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山莊浩劫之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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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琰瑜自詡自己是一個為了目標可以不擇手段並且極其狠辣的人, 可如今看來,這世間之人, 俗世之心,窮凶極惡了起來時, 當真是無法令人想象。若是日後讓她查出這屠滅冷月山莊之人, 她一定會將之碎屍萬段的。

    可這些人既然能如此狠得下手對整個冷月山莊都屠滅殆盡,是否便意味著這些人已然得到了宮家聖劍?她又該如何查尋此劍?如今, 宮雪劍既然已死,她又該如何處置這冷月山莊?是就此離去?還是遣人埋葬?

    慕琰瑜正猶豫不決間, 卻忽聞一陣疾奔而來的馬蹄聲驀地踏破了這寒冬之夜無盡的沉寂。

    慕琰瑜立即微微地眯起了幽冷森寒的眸子,循聲望去, 便見一名身襲淺紫色長裙外披淺紫色雪裘的女子正騎著一匹棗紅色烈馬就著清冷的月光疾奔而來。

    同樣看見了迎月而來的騎馬女子的莫子涵立即心生警戒地朝慕琰瑜低喚了一聲“郡主。。。”

    然而,莫子涵剛一開口, 便立即被慕琰瑜略含暗示的微側目光而驟然止住了尚未出口的話語。

    莫子涵隻得立即安靜了下來, 沉寂無聲地隨著慕琰瑜一同看著騎馬疾奔而來的女子。

    清冷的月光下,慕琰瑜可以隱約看得出馬背上的那名女子有著一張清雅美麗而又纖塵不染的傾國之顏。然而,此時的女子,眸底卻是如這冷月山莊內迎風而綻的寒梅般清冷傲然得不容人輕易褻瀆與摘擷。

    而這張纖塵不染卻又清冷傲然的容顏, 曾在慕琰瑜的腦海中,刻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 當那張容顏的主人迎月而來時,慕琰瑜一眼便認出了她,認出了她便是那個曾經出現在戎信堂客棧裏的身上背著油紙傘的姑娘。

    想起戎信堂客棧裏的場景時,慕琰瑜便立即想起了這個迎月而來的女子很有可能是冷月山莊的人。看得出來, 她離開冷月山莊本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妹妹,所以才會將自己的妹妹親自送出冷月山莊。

    她的離莊,本是發生在冷月山莊被屠滅之前。那麽,這是否便意味著,宮家聖劍也很有可能是在她的身上?亦或者是,早已被她率先藏了起來?所以,她的離莊,很有可能不僅僅是為了送出自己的妹妹,更是為了送出人人爭而奪之的宮家聖劍。

    可是,如今的她,卻又為何會去而複返?是為了回來救助冷月山莊的嗎?可憑她一己之力,又如何能抵得過如此滅絕人性的凶手?又如何能安然地躲過如此慘絕人寰的屠殺?

    如此看來,這姑娘不僅是未涉世事,心思更是單純簡單的很。雖然她身上清冷的氣質與花若汐看起來有幾分相似,可她這單純癡傻的性子,卻是與花若汐的清明與通透相差了遠遠不止幾分。

    或許,她也隻是因為未曾涉世而已。可花若汐畢竟是常年遊曆在外地四處行醫,無論是經曆還是見識,怕都是這姑娘遠遠所不能及的。故而,縱然這姑娘經曆再多,恐怕她也難企及花若汐的清明與通透。

    然而,相較於花若汐的那種仿若可以看穿一切靈魂的清明與通透,慕琰瑜卻更喜歡麵前這女子的純淨與癡傻。如此想著,慕琰瑜看向麵前這女子的眸底便不覺愈發得幽深了起來。

    宮雅昕遠遠地便看見了冷月山莊的門口立著的一小隊身披黑色雪裘的人馬,而為首的則是一名身披白色雪裘的白衣女子。白衣女子的麵容清麗絕塵,氣質尊貴不凡,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裏卻是無盡的幽冷與森寒。

    而白衣女子的身側則是一名身披墨色雪裘的女子,墨衣女子雖顯肅穆,卻明顯地臣服於那位白衣女子。隻是,她眸底明顯的警戒之光,與她身上所散發出的隱隱的肅殺之氣,卻讓宮雅昕的心中不覺升起一陣驚寒,脊背中也驀地竄入了一股凜冽的寒風,直冷到她的骨血裏。

    在這種身心俱冷的驚寒中,異常敏銳的直覺告訴宮雅昕,冷月山莊出事了。於是,待近得山莊時,宮雅昕清冷傲然的身影便直接視若無睹地繞過了慕琰瑜銳利的眸子。

    徑直翻身躍下了馬背後,宮雅昕便立即迅速地奔向了冷月山莊寬闊的入口,卻在進入冷月山莊大門的刹那間,驚寒的心,瞬間跌入了萬丈穀底,再瞬間凝成了冰山。

    寂靜無聲地看著那滿地寒梅花瓣上觸目驚心的一片片血染的腥紅,聞著那彌漫在凜冽的寒風中濃濃的血腥味兒,宮昕羽隻覺得天地間仿若隻剩了這凜冽的寒風般,寒徹骨髓。

    一將妹妹安置好,宮雅昕便疾速地趕回了冷月山莊,卻沒想到,她還是慢了一步。山莊裏的下人與傭人們屍體旁散落著的包袱,顯示著他們尚未來得及離開的場景。而她的母親慕堯與父親宮雪劍,則皆自沉寂無息地躺在相距不遠卻又相互伸著手臂的血泊中,彰顯著他們渴望彼此相守卻又終而不得的殘酷。

