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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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5

    四爺不喜歡糟心的兄弟,不過他不算本尊也是活了兩輩子的人了, 再加上他那性情, 本就是不想計較那麽多的。

    隻是不計較是不計較, 不喜歡還是要繼續依舊不喜歡的。

    那十四爺就沒有他這城府, 更沒他這任何時候都能保持著一張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能力,再加上他還懷疑是四爺給自己的父皇告了黑狀呢, 這雖然是和四爺一起走出來的, 可臉上那表情,委實也稱得上精彩。

    他越想今天這事兒不對, 自己不過喝點酒怎麽就變成父皇眼中忍無可忍之事了?喝酒的人就他一個?誰在家裏不喝幾杯?那老九還開酒樓呢!

    他倒是沒有將鍋給德太妃, 畢竟德太妃對他如何他還是知道的,這既和老四不親,還能遠了他這個兒子?斷不能!

    等兩個人也走出了太和殿一會兒,他前頭的四哥突然停下了腳步,十四也跟著有學有樣地停了下來,低聲問:“皇上?”

    四爺轉身冷颼颼地看了他一眼, 而後道:“你可知賈敬此人的秉性?”

    秉性?

    這問得有些突兀,十四倒是一下沒反應過來, 他以前又沒和賈敬共事過, 這如果沒有記錯的話,賈代化死的比賈代善還要早呢, 如果不是以為除了一個奇葩賈赦,這賈家還有什麽可以拿的出手的,他道:“臣弟並不知, 以前並未和這位賈大人有過任何交際。”

    四爺道:“賈敬此人性格冷淡,卻身懷大才,隻是平常沒有表現出來罷了。你年紀也不小了,總該做些實事兒,朕讓賈敬前去改良訓兵之法,你可有聽聞?”

    十四搖頭,心裏更是鬱悶不已。

    他如今和個籠子啞巴又有什麽區別?什麽事兒都不知道!不過這練兵……

    他心中隱隱有些意動,不過還是聽出了胤禛話中的意思,這不就是讓自己給賈敬打下手?他一個郡王給一個從四品的官兒打下手?嗬,就說賈敬那爵位吧,一等將軍——

    他也配?

    胤禛冷掃了他一眼:“賈敬乃是賈赦之堂兄,朕將醜話放在前頭,你若是被他收拾了,可莫要告到父皇和朕的麵前,朕肯定會當沒有看到。”

    四爺不等他說話又道:“賈敬練兵可是以身作則,帶頭練起,你若去了也要如此,這練兵朕也要檢驗成果的,若是有了成績,朕再讓你們推廣到全軍。”

    他哪能不知道這個蠢弟弟的心思?不就是看中軍權?行行行,給給給,都給你,機會就在你眼前,也要你能熬得住,幹的過賈敬。

    十四果然十分心動,想也沒想就給四爺行禮道:“臣弟知道了,臣弟一定也和賈大人一樣以身作則!”

    他可是上過戰場,還攢下了不菲軍功的人,還能幹不過那個紙上談兵戰場都沒去過的賈敬?

    四爺聽他幹脆爽快,心中甚慰,不怕你去,就怕你不去。

    正在四爺想打發了十四的時候,就看到不遠處有那德太妃那邊的總管太監在候著,現在也知道這是他那位母妃擔心自己吃了十四,道:“行了,你好自為之即可。”

    到了賈敬的手裏,他還真不信他能翻騎士們風浪。

    四爺拂袖而去,又稍過了一會兒,那德太妃身邊的總管太監就到了十四旁邊道:“爺,娘娘等著您呢。”

    那麽久都沒有去看看德太妃,又被自己的老子以這個為借口敲打了一頓,那十四就算是心裏再怎樣地意難平,此時也隻能點了點頭,跟著他向永和宮而去。

    其實按說太上皇退位後,這些太妃也應該搬走,可誰讓太上皇的後宮龐大,那四爺的後宮隻有三瓜兩棗?

