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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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出了這樣一檔子奇奇怪怪的“撿漏兒”,大老爺還是頹了兩天, 也不知道司徒曌是不是江南的事兒料理的差不多了, 倒是這兩天都沒回江南去, 也不知道這位是怎麽在江南安排的, 不過這也和大老爺沒關係不是?
大老爺是這樣想的,反正到時候四爺要是責怪下來, 或者是被誰發現了這小秘密, 他也隻當不知道就行了。
他總覺得司徒曌每天都來這邊的事兒,四爺應該是知道的。
不要問他這個總覺得是從何而來, 就是有這樣一種直覺。
等大老爺收拾了性情, 勸說自己有失有得,指不定是塞翁失馬呢,也總算活過來之後,才算是想起了方陳。
啥?上次和方陳交易藥的時候怎麽沒問方陳家生的是兒子還是閨女,他是要有一個幹兒子還是幹閨女?
那也要他想啊,方陳那可謂是半點心都沒放在他身上, 直接交易之後就掛了通訊,唬的他當時還以為出現了什麽問題, 幸而那邊的客服及時幫忙不了簍子, 說那邊父子均安,大老爺這才放心大膽地走神去了。
如今這可不就是心裏承受力又重新回來了, 大老爺這才想起了自己的好兄弟麽,於是戳了過去。
方陳這次接通的也不怎麽快,好在賈赦已經習以為常了, 正要找個什麽玉簡掃一掃呢,那邊就多出了一個笑容得瑟的家夥。賈赦直接越過他那張臉,目光落在了他懷裏的小家夥身上。
瞧得出來小家夥在他爹肚子裏養的挺好的,這出生幾天之後也沒有黃疸,白白嫩嫩胎發漆黑,不過似乎還看不清東西,雙眼有些迷離地正看著他爹,兩隻被包裹在繈褓之外的小手在那兒搖搖晃晃,似乎很想和他老子玩。
賈赦細細的看了看他那小臉,最後得出了結論:“長得不像你。”
方陳哼了一聲:“不管像誰那都是我兒子,你用得著顯擺麽?”
也難怪,賈璉長的就是賈赦的翻版模樣,也難怪他這樣一說人家這個剛當爹的就不樂意了。再說了現在說像誰又有什麽用,指不定將來長開了臉兒還是像他這個當老子的呢。
大老爺高深莫測地嗬嗬地笑了一聲:“這可不是顯擺,這是事實!不過看你家小家夥這小鼻子,這小嘴巴,你媳婦兒長的還是挺不錯的嘛,難怪你將人藏的嚴嚴實實的,就是不給看。”
方陳一聽他提到自己的媳婦,那是一臉的與有榮焉,想到賈赦也不過是個注定被人壓的貨,就嘖了一聲道:“知道就行,我媳婦兒能差的了?不比某些人,自己苦著吧。”
賈赦倒是沒聽出這話外之音,哼道:“我沒媳婦怎麽了,我又不是沒兒子。”
不過說到這裏,他也冷笑了一聲道:“等著吧,我媳婦兒也快要大仇得報了,我可是期待已久,這久的我都有些不耐煩了。”
方陳倒也不知賈赦具體要怎麽搞,還是叮囑了一句:“你可小心些。”
“小心什麽?那女人就是一個惡婦,身上的陰司可不止我媳婦那一樁樁,這等她生了孩子之後,我也不需要做別的,隻需要給她一張因果符,注定會有因果收了她。”
賈赦說到這裏不禁悵然。
他也不是沒有想過要找找媳婦兒和長子的魂魄,甚至是祖父祖母以及自己老子的,隔壁大伯父的,奈何都沒有任何所得。
不過這雖有些失落,可又一想,這似乎也說明他們一家子都已經去了地府輪回,倒也不錯
塵歸塵土歸土,孟婆湯一喝,斷了今生緣。
若等他日自己有了大造化,也能追尋到地府中去,若是能有緣尚能見到一麵,便是緣分未斷。若是無緣得見,倒也是緣分已盡。
命啊!
