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相讓易主之承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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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 那她便隻好成全她。

    更何況,在她江彥柔的一生中, 各種至關重要的大事上,她似乎本就從未有過主動選擇的權利。如今, 再多此一件, 也不算多。剛好,她也可以就此擺脫筱月樓, 就此擺脫身不由己的殺手生活,就此擺脫刀口舔血的日子。

    想此, 江彥柔不覺澀然地笑了,並朝宮雅昕淡淡道“好, 我江彥柔接受挑戰。”

    慕琰瑜卻驀地站了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陡地將一顆散著淡淡藥香的丹藥塞入了宮雅昕的口中。冰涼的手指輕輕一壓, 那顆丹藥便立即順著宮雅昕的喉嚨柔滑地進入了腹內。

    宮雅昕一驚, 立即抬眸望向了慕琰瑜,尚未開口,便聽慕琰瑜溫柔一笑道“不用擔心,一顆凝元丹而已。你劍傷未愈, 如今又要挑戰樓主之位,服下它可以幫你暫時恢複元氣。”

    凝元丹本是慕琰瑜方才在料到宮雅昕會與江彥柔有所廝殺時悄悄朝花若汐索要的。宮雅昕雖恢複的不錯, 但她還是擔心。江彥柔本是殺手出身,功夫自然不弱。故而,她不能讓宮雅昕有任何可能會輸的弱點存在。

    宮雅昕心中甚暖地輕輕垂下了眸。對於慕琰瑜,那個在漫天梅花殘瓣中執劍而舞翩然若蝶的女子, 那個讓她莫名信任的女子,那個看似漠然卻又對她甚是關心的女子,讓她覺得溫暖,也讓她覺得安心。即使她是那麽地讓自己看不懂猜不透,在自己麵前時也曾是那麽地霸道與專橫,但是自己就是討厭不起來她。

    然而,此時的江彥柔看在眼裏卻有些不太舒服。無論是慕琰瑜對宮雅昕所做的一切,還是看似沉默不語置身事外的洛梓塵對宮雅昕突然說出的話語,都讓江彥柔覺得不甚舒服。

    因為,在她看來,今日的自己,仿佛有種成為了眾矢之的的感覺。想此,江彥柔便淡淡地對宮雅昕道“出招吧。”

    宮雅昕微微穩了穩心神,驀地彈出了肩上油紙傘中的寶劍,足尖一點,已然穩穩落入了手中的寶劍便已直直地向江彥柔攻去。

    到底是筱月樓的樓主,一個曾經曆經過無數實戰與廝殺而磨礪出來的頂級殺手。縱然宮雅昕的宮家劍法已然精湛無比,江彥柔卻依然能夠遊刃有餘毫發無傷。

    “郡主。”莫子涵有些擔心地看著絲毫占不到便宜的宮雅昕,口中便不禁低聲喚向了一旁始終沉聲安坐的慕琰瑜。

    “無妨。”慕琰瑜深邃的眸子裏卻無絲毫的擔憂。

    從一踏進筱月樓大堂的那一刻起,她便敏銳地捕捉到了江彥柔看宮雅昕時眸子裏所帶著的異樣的光彩。她看得出來,江彥柔對宮雅昕是有著難掩的欣賞之意的。

    而這,也恰恰是一個頂級殺手所最為忌諱的東西。因為,如此一來,江彥柔便會破了一個殺手本應有的心防與殺意。那她自然不可能輕易傷了宮雅昕,即使她當真做得到,慕琰瑜也絕不會允許她做到。

    雖然在慕琰瑜看來,宮雅昕對江彥柔帶著明顯的排斥。可江彥柔看宮雅昕時的目光,還是讓看在眼裏的慕琰瑜的心中相當不悅。從來都沒有人可以輕易垂涎本屬於她慕琰瑜的東西。宮雅昕是她慕琰瑜的人,她慕琰瑜便不允許任何人輕易垂涎。

    故而,從進入筱月樓大堂的那一刻起,她便刻意地對宮雅昕做出許多在別人看來格外曖昧的舉動,雖然,即使並無江彥柔她也會如此做,卻不會做得如此張揚與明顯。

    不過,令慕琰瑜極為滿意的是,她雖做得有些刻意,但單純的宮雅昕卻顯然並無絲毫的排斥與反感,這種認知與發現,讓慕琰瑜的心中很是愉悅。

    也正是此過程中,慕琰瑜才真正理解了當初的洛梓塵為何會為了花若汐而寧可顛覆洛梓銘的江山,後來又為何會為了花若汐而不惜傷了自己。在愛情麵前,或許,所有人都是自私的,且不容旁人輕易覬覦的。

    可慕琰瑜並非是洛梓塵,她與江彥柔之間亦並非如她與洛梓塵之間那般同樣流著洛家的血液。故而,對於江彥柔,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輕易放過的。

    所以,此時的慕琰瑜並不擔心宮雅昕會受到任何傷害,因為,她也不會輕易允許江彥柔去傷害宮雅昕。

    而沉默不語地一同觀戰的洛梓塵同樣不擔心江彥柔會傷到宮雅昕,此時的她,反而更擔心宮雅昕會傷到江彥柔。雖然隻見過短短兩麵,但洛梓塵已然看出了江彥柔的聰明與通透。

    或許今日的局麵,她早已看得透徹。若是她敢輕易傷害宮雅昕的話,慕琰瑜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她。可若是她不去傷害宮雅昕的話,以宮雅昕的性子來看,宮雅昕便一定會輕易傷害到她。

