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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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9

    四爺素來言必果,那是說賞就來了勁, 他也不宣人寫旨, 讓自己提筆沾了朱砂就刷!刷!!刷!!!

    李尚喜裝著膽瞄了一眼, 就這一眼就覺得不忍直視, 直接扭過頭去。

    四爺在那兒提筆縱橫,腦子裏還在快速地琢磨著他那內庫裏還有什麽好東西。

    這也不怪他絞盡腦汁, 實在是他那庫房裏的東西也忒多了些, 而他自己的後宮也太簡單了些。平日裏賞賜大臣,有他老子打前頭, 這不也總不能搶了老子的風頭?一來二去的, 居然有不少好東西。

    其實他的內庫還真值得一八!

    在他剛繼位的時候,他那父皇就是被他的好二哥給氣得夠嗆又一臉的忍無可忍地把人給圈了,縱如此,他在東宮的家當居然還給找了個地方收了起來。

    等他繼位之後,他家老爺子還專門把自己的內庫分了他一半,算是給他的家底兒了。

    這老爺子雖然妃嬪不少, 兒子也多,平日裏也不摳門小氣, 但是當皇帝的年頭長啊, 這也內庫也是有不少好東西的。許是當時覺得對他有所虧欠,他分得的那一半兒其實好東西也不少。

    前些天如果沒賈赦插一腳, 他家老爺子咽了氣,那一半兒家當理所當然地也會並入他的內庫。

    這一會兒功夫他下筆有如神助,那邊的李尚喜仿佛覺得這畫麵有點眼熟……

    他怎麽依稀地, 仿佛地,像是看到了當年他隨著主子住東宮那會兒呢?

    那昔日的太子,就是年剛過,就將皇帝和臣子們送的寶貝裏的古董字挑選一番,隻選那最最好的,還嫌不足地親自寫了賞賜的單子,著人留冊,當天就送那榮國府去了。

    這太子當年第一次被廢的時候為什麽會有人說他好男風呢!不就是因為這個嗎!

    當年看在賈代善那個溺愛長子完全不講道理的老匹夫的份上,無人敢指名道姓,隻盼著太上皇能夠發落此人,誰知就是賈代善死了他還好端端地呢,縱然是當了那縮頭的王八,小小的一個一等將軍,可也是活著呐!

    想想太子!

    想想張老爺子!

    足可見太上皇夠留情麵了。

    他這邊越發地擔憂起他家主子爺,那邊老四終於意興闌珊地撂了筆,瞅著麵前卷了幾次的聖旨,麵色不愉。

    這華朝還是太窮了!

    上輩子被人喊了十三年的抄家皇帝,這胤禛當然知道下麵那些臣子那兒有多少好東西,這還是那負責抄家的人可能截留了一份兒呢!他原本還打算將這些負責抄家的人將來再清理一遍,隻可惜……

    按下這些不提,眼下他想起自己的珍藏,再想想如今那國庫,這居然送人點體麵東西都沒多少可送的!再一想那國庫,他就不禁有些無奈來。

    改革勢在必行,這惡人當然還是他做,回頭還是跟他那位父皇商量下吧,畢竟是一個比他上輩子的爹看的明白的,也沒那麽好名的。

    最後又將這聖旨看了一遍,發現真的沒啥古玩珍藏了,這才有些不甘心地讓人蓋印。

    那李尚喜瞧著他那臉色,不禁奇道:“萬歲爺您這是?”

    “朕隻是覺得自己太窮了!還不如二哥當初呢!”

    問題是您二哥當年那是出名的好古玩啊,您是出名的冷麵王如今的冷麵皇啊,誰知道您好這口?所謂上行下效,你不暗示一番,這誰給你送啊?這話他忍了忍本不想說的,畢竟他家主子素來不好這些個,會有所不滿怕也是覺得比起來那昔日的太子爺輸了臉麵,便宜的也不過是那賈恩侯。

    可他還真不樂意看到主子發愁,再加上那賈赦……得了,他是認清現實了,這人就是一個命裏帶福的,他比得過嗎!