方陳一想到那因果符就明白賈赦是怎麽想到用這樣陰損的方法的,不禁冷笑道:“若真如此,她那死法怕還真是有些淒慘,就是要苦了你的名聲了。”
賈赦冷笑道:“這和我有何幹,名聲不名聲又有什麽?”
見他是真的不在意,方陳又示意了下他看向自己的兒子,對他道:“瞧瞧,我家小子是不是挺可愛的?你這個當幹爹的就沒什麽表示?”
賈赦忙道:“怎麽可能,別用你那髒乎乎的手戳我幹兒子的臉,不過這係統如果能把你兒子給交換過來就好了,我也能給你帶幾天孩子。”
還真別說,在這孩子沒出生之前賈赦就將他當成了自己的幹兒子看待,這期許了快一年,等到這小子真的從他爹的肚子裏出來,見了這小模樣,賈赦還真沒有不喜歡的,再一想那邊的環境,又勸道:“你要不琢磨下法子,要麽將人送到我這裏來,要麽送到你大腿那邊去?”
方陳卻是不舍得看著自己的兒子,笑著在他臉上先是親了一口,才對賈赦道:“有沒法子我是不知道,可我知道若是沒了他,他爸得瘋。養在你那邊若是我這邊一直沒什麽事情也就罷了,若是我這邊有事,他豈不是一輩子都見不著了?”
賈赦沒吱聲。
這種事情他勸一句也就罷了,哪裏能為人家這骨血父子決斷地?
他自己有這份心,跟人提一提也就罷了。
賈赦接著從自己的乾坤袋裏取出一物道:“這是紫微帝君上次新賞賜給我的一塊玉佩,若是這玉佩碎了,帝君自會感應到,會施以援手。”
說是施以援手,其實也就是直接相救,畢竟還能有紫微帝君無力回天的?
這其實也是他特意在紫微那邊央求來的。
賈赦雖然的那位玄武大帝也很好說話,不過這種求人的事兒,一回生兩回熟,既然求過紫微一次,那位也不吝嗇出手,當然要頭一個優先考慮這位。
方陳笑納了。
真·笑納!
一手抱著兒子,一手笨拙地將那玉佩給孩子直接塞在了小繈褓裏,道:“等著他稍微大一點點,就直接把這玩意兒給他戴在脖子裏,不過這必須得碎了才能用?到時候還要有點手勁兒啊。”
賈赦一下子說不出話了,直接瞪了他一眼,可方陳卻笑笑道:“我這說的可是真的,萬一到時候真的沒力氣了呢,回頭我要琢磨下這事兒,看看能不能賄賂下我家客服。”
賈赦這就變成心酸酸了,覺得這廝慣會破壞氣氛,趕忙地又交易給了他一堆的乳果,這些都是給小家夥吃的,之前已經交易給了方陳一些,如今這些也給他存著,估計能夠小家夥吃上許久的。
當然還沒忘記給孩子他爹準備了一些補品,都是狐狸那個位麵的出品,質量有保證,功效也強進,倒也不能胡亂地猛吃。
他本想絮叨一下方陳,就被方陳岔了話題道:“行了行了,這些我能不知道?你放心就行了。
小家夥似乎有些犯困,已經揉了兩次眼睛,賈赦見狀也沒敢再打擾,隻讓方陳有什麽事一定要緊急聯絡他。
待這邊的通訊一結束,賈赦就問晉江道:“你可知道能不能交易人?直接的交易?”
晉江有些遲疑道:“不是不可以,不過要求還是挺高的,那邊是sr級位麵,雖然是初級的,但是你這邊才是r級位麵中級,沒可能直接交易的。而且如果是交易的話,會有一係列嚴格的要求,你這邊不符合。”
他也沒具體說明情況,補充道:“係統對於智慧生物的交易是異常異常異常嚴格的,曾經被人鑽過空子呢。”
賈赦對那位第一個敢吃螃蟹的人點了個讚,你鑽空子也就鑽唄,搞那麽大作甚,這不是絕了我們這些後來人的路嗎?
