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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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0

    赦老爺心裏苦啊。

    老爺他都有點懷疑太上皇是不是有什麽問題了——

    這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他的這一堆崽子在他這裏連吃帶拿居然已經成了傳統了?他管著他們吃管著他們喝, 還要讓他們走之前打包啊?將來老爺他是不是也要外賣啊?

    這時候老爺他就想念起了自己的侄子。

    這小子好啊, 臉皮厚啊, 有他在老爺我也不能被這些姓司徒的給白拿啊, 總是要給點好處的吧?

    不過這點子東西其實輪不到他心疼的,因為那些變異植物的體積實在是太大了, 所以每次用靈力萃取完了都能萃取到不少靈液, 再提煉過幾次,也比尋常的花花草草超出太多, 畢竟快頭兒就在那兒放著呢。

    這東西銷路極廣, 狐狸幫著賣了幾次之後更是接連不斷地給他下訂單,也不知道是他那邊自己用還是直接再推廣給別人,加上老爺他自己如今要煉丹,這才有了一點供不應求。

    他之所以吝嗇是因為這些人喝這個靈液效果也就隻有一次,喝了這一次之後就隻有消暑的功能,就為了消暑……

    他能樂意嗎?

    酸梅湯綠豆湯你們自己想喝多少喝多少, 何必浪費老爺我的東西。

    四爺倒是看出了賈赦的滿臉心疼,心裏頗覺好笑, 不過也沒想著出聲製止, 隻想著回頭讓這些兄弟找補回來,那時賈赦一準的開心。

    這也不知是誰就將話題說到了過幾天之後的演練。

    這華朝自從立國之後還從來沒有搞過什麽所謂的演練, 而且雙方兵力還相差懸殊,這原本還都是從一個兵營裏給訓練出來的兵,雙方最大的差距就是分別訓練了接近仨月。

    仨月!

    三倍的懸殊!

    這能不讓他們好奇麽?再加上這當事人之一的十四就在這兒呢, 他們這一群大老爺們其實也都挺好奇的,而且也總要找一個大家都會喜歡的話題不是?這幹坐著可不是要讓這位賈天師要用恨恨的眼神繼續看著他們麽?

    這轉轉話題,而且轉移的話題還是他的堂哥,想想這兩家的關係,應該是沒毛病!

    賈赦現在已經擺脫了司徒信那個熊孩子,如今聽人一提,笑道:“說來我也好奇這事兒呢,不知道十四爺你們準備地如何?”又轉而看向四爺道:“四爺您又怎麽看?”

    十四爺板著一張臉道:“既是要比我們當然是有信心的,不過信心是信心,這具體結果如何還是要比過才能知道,我這空口白說也沒個意思。”

    他這一說倒是叫好聲不少,叫聲最大的就是他們那位大哥。

    這位郡王不禁笑道:“此話有理。這既沒有比過當然不能先說勝負,但是信心還是要有的。不過皇上你又看好哪一邊兒?”

    四爺道:“朕既讓寧國公和十四弟去訓練新兵,不管這次結果如何,這練兵之法的革新都是勢在必行。故而朕當然是盼著這次能夠大勝京畿大營。不過若是輸了,也不是不能再比。從朕的角度來說,這次的比賽細節上也很有趣,也並非隻有雙方對戰,實刀實槍地比過,還有單兵對比。”

    “皇兄說的對,這有句話叫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這單兵上的項目,我們絕對不會輸!”十四爺斬釘截鐵道。

    “信心是好的,不過我倒是聽說你們的人本就是京畿大營裏挑出來的最好的?這怕是……”

    四爺淡淡道:“無妨,到時候看差距便知道。若真的是兵士神勇,有功的不隻是寧國公和十四弟,這輔國公自然也是與有榮焉。”

    言下之意大家也都算是聽明白了,這位爺隻要戰果,不是要找誰的毛病的。

    畢竟這雙方一個是親弟弟加上賈赦的堂兄,還是他特別看重的唯一的一個堂兄,這另外一邊又是皇帝的嶽父,還是大皇子他外公,這如果不是他們這位兄弟對那位輔國公有了什麽不滿之心,怕也不會如何。

