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彌天大謊之性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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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明媚, 樹影婆娑。五毒山巔迎風搖曳的樹影裏,盤膝而坐的墨老毒正與月寒門的青老寒垂首對弈著。棋盤隻走了一半, 便見月寒門的沈波急急趕了過來,懷中還抱了一個繈褓中的嬰孩兒。
“何事如此著急?”聽到急急腳步聲的青老寒淡淡地出聲問道, 奕奕有神的雙目卻依然盯在棋盤上, 未曾移動半分。
“師父,小師妹派人從京中送了一名嬰兒過來, 說是當今清王府新出生的小王爺,名喚洛梓塵。”聽到問話的沈波立即恭敬地回道。
青老寒一聽是宮雪凝派人送來的孩子, 便立即抬起了閃著喜悅之光的眸,起身走到了沈波的身邊, 接過了繈褓中的孩子。
看著繈褓中與宮雪凝長得甚是相似的粉嫩嬰孩兒,青老寒甚是不解地望向了依然盤膝而坐的墨老毒道“這個孩子分明是個小女娃兒, 小徒兒為何要說她是小王爺?”
墨老毒若有所思道“小徒兒應是有意隱瞞這小女娃兒的性別。看來, 小徒兒之所以會嫁入清王府中,必有緣由。如今,她應是擔心後患,故而特意先將孩子送了月寒門來。”
“那這孩子如今是留在月寒門還是五毒教?”青老寒一時有些摸不懂他那小徒兒的心思, 便求助似得望著墨老毒道。
“小徒兒既然將孩子送去了月寒門,還特意強調說這孩子是清王府的小王爺, 而未曾說是她宮雪凝的孩子,那便是刻意地將這孩子歸為了洛亦清的孩子。既然洛亦清是月寒門的弟子,那這孩子便隨你留在月寒門吧。”墨老毒眨了眨深邃的眸子,望向了遠方的叢林深處, 一種甚是不祥的預感卻漸漸盈入了心間。
梓,本是當今皇族之名,是為貴,塵,卻是塵埃之微,是為卑。小徒兒為何會將這個孩子起名為“梓塵”?如今又隱了她的性別,將她送至了月寒門。莫非,小徒兒當真是事出有因才嫁入的清王府?本是一心想要隱世的她,卻終究還是入了世,且還入了是非最多的皇家之中。
過了許久,墨老毒才深深地歎息了一聲“但願這一次,命運能夠眷顧一下命運多舛的宮雪凝,讓她終能逃過身為宮家後人的命運災劫,至少能平安地度過餘生。”
清王府剛剛喜添貴子,雲王府便又立即派人去了花府請楚韻瑤,說是雲王妃將要分娩了。雖然宮中有禦醫,府中也備了產婆,可童萱卻寧願請花明軒的妻子楚韻瑤,畢竟,楚韻瑤是藥王穀最得意的弟子,有她在,她才安心。
孩子出生後,楚韻瑤隻是淡淡地看了眼孩子右眉心處的一顆不甚明顯的粉色胎記,便將孩子遞給了尚顯虛弱的童萱。
原來,童萱回京後,便立即入了皇宮,她本想詢問皇後,讓她幫忙出個主意,誰知,皇後一聽說她懷了孩子,尚未等她說出實情,便隻以為她是在出京尋找洛亦雲的時候懷上的孩子,甚是高興。
母憑子貴。這是皇後一直教她的話。可若是皇後知道了實情,又會怎樣?是母憑子貴?還是母憑子賤?
想此,童萱突然不敢說出實情了。既然皇後誤會了,那皇上也會誤會,天下人也皆會誤會。既然如此,那便將錯就錯吧。她隻要不說,洛亦清也不會知道。隻有一個洛亦雲,縱然他知曉,又能如何?難道要向天下人昭告他不僅被大哥奪了天下,還被二哥戴了綠帽?縱然他舍得丟下那張臉皮,天下人也未必會信吧?