因為多了一個幹兒子有些歡喜,再加上老十有了兒子,並之前賣出去的大部分孕果都得到了非常好的反饋,如今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求門路跟他求上一顆果子呢。
一想到一顆果子能換來的銀子,赦老爺也稍微心裏高興了下,又琢磨著老十家也生了一個閨女,這也算是知道孕果在這邊不知能生出來小子了,這才放心。
萬一他賣出去的果子隻能讓人生兒子,這不也是造孽麽?
之前他可是被教育過呢。
賈赦想著小李家的表妹似乎也還有一個多月也要生了,也往那邊詢問了一番,知一切都好,也就放下了心。
小李那邊也有一個治療儀,能量還剩下不少,這救急是妥妥的沒問題,再加上自己給的符咒,這一家子應該是不會出啥問題的。
畢竟這小李探花也不是吃幹飯的,人家好歹是那邊排名第三的高手呢。
等賈赦忙完了這一堆通訊就發現司徒曌正在那邊裝模作樣地看書呢,他不禁好奇道:“你還真不著急走啊?”
“著急什麽,那邊又沒了我什麽事了,就算是有找上門來的,隻說我不見客,又有誰敢強求不成?”司徒曌說到這裏,就放下了書:“倒是你還是想想你這段時間光是送禮就要送多少吧。”
賈赦經他這麽一提醒可不就想到最近除了老九和老十這哥倆外,還有老五,以及其他人幾家姓司徒的也有了孩子,再加上他嫡親的妹妹,隔壁的賈珍的兒子,還有最讓他期待的他家老二的兒子。
賈赦一想到老二,稍微遲疑了下:“你說我要不要跟老二提前透個氣?”
“你那個兄弟也是一個冷清地。”司徒曌道:“你要是覺得要跟他知會一聲不傷和氣,我覺得倒也不用,他如今怕是全天下唯獨最聽你的話,要是知道了王氏造的孽,怕是早要將她給休了,哪裏管她肚子裏有沒有他自己的骨肉。”
這司徒曌也是看的出賈政並不知王氏的手筆,可不知卻不代表能如此無情,對於賈政他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賈赦想了想,想到今兒個畢竟是休沐,這老二在家,直接讓人請了來。
賈政今天的確賦閑在家,事實上他自打在吏部當差之後,除了剛開始的時候休沐的之時還要和三五同僚一起小聚一番,待到了後麵,就覺得索然無味,這些人不就是有求於他,或者想要示好他嗎?
政老爺有一種躍千帆閱盡地寂寞之感,沒意思!浪費時間!就是不去他們見到他不還是笑著喊一句存周兄?
還不如在家裏修煉祖傳的功法,並看著兒子呢。
他可不能讓兒子和他當年一樣變成書呆子,瞧瞧賈珍,那也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如今不也是在他大哥身邊得了不少的活兒?雖都是跑腿的,可也能學不少東西啊。
政老爺有些看不順賈珍這個明明是隔了房的侄子卻總來刷他兄長好感度的家夥,不過他的兒子賈珠的確還派不上用場,便哄著兒子和司徒睿多多相處。
賈珠十分聽話,每日裏都是早早地和司徒睿一起晨練,請教學問,倒也能說的上話,不過司徒睿如今的性格越發地往賈珍和老九那邊靠攏,倒也是能將賈珠的心思洞察的一清二楚。
不過洞察歸洞察,畢竟是他後爸的親侄子,這麵子還是要給的。
賈珠自覺和司徒睿相處良好,在老子麵前也是如是交代,賈政也放心不少。
政老爺不去外麵應酬的另外一個原因便是因為去了外麵稍微一露麵,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圍了上來,個個有所求,件件不好辦。
不過問吧,清高。
過問了吧,不好辦,還要讓兄長費心,何必給自家添堵?