    這下大家也就有數了,十三爺打了個圓場含笑道:“屆時我等兄弟可能一起前去觀看?說真的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麵呢,倒是不如大哥和十四弟都上過戰場,想要近距離一觀,也算是能聊以慰藉,更是能見證我華朝將士之神勇。”

    “對,的確應該好好看看……”

    “皇兄一定要讓我們這些兄弟去瞧瞧啊。”

    這節奏一帶,剩下那些王爺個個都跟著喊了起來,讓四爺不禁搖頭笑道:“這當然少不了讓你們前去觀看,不但有你們,更要請了父皇並文武百官。”

    十四爺聽了太上皇也要去觀看也是無所動容,不過在袖子中的手卻是攥緊成拳。

    他之前被太上皇不由分說地教訓了一通,接著就無比丟人地當了一個副手,又被賈家父子倆給聯手收拾了一頓,雖是繃緊了禁錮,整個人也踏實了許多,更是腦子冷靜了不少,可這心裏還是憋著勁兒的。

    他要讓他父皇看看他這個當兒子的也是有能力的!也不比其他兄弟差什麽!

    這心思,其實在座的大多數人也都是如此,不過倒是和他的不甘比起來,剩下這位既不占長,要麽就是不占著寵愛,要麽就有那看破世態炎涼一般,當然還有那等著看笑話熱鬧就是不自己下場的。

    總之,敢恨敢幹也能被安排差事能幹的,倒是沒什麽了。

    賈赦見話題說到這份上,又見他們說起了江南,畢竟他們這是要等老二和老八嘛,便有人開始怒吹這倆,當然這當著皇帝的麵,一切怒吹的終結都是怒拍老四的起點。

    “二哥這次去江南這才多長時間呢,這關稅居然有了兩百多萬兩銀子呢,還有那商稅,居然都給收了起來了,真真厲害!我等自愧弗如。”這帶節奏的是素來看熱鬧不下場的老三。

    “這八弟也是啊。”這跟了節奏的便是老五,誰讓老九跟人走得近呢,如今大家又都是一艘船上的,吹一波也沒啥。

    而且老八也的確是將事情做的漂亮,那一堆鹽商聽說都求爺爺告奶奶地一個個都慫了。

    不管他們後頭有多少後台,這些後台又能敢跟老八當麵撕?以前也不過是能讓那些漕幫的泥腿子使壞,現在這招兒也不好用了。

    據說這天師還在北方新發現了幾個礦鹽,還有改良了新的曬鹽法子,這曬出來的鹽和礦鹽比也差補多少,這鹽價已經是應聲而落,想來以後還想再上去,怕是再也不能。

    那些鹽商個個都恨不得一頭紮到跑船上去,如今造船廠都是滿滿當當想拉扯關係搶先弄到船隊的。

    老五感慨到這裏後便對四爺道:“皇兄你這讓他們兩人去江南,果真是眼光卓越,我等遠遠不如,如此一來這全國商稅若都能收起來,何愁國庫不豐!”

    四爺這才含笑道:“這也是父皇的意思,此時朕也是和父皇商議了許久的。”

    於是一群兒子個個對著東邊道:“父皇英明。”

    這他們當父皇的英明了,和他們父皇一起做出來這決定的老四也定是英明的,這點是沒得說。

    “不過這也不是隻出不入。”四爺說到這裏就眉心微蹙道:“要知道這些商人肯這樣痛快地交商稅,繳關稅都是為了利。朕也是許諾了不少好處給他們,不說遠的,隻說他們出海要保衛他們的安全,這一點就要砸進去不少的銀子,不過倒也劃得來。”

    “皇兄的意思是要擴建水軍?”十三爺敏銳地問。

    “正是如此。那些商稅地方上能截留一筆,這錢的用處雖是在地方上,但是朕想過了,為防止地方上有人貪墨,或者將這筆錢用在兩人不妥之處,這筆銀子要專款專用,在用之前還要做出來專門的預算,將這些預算既要上報給戶部,戶部核準之後再呈給內閣複議,待過審後,地方上還要公示。最後每一年,朕還會專門組織到地方上核查。”

    說到這裏,他這一堆的兄弟都看向了賈赦。

    要不是因為這位弄出了一個能讓人眨眼間就能從一個地方到另外一個地方去的寶貝,想來就算是老四有了這樣的手筆,想要震懾地方也是不容易吧?