    十四見了德太妃後沒等行禮就被德太妃給阻了,接著深情關切了一番後才問明了十四今日被問責的原因。

    要是別的十四指不定還能添油加醋,可太上皇說他不孝母妃這樣的話哪怕是十四也是難以啟齒,並不說,隻淡淡道:“父皇已經息怒,而且還給兒子安排了一項差事。”

    這就吸引了德太妃的注意力,差事?而且看著十四的表情也並不是特別歡喜,怕是其中還有些說道?

    “父皇應是和皇上商量好的,讓兒子給先寧國公賈代化之子賈敬打下手,和他一起改良訓兵之法。”

    德太妃一聽那眉頭立刻就皺起來了!

    這要是把那個先寧國公賈代化之子改成先榮國公,改成那炙手可熱的賈赦,她肯定沒有二話,可如果說是賈敬,還為副?哪裏來的臉?

    德太妃的臉一下就陰沉了下來,不忘跟他再次確認道:“具體怎麽回事?”

    這所謂的具體一詞,十四倒是理解的十分通透,道:“父皇隻說讓皇上跟兒子說。”

    德太妃眉心微蹙,保養得宜的臉上不禁有些怒氣,再看了一眼下麵的兒子,她心裏不禁歎了口氣。說真的,她也不是沒後悔過,可後悔又有什麽用呢?那玉碟也是改了,那太上皇在一天他也不會回頭。

    自打太上皇得了增壽丹,宜妃那賤人也得了兒子孝敬的駐顏丹,她這心中的難受程度,委實不知和何人說起!

    那十四也是想方設法從一鹽商手裏得了一枚駐顏丹給她,可就算是有了丹藥又能怎麽樣呢?她終究已經是昨日黃花,這最大的指望早不是虛無縹緲的盛寵,而是兒子。

    是十四!

    她良久無語,十四也同樣低頭站著並未主動搭話。

    又過了一會兒,德妃才抬頭道:“雖這差事有些不太得體,不過還在也是一門差事,你也要好好的。”

    她也說不出讓十四和賈敬攀交情的話,畢竟誰不知道賈赦和誰走的親近?再怎麽也輪不到十四,不過這差事,倒也是真不能丟。這丟了這個,下一個要到什麽時候才來誰能知道呢?

    那老四雖是她生的,如今看著哪裏還對她有半點情誼?

    這十四就是她僅剩下的一個兒子,如何取舍,自不用多說。她哪能落到讓滿宮裏所有嬪妃都嘲笑的地步?那老四是她不要的,是她不要的!

    十四沉重地點了點頭,哪怕他對這差事也是有許多不滿之處,可細細想來,他如今也沒有什麽挑剔的餘地。

    “兒子會將差事做好,給母妃臉上增光。”十四說著又對德妃道:“兒子前段時間意誌消沉借酒消愁,未能來母妃膝下盡孝,都是母妃的不是,還望母妃原諒兒子一回,兒子定不會再犯。”

    這些事兒原本德太妃心裏堵得慌,也不好說出來,可現在這十四主動說了,她就笑道:“母妃哪裏不知你是個素來孝順的?隻母妃也不知你前段時間居然是沉湎酗酒,你那王妃也不曾告知母妃,倒是讓我好生擔憂了你一些時日。”

    三言兩語間,德太妃就將不滿的矛頭對準了那王妃。

    兒子不來也就罷了,你也跟在本宮麵前拿喬,你哪裏來的體麵?