不過這休沐之日,往日裏政老爺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每每都是要在下午往賈赦的東大院裏走一趟。
不過政老爺想到這裏又有些傷感了起來——
那天師府總算是要修好了,他的院子在天師府隔壁,不過畢竟是分了付,算是兩家人了。
這個認知讓政老爺十分惆悵,可又沒想到任何到時候不讓賈赦搬家的理由,正琢磨著是不是要跟親娘討論一下的時候,就聽說親哥主動要見他。
政老爺半點沒激動反而十分惶恐!
難道是他在外麵做錯了什麽事兒,被人找上門了?
賈赦其實還讓人喊了賈敏。
賈赦對自己的妹妹還是有幾分另眼相看的。
一來是因為賈敏和他媳婦的感情不錯,本就看王氏不順眼,這立場站得相當之對,可以點讚。
二來是因為賈敏畢竟是他老子從小當兒子教養的,再加上女人看事情本就和男人的角度不同,他覺得問問妹子的意見也沒什麽不好的。
賈母?
他家那位太太還是算了吧,如果跟她一提什麽因果報應的事兒,指不定這位心裏嚇成了什麽樣子呢,倒是反而像他這個當兒子的不孝了。
賈赦對自己的親娘的一些事兒倒也知的分明,大錯沒有,小錯還是有些,不過這些年積德行善的事情也沒少做,倒也談不上什麽因果報應,可這架不住人膽子小,腦補的多,心虛。
賈敏和賈政在半路上遇到了,不過賈敏雖然是懷胎也有七八個月了,肚子也不小,可因為身子被養的極好的關係,再加上這整個榮寧二府都是靈氣充沛,便是府裏的一個黃毛丫頭都比外麵的水靈,更不用說她了。
她見到賈政後主動跟賈政問安。
賈政道:“怎麽,你也是被兄長喊來的?”
他這一路上都在猜測自己是不是犯了什麽事,結果一看到賈敏這心就放了下來,這下可和他撇清了。
賈敏頷首道:“也沒聽說兄長有什麽是請吩咐,隻說讓我們過去,二哥也不知?”
賈政搖頭。
賈政倒也關切地問了下妹妹的肚子,待聽她說前幾日剛被賈赦親眼瞧了瞧,說一切皆好之後就笑道:“那邊好。”
這政老爺原本是有胡須的,如今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生怕自己留了胡子就比自己那位逆生長的兄長更顯老,索性直接剃了胡子,不過許是積習難改,總是會時不時的想要摸摸自己下巴的青茬。
賈赦也沒想到這兩兄妹會一起過來,待他們來了就對他們點了點頭,司徒曌亦然。
那賈政和賈敏也沒想到能在自己兄長書房裏見到這位理應該在江南的義忠郡王,可又想想這兩人的關係,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甚至都不約而同地想,難不成今兒個喊了他們過來,是為了說明那事?
賈赦倒是不知道這一雙兄妹的想法,對他們道:“有一件事,我已經考慮許久了,卻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你們是我的弟妹,我們是一家人,這種事,總該要告訴你們一聲。”
這話一出,原本心裏還有幾分懷疑的賈政和賈敏心裏都料定了他兄長要說什麽了。
賈政心想,你和這老二的事兒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你這媳婦也沒了,這兒子也生了,我又有個什麽好反對的?就是反對也沒立場啊,堅決擁護道:“兄長說的對,我們都是一家人,不管出了什麽事,我們都會攜手同心,共同麵對。”
總不能讓你下不來台就對了。
其實他心裏還是有那麽點感動的,這兄長本來能不說這事的,可兄長不但選擇了說,還擔心他和敏兒接受不了,這真是……
賈敏倒是沒他那麽能腦補,不過現在和他所想的也差不多,隻他們男男那些事,饒是她一個出閣的姑太太也不好說什麽,隻隱晦地道:“兄長且說,我們自當聽兄長的。”
總不會反對的!