    於是吧啦吧啦一通,那胤禛眉毛一挑,本是不想做這事兒的,後來一想他那些臣子一個個的都是富得流油地,既然一時半會兒地伸展不開抄上幾個,這讓人自己送倒也無妨。

    他這才道:“行了,今日也不宣禮官了,你親自去榮國府跑趟腿吧,賈赦少不了你的賞。”

    我能差他那幾個臭錢?可這話沒說出來就想到賈赦那廝素來的大方上,又看自家主子那臉上的調侃之色,便笑道:“那奴婢就謝主子的賞了。”

    “這怎地是朕的賞?”

    “這要不是您給奴婢這機會,這給散財童子宣旨的機會也輪不到奴婢啊。”

    胤禛一聽散財童子這稱呼倒是真有些忍禁不禁,揮揮手任由他去。

    有了這道聖旨總能少幾個不長眼的吧?

    #讓我們略過不長眼的回家造人的八爺#

    #讓我們略過不長眼的回家造人的九爺#

    #讓我們略過不長眼的回家造人的十爺#

    讓我們來說說實心眼的林如海。

    這林如海一早晨起來就親自乘車去了恩師家,順帶帶了幾十斤肉。

    林如海的老師正是當今閣老一關於何,這林如海正是他唯一的弟子,當年會收林如海這麽個弟子,也是因為兩家本就是世交,對林如海這老友之孫多有照拂,又覺此子成器,這才不管那輩分直接收了弟子。

    而老爺子原本就上了春秋,結果過年的時候就有些不舒坦,畢竟一把年紀了還要跟著皇帝一起熬除夕,凍初一,容易嗎?

    林如海惦記著恩師,在昨兒個晚上吃了那肉之後,一邊和母親都在心中感謝賈赦這個大舅子,一邊暗暗發誓要好好對賈敏,最後還在**後和賈敏商量著先送點肉給恩師。

    賈敏對此樂見其成,那老爺子可是林如海如今最大的依仗,若是他老人家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就算林如海還有他留下的人脈照拂,可她父親去了之後就懂了什麽叫人走茶涼四字,哪還敢奢望這所為的照拂?

    人情終究是會用完的,哪裏比得上人還在實在。

    所以今兒個若非賈敏尚未除孝,否則就一並來拜訪一下這老太太了。

    林如海來拜見恩師倒是讓關老爺子很是驚訝,畢竟林如海初一的時候就趕過來了一趟,還以為是什麽事兒,縱然臥床不起也仍趕緊讓人進來,不待林如海行禮就急道:“可是家中出了什麽事?”

    這一語就讓父、祖都早逝連個親哥都沒有的林如海不禁淚然,強撐著道:“是如海擔心您身子,昨日去嶽家,我那舅兄被太上皇和皇上賞了整整一個神獸的後腿。我那舅兄憐惜妹子就分了我們三分之一,待我一看居然足有三車,我們一家三口哪裏吃的完,便趕著來孝敬老師師娘。”

    這話那是一個大實在,實在的都把老爺子逗笑了,這要是換個人肯定會換個說法,怎麽會說什麽一家三口吃不完,不過他也知道他這弟子不是個沒心眼的,隻是在自己麵前不玩那些虛的。

    又拍了拍自己的床沿道:“低著頭作甚,來坐這邊。不過你說他居然分了你三分之一?”

    老頭兒權高位重自然是看到那所謂的神獸落在保和殿門口的,當時那是一震,後來老頭也不是沒琢磨過這怎麽就這麽巧,可他估摸著也不是假的。

    說來他還沒吃到那肉味呢,想想他們那些臣子才分八分之一,就算是他位高權重又能分得幾斤?原本不稀奇的,可學生眼巴巴地送來,想來還是有些奇妙之處的。

    “是三分之一,待學生看到的時候萬分驚訝,真真未想到居然是那樣大的巨獸,難怪老師也會震驚。”林如海聽話地坐在了床前,仔細看了看老師的臉色。

    “當初張老還信誓旦旦地跟我說他這個女婿人雖然是愚笨了一些,可就一個好處,孝順!我原本當他自吹,可沒想到居然對你家夫人如此之好,他之言,想來也不是吹噓。”關老爺子歎道。

    他學問上不如老張,可是比起老張來在官運上更加亨通,兩個人在外人麵前總是針鋒相對,又有誰知道他們兩個的交情?