    那十四立刻不再言語,隻是神情冷峻,在德太妃眼中卻是勝過了千言萬語。

    德太妃心中有了計較,也沒再說什麽,反而提點十四要注意保養自己的身體,萬萬不可再像之前一般。那十四也是連連稱是,若讓外人見了,定要稱讚一聲母子情深。

    #江南#

    二爺自從那賈珍走了之後就有些想念起了賈珍來,無他,此子長袖善舞。

    若說當年的太子爺不擅長應酬打機鋒那定是不能,可擅長是擅長,樂意是樂意。

    自那賈珍走了之後,司徒曌稍一琢磨,再一請示自己那位心上的赦老爺,就琢磨起了磨練林如海的主意。雖然說他還有一個長袖善舞,且頗好這口的老八。

    不過老八終究是他的弟弟,身上也管著另外一樁差事,倒不是不能指使他,隻是不好指使,倒不如借用一下林如海,他覺得老八定不會有任何意見。

    果真,這老八到江南之後就像是借用他這個“給二哥打下手”的招牌上了癮,每日雖派了人出去,自己倒是坐鎮在賈珍家的祖宅,看上去倒也是一派從容。

    這一派從容的八爺就被打著借人算盤的二爺給請了過去,茶點齊聚,八爺品了口茶,不禁眼睛一亮,笑道:“這應是國師那邊的茶?我倒是有幸喝過一次。”

    二爺大方道:“我帶來許多,送你。”

    也沒說送多少,隻老八原本那淡然而溫和的笑容一下變得十分燦爛,他這二哥從不吝嗇,既說要送,肯定不是那幾兩半斤地敷衍了他,便笑著又喝了一口茶才道:“二哥且說說看今兒個讓弟弟來可是有什麽事兒?又或者是您有了什麽進展?”

    司徒曌淡笑道:“是也不是。我打算設宴共請這江南的幾大商會,屆時這江南的各大商賈齊聚一堂,倒也能稱得上熱鬧,隻是——”

    司徒禩聞言挑眉道:“二哥是想讓弟弟出麵?倒也不是不可。”

    總不能白喝了人家的茶葉,這要是別的也就罷了,誰讓是賈赦手裏拿出來的玩意兒呢?他如今雖因老九的緣故也沒那麽缺錢,可賈赦這茶真若是用來賣,他怕還真喝不起這一斤半斤的。

    司徒曌倒沒想到不過區區一些茶葉就能拐來老八,立刻頷首道:“正是,八弟你也知道為兄我不擅長這些,倒是需要八弟你從中轉圜。”

    這老八身為林如海的頂頭上司,而且是唯一的一個上司,老八都給他拐來幹活兒,還能跑得了林如海?倒也沒有白白請示賈赦。

    咳,想要“欺負”那位的妹夫,他可還是許了不少好處才得了他點頭呢。

    八爺又笑道:“所以到時候是您扮黑臉,我來扮白臉兒?”

    司徒曌笑道:“倒也不全是,我想了一個主意正好要跟你商量,你看看可否。”

    接著就將自己的意思一說,老八聽了之後先是挑眉,接著就笑道:“如此一來,怕是這出海就要被這些巨商壟斷——”

    “那些小老百姓我們也管不著,總是要給人留點活路的,隻是但凡超出標準的大船想要出海,回來必課稅,若是繳納了商稅,則可在確認後再給他們退稅,由不得他們不答應。”

    老八剛剛聽他一說心裏就覺得自己這二哥也是好手段。

    但凡超出標準的船出海,全要回來交稅,若是不交稅,則是走私。而如果交了商稅則能免掉這關稅中的一筆,就變成了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若是想要長長久久安安穩穩地過日子的商隊,總是要交稅的。

    “出海風險巨大,若百姓真為了漁利而不惜以性命相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司徒曌又道。

    他是為了商稅和關稅而來,又不是為了得罪這江南所有百姓而來,倒也留了些情麵。再者,那巡查的官兵誰又沒三無親朋舊友,幾門親戚,到了最後執行的時候怕還是會如此。

    老八也是清楚,道:“二哥您這法子不錯,這海禁一開,您覺得獲利是否還在鹽稅之上?”

    老八雖看好這關稅,可在他們父皇封了海禁之前,關稅也不過百十兩銀子,倒是讓老八心裏對這海禁的未來有了幾分期許。

    因為八爺問都不用問自己的好兄弟,就知道老九肯定也會摻和一筆。

    司徒曌聽他問到了關鍵上,則放低了些聲音道:“你可知前朝鄭家如何起的家?”