司徒曌微微勾了勾唇角。
賈赦卻不知自己的弟妹都是能腦補地,隻道:“我要說的是王氏的事。”
王氏
賈政和賈敏心裏都吃了一驚,這不是他們想的那件事也就算了,居然是王氏……
“可是那愚婦又做了什麽事?”賈政有些失控地道。
他萬萬沒想到,這王氏大著肚子又被禁了足還能給他弄出來這麽多破事!這讓他以後還怎麽能在小妹和長兄麵前抬得起頭?
他自己都唯恐給長兄帶來任何一絲一毫地麻煩,她卻是前赴後繼,永不言改是不是!
賈赦道:“倒不是她如今做了什麽事兒,而是她以前做了什麽事。”
賈赦說到這裏就看到賈政一張臉如同吃了蒼蠅一樣難看,再一想之前司徒曌對賈政的評語,索性直接道:“你嫂子和瑚兒的死,和她有莫大的關聯。她身上還有好幾樁因果官司。不說別人,隻說我和璉兒,定要討回的。”
此言一出,不說賈政的臉色立刻揮敗如土,隻說賈敏聽到自己那先大嫂和自己的大侄子賈瑚居然是死於王氏之手,那一張臉也是十分的難看。
她本以為自己的大嫂的死還是因為難產以及張家遭逢突變的緣故,倒是沒想到她居然真的在其中有了手筆!
“這等毒婦,兄長你意欲如何?”賈敏越過了賈政直接問道
有些話,當然是不能讓賈政這個為人夫的親自說出口,那也忒是薄情了一些。
她這份心,賈政卻沒有領情,他臉色比之前更加難看地道:“兄戰,這兩樁事情我真的不知情,我……”
他也說不下去了,隻是猛搖頭,心裏難受至極。
他怎麽就和這樣的女人同床共枕那麽多年?他到底上輩子造了什麽孽這輩子才和她有這樣一場緣分,還生了三個孩子?
一想到王氏肚子裏沒有出生的孩子,賈政的心裏就更難受了。
那元春並沒有養在他的身邊,不過是個姑娘家,左右不過一副嫁妝的事兒。他們榮國府的姑娘漫說是個嫡出的女兒家,就是一個庶出的也不知道多少高門要搶破了頭,他半點都不擔心元春。
要說賈珠,那是他的長子,如今賈瑚不管是為了什麽不在了,還終究是他們榮國府的長孫,就算是看在老爺子的份上,他兄長在將來也不會不搭一把手。
可王氏肚子裏的那個……
這讓他怎生是好?
對,賈政就沒想著王氏等生了孩子之後還能活下去,沒聽他兄長剛剛是怎麽說的嗎?要讓王氏償命!他兄長隻要一出手,還哪裏有命在?
賈赦淡淡道:“她的因果,自當她自己償還,今兒個讓你們過來,一是告訴你們這一件事,另一樁,便是她生下來的那個孩子不管怎麽說也是我們賈家的骨血,老二你以後是個什麽打算?”
這問得便是賈政以後要不要續弦,他若續弦不知道多少高門貴重女都恨不得削尖了腦袋嫁進這榮國府,哪裏管是不是三個孩子的後娘?
賈政沉默了一會。
這一會兒書房內的四個人無一作聲,賈敏也是低頭垂目。
這種事,更輪不到她說什麽。
賈政道:“說真的,出了這樣一檔子事兒前我也沒想過自己能和一個蛇蠍心腸的毒婦同床共枕這麽多年,如今也沒了這心思,隻這孩子……”
賈敏道:“老太太身子一直都好,不如兄長還是讓老太太照顧?”