    不過這也是他們倆故意使然,畢竟為官最忌結黨,如果不是老張運氣不好被太上皇親自點名上了太子那艘船,今天張家會出這事兒?

    “我亦是未曾想到我那舅兄深藏不露,絕對是當世高人!”林如海便將賈赦的劍舞道來,“當日我還覺杜工部形容太過,今日隻覺自己才疏學淺,不能形容此景之萬一。”

    關老爺子:“……”

    啥?

    他沒聽錯吧?

    他看著一臉甚憾的林如海,發現這不是自己的錯覺後,就跟學生嘀咕:“你知道老張當年怎麽跟我說你大舅子的嗎?”

    林如海搖了搖頭,“雖不知,但也能想象。其實若非昨天親眼所見,學生今日口中的舅兄和剛剛所言定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關老爺子苦笑道:“如此想來,你那嶽父真真狡猾!那老匹夫明明有這樣一個虎子偏偏被他裝成一直沒有利爪的傻貓,看上去無傷無害,結果居然是這等人物……那義忠郡王昔日也是氣度非凡,我本以為他如此待賈赦隻是因為老張和那老匹夫之故,如今想來,怕是賈赦也沒在他麵前如何遮掩。”

    畢竟身為他的伴讀,天生就是上了那艘船,何必呢?

    老張搖了搖頭,也不知說賈代善是聰明一世好,還是愚忠腦抽的好,你當初不救駕若是太上皇沒後手,你賈家也不比現在差啊,還有一個從龍之功……不過兒子有如此之能,不上這艘居然還能不沉船,也是能耐!

    我服!

    聽恩師一口一個老匹夫形容自己嶽父,林如海覺得有些麵熱,也不好說什麽。

    他當初和賈家的親事,還是那張老之妻跟他師娘提的,然後才讓他轉告了他母親,這般才成的事兒。

    恩師當初也是覺得賈家不錯,可惜,嶽父命短。

    不過如今想來,他還是賺了……

    老爺子倒是沒再在人家女婿麵前說人家嶽父的壞話,隻傳話下去讓人準備兩桌家宴,中午要留學生吃飯,接著又叮囑了一些其他的。畢竟有了這麽一個能耐不少,可是也素來能作的大舅子,要是沒他從旁看著,他這學生將來指不定是個什麽前程呢。

    中午老爺子大吃特吃,吃得渾身冒汗,隻覺全身毛孔都敞開了,那點小小的寒氣入體?一切皆無!

    暢快地他又不顧幾個孝子和林如海的苦勸,暢暢快快地喝了半壇酒,酒意之下不住地吹噓自己收了一個孝順學生,這輩子值啦!

    林如海對他這一喝酒就立刻變得異常魔性的畫風那是一個熟悉,隻和幾位師兄一起苦笑,任由老爺子大醉一場。

    林如海又和幾個師兄一起交流了下感情,卻是杯酒未沾,等出了這關府,琢磨了下就去賈家報道。

    大舅子說了,要每天去報道跟他強身健體,這等機會焉能錯過?昨日他跟母親一說,母親可是歡喜地流下淚來,隻盼著他和賈敏能生下一雙健健康康的兒女,能讓他們林家從此擺脫世代單傳之運呢!

    #榮禧堂#

    “所以,和親王是為了蹭飯來的,這三位王爺是因為這位小殿下來看病的?”

    “正是如此,兒子觀那和親王忒是……兒子也不知如何說是好。”不等賈赦回話,賈政就搶白了一通,打算跟親娘好好吐槽,那和親王真真是讓他大開了眼界!

    他哪知道他這話一說,他親娘那心又一抽地跟著疼啊!

    傻兒子,你也不想想人家一個親王為啥豁出臉麵來咱家蹭飯,還不是因為那肉?結果你那敗家玩意兒的哥就不長心地給送了出去那麽多!

    那麽多!

    賈母這心啊,疼啊!

    王氏那手啊,攥地手心也生疼啊!