    老八的眼倏然一亮,悟了。

    “這全國的鹽價很快就要回跌,因很快就會有新式曬鹽之法要普及,我聽說四爺已經著人在膠東開始試驗,若是能成功,不論是山東,還是遼東,都不缺少可以曬鹽煮鹽的天然鹽場,整個北方的私鹽價格就會整體下降,到時候這漕幫雖還能從中賺些辛苦錢,到了最後,也隻能是辛苦錢了。”

    畢竟從水路運鹽北上也有便捷之處,倒也不能完全斷了這一條生路,更影響這麽多人的生計。

    這消息八爺一聽,心中也是十分震驚,難怪他那四哥敢對江南下手,畢竟這一個不好就要影響全國的鹽價——那些漕幫的人將運鹽船上的官鹽船擊沉,饒是朝廷震怒,又有和用?

    堅持不了幾個月,怕就要服軟。

    可沒想到……

    也是,指不定又是那天師的主意。老八想到這裏臉上的笑容也真切了許多:“如此一來,弟弟我身上的擔子也輕了不少。”

    八爺對自己來江南的擔子還是很明白的,不就是得罪人嗎?行啊,反正爺也豁出去不在乎了,隻是從賢王改孤臣多難?故而這到了最後,就變成了漕幫才最難辦,畢竟說到頭來,漕幫的基層還是那些百姓,每個人都要養家糊口。

    司徒禩豁然開朗,也就覺得自己被司徒曌請來這一遭也是沒有白來。

    五日後,這金陵滿城都是全國各地的巨賈豪商,這些人都是為了海禁而來,又聽聞那位義忠郡王給各大商會下了帖子,不管是不是各大商會的人,都少不了托關係找門路,想方設法地想擠進去,聽個一手消息。

    這些天不管是遠在京畿的天津港那邊的造船廠,還是江南這一帶的,聽說更遠地兩廣地區,都是加班加點地趕造大船,原本那些船若有人想買,賣家也會開出一個幾倍的高價出來,可謂消息一出,引動全國。

    而甭管有沒有門路能弄到大船出海,那位傳說中的二爺下江南總不能隻是為了這麽一個開海禁的消息而來的吧?

    到底還有啥?

    而這一天,大家終於見到了傳說中也和賈半仙有點不輕不明關係,以至於也能修仙的那位二爺,並他曾經的死對頭,八爺,以及那位半仙兒的妹夫,林海,林大人。

    這幾日林大人就肩負起了和幾大商會的會長協商溝通之事,和這些最最圓滑狡詐的商人打了幾天交道,林如海都覺得自己已經變成了見人三分笑,若是再管上幾天這差事,怕就要學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了。

    不過饒是林大人有如此感慨,事實上但凡是遇到他的豪商們才是個個迎麵陪笑之人,誰敢給這位不痛快?難道還不知道這位林大人可是娶了一個好妻,乃是賈半仙唯一的嫡出妹子?

    林大人前些天辛苦一場,今日更是要給八爺介紹各大商會的會長,以及一些真正能主宰江南商場的巨賈和皇商,至於那位傳言中的義忠郡王,自然是要到最後壓軸出場。

    其實看這架勢很多人都明白這肯定又是有一個□□臉的,有一個唱白臉的,不然就是一個黑臉,一個白臉。不管這兩位怎麽玩花樣,他們見招拆招便是。

    開海禁是好事兒,也要有利可圖,如果到了最後他們辛苦一場又舍身搏命地還賺不了幾個銀子,還開它作甚?

    司徒禩今天的任務倒是完成的非常好,他素來機敏又有過人的記性,基本上已經將林如海引薦給他的眾人全部記在了腦海中。

    “八爺,在下鬥膽問一句,這還開海禁到底是好事兒還是壞事?”

    八爺今日基本上和誰說上幾句,到了最後都要轉到這一句上來,不過從容笑答:“若不是海禁,何必又要開呢?隻是好事是好事,又要看誰看了。”

    這特麽不是說了和沒說一樣麽?