    果然,幾十個回合之後,本可以輕易避過宮雅昕攻擊的江彥柔卻硬生生地將自己的肩送入了宮雅昕閃著寒光的劍鋒上。鮮紅的血瞬間染紅了江彥柔純白的衣裙。

    看著本可以避開這一劍的江彥柔,宮雅昕甚是驚訝,並陡地收回了手中的寶劍。

    “滋”的一聲,在長劍迅速抽離了江彥柔肩側的時候,江彥柔肩部的血紅瞬間暈染開來。而宮雅昕手中的劍,卻是滴血不沾。

    果真是一把好劍!這把絕世難得寶劍,大概便是朝廷與江湖皆欲爭而奪之的宮家聖劍了吧?看著宮雅昕手上滴血不沾的寒劍,洛梓塵不覺微微眯了眯銳利的眸,暗自讚道。

    驀地,一道水藍色的身影一閃,麵容清麗眸底卻滲滿寒意的顧曼嫣便已陡然護在了江彥柔的麵前。

    大堂之內所發生的一切,顧曼嫣都看得明白,也聽得真切。可無論江遠航多麽的過分,他所做的一切都與江彥柔無關,所以,宮雅昕不敢牽恨於江彥柔。所以,對於洛梓塵的用意,顧曼嫣心中很是清楚。

    洛梓塵刻意地提出讓宮雅昕挑戰江彥柔的樓主之位,並非是為了對江彥柔趕盡殺絕,而是為了用宮雅昕想要的筱月樓來平息她內心對江彥柔的牽恨。

    可洛梓塵雖然有意保住江彥柔,卻顯然對慕琰瑜有所顧忌。她看起來似是不太方便出麵保住江彥柔,既然如此,那便隻能由她這個筱月樓的護法來名正言順地出麵。

    想此,顧曼嫣便誠然地望向宮雅昕道“筱月樓的護法顧曼嫣在此敬請宮姑娘對我樓樓主手下留情。”

    看著自始至終都未曾出現的顧曼嫣卻在此生死關頭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想起上一次在岩花道時,她意欲孤身救下自己並因此而受傷的情形,此時的江彥柔甚是澀然的內心突然有種溫暖的感覺。

    她與顧曼嫣也曾相識了許多年,更是在筱月樓的許多任務中一同廝殺了許多年。細細想來,這麽多年來,她對顧曼嫣似乎除了害怕便還是害怕,可顧曼嫣卻顯然對她毫無懼意,甚至總是在有意無意地庇護著她。

    可顧曼嫣知道自己害怕她嗎?或許,她是知道的吧。否則,她也不會永遠都很如自己所願地刻意疏遠著自己躲避著自己。可她為何卻還要處處庇護著自己?救助著自己?

    她對自己的好,到底是看在同為筱月樓中殺手的道義?還是看在同經生死同曆廝殺時的情義?

    亦或是,她隻是為了可憐自己同情自己?甚至是,她隻是為了保住她在筱月樓中的殺手之位?以避免自己也會發生如她母親當年那般的下場?

    若當真如此的話,那她江彥柔此生的命運,也太悲慘了吧?如今的結局,也太淒涼了吧?可她江彥柔自始至終不都是一個人的嗎?是啊,她似乎也從未奢望過會與人成伴過。即使偶爾感到孤獨的時候,會希望自己的餘生會有個伴,卻總在各種殘酷的現實中漸漸扼殺掉。

    想此,江彥柔不覺悲從心生,澀然一笑地輕輕伸手撥開了擋在自己麵前的顧曼嫣,淡淡地望著宮雅昕道“宮雅昕,你贏了,如今,這筱月樓的樓主之位,便是你宮雅昕的了。從此以後,無論筱月樓是榮是辱,是興是衰,都不再與我江彥柔有絲毫關係。”

    說著,江彥柔便從腰間取出了筱月樓的樓主之令,伸手遞給了宮雅昕。

    看著江彥柔伸手遞過來的令牌,宮雅昕很是疑惑地看向江彥柔道“為什麽?”

    她不懂,江彥柔不是冷血到絕情的殺手嗎?她不是一個帶領著可以一夜間將冷月山莊夷為平地的殺手組織的樓主?又怎會甘願被自己所傷?竟還如此輕易地拱手讓出了筱月樓?

    江彥柔安靜看著眸底寫著不解與驚訝的宮昕羽,那雙幹淨的眸子裏除了不解與驚訝外,不帶絲毫雜質。她知道,自己果真沒有看錯宮雅昕,她確實是一個純淨的纖塵不染的精靈。

    這一戰,她雖然是刻意輸給的宮雅昕,可她卻依然輸的心服口服。既然她的父親滅了宮雅昕的整個冷月山莊,自己讓給她一個區區的筱月樓,又算得了什麽?

    想此,江彥柔便不覺誠然一笑道“將來的某一天,你終會懂。隻是今日,彥柔卻不便再多作停留。此次之戰,彥柔還要多謝宮姑娘手下留情。宮姑娘保重,江彥柔就此告辭了!”

    說著,江彥柔水袖一收,便飛身離開了筱月樓的大堂。

    看著江彥柔忽然飛身離開的身影,顧曼嫣深邃的眸底瞬間閃過了一絲難掩的擔憂。轉過身,她便意欲追隨而去,卻驟然聽到身後的洛梓塵喚住了她道“顧護法可是筱月樓唯一的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