賈赦道:“這孩子我算得出來曆有些不同尋常,倒也不是個尋常的造化,好好待他一世即可。”反正更多的他也掐算不出來,顯然是有人蒙蔽了天機。
這天機或許問問兩位帝君也能知曉,不過賈赦琢磨著也沒那個必要,
這不是已經投胎轉世變成了他們賈家的人?這是龍要給他盤著,是虎也要給他臥著,要是一個可愛的小正太,看著那賈家的血統的份上,他當然也會好好地待著。
賈赦這話不是第一次說,隻是賈政之前隱隱的在賈母那裏聽了一耳朵,和賈赦說這話的效果還是不同的。不過他瞧著他兄長這樣知道自己這個小兒子有些來曆,仍舊敢清算王氏,顯然還是兄長更勝了不止一籌,便道:“敏兒說的對,可一直辛苦老太太也不是個事兒,不過好在珠兒和元春也都大了——”
“正是因為他們都大了,我今天才讓你們來,不然又何必汙了你們的耳朵?那因果符一出,王氏立刻就要遭了報應,她造了什麽孽,就要怎樣遭到報應,偏不是一樁,不等生受了一遍就死不成,這樣的事,萬不能讓兩個孩子知道。”
這話一出,不管是賈政也好,還是賈敏也罷,兩個人都是心中一震,賈敏更是害怕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她倒是有些慶幸自己從來沒有髒了自己的手!
賈赦道:“這兩個孩子要如何安置,老二你琢磨下,除了這個,你們兩個還有什麽要問的沒?”
賈敏和賈政兩人都搖了搖頭,那賈政麵色又比剛剛蒼白了幾分,看上去倒像是被妖精吸走了精氣神。
賈赦倒是有些不忍,雖說這貨是有點冷心半點好話都沒跟王氏說,可要是他和老二換下,他的媳婦是王氏那樣的,若是知道了……
要是沒之前那一樁,這賈政估計還會讓王氏死的體麵一些,這有了之前夫妻嫌隙在先,如今說不出什麽求情的話,倒也不是多意外。
賈赦跟賈政又道:“你回去想想。”
賈政猛搖頭道:“兄長,若是待她生了孩子之後暴斃——”
他終究是有些不忍地,這要是讓兩個孩子知道,終究不妥,倒不如讓她那時死了一了百了,也算是他和她兩個人了卻了這一樁孽緣。
賈赦不為所動道:“不可。”
賈政:“……”
他垂了頭,想到賈赦和張氏以及賈瑚……倒也沒臉再張口了。
賈敏本能置身事外,如今倒也有些不忍,輕聲道:“那就讓她生產之後,說她身體不適,送到莊子上去吧。”
反正這榮國府如今死人的話不管人是怎麽死的,肯定都會有風言風語,倒還不如挪出去,全家得個清淨。
那倆孩子雖然都不能說小,可又能多大呢?她終究也不忍得。
賈赦沒有出聲,隻是看著賈政。
賈政繃緊臉狠狠地一點頭:“就如此吧。到時候我親自將她送去。”
賈赦沒有再說話,隻是拿了兩顆丹藥給他們道:“都吃一顆吧,定定神。”
這樣的事情聽了,又參與了,不說賈政如何決定,怕也心神不寧,更不用說賈敏了。
這林如海在江南不回來,他這個當哥的總要多照顧下妹子。今兒個讓賈敏過來,他也是考慮再三的,琢磨著賈敏畢竟不是尋常的女兒家,現在看來,倒也沒錯。
賈政和賈敏兩人都吃了一顆丹藥後倒是十分有眼色的沒有再待下去,沒看到那位義忠郡王還在嗎?賈敏回去安胎,賈政跟在後麵,兩個人待出了東大院後,賈敏才對賈政道:“二哥,你要告知母親嗎?”
賈政搖了搖頭道:“告知老太太又如何?不過是讓她老人家也平添困擾,還是罷了。”
他親自送了賈敏回了她一直住到大的閨樓,這才走了出去。
賈敏倒是知他此時是何等心情,隻目送他出了自己的院子,方才緩緩地走回了自己的屋內,想了想,還是打算提筆寫封信給林如海。倒不是將今日的事情告知他,而是要做些什麽來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王氏——
那個惡婦!活該遭了報應,償還了因果!
