈倒?”

    大夫立即解釋道“夫人是因為近日過於乏累才會暈倒,並無大礙。”

    江遠航立即了然地眨了眨深邃的眸,然後示意店小二將他送了出去,複又轉眸看向了床上昏迷著的童萱。喜脈?所以,她已經有了夫君?江遠航的眸底不覺閃過一絲難掩的黯然。

    逐漸緩了過來的童萱漸漸地睜開了雙眼,卻見自己正躺在一張床榻之上,而床前則站著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

    “你是誰?”童萱立即驚坐而起,洛亦清帶給她的噩夢如今尚記憶猶新,故而,突然看到這樣一個陌生的男子站在床前,她的心中頓時湧起了濃烈的驚懼。

    “你不必害怕,你方才突然暈倒了,我隻是順便救了你。對了,你叫什麽?”江遠航隱了眸底的黯然,大步走到桌邊坐了下來。

    “童。。。萱。”聽他如此一說,童萱便立即想起了自己暈倒時的場景,眸底的懼意便漸漸淡了下去。

    童萱?京中童府的人?

    “江琪是你什麽人?”江遠航轉眸問她。

    “你認識我母親?”童萱心中一驚,脫口而出。

    真是無巧不成書。江遠航卻驀地笑了起來“真巧,她是我姑母。”隻是,身為江湖之人,尤其是身處於筱月樓這樣的暗殺組織的江遠航,很不願與朝廷有任何牽扯,所以,雖然明知自己的姑母嫁入了童府之中,江遠航卻從未想過去童府探望她。而後得知她與童澤雙雙戰死沙場之後,便更不願再入童府了。

    “你是說,你是我表哥?”童萱甚是驚訝,她並未聽過自己的父母或是哥哥姐姐提及過自己有什麽表哥。

    “不錯,隻是,此事說來話長,我以後會慢慢告訴你。對了,你為何會出京而來到此處?”江遠航不解地問她。

    聽此,童萱立即黯了眸子,低聲道“我是要去冷月鎮尋找我的夫君洛亦雲的。”

    原來,她嫁給了當今的雲王爺洛亦雲,隻是,身為王妃,還懷著孩子,洛亦雲竟忍心讓她獨自奔波?如此想著,便也說了出來“懷著孩子還讓你亂跑?”

    孩子?童萱一驚,驀地想起了自己突然暈倒的情況和近日來的乏累感,雖然未曾生過孩子,可是作為母親的天性,使得她立即敏感地意識到了自己的腹中已然有了孩子。

    所以,她已然懷了孩子?而這個孩子,還是洛亦清的孩子。身為雲王妃的她,竟然懷了洛亦清的孩子。洛亦雲若是知道了此事,他會怎樣?不,她不能讓洛亦雲知道,絕不能!自己從小便纏著他,他卻處處躲著自己。他本來就不愛自己,若再知曉了此事,縱然他不會殺了自己,自己與他之間,也將再無可能。

    那現在怎麽辦?返回京城嗎?不錯,她要返回京城。

    既然洛亦雲一時半會兒還回不到京中,那京中便是自己的安全立身之所。

    “表哥,你送我回京吧。”眸底是終於做了決定後的決然。

    江遠航微微挑了挑眉,雖甚是不解,卻還是按照她的意願,將她送回了京城。既然是洛亦雲的王妃,既然是自己的表妹,既然已懷了孩子,那他便別無選擇,唯有送她回京。

    宮雪凝蘇醒之後的日子裏,洛亦清再也未曾進過宮雪凝的院子,不是他不願意去,也不是他不敢去,而是因為宮雪凝不許他去。宮雪凝醒來之後便將凝月宮的令牌交給了楚韻瑤,然後從凝月宮調派了屬於自己的人手。洛亦清知道,那是宮雪凝對他下了禁令的暗示。他已經錯了一次,不能再錯一次。故而,除了必要的時候,他很少再去打擾宮雪凝。

    楚韻瑤也常常會去清王府看望宮雪凝,卻很少長待。洛亦清雖縱容著她自由出入於清王府,但她卻看得出來洛亦清看她的時候眸底所盈滿的不甘與嫉恨。故而,為了宮雪凝在清王府中能夠生活的更好,更平靜,她必須拿捏好分寸。好在宮雪凝從不輕易出府,也從不主動去花府尋她。故而,洛亦清倒也一直都能克製得住自己。

    然而,簡單平淡安詳寧靜的日子卻也隻是持續了十個月。

    十月前的一番折騰,不僅雲王妃童萱懷了孩子,清王妃宮雪凝也懷了孩子。十月懷胎,終要落地。

    不願將自己最不堪的一麵展示給楚韻瑤的宮雪凝,分娩之際,拒絕了此時藥王穀最得意的弟子楚韻瑤而選用了凝月宮所請的產婆。孩子一聲啼哭,呱呱墜地,喜了洛亦清,卻恨了宮雪凝。

    “宮主,是個小郡主。”產婆輕輕地將孩子遞給了宮雪凝。

    看著懷中嬌嫩的嬰兒,脆弱的生命,母性使然,宮雪凝不覺澀然輕歎“你雖為罪孽,因孽緣而生,自成孽果,卻終究無辜!”作為母親,我又怎能忍心棄你於不顧?

    一直守在屋外的楚韻瑤聽到了孩子的啼哭之後,便輕輕地走近了門口,卻未曾進屋。安靜地看著宮雪凝懷裏睡得安詳的孩子,靜默了許久,才朝宮雪凝淺淺一笑“甚好!”說著,尚未等宮雪凝開口回應,便已兀自轉身離開了清王府。

    隻是,轉身的刹那間,淚水卻瞬間滑落,雖然明知那個孩子來得本非宮雪凝所願,但當她看到宮雪凝看著那個孩子時眸底所盈滿的母性的愛時,她還是忍不住酸了眼,疼了心。

    那本是一個無辜的孩子,可他卻是宮雪凝與洛亦清的孩子,是屬於他們之間的紐帶。宮雪凝那麽善良,將來的某一天,她會不會因為那個孩子,而終於接受了洛亦清?亦或者,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會漸漸地退後,再退後?

    看著楚韻瑤甚顯孤獨落寞的身影,宮雪凝甚是無奈卻又難掩寵溺地輕歎了一聲。真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居然會和一個小嬰孩兒吃起酸醋來。

    再看向懷中的孩子時,宮雪凝不覺再次深深歎息了一聲。

    江山未穩,江湖未平,你卻既生在了皇權爭鬥廝殺正旺的洛家,又生在了江湖是非最為難解的宮家。罷了,既然清王府未來命運未定,既然宮家未來的命運也未定,母親便送你離開這朝局黑暗江湖混亂的是非之地吧。

    如此想著,宮雪凝便喚了聲身邊的產婆道“去告訴清王爺,就說生了個小王爺,然後將他送至月寒山吧。”產婆是凝月宮的人,宮雪凝信得過。既然洛亦清出自月寒山,作為他的孩子,被送去月寒山,也並無不妥。

    “是,宮主,隻是,這孩子當先起個名兒吧?”產婆自宮雪凝手中輕輕接過了孩子恭敬道。

    “洛梓塵。”宮雪凝淡淡地複又看了眼繈褓中的孩子道。

    其實,她早就為這孩子起好了名,無論男女,皆叫“梓塵”。洛亦風的長子,當今的太子,名為洛梓銘,這孩子既為皇家子弟,以“梓”為尊,又蒙罪孽而生,以“塵”為卑,梓塵為名,甚好。

    “是,宮主。”產婆微微躬身行了一禮,便抱著孩子離開了宮雪凝所住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