    當然了,雖然心裏話是這樣,可這位皇商是半句都不敢往外說的。這位八爺再怎麽不如意,那也是太上皇的兒子,皇帝他兄弟,是行司徒的!他們這些皇商各路鑽營迎逢的不就是這樣的人?

    那些商人中其中有一人姓薛,乃是金陵中最顯赫的皇商,這背後的關係便是宮裏的甄妃,以及有幾門好親,其中一門就是賈家。

    這幾日這薛家主也不是沒想過和人家林如海套套近乎,可套了沒兩下就發現林如海完全不給麵子啊!再說幾句,甚至就冷了臉。這什麽意思還不明白?

    肯定是王氏得罪了人家!

    薛家主那是既惱怒又無法。

    畢竟要不是王氏和他內人是姐妹,也攀不上林如海這關係。可成也蕭何敗蕭何,按照他內人所說,便是王氏和賈敏不和,人家林如海能給他臉?

    故而試過了幾次這薛家主就絕了這心,今日饒是見了八爺,表現地也是十分理智客套,倒是這老八不知道這王氏的緣故,一聽他姓薛再一想手下人的說辭,就知道這是那個珍珠如土金如鐵的薛家。

    而林如海表現出來的冷淡,則被他認為是林如海這人的機敏之處,故而對薛家主還是給了幾分臉麵的。

    那薛家主心中倒是明白人一樣,非但不倨傲攀附,反而更加畢恭畢敬,倒是讓老八也難得地高看了一眼。

    林如海看在眼中,不禁苦笑,可又一想自己什麽話都沒說,什麽忙都沒幫,這還能如何呢?這錯有錯著去吧。

    待二爺出現自是壓軸,幾個商會的會長聯袂歡迎。

    司徒曌待眾人歸位,因是設宴,顧名思義就是請大家吃飯的,他也不過是在開席前麵致辭的時候能說兩句重點,這也是有些人這幾天不惜聽到消息後快馬不停地奔波而來的重點所在。

    司徒曌這才將開海禁的緣由那麽一說,繼而就說起了關稅與商稅,與預想中完全相同,這話一說完,所有人都怨聲載道,更有者隻道白來一場。

    司徒曌此時稍用了些靈力,看向那人道:“既是白來一場,本王也不請無緣之人,閣下請吧。”

    那人倏然一驚,原本想著在眾多人之抱怨幾聲總是行的吧,可誰想就這樣被這位給盯上了,而且聽這聲音,相隔甚遠卻仿佛就在他耳畔所說一般,看向他之目光更是銳利無比,他稍看了一眼就戰戰兢兢,哪裏還敢叫苦?

    不但不敢叫苦,甚至還不敢辯駁就被人“請”了出去。

    司徒曌這才冷眼看了全場,“這海禁一開,商人能不能賺錢,還有誰比在做諸位更清楚,更明白?以前朝廷不收商稅,那也隻是剛剛開國為休養生息之故。如今上皇推諉,皇上登基。自太、祖皇帝開朝一來已休養生息多少年,這商稅難道不應收?這一成都不到的商稅難道收的高?你們平日裏上下打點,所耗費又是幾何?商人之所以地位卑賤,豈不是也因地位卑賤使然?”

    他說這話倒是讓不少人沉思了起來。

    有些事切膚之痛,也唯有感受過經曆過的人方才能被人輕輕幾句就能痛徹心扉!

    商人地位卑賤,若非買賣做大到一定程度,誰又想入了商戶?一旦入了商戶,三代子孫不得舉業!這太上皇那惠子有些人還能想方設法買個官兒做做,給人稱一聲也好聽,這一個見官不跪可不知是多少人求不來的。

    可新皇登基之後這些就變成了過眼雲煙,如今這交稅能提高商人地位的說辭一出,司徒曌緩了緩,果然等都其中一個會長道:“二爺,您剛剛所說這交稅能改變我等在世人眼中的看法,是為何故?”

    “自然是因為你們為國家除了錢。”八爺此時笑道:“眾位且想一想,你們所交的稅最後不還是到了國庫,由國庫用於全國各地,不管是修橋鋪路,還是造福一方,或賑濟災民,所需的錢,都是稅。你們不納稅,又比普通人富貴,衣食無憂,你說百姓不仇視商人又能仇視誰?”