    她可是讓人打聽了,那臣子的都沒分呢,她王家人目前又沒個高官,這肉味是什麽都不知道呢!這兩個兄長還不說她不懂事?琢磨了一通,王氏就暗暗決定要讓人偷偷割個幾十斤回去!

    因為是心愛的小兒子說話,賈母也不好懟賈赦,隻問他:“老大,你也跟我說說你怎麽給太上皇和義忠郡王瞧得病?我本來早該問你的,隻是你不說我覺得你大了,總也不好問。可是今日那十爺送子,改日定還有其他人上門求醫,這治得好也就罷了,治不好恐是不好,你也跟我說個明白,我也好安心。”

    賈母覺得自己這話萬分有理,任誰不說她是一個苦口婆心為子著想的慈母?

    那小世子和賈璉都在賈母的碧紗櫥睡呢,賈赦一時半會也走不了,又不想讓賈母一直在自己耳邊念叨,“這看病的法子兒子也不是不能說,昨日二弟不是見了我的劍舞?兒子是用內力治病,不用旁的。”

    內力?賈母的臉色肅然一敬,她是聽賈代善說過的!

    他說老國公和賈演兩兄弟之所以能在亂世之中拚殺出來,乃是祖上有本秘籍能練出來什麽內力,隻是老爺子和他隻通一點皮毛,本打算傳下來,隻賈赦吃不得苦,政兒又要讀書……

    竟是騙了她!

    什麽叫賈赦吃不得苦!

    不,不一定是騙了她,許是那老頭老太太偏心到了咯吱窩,竟是讓賈赦從小練出了什麽,卻一直藏著不讓說!

    賈赦本來跟十爺說他家的小崽子要一個月能好,那是為了不暴露他不會開放抓藥更不會什麽銀針刺穴就能看好病,防止他們起疑心,當時也就覺得用內力這個借口挺好的,到時候還能找小李問問那江湖之事好以防萬一。

    今日嘛,先用來敷衍賈母倒是夠了。

    不過賈赦也是會看人臉色的,這一下就囧了——他們賈家不會真的有那內功吧?

    這王氏也是看出來了,立刻道:“老太太,難道這家裏……”

    瞧著這一句引地愛子也看向自己,賈母有些扼腕地看著賈政,道:“聽你父親說過,祖上的確有傳下來,隔壁府應也是知道的,隻是咱家武轉文,卻沒想到你祖父竟教了赦兒。”

    這就是說我祖父偏心咯?賈赦嗬嗬!

    “當初祖父是這樣說的,這個東西呢要有資質,他老人家說他的根骨還不如我百分之一呢,這也是沒法子啊。要是有法子,我那隔壁的敷大哥還能沒命?說白了還是要有兒子的能耐才能有這法子治病。”

    原本完全不信他這話,隻跟著在心裏拚命唾罵那老兩口偏心眼的王氏也在聽到賈敷的時候沒話說了。

    王家和賈家那也是多年世交,打開國時就有的交情,如何不知那賈敬上頭還有一個親哥,那親哥還是個短命的連個兒子都沒留下來,這賈敬居然隻一個兒子賈珍,還是個不爭氣的,他將來要是生了倆怕還能過繼一個幼子給他續香火,不然……

    這要是有法子,賈代化如何能讓嫡長子就這樣死!

    一家人沒人吱聲,這偏心的話也沒辦法說出來,這王氏隻能痛恨這同人不同命!這賈政就是一個爛泥扶不上牆的玩意兒,讀書不行,做官將來就他這樣怕也是個不成器的,居然練武也沒根骨資質,這等廢物她怎地就嫁了?

    若她當初嫁的是林如海……

    不,哪怕是賈赦也比這強啊!

    那賈赦雖然也是個不爭氣的,可他天生運氣好,又對張氏還是個癡情的,哪像賈政,那倆通房若非在孝中,怕早就生下來幾個孩子礙她的眼了!