    就跟之前的一樣,這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別說是這留在地方上的銀子了,就是留在地方上的糧草,如今各地的糧倉裏又能有多少是沒問題的?

    這些誰都有數兒!

    賈赦被大家看著不禁眨了眨眼睛,這都看他幹啥?這些話又不是他跟四爺說的,全是那人自己想的,和他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四爺瞧著他這一臉的茫然,竟是差點笑出來。

    這一堆爺們都起的很早,賈赦也擔心他們餓到,算了下時間覺得之前讓林之孝吩咐廚房的東西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就傳音問了下林之孝,對方果斷回複後,他也不管這些人看他看個什麽勁兒,就道:“諸位爺,想來也都餓了吧,我之前讓人吩咐廚房準備了一些粗茶淡飯,大家湊合用一頓吧,估計二爺和八爺回來還要等一會兒呢。”

    這有飯吃,而且主家都準備好了,又有什麽好說的?當然是直接吃。

    原本消失不見的司徒睿在他們用早膳的時候倒是露了臉,因這時辰算起來還是早晨,大清早地喝酒忒不像話,這司徒睿就給這一屋子的叔伯一一倒了一杯賈赦讓他用靈液當水釀的葡萄酒。

    因為也是靈液當水釀造的國酒,度數不高,喝著卻是說不出的清亮之感,那五爺仗著自己也算是撇開老四後是這一屋子和賈赦最熟稔的那個,嘖了聲:“天師,要我說這就是你的不是了,這之前給我們容喝的還是沒滋沒味的呢,這到了飯桌上才給了這好東西?”

    賈赦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五爺是喝呢,還是不喝呢?”

    “喝喝喝。”五爺立刻閉嘴,引來了一陣哄笑聲。

    四爺道:“朕還是頭一次嚐到呢——”

    賈赦立刻打斷他這話:“四爺,我這可一共都沒釀多少,這還是讓你侄子釀的呢,今兒個他拿出來這是孝敬你們這些當叔叔的伯父的,要多要,那還真沒有啊。”

    見他一下推了個幹淨,一臉的“我怕了你們這一家子”倒是讓四爺還真說不出於後麵的話了,倒是溫和地看了一眼司徒睿道:“睿兒,你父親這馬上就要回來了,若是見到你如此懂事定十分高興。”

    司徒睿:“……謝皇伯父誇獎。”

    隻是這誇獎的話怎麽聽著都這樣別扭呢,這不是說他之前一直不懂事嗎?

    在這群大爺吃完喝完又準備胡咧咧侃大山的時候,總算是有那林之孝來興奮地稟告道:“皇上!老爺!各位爺!已經看到鐵鳥的影子了。”

    這還說什麽?可不是要立刻出去迎接麽?

    大家換了地方,就在這榮國府的演武場等著,那賈珍看到哪裏人多,自然是會在哪邊降落的。

    這來了一堆貴重的男客,賈母和賈敏當然也是知道的,昨日裏賈赦就提前給賈母打了招呼,賈母此時也聽到人報信兒,待打發了人,才跟女兒道:“你說這珍兒也不對,那一堆大老爺們也是,這人家好不容易回來了,也不說把人接到宮裏去先見過太上皇,倒是在咱們家,你說這不是不像話麽?”

    這依著賈母的意思,這群人就跟脫褲子放屁是一樣的,這到了宮裏讓那老二和老八先見了太上皇那才是合規矩的,這到了他們家可不怎麽合規矩。

    而且這不是還要挪地方?