    當然八爺也少了一句不能為官,隻這一句說與不說,大家也都明白。

    他雖這樣說,還是有不少人腦子轉不過彎——

    我們交稅又有什麽用?這交稅給了國庫造福了天下又能給我們什麽好處?

    司徒曌又道:“交稅,當然也有交稅的好處。以後所有的商稅都會留用一部分在地方,造福百姓,每個月所有的商戶的納稅額都將由於各個州縣公開張榜,當地十中留一,這筆銀子的花銷也應受當地的商會與百姓監督使用,具體政策,還將具體實行。”

    這話一出,倒是讓不是少人有了興趣,這豈不是等於他們出的錢在當地行善做好事兒,給他們楊名?

    “而關於你們最期待的關稅,你們可知以往為何會關閉港口?禁止出海?”

    “王爺,可是因為倭寇和那些洋人滋擾?”

    “雖有一些是這個原因,可更多的還是因為關稅造假!一年關稅才百萬兩銀子都不到,你說朝廷心裏沒數兒?你們又可知關了海禁之後少招了多少水軍,每年省下了多少糧草,多少銀子?”司徒曌說到這裏眼睛冷掃了一圈,在他的威壓之下沒有任何一人敢跟他對上視線。

    那薛家主心中也回味過來,這位二爺的話雖然都是直接直線了銀子,可他還真覺得這事兒說的有點理,這還海禁對朝廷又沒多少好處,還要每年增加不少開支,這樣不劃算的買賣,朝廷當然也是不樂意幹的。

    以往大家雖然隻顧著抱怨,可從來沒想過朝廷不樂意開海禁的根源居然是在這裏!

    沒錢!

    沒好處!

    “且這些關稅也不過一成五,比起各位斬獲,應也不少了吧?朝廷也不白要你們這些銀子,其中一部分直接用來新建海軍,保證你們的安全,以防海盜掠奪,另一方麵如果在海上出現事故,也可盡可能提供救援。另外一部分,則是交了商稅的人,名下的船隊可以按照每個月所繳的商稅進行免稅。如果這個月你們出海回來要交稅一千兩銀子,同一個商號旗下的鋪子已經交了八百兩的商稅,那麽隻要補二百兩銀子的關稅即可。”

    這話一出,倒是引起一片嘩然。

    大家原本在左腿和右腿分別打算割肉,結果發現隻給自己一刀就行了,倒是讓不少人都鬆了口氣,個個都是一臉的如釋重負。

    商稅其實誰也逃不過,早晚都要繳納,隻是這繳了之後還能在當地幹點事實兒,想來就為了這一條,當地州府縣府甚至是省府都會欣然鼓舞,更甚至是磨刀霍霍!

    他們變成了這些最了解他們的人眼中的肥羊,還想逃得過?怎麽可能。

    二爺在那邊開發布會的時候,十四爺也已經走馬上任了。

    倒也不是他拖遝了幾日,而是因為賈敬升爵了,被放了三天的假,再加上四爺覺得原本的兩千人怕是不夠他們倆人折騰的,索性又從京畿大營抽調了三千,這三千人可是祝招遠頭疼了好一陣。

    原本給兩千人也就罷了,可五千?這不是分他這個京城節度使的權嘛!

    可要說不給,那也不行,畢竟是皇上的意思,他這個皇上的嶽父還能抗旨不尊?