    她這滿腔恨意無處宣泄,隻能含恨心中。

    賈赦擺出來一副高人臉看向賈政道:“我看珠兒是個在學問上有天賦的,若非我那幾個大舅子不在,否則也能成為驚世大儒,隻可惜,在根骨上馬,像了你啊。”

    賈政原本還想問他的,隻一聽這話,唏噓道:“所謂子肖父,無奈啊。”

    王氏差點就想噴他一臉了,我珠兒像你?像你還有個什麽前程可言?不過珠兒有當大儒的命也是好的,隻可惜那張家……

    不!要是這樣還哪裏有她珠兒出頭那天!

    賈母卻是歡喜道:“你這孩子能看出個什麽?”

    “都說三歲看到老,我媳婦說的。”

    聽是張氏所言,這賈母倒是真的有些信了,正要誇一誇賈珠,就見賈赦慢條斯理道:“二弟所言甚是,這子肖父,我那璉兒也是個像我的,將來怕也就當個舉人的命了。”

    賈母麵上歡喜地笑了笑,心裏沉了沉。

    這賈赦內力高強,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張氏。

    足可見賈赦雖然能耐大,但也不是活神仙,可就算如此,有他護持,他這獨苗苗怕也……不過如果真如他所言珠兒將來有個好前程,這二房也不用她整日擔憂,也是好的。

    她雖不喜歡賈赦,也不是盼著他定要斷子絕孫才好,畢竟也是她親生的。

    如果賈璉如他,又有了三代國公之恩賞,賈家也沒在她這裏沒落,她也對得起賈家的列祖列宗,也能去見得了賈代善!如此一來,若是賈赦和賈政相互扶持……

    也難怪政兒如今對他兄長如此之好,這孩子怕是早想到了啊!對著賈赦和賈璉那是一通關懷,腦子裏卻琢磨起了另外一樁事——

    這老大說不續娶,到底是真話,還是之前忽悠她的?

    這續娶,她還有法子將賈璉給弄到她身邊來,保證和他二叔和珠兒離不了心。

    這不續娶,那不得有外人說她為母不慈,也不關心兒子的終身大事,任由他三十不到就一輩子當個鰥夫也不開枝散葉?再說了也不用外人說什麽,她給賈代善上香的時候都擔心他托夢痛罵她一通,當下有些遲疑起來,試探道:“老大,今天也沒外人在,你如今當了國公,若非還沒除孝怕早有親友登門道賀,這到了二月咱家除孝為你說親的怕是要踩破咱家門檻,你跟我說個話,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這都第三次了啊!

    我都說了準話兩次了你還問我第三次?賈赦那表情就像是雙手扶鳥還能尿到鞋上的崩潰樣,忍無可忍道:“好叫太太知道,兒子對張氏一往情深,哪想續娶別人?漫說我看不上眼,就是為了璉兒我也不想娶回來一個。”

    倒不是說他真心如止水,單說娶個媳婦有啥好處啊?他在方陳那兒看到的宮鬥宅鬥的電視劇還少?

    家裏還有一個王氏,娶了回來也不過是個擺設,他何必呢?

    這王氏霍霍這公中家財他也不是不知道,隻養著她慣著她,反正他也不差那點銀子,隻等養肥了她也膽子越來越肥了,再收拾她!

    賈母灼灼地看著他,“我不怕人家說我不慈,但我不願看你孤苦伶仃地,你今日這話我聽了,他日你改了主意我再給你找個好的。”

    賈赦隻得謝了她,誇了好一通她的慈愛。

    “那小殿下等會兒醒了,兒子還是想著帶到兒子院子裏去,也好方便給他治病。這越小的人越要精細,虧得皇後娘娘賜給了兒子倆嬤嬤,等下十爺那邊也要將他身邊的人送過來,在母親這邊也不方便。”

    賈母琢磨了下覺得也是,這皇家的嬤嬤都是有幾分尊貴的,在她眼皮子麵前她還要陪著那小小的人兒小心翼翼的,何苦呢?也算老大孝順。

    “這母親幾次喊兒子過來,倒也不是兒子不孝,好叫母親知道,兒子前些天突破境界,如今打坐和昔日不同,指不定什麽時候才回神,所以母親莫要擔心兒子。”

    這一說似乎也解釋地過去,賈母也應了。

    賈赦覺得沒甚可交代的了,隻等他兒子一醒就打算走,那邊聖旨到了。

    這四天收了幾次聖旨啊!