    賈敏雖覺得賈母這話不是沒道理,不過倒也聽出了些許賈母隱藏在後的不滿。

    她在家裏住的時間也不短了,足有半年多,也算是看出來她那位天師大哥雖還算是存著幾分孝順,不過對賈母這個母親,完全沒了當年的百依百順,更甚至說,若不是還因為那一點所謂的孝,指不定如今賈母會被他冷淡到什麽程度呢。

    這具體就表現在了天師府上。

    這皇上要賜宅子她那大哥不但沒有直接收下來,還以已經有了榮國府為借口,專門修了一個府邸。雖然說那個府邸旁也給她二哥修了一個院子,可嚴格說起來,這也是有了分家的嫌疑。

    要說她那大哥再敬重賈母一些,能如此?

    不過這些話賈敏便是再被賈母寵愛,也不會跟賈母說,如今的她已經是一個出嫁女,這賈母和賈赦之間也不是她三言兩語就能化解的。

    要說這賈母心裏沒怨氣她也不信,否則又會提什麽太上皇?

    她隻笑道:“母親說的也是,不過今兒個皇上也在,應也是有什麽要緊的要問過二爺和八爺也好安心吧,這才好跟太上皇回話。”

    本是賈母為太上皇抱不平,到了賈敏嘴裏一樣的意思就成了四爺等兒子一番小心,要先問過江南的細節才好請他們兄弟去見過太上皇,這也是為了孝。

    賈母倒是聽明白了這意思,也沒有著惱,她抿唇笑道:“這皇上也好,幾位王爺也好,都是孝順的。對了,你二哥今兒個怎麽就沒有在家?不是罷朝了嗎?”

    賈敏道:“這雖說是罷朝但想來二哥應是有不少事情要忙吧。您想想他在吏部深受重用,也自當肝腦塗地,不然又怎麽能顯得出咱們賈家的忠心呢?”

    賈母稍琢磨了下倒也覺得女兒言之有理,心裏也稍稍舒坦了一些。

    這長子和她素有嫌隙而且也是翅膀長硬了,竟像是鐵了心不打算和她修彌,她對這長子就存了一些不能依靠的心思,但是這老二……

    她這些天也瞧著老二在去了吏部之後竟也是個不怎麽著家的,隻也挑剔不出他不孝的毛病,畢竟每日裏都不忘在回家後跟她請安,更甚者也沒少關愛珠兒的功課,倒是比以前都強了不知多少。

    可賈母心裏仍是不得勁兒,她總覺得不對。

    她和老二生分了!

    這些天她甚至連下帖子給她那些老姐妹的心都沒了,若不是還有個賈敏能給她紓解一番,指不定她自己都能將自己給折騰病了。

    賈敏還不知道她這憂思已經有如此之重,尚笑道:“我還聽說二哥有升官的意思,這一升也是好的,到時候指不定就不需要親力親為,也能閑散一些。”

    賈母心裏歎了一聲,老二如今就跟老大的跟屁蟲一樣,還是那種生怕被撇下來的跟屁蟲,就是再升官兒又能如何?

    她也不是沒有想過將賈璉再抱過來,有個孫子在和賈赦之間的關係便是再僵硬,這不也有了一個餘地?可這話裏話外的提了幾次竟都不行,她看著賈敏的肚子,心裏倒是琢磨上了——

    這一胎若是個女兒也好,先開花再結果,倒是這個和賈璉的年歲差不多,這敏兒素來和她一條心,若是將來能定下來婚事,指不定也能籠絡了璉兒……

    而被賈母惦記著的太上皇此時也問許太監道:“已經看到了?”

    “是呐,皇上之前就讓李尚喜親自跟奴婢說了,說兄弟們都許久沒見了,他們又是送九爺和十爺,今兒個又還要接二爺和八爺,倒不如一口氣將人給送走了再接來了,也讓二爺和八爺把江南那邊具體的情況分說分說,再讓兩位爺回家休整一番,明兒個再來見您,也免得您惦記。”

    太上皇嗤了一聲:“什麽叫免了朕的惦記?朕惦記他們做什麽?那小子一回來朕還要將煦兒也還回去,天曉得朕那麽多的孫子可素來最愛重這一個,若不是……”

    他擺擺手,麵帶遺憾道:“罷了罷了,讓他們談談也好,這老二和老八這一次回來那個郡王也該變成親王了,倒也是個好事。”

    太上皇早就想把自己最心愛的兒子的郡王帽子給改成親王了,隻這事兒容不是也容易傷了他和皇帝的情分麽?倒也就一直沒提。

    這次江南的事他雖然從沒過問過,但是各路消息從來沒停止過地傳到了他的耳朵裏。被的不說,他在江南還有不少一直忠心他的舊臣,這老二和老八去江南那麽久,再如何,那江南的消息也早就傳到了他的耳中。

    他倆兒子幹的漂亮!