可若是如此,她與洛亦雲之間也再無可能了吧?可即使沒有這個孩子,他洛亦雲也未必會接受她童萱吧?似乎從頭至尾,都是她童萱在一廂情願地追著他洛亦雲。若是苦等著他,恐怕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更別談什麽母憑子貴了。
罷了,既然如此,那她便生下這個孩子吧。
於是,十月懷胎,緊隨著洛梓塵的出生,童萱的孩子也呱呱墜地。
母憑子貴,母憑子貴。
抱著懷中剛剛出生的孩子,童萱笑得很是淒然“既然是母憑子貴,以後你便叫洛坤鴻吧。坤者,地也。鴻者,運也。但願你以後能夠頂天立地,鴻運一生。”
母憑子貴?可這個孩子分明是。。。
楚韻瑤甚是訝異地看向了童萱,微微翕合了下唇,想要說些什麽,但在看到童萱笑得異常淒然的神情時,卻終究未曾發出任何聲音。可初為人母的童萱看著懷中孩子時的眸底縱然淒然,卻也難掩母性的愛。
安靜地看著她,楚韻瑤的腦海中不覺浮現出了宮雪凝抱著洛梓塵時的場景。是否每一位母親都是如此呢?縱然心中再苦澀,也難抵母性之愛?母憑子貴,那宮雪凝是否也會母憑子貴從而更加得洛亦清的深愛?
心中驀地酸澀起來,黯然地轉過身,楚韻瑤便意欲離開雲王府。既然童萱母子已然無恙,她也無需再多作停留。此時的她,心中莫名的害怕與不安。
“楚韻瑤。”童萱卻驀地出聲喚住了她。
楚韻瑤立即頓住了腳,穩了穩心神後才輕輕轉了身子,安靜地看向了童萱。
“你會幫我保密嗎?”童萱問得很小心,畢竟,她與楚韻瑤並不熟,算起來,這一次才算是第一次見麵而已。
楚韻瑤卻毫不遲疑地回了她“除了宮雪凝,我楚韻瑤不會關心任何其他的人或事。”說著,尚未等童萱再次開口,她便已然轉身離去。轉身的刹那間,卻甚是澀然地笑了。好像現在的她,生命中似乎隻剩下了宮雪凝,若是有一天,她當真失去了宮雪凝,她還會有何動力有何理由留在這京中呢?
除了宮雪凝,我楚韻瑤不會關心任何其他的人或事。
看著楚韻瑤漠然的身影,童萱若有所思地垂下了安心的眸。隻是,卻也因為這句話,便讓她立即想起了自己對宮雪凝的恨,心中對楚韻瑤本有的感激之情便也皆自消散。
許久之後,才複又將目光移向了懷中的孩子。但願你將來真的能夠頂天立地,鴻運一生。可你將來若想有所成就,便必須為你尋得一位師父,以教你習武學藝。以後自是無法再指望洛亦雲了,可誰又能來教你呢?
童萱的腦海中驀地閃出了江遠航的那張同樣俊朗的容顏。
於是,童萱立即收拾了一下便獨自悄悄地趕往了岩沙鎮,她記得江遠航曾告訴過她,若想尋他,便去岩沙鎮的沙悅堂即可。
江遠航乍然看到童萱的時候,本是吃驚的,卻也是喜悅的。他沒想到童萱竟會主動來尋他。
“表哥,我來尋你,是想讓你做我兒子洛坤鴻的師父。”童萱看著江遠航眸底的喜悅,心中很是溫暖。這麽多年來,江遠航是第一個看到她時會產生喜悅感的男子。本是將軍世家的她,又是皇親國戚的她,在別人眼裏風光無限的她,過得又比誰好呢?