    除夕賜菜!

    初一這天三次!

    這初二送肉!

    本想著今天沒啥事兒了吧?皇帝又不消停了!

    聽說傳旨的不是禮官而是李尚喜這個總管太監,就算是這幾天接旨接到有些淡定的賈母都還是淡定不能,這是何等的簡在帝心才有的殊榮!要知道這要不是親近的心腹,也輪不到這李太監來啊。

    這賈代善活著的時候,也就是他救駕重病的時候太上皇親自來瞧了瞧,許太監跑了幾次……

    香案飛快擺好,中門大開,賈母收拾妥當了之後也沒讓王氏跟著,畢竟她再回榮禧堂換衣裳那不還要等她?又沒她什麽事兒。

    不說王氏心裏如何惱火,賈赦領著蠢弟弟先和這李尚喜打招呼。

    “榮國公,皇上想著您呢,所以就讓我來給您送點東西。”李尚喜皮笑肉不笑道。

    他心裏討厭這廝多年,如今實在是做不出拍他馬屁和他套近乎的事兒,也不好給自己主子拖後腿,也隻能擺出來這麽一張臉了。

    賈赦也不在乎,他瞧得出來這貨不待見他,可他也素來不是一個小心眼到要和一個閹人計較的,隻誇了一波皇帝的恩德,心裏倒是琢磨這搞的哪一出啊?

    話說他在禦書房呆了那麽多年,在太子開小灶的時候經常接收到一波又一波的白眼,每一個呼吸都帶著一波羨慕嫉妒恨的酸味,著實是對諸多皇子的品性都有了不能再深入的了解。

    這老四,就是個小氣摳門錙銖必較可又清高目下無塵還偏偏自己“品性高潔”也看不順其他人近墨者黑……

    總之一句話——

    我如此啥啥,你們也該啥啥!

    (啥啥自己領悟!)

    所以賈赦覺得不太對啊,這接連不斷的賞,這明顯不符合他一貫的人設和畫風啊!

    不等他套點什麽出來,賈母那邊就已大妝完畢,賈赦和賈政哥倆一左一右地陪在老太太身邊接了旨,這一聽就有點不習慣啊!

    這全程高能,毫無尿點,開頭吹了一波也就算了,畢竟這皇帝要賞人東西要讓人感恩戴德總要讓人知道皇帝為啥喜歡你,你才能再接再厲繼續保持啊。

    這是套路!

    可後麵啥玩意兒?從頭到尾就是賞xx,賞賜xxx……

    不過賈赦聽著前麵一堆玉的時候還好,從聽到《伯遠帖》的時候賈赦就整個人飄飄然了起來,再聽到《快雪時晴帖》……咳,他都快高、潮了!

    這李尚喜一邊宣旨一邊看著他的表情,這才好回話啊!結果看到這廝低著頭都能聽到他一聲大過一聲的粗重喘息,不知道怎麽地,他微妙極了。

    臥槽,咱家這是在宣旨,你是在接旨對吧!

    這怎麽……怎麽讓咱家這麽……懷疑自己幹了其他事兒呢?

    賈母倒是知道自家老大是個什麽貨色的,就好點什麽古玩,賈代善活著的時候這混賬東西就將他老子的好東西給榨了幹淨,別提他祖父祖母的了!她為啥為她政兒抱屈就是為此啊!

    總該有個人心疼下她政兒吧?

    她偷偷地在賈赦的手上狠狠地擰了一下,可隻覺自己都沒撚起他的肉,心裏那是一個氣啊,這小兔崽子今時不同往日,要擰他都擰不動啊!

    李尚喜隻當沒看到,其實他念一句就心疼他主子爺一下,這送就送吧,這樣的寶貝都送了,哎哎哎!

    等宣完之後居然沒聽到賈赦謝恩接旨,他擠出了個笑臉兒道:“榮國公,接旨吧?”

    這你還不接你腦抽想啥呢!