    不過老四也是不錯,不管是海運還是商稅,他以前從沒想過竟能有這樣多的銀子,如此一來太上皇也放心了。

    這人人心裏都有一本帳,他自己也有,他自己的功過如何自己心裏有數兒,就算是不清楚這都退位了幾年了還能不清楚?

    既然都清楚了也就對老四的一些行為也就或用沉默,或用讚同,或是佯裝不知,倒從來沒給他使過絆子,背後推一把那也是常用的事兒。

    他也懶得管這些事情老四他是知道還是不知道,他老人家也隻是想做而已。

    許太監聽他說舍不得司徒煦心裏也是十分了然,那司徒煦比他的兄長司徒睿更像那位二爺當年,更是年紀小小就別有一番從容,若是年紀再長一些,怕是更肖像其父。

    他家主子這心早偏到了咯吱窩裏,哪能不愛這小殿下?

    “要不小殿下還是在宮中好了,這些天也一直都是在宮中進學,奴婢也聽得那太傅對小殿下也是頗多讚許……”

    太上皇沉默了片刻,倒也搖了搖頭。

    他越是喜歡那小家夥,也越是留不得他長長久久地呆在宮裏,入宮伴駕在他的身邊。因為他如今最該寵愛的皇孫不是司徒煦,而應該是老四的那仨。

    不過一想到老四那仨兒子,太上皇就沒忍住地吐槽道:“你說這是不是好竹出歹筍,朕怎麽就覺得老四那仨兒子沒一個順眼的?”

    這宮裏除了他那一堆沒成年的兒子外,也就隻有老四的那仨兒子了。除了最小的那個外,剩下的那來年歲稍大點的那是沒少在他麵前來請安,刷個好感度。

    這見得多了,太上皇倒是將這兩個小子給看了個清楚,而那甄妃又不是一個安分的,她省的老三太上皇雖沒見過幾次,也覺得怕也不是個好的,這心裏就大為不滿。

    這老四他就是要修道不管是修什麽,這該生孩子也總得生啊,這總不能在這仨裏挑一個吧?這像什麽話!

    許太監沒吱聲,這太上皇嫌棄孫子也好,不喜歡兒子也好,都是他老人家自己能說的,他們這些奴婢又哪裏敢評點半句?

    他也沒勸,太上皇歎了一番:“朕原以為他能在拿了那一顆果子再添一個呢,結果……”

    他老人家擺了擺手,自己看書去了。

    那老四自己都不煩,他才不要煩心,反正這江山能有多少年,如今都不是他老人家應該憂心忡忡的。

    對了,前些天老四跟他說的修行宮的事兒也可行啊,他早在宮裏住的膩煩了,如果不是因為國庫窮成了那樣還是他自己的鍋,他早就提出來要讓出宮住著去了。

    這破地方,哪裏像是個適合他老人家頤養天年的?

    他問許太監:“之前老四跟朕提了一耳朵的那地方是哪裏來著?說是如今別說是整個京城就是在整個國內都是最好地方的那個。”

    許太監道:“不是別的地方,就是那天師府附近,您原本有個行宮在不遠,就是您那三十六景,若是能再擴建,便是再適合您修養不過。”

    他又頓了頓,小聲說:“奴婢多句嘴,倒是覺得皇上也像是不想在宮裏住了。別說是皇上,聽說九爺大手筆將天師府周邊的好的地方全給在天師府動工之前給買了下來,修建了一番,送了一些爺,大家如今就等著二爺和八爺回來才好搬呢。”

    “這和他們倆有個什麽關係?”太上皇納罕,搞不懂這裏麵有個什麽因果。

    “聽說是天師說的,天師為了感謝八爺幫他修了宅子,說是無論如何也要在八爺回來之後才搬去天師府,然後也謝八爺,這不就拖到了現在。”

    他沒說後續,這太上皇也就明白了。

    老九和老十他們幾個硬生生地住在了榮寧街前頭,他當然知道,倒是沒想到這竟然住到了不肯早離開那地方一步的程度,難不成果然是距離賈赦越近越好?