聽到童萱的話,江遠航卻不覺遲疑了起來。若是他做了洛坤鴻的師父,便是與朝廷再也牽扯不清,而江湖中人,最怕的就是如此。
然而,看到江遠航的遲疑,童萱的眼中卻兀自紅潤了起來“表哥,目前我隻有依靠你了,皇上對洛亦雲甚是忌憚,也不知何時才能允他回京。可坤鴻已然出生,不能沒有師父。”
“好,我答應你。”一看到童萱眼中溢出的淚水,江遠航頓時慌了手腳,立即開口答應了她。
“真的嗎?”童萱沒想到他竟答應的如此之快,心中大喜。
“當然。”江遠航立即肯定道“不過,此時他還太小,等他到了三歲時,我會去京中接他。”江遠航是個殺手,他可不覺得自己能夠照顧得了一個幼嬰。
“好。”童萱立即破涕為笑。
“好了,這麽大的人了,還像個孩子似的哭鼻子。”江遠航伸手為童萱擦了擦淚水,卻在指尖觸上童萱的麵頰時,驀地撥動了童萱的心弦。原來,有個人寵著的感覺竟是如此美好。
“表哥,我可以在這裏留住幾日嗎?”童萱驀地出聲道。
“當然,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江遠航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拒絕她。
聽著他甚是幹脆的回答,童萱忽然間覺得,自己的心裏竟是滿滿的甜蜜“謝謝你,表哥。”眸底的笑意也顯了出來。
依然濕潤的長睫,依然泛著晶瑩的眸,卻在淺淺的笑意中顯得異常明亮。看著麵前動人的女子,江遠航的心忽然躁動了起來,眸底驀地一沉,大手一撈,便忽然將童萱攔腰抱了起來。
“表哥,你做什麽?”童萱不覺驚呼了一聲,腦海中驀地閃出了自己被洛亦清褻瀆時的場景,心中亦莫名地驚懼了起來,人也開始掙紮起來。
可她越是掙紮,卻反而愈惹得江遠航燥熱異常。女人最是口是心非,這便是江遠航此時的認知,若是表妹不喜歡他,便不會來尋他,更不會主動要求留下來。故而,此時含懼掙紮的童萱反而給他一種欲拒還迎楚楚可憐的感覺,讓他愈發覺得欲罷不能。
為什麽男人都是一樣的?本來還渴望從江遠航身上尋找一絲慰藉的童萱,此時卻是滿心的絕望。直到江遠航將她折騰的渾身散架時,才徹底消停了下來。雖然他比洛亦清溫柔多了,卻依然未曾為已然寒涼了心的童萱帶來絲毫溫暖。
翌日一早,童萱便身心俱寒地回到了京中,她沒有跟江遠航作任何解釋,也不想再多作解釋。她本就是洛亦雲的王妃,本就不該與任何人有所牽扯,可如今,她卻與他人的牽扯越來越多。
而江遠航卻甚是雲裏霧裏的,前一日表妹還要高高興興地留下來,次日便已滿目陰沉地離開了。看來,女人心,海底針,到底是不虛的。可童萱到底是當朝的雲王爺洛亦雲的王妃,縱然他再不舍,也無可奈何,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童萱決然離去。
月光如水,夜涼如洗。
昏黃的燭光裏,洛亦雲獨自坐在冷月鎮的一個小茶棚裏,漠然地喝著不算太澀的茶水。
“雲王爺可真是愜意啊!遠在異鄉,也能令府中王妃安然誕子,王爺果真是非同常人。”話音甫落間,一抹白色的身影已然落入了洛亦雲沉靜如水的眸底。
“你的消息,似乎很是靈通。”洛亦雲將一隻幹淨的杯子遞到了她的麵前,並儒雅地替她倒了杯茶水。
慕雪櫻嫣然一笑,收著水袖,在洛亦雲的對麵優雅地坐了下來“雲王妃為戰功赫赫的雲王爺誕下了一名可承襲王位的小王爺,如此喜慶之事,天下人皆知,若唯我不知,豈不太孤陋寡聞了?”眸底隻有戲謔,卻並無嘲笑。
洛亦雲的頭上頂著如此大的一頂綠帽,旁人不知,她卻甚是清楚。自洛亦風稱帝之後,洛亦雲便一直住在冷月鎮,又怎會令遠在京中的雲王妃懷上身孕?
洛亦雲卻無視她眸底的戲謔之意,甚是淡然道“雲王府是禦賜的,雲王妃也是禦賜的,小王爺也是現成的,多好。”
慕雪櫻驀地輕笑起來,眸底皆是魅然“你倒是心大。”說著,便已兀自端起了洛亦雲方才為她倒的茶水,輕輕遞到了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