    賈赦卻是有些遺憾地抬起頭,這就完了?他以為還有他惦記的那幾幅字畫呢!不過也罷,這皇帝也免不了得個病什麽的,且等將來……嗯!

    可他這表情卻氣壞了李尚喜,媽的,這多貪心啊!

    待賈赦接旨謝恩之後氣壞的他立刻想走,結果被賈赦拉住,一手把聖旨給了他弟,轉頭就對李尚喜道:“李公公哪裏能就這麽走?怎麽也要喝杯茶啊,這個一定要收著,這大過年的謝您跑一趟啊。”

    唰!一打銀票,百兩開頭!

    這太監當到了李尚喜的程度,能缺錢?一年不知道收到多少孝敬。

    可見過孝敬的,沒見過這麽孝敬的,你準備個荷包會死?不過這荷包似乎……裝不下啊。

    實在,忒實在,也不愧是散財童子!

    這要是換了旁人這麽給,有自家那樣一個主子的李尚喜絕對沉了臉恨不得噴他一臉你腦抽,可他今天是奉旨撈好處的,結果這好處也沉地快壓塌了他的肩膀,見識到了什麽叫散財童子的豪爽。

    麵無表情地結過,拂塵一甩,幽幽道:“咱家謝過榮國公,隻是皇上還等著咱家回宮呢,就不多逗留了。”

    話嗶,轉身,大踏步,完全不等人再挽留就被倆小太監給拱在其中,揚長而去。

    “這還真是什麽主子跟什麽太監,還真是本老爺見過的最不貪財的一位了。”賈赦也不留人,反跟賈政念叨。

    賈赦點點頭,深以為然,當真是個截然不同地,那拿錢都不情不願地,要不是他哥給了那麽一打,他都覺得這是嫌錢少呢!

    他敬畏地將雙手捧著的聖旨捧到賈赦麵前,又看著那一堆被留下來的箱子,覥著臉道:“兄長,兄長能不能讓存周也幫著兄長收拾收拾?”

    他一個文人,哪裏有不眼饞賈赦那些好東西的?可他要有骨氣!不能因為他祖父和他爹偏心他這個哥就說啥,要有文人傲骨!

    然而,在賈赦聽都能聽地快高、潮的寶貝麵前,他其實也快把持不住了……

    賈母:“……”

    這倆都是她生的,沒錯!

    她甚至一下想到要是賈敏在此,怕也是……

    不知道為啥這老太太一下氣不氣來了,反笑道:“行啦行啦,知道你們都是文雅人,好這個,還不趕緊地先去祠堂裏告訴了祖宗,隔壁那敬哥兒也一並地瞧瞧吧。”

    也好叫他們寧國府地沾沾光!反正也隻能眼饞著,又拿不走,嗬!

    老太太覺得一臉聖光,腰板筆挺道:“改明兒喊姑爺也來看看。”

    也好叫他林如海知道她榮國府的聖寵,待敏兒除孝若是……也不是她敏兒的問題!

    走到大門口的林如海:“……老太太這是惦記如海呢?”

    他剛下了馬車就看到這榮國府中門大開的,又見一地箱子,這大舅子雙手捧著聖旨,哪裏還有不知道的?從偏門走進來,對賈母行了一禮,又笑吟吟地看著賈赦道:“看來又有恩賞,恭喜大舅兄,隻是不知道什麽東西能讓舅兄如此歡喜?”

    昨兒個他就覺得自己大舅子不是一般人物,眼界頗高,結果被他夫人在馬車上科普了一臉,才知道賈赦好個什麽。

    待聽他夫人說起賈赦那些多方搜刮而來的藏品,更是眼熱不已,本想有點傲骨的,可他夫人說了!他哥大方著呢!愛人誇!使勁兒吹!隻要你不拿走,保準讓你看個暢快!

    所以,他大舅子的大方隻是他的錯覺,他大舅子的淡定也隻是他沒有拍對方向……

    他當謹記教訓,找準方向,不但要拍,還要怒拍,錢塘江潮一浪高過一浪,再驚濤拍岸接連不斷!

    作者有話要說:  ####

    “龍兄那邊,又是如何?”