    那老四……

    老四有孝心!

    許太監察言觀色上自是沒得說,輕聲道:“皇上似乎也是動了心的,這不也想奉您一起去住。不過聽說倒也有些個麻煩,倒是一直都沒有完全給收拾妥當。”

    “缺錢?”太上皇一陣見血。

    “應是如此。”

    太上皇擺了擺手:“行了,以前缺錢,如今倒是不缺了,你回頭提醒朕一下,將朕手裏的那些產業能給老四的都給了他吧,沒得他一個當皇帝的窮成了那樣,朕又不是普通的糟老頭子,要死到臨頭才舍得將裝銀子的匣子給兒子。”

    徐太監沒敢吱聲,隻是身子更彎了。

    太上皇突然看了許太監一眼,他們兩個是同齡的人,如今許太監倒像是更蒼老了——

    不!

    是朕,看上去太年輕了……

    他突然抿了抿唇,對許太監道:“你年紀也不小了,等下次賈赦來了,你跟他說是朕的意思,讓他給你瞧瞧身子骨,朕還能活不少年頭,若是你先死了,朕還要換個人不趁手,也不想著你將來不能陪葬皇陵。”

    “皇上——”

    “跪什麽跪,罷了,這事兒朕自己跟他說吧。”

    太上皇又擺了擺手,讓他退下。

    等許太監退下了,他一個人環視了一番空空的屋子,原本手邊上的道經也沒再看下去,索性出門帶兩人許太監去宜太妃那去了。

    這人上了年紀,到底是念舊的。

    他未變,心卻已老。

    #

    鐵鳥降落的畫麵其實是比飛上天的畫麵更有震撼力的,因為總有人覺得這東西降落的時候一個搞不好就要砸在他們的腦袋上。

    這些司徒家的爺們看著這天不亮就飛走的鐵鳥不到上午又回來了,而且還是他們老二和老八一前一後地下來,心裏都免不了唏噓。

    果然是仙家的寶貝啊!

    不過他們坐不了這寶貝應該也沒關係,這等司徒睿和賈珍兩個去了江南修好了傳送陣,到時候他們兄弟們一起求了老四,再體驗一番,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這些生而不凡,隻要沒夭折在半路上就注定為王的爺,個個看向他們四哥或是四弟的眼神熾熱,熾熱到四爺還以為他們是想上去坐一坐。

    轉念一想,四爺看了一眼剛下來的老二和老八,看到前者像是眼裏沒自己這個皇帝一樣眼睛直接越過了他落在了賈赦的身上,就附耳對賈赦道:“你說,要不要讓這群蠢貨上去飛一圈兒?”

    蠢貨?

    一群?

    赦老爺一個忍俊不禁就笑了起來,不過也沒多說,隻點了點頭,道:“諸位爺,之前倒是沒讓珍兒帶著大家去轉轉,如今這珍兒將二爺和八爺給帶回來了,待下午就讓珍兒帶著你們轉一轉。”

    一聽這個,那位排名最長完全沒打算和那倆剛回來的糟心弟弟聯絡什麽敢情的老大便道:“果真?不過何須等下午,老二和老八你們先陪皇上說說話,我們這些兄弟先去長長見識。”

    賈赦:“……”

    就算是天家沒有手足情你也不用說的如此明顯吧?

    四爺顯然也是沒了脾氣,又見剩下的兄弟個個躍躍欲試,老二和老八都是麵無表情,像是完全不在意,他也懶得再做“小人”,擺擺手,滾滾滾。

    待人都滾了,這司徒曌才將視線落在了他那四哥的身上,上前。

    老八緊隨,兩人倒是見了一個禮。

    “二哥、八弟快快免禮,你們此行辛苦——”

    “雖辛苦,不過此行不負皇上所托,我和八弟兩人已將具體的細節都寫在了奏折之中。”司徒曌說到這裏容立刻取出來了一個折子。

    這要是在外人眼裏顯然是沒毛病,不過在賈赦眼裏,大老爺都要笑出來了。

    這不是說我懶得跟你說那麽多,你愛看不看麽?