    顫著淩亂的步伐,宮雅昕絕望地走到了一株腥紅的寒梅處。隻覺雙膝一軟,宮雅昕便驀地跪在了地上。

    “娘!”隨著一聲絕望而又沉痛的悲喚,宮雅昕眸底的淚水瞬間如洪地決堤而出,湧出眼眶。

    緊緊地抱著躺在地上的溫婉美麗卻早已失了餘溫的母親慕堯,宮雅昕任由那心痛到窒息的感覺無聲地撕裂著她此時格外脆弱的靈魂。

    驀地一陣寒風吹過,帶起了滿地浸染了鮮紅的寒梅花瓣,飄飄灑灑地翻飛在冷月山莊沉寂無聲的院落裏。腥紅落盡,便是一聲淒楚而又空靈渺遠的輕喚,絕望不堪地自宮雅昕緊抿的軟唇中傾溢而出。

    許久之後,宮雅昕才輕輕地站起身。顧不得早已跪的麻木了的雙膝,她神情決然地將母親跌跌撞撞地抱到了父親的身側。然而,在將他們沾染著血漬的手意欲覆在一起的時候,宮雅昕卻驀地發現了母親的手中竟緊緊地握著一隻刻有“禦”字的特製腰牌。

    盡管上麵浸染著鮮紅的血漬,但宮雅昕還是一眼便認出了這是隻有朝廷才會有的腰牌。冷月山莊雖很少過問江湖中事,更不過問朝廷之事,但卻畢竟是常年躲避著朝廷,躲避著江湖。故而,為了自保,宮雪劍自然會對江湖中的一些規矩以及朝廷中的某些規製相當熟悉。

    所以,此時的宮雅昕心裏很清楚,這是一隻專屬於皇家禦林軍所持有的特製腰牌。這隻腰牌的存在,便意味著父親與母親的死,與朝廷有著極其大的關係。

    而方才騎馬停駐在冷月山莊門口的那些人,無論是其尊貴不凡的氣質,還是其特有的肅殺之氣,都很有可能與朝廷或者冷月山莊的覆滅,有著不可脫卸的責任與關聯。

    想此,宮雅昕心中不覺一沉,取出了母親手中緊緊握著的“禦”字腰牌後,便緊緊地握在了自己的手中。再次看了眼冷月山莊橫屍遍野的景象後,宮雅昕驀地站起了身,本是清冷傲然的眸底瞬間燃起了無盡的憤怒與仇恨。

    想著方才山莊門口的那抹尊貴無比氣質不凡的白衣女子,宮雅昕陡然飛身而起,隻一個淩厲的翻身,便已然躍至了此時依然安穩地坐於馬背上立於冷月山莊門邊的慕琰瑜麵前。

    方一落地,宮雅昕便冷冷地問向坐在馬背上的慕琰瑜道“這個腰牌,是不是你們皇家特製的禦賜腰牌?”話音甫落,便立即伸手一擲,手中的腰牌便疾速地飛離而去。

    好功夫!慕琰瑜心中不覺暗讚一聲後。隻是,這看似單純的小姑娘卻是如何得知自己本是來自皇族之中的身份?暗自忖度間,慕琰瑜已經迅速地伸手接住了疾速飛來的腰牌。

    然而,她深邃的目光卻在觸及到已然穩穩落入了手中的腰牌時,驀地沉了下去,本就淡漠的聲音此時也愈發地沉冷了起來,卻又毫不隱晦地回答著宮雅昕道“是!這確實是來自皇宮之中的令物。”

    果然!宮雅昕寫滿憤恨的眸底瞬間一沉,右手驀地一抖,挎在肩上的油紙傘中的寶劍便瞬間脫於鞘中。足底一點,宮雅昕驀地一個淩厲的翻身,瞬間落入手中的寶劍便立即攻勢淩厲地直直刺向了馬背上的慕琰瑜。

    感受著宮雅昕渾身所散發著的濃鬱的殺氣,慕琰瑜根本來不及作何細想,便本能地陡然飛身避開了那甚是淩厲狠戾的一劍。然而,尚未待她站穩腳跟,宮雅昕淩厲的攻擊便又再次疾速地襲擊而來。

    看著宮雅昕眸底寫滿的怒意與恨意,以及她手中充滿殺氣的劍勢,慕琰瑜知道,此時的宮雅昕一定是將她誤會成了血洗了冷月山莊的仇人。她本可以對宮雅昕作出解釋的,她並不想傷害宮雅昕的,可是此時的宮雅昕卻顯然不給她絲毫解釋或者心軟的機會。

    看著宮雅昕甚是淩厲的攻勢以及那練的甚是精湛的宮家劍法,慕琰瑜深邃的眸底不覺越沉越深。再如此躲避下去,她遲早要死在宮雅昕劍下。如此想著,慕琰瑜便陡地一個飛轉旋身,甚是巧妙地將被動的躲避瞬間轉化成了主動的攻擊。

    而此時已然反應了過來的莫子涵也立即加入了慕琰瑜與宮雅昕的劍戰之中。

    從小便能徹悟宮家劍法的宮雅昕以為,自己的宮家劍法早已造詣深厚,而如今真正陷於實戰之中時,宮雅昕才真正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