    聽李尋歡對龍嘯雲的稱呼都從“大哥”改成了“龍兄”,這李忠原本還有那麽一點點的擔心也是隨之而去,冷笑道:“這位聽說是吐了血,隻是大年初一又怕給府上觸黴頭,倒是沒請大夫。隻是這大夫都是養在府上一年了的,而且還換了幾位,都沒見病況有任何好轉,可偏偏也沒見怎麽著厲害,我也不知道說這位龍爺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了。”

    倒也不出所料了,李尋歡那蒼白的臉色顯得更是暗淡,隻道:“罷了,等下我去看看他。”

    李忠不快,也知不能勸,他家這小爺是個鑽牛角尖的沒錯,可也不是個傻的,定能自己想明白的。

    李尋歡生怕自己的臉色讓表妹擔憂,道:“忠伯看我這麵色可好些,去見表妹可要換身衣裳?”

    李忠頓時神情一肅,他今兒個沒穿那身白的已經不錯了,這月白風清的看上去那臉啊……可他李忠也是年輕過的,這小姑娘家家的最容易心軟,他家小爺不這樣臉色蒼白那位指不定還不心軟,不解氣呢!

    “這身好!這身非常好!表姑娘看了一定高興。再說了,她不是給您做了春衫?您穿這樣正好顯出她的賢惠啊。”

    還是不妥啊,李探花無奈,可也不好拂逆了他的意,畢竟這也算是他的長輩,且……他也該聽聽別人的勸。

    於是到了林詩音的院外,當下就被林家老仆給了臉色,冷冰冰道:“原來是表少爺,表少爺也知道來看我家姑娘啊。”

    可沒等李尋歡回話就被一個丫鬟急匆匆地打斷,笑道:“原來是表少爺,表少爺來的好。”

    她當下看了那個老門人一眼,這知道是個忠心的,可要將這人給罵走了,吃虧的還不是她家小姐?這時候管那些顏麵作甚,要是再罵走了她家小姐這般年紀了還耽誤地下去?又表兄表妹地在人家李家住了這麽多年,還能嫁人?總不能讓她家小姐去當那尼姑吧!

    李尋歡本就滿心歉意,被那門子一通責怪也沒覺得有甚,可等這丫鬟著急地一說,他立刻以為林詩音有何不妥,急道:“可是表妹有何不妥?”

    那丫鬟心中一動,忙道:“別說了,正哭著呢。”

    這話一出眼前就沒了那位探花郎,她這才笑了下,對那門人交代道:“若那姓龍的今天敢來,你們就在門口痛罵他寡言無恥,咱們姑娘一心隻李爺一個,讓他不要妄想癩□□想吃天鵝肉!”

    那門子立刻點頭不已,還怕一人勢弱,連喊了幾個人來,隻在這邊守著。

    李尋歡急急忙忙上了閨樓,見門也沒關正想喊個丫頭一問,就看他那表妹正看著桌上的一堆衣裳背坐。

    他一愣,瞧那滿滿當當的一桌哪裏有什麽不懂的?這定不是一天兩天,一月兩月……

    是他吃了豬油蒙了心!

    “表……表妹……”

    林詩音脊背一僵,原本隻看著這些衣裳擔憂他是不是清減了要如何是好,並未像那丫鬟所說地流淚,畢竟她生怕李尋歡還是一門心思地……想要好好跟他表白心意,讓她表哥回頭。

    可這人未見,聽此音,她那眼淚就婆娑而下,如珠簾一般落淚不止。

    李尋歡身為武人自然聽到了動靜,頓時焦急地也顧不得什麽,上前一看,果見佳人落淚不止,情急道:“表妹莫哭,是我錯了,我再不會作出那等錯事……”

    “當、當真?”林詩音也顧不得哭,腦子裏懵懵地。

    “當真!絕對不錯,表妹原諒我則個。”李尋歡端正起身,對她一稽到地,“若李尋歡此生再負表妹,就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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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寫這段的時候自帶畫麵感,我的第一個男神的顏啊……

    還有後續,所以不要打臉。

    月底了,求一波營養液qaq,明天好讓我怒拍你們,拍地一浪高過一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