    不過他又一想到被扔到江南半年,若不是他會秘法,又或者能用傳送陣解決問題,這人就那麽倆兒子,還半年見不到,指不定得有多大的怨氣呢。

    他隻當不知,人已經挪了步子,去看那些司徒家的蠢貨們跟賈珍套近乎去了。

    “珍兄弟,我琢磨著咱們要不繞著河北轉悠一圈兒?”

    賈珍這剛一下來就被這些人給包了餃子,此時也是懵逼的,正不知如何招架的時候就看到了自己的赦叔,那像是見了救星一樣連忙迎接了上去道:“赦叔,您看幾個王爺說的……”

    賈赦含笑道:“你就算是累一點也要讓幾位王爺盡興,就載著幾位爺在河北轉悠一圈吧。”

    賈珍心說,我累什麽,我不累!又看到好兄弟司徒睿演的跟真的一樣,打從見了他老子,那眼睛看都沒看他,這赦叔發了話也不好不從,倒是對幾個剛剛一聽賈赦提到“累”就有些不好意思的爺道:“那好,幾位爺請。”

    那目光落到了十四爺身上的時候,倒是笑容更深刻了些。

    那呲牙笑,讓十四爺都哆嗦了下,連忙扭過頭不去看他,反正就算是這樣看著我,我也不會主動放棄這次機會下去的!想也別想!

    賈珍見狀心裏哼了一聲,這家夥還真是,自己不計前嫌跟他打招呼,他竟當沒看到我!

    賈珍先上去,接著這些兄弟按照排行個個上去,最後一個上去的十四見自己上去也沒超員心裏也是籲了口氣,心裏那是一個興奮,沒白來,沒白來!

    賈珍瞄了他一眼,見他那表情心裏就樂和讓那上了,還真別說,就這智商他哪裏來的勇氣放著親哥不套近乎不抱大腿還對著幹的?

    反正這勇氣,他能給滿分!

    待這一堆飛上天,賈赦覺得那邊的“兄弟情深”也應該告一段落了,就含笑轉身,走過去對那幾位道:“正好他們回來一起用午膳,我已經吩咐設宴了。”

    司徒曌含笑道:“這一回來就能吃你一頓,倒是不錯,隻是剛剛聽了一耳朵,你先前還嫌棄我那些兄弟連吃帶拿的?今天又請了兩頓,可是折了本啊。”

    四爺麵無表情道:“朕隻是說天師今日招待咱們幾場,朕心中甚是感動。”

    想黑朕,這鍋朕不背!

    八爺沒吱聲,慣有的笑容也沒了,他琢磨了下覺得自己比起其他兄弟虧大了——

    一喝就清涼?

    能喝還能拿?

    還有仙釀?

    他看向賈赦,眼神真摯道:“幾個月都沒吃京菜,這京城裏最好的廚子不是在宮裏就是在天師府上,今日中午定會敞開肚皮暢飲一番。”

    啥?是我文盲還是你說錯了詞兒?

    怎麽就到了暢飲上了?

    他看著這司徒禩一個當叔的立刻看向他侄子,對司徒睿道:“睿兒,聽說你釀了佳釀?”

    司徒睿:“……是。”

    所以,他這八叔果然是臉皮厚度驚天,當年才能籠絡了半朝人那麽多吧。

    賈赦一下看向四爺,就算是他剛剛甩他也要問:“四爺,您剛剛怎麽說的?”

    四爺心裏委屈,朕不是也懶得現在問他們什麽江南,不過隨口找了個話題,誰知道老八他臉皮能厚到這程度!

    作者有話要說:  八爺:我去了一次江南!半年沒回來!

    八爺:半年!半年!半年!還要多!

    八爺:我媳婦兒都快生了!

    八爺:我家這半年得少了多少好處,多少,多少!

    八爺:我不管,我要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