賈政待出了自己妹子的院子後仍是想著西院走去,雖越是靠近那院子,越覺得這裏沒有一處不肮髒醃臢!可他還是一步步地走了過去,並沒有去王氏的院子,而是去了賈珠的書房。
賈珠雖有業師,不過業師也不是一年到頭都教導他,賈政便每逢自己休沐,也給賈珠放一天假,讓他鬆散鬆散,故而此時推門而入後,賈珠看到他就從書案上抬起了頭,待一看到他的模樣就驚慌失措道:“父親你這是……”
賈政其實在賈璉喊賈赦喊爹,賈珍也喊賈敬爹之後也琢磨過是不是讓兒子改稱呼那樣喊他,可後來還是覺得父親這個稱呼妥當一些。
他身子有些搖搖欲墜,被賈珠連忙扶住,接著賈珠正要喊人,就被他冷斥道:“莫要驚動了人。”
賈珠立刻閉嘴,他也是知道剛剛賈政是去了哪裏的,難道是父親真的做錯了什麽事情讓大伯父給斥責了一通?
賈政看著兒子十分孝順,心裏就更堵得慌了。這樣好的孩子怎麽就攤上了那樣一個娘?自己這樣一個清清白白的人,怎麽就娶了那樣一個婆娘?好在賈赦給他的那一顆丹藥似乎十分有效,他坐了一會兒臉色反而好了不少,長籲了口氣道:“為父無妨,你莫要擔心。”
當兒子的賈珠其實也不敢問自己的大伯父和他說了什麽才讓他嚇成了這樣,隻是端了一杯剛剛讓人送來的參茶給他喝了,然後道:“父親可覺得好些了?”
賈政點了點頭,眼眶卻有些紅。
他委屈!
他又不知道給誰說!
原本並不想在兒子麵前透出來的,畢竟他可是當老子的,可眼看著兒子如此懂事,倒是有些憋不住,一下子帶了出來,卻是連忙忍住,用帕子擦了擦眼道:“沒事,你伯父不過是剛剛說到了你瑚兒哥哥,以及你先大伯母,十分傷感,我瞧了也很是傷心。”
賈珠心裏一下子就生了無數疑問。
要真是如此,能傷心成這樣?他怎麽都覺得自己老子這不像是傷感的,而像是嚇地!
再說賈政這樣失魂落魄地出去,再麵色蒼白搖搖欲墜地回來,可是落入了無數人的眼。
這別的地方先且不說,這西院如今其實還是王氏的天下,畢竟這院子還是她的陪房在把持地。
“這老爺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就去了大老爺那一趟,您可是沒瞧見,出去的時候就一臉地擔驚受怕地,活像是當初被老爺子喊去那樣,這回來的時候,走路都是搖搖欲墜地,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兒。”周瑞家的說到這裏就覺得有幾分解氣!
自己太太懷著的明明就是賈家的骨肉,這賈政在太太有了身孕之前還會每日裏來坐坐,這有了身孕之後竟像是眼裏徹底沒了太太這個人一樣,還不如賈珠和賈元春呢!
更是納了一個周氏還不夠,還自己看上了一個趙姨娘,更可恨地是那趙姨娘居然有了!偏那老太太也是一個厲害地,竟像是故意要惡心他們太太一樣,直接給送了一個伺候過她的嬤嬤過來守著那賤蹄子。
如此一來,別說他們原本就沒將一個姨娘看在眼裏,就算是看在了眼裏又能如何?又敢如何?
這傳出去不是作踐她家太太的名聲?再
周瑞家的譏諷了賈政後,立刻一改方才的刻薄,看向王氏道:“好太太,我覺得您懷著的這個哥兒可是個有福的,您瞧瞧您現在的臉多細嫩,您這壞相又好著呢,這哥兒定是個有福的!”
這哥兒有福,她這當娘的不也要日子好過?不過周瑞家的摸著自己的良心也覺得自己沒瞎說,原本王氏懷前三個月的時候臉色還蠟黃蠟黃的,如今可不是精神化煥發,就是臉上眼角的皺紋都消退不少,雖沒了爺們的滋潤,倒更有一種別樣的風情。
這一定是個兒子!
作者有話要說: 總算是能正常的更新了,抹淚……
搬家換地方,果然不是隻換了一個房子那麽簡單or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