    肉疼許久之後,祝招遠寧可不要臉麵,也沒像之前那樣實實在在地給挑出了真正的精銳,而是好壞殘咋,最後變成了一個大雜燴給了過去。

    故而左右拖延了一番,等到十四爺走馬上任,日子就過了好幾日。

    再說敬老爺一口氣不講道理地變成了國公之後,賈珍也拽上了天,很是得瑟了兩天後就苦逼哈哈地發現自己該幹啥幹啥,還是套不過給他赦叔當苦力,更難逃給司徒睿當幫手。

    他還沒跟親娘親老子訴苦呢,隻跟他媳婦的一說,他媳婦小許氏也就是他的表妹就白了他一眼:“爺有空跟我訴苦,倒不如去畫陣圖。您想想,赦叔他最疼誰?除了璉兒兄弟可不就是你。可這世子殿下和王爺的關係又非比尋常,便是赦叔不教,不還有義忠郡王嗎?您還是給人幫忙的時候好好琢磨琢磨那圖怎麽畫。”

    這媳婦的意思賈珍一開始沒明白,這是覺得自己吃不了虧呢,還是覺得自己吃虧吃在司徒睿這裏半點不稀奇呢?後來他細細一想,他才想明白前因後果都是閑扯淡,他媳婦就是說他笨!

    笨!

    笨!!

    珍大爺淚流滿心!

    不過司徒睿這人雖比他小,心眼不比他少外,倒也是個好相處地,跟他客客氣氣,一口一個哥喊得賈珍也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爽的感覺,隔一天幹活的時候倒是將那些“委屈”丟給丟到了後腦勺,跟人家繼續稱兄道弟,仍舊對那陣圖不感興趣。

    他赦叔那麽多的能耐,稍微從指縫裏露出那麽一兩個就夠他一輩子衣食無憂地,指不定他天賦不在這裏呢,何必跟這個較上勁了。

    倒是司徒睿畫圖的本事是與日俱增,原本畫圖總是要全神貫注一日畫出個三四張還有一半兒可能要踢掉,如今就變成了每天畫三張,倒是一點不錯地畫下來。

    這哥倆幹活的地方就在榮國府的東院,至於賈敬一口氣不講道理地變成了國公之後,賈赦之前被天雷轟掉的榮禧堂也被工部重新修繕一新,隻是雖是修好了,不管是賈母還是賈政,都知道這地方怕是也住不長久了。

    不過賈赦卻不這樣想,他兒子和孫子以及重孫子將來也能是國公呢,這地方總不能丟了。而天師府則是天師府,嚴格來說算是他的私人所有,他自己出的錢,不過是工部的人給修的而已。

    這天倆兄弟也在幹活呢,賈璉也時不時地跑過來蹭蹭蹭地過來一趟,先是看看他的睿哥哥,再看看珍大哥。

    賈珍如今是每日在練習如何成功地將陣圖和陣法融為一體,為了方便他行事,賈赦還定了一堆地圓形石頭,那石頭的大小站上去就能並肩站上是個成年人,他的任務就是將司徒睿畫好的圖紙一一在這些石頭上測試。

    活不難,可基於他那點可憐巴巴的靈氣,就顯得無比苦逼。

    賈璉又一次蹬蹬蹬地走過來這個哥哥看看,那個哥哥也看看,一門心思想讓兩個哥哥跟自己玩,可到最後就是張不開嘴,很是垂頭喪氣地低下了頭。

    突然他眼睛一亮,小短腿加足馬力地向前跑去,嘴裏還喊著:“煦兒哥哥,煦兒哥哥!”

    “璉兒!”

    這聲音一起,原本心如止水的司徒睿手中的筆墨一抖,一張圖就那麽廢了。他也不在意,直接用烈火符燒了那一張圖,趕忙向著賈璉跑去的方向一看。

    這一看就發現那小子眼尖無比,他看向的可不就是東大院那個黑油大門的方向麽?

    正站在那兒的,不但有司徒煦,還有太上皇和他那位皇伯父!

    而賈珍也很是遺憾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犧牲掉的那張陣圖,也看向罪魁禍首,待一看到是這兩位後,因著老子和自己的爵位,這小子也屁顛顛地甚至都超越了人家親孫子,跑到這兩位跟前兒,正要行禮才被許太監給阻住了,太上皇笑道:“可是賈珍?無須多禮,今兒個皇帝得空,朕就讓他陪朕來瞧瞧。”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大家,明天網絡就裝好了,明天就能還清欠賬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