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6

    楊戩留給賈母等人一顆驚雷之後說走就走，倒是不知這賈母和賈珠麵麵相覷。&樂&文&小說 {www}.{}{}.{}

    有老太太在前, 賈珠這個長兄便是一直都為賈寶玉操著當老子的心, 也不能越過這位祖母去, 猶豫道：“老太太, 您覺得此事——”

    這賈母已經沒了疼惜孫兒的心思了！

    雖然說她已經恨不得將寶玉給當成祖宗一樣供著了，可也不敢妨礙他的“造化”啊！

    這老大好端端的要不是沒點什麽緣由怎麽可能會讓寶玉去跟著楊戩修行呢, 定是其中大有深意。她這個當祖母的也不能壞了他的大事, 以免她這孫兒將來埋怨於她。

    作者有話要說：　　而且賈母也的確是上了春秋。

    雖然說一顆增壽丹能增壽三十載，讓她比同齡人年輕了許多，可這也是有限度的，又不會不老不死！

    她深深地看著賈珠道：“珠兒！”

    “是！”

    “什麽也不用說了，我們也不能讓寶玉自己胡鬧下去！他小小個人不懂事，我們這些當長輩的難道也要跟著他一樣？”

    賈珠焉能不懂她的意思，立刻起身道：“孫兒明白了，孫兒這就去告誡他！”

    這賈母也唯恐他嚇到了寶玉，想想孫兒之前那跟個小兔子一樣畏畏縮縮好不容易將這事兒說出了口，想來對於修行還是有些抵觸之心的，就笑道：“這也得勸勸，你好好的跟他說，而且……你先去問問你伯父去吧，這黛玉既然也是天上的仙子，應該也是會修行的，到時候他們可不是地上的一雙璧人，到了天上，也是一對天仙情侶？”

    賈珠立刻明白了這話中暗藏的意思，躬身道：“孫兒明白，孫兒告退。”

    賈珠不能不明白！

    待他到了寶玉那兒的時候，就看到自己的弟弟一個人悶在書房裏，外麵守著的丫頭見了他就像是耗子見了貓一樣，瞧著就閃躲了眼神，他眯了眯眼，倒是沒在意，直接推門進去。

    寶玉也不知道祖母出馬到底能不能促成這事，也唯恐連她老人家出馬都沒有什麽用場，反而再讓他被楊戩教訓一通。

    他正暗自琢磨的時候，賈珠就悄無聲息的推開了門，接著在他驚訝下，黑著臉坐在了他的身邊。

    寶玉看著他那臉色，就唯唯諾諾道：“兄、兄長……”

    賈珠也不看他，隻閉上了眼睛，沉聲道：“母親去世的時候，我曾經發誓，一定要好好待你，將你養大，教你做人，讓你有個好前程，將來一生無憂。”

    寶玉從未在賈珠口中聽到“母親”二字，聞言一愣。

    他那位“母親”是這府裏的一個忌諱。

    小時候自然是沒人敢在他耳邊胡說的，他甚至一直以為聞氏就是他的生母。後來還是一次賈珠脫不開身，他往王家去送節禮，這才明白了過來，當時悶悶不樂好久。

    不過他雖然不好讀書，也不喜歡修行，到底是個本質乖巧的孩子，也不想讓聞氏為難，讓祖母兄長等人不快，也就再也沒提過這件事。

    隻他沒想到，今日卻聽賈珠主動提起。

    “母親去世的時候，你剛剛出生一月多點，為了不讓你背一個生而克母的名聲，她多吃了許多苦頭。”賈珠想到了當年，不禁心痛。

    要說怨恨麽？

    他有什麽理由去怨恨自己的大伯。

    要說不恨麽，他身為人子坐視旁觀，又何等、何等滅絕人性！

    年紀越大，對於這件事他越是耿耿於懷，好在前些年被伯父點播了一句，倒也破了心魔，看淡了這一切。

    不過寶玉就不同了。

    “不管母親當初是願還是不願，她都是因為你的緣故才忍受了那些，這些因果，你如今不努力，將來又要怎樣還清呢？楊師兄說你是有大造化的人，黛兒也是，你不好好修行，將來又要怎麽配得上黛兒，又要怎麽在這一世將因果還清？”

    賈珠是一番好心，更是一番苦心。

    在他看來一旦這輩子寶玉沒辦法還了自身的因果，將來回歸天上之後，指不定要為王氏做的更多。他雖然驚詫弟弟和黛玉兩個人的來頭，不過在楊戩那邊知道的越多，也就明白這天上的神仙也未必好過，若是這次回去因緣際會之下，寶玉和黛玉能成金仙也是好的，如果成不了，他一個天仙，又方便做什麽呢？

    寶玉被他說的抬不起頭，也不敢再頂撞今兒個看上去明顯不對的賈珠，隻低著頭，等賈珠話都說完了，才小聲問：“兄長，黛兒也能修煉？”

    “你未來的大舅子可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修煉人才，你如今雖然說也是被楊師兄指點的，可說實話，你也不過是沾了他的光，是個附帶的。這也不知道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緣分，到了你這裏倒好，推三阻四不情願。你和黛兒雖然命中有緣，可若你不好好修行，也不過就這一世的緣分，我看你將來如何。”

    這也是實話啊！

    他才沒老太太自我感覺如此良好呢，什麽地上的一雙璧人，天上的一雙眷侶——

    這到了天上之後，人家黛玉能不能看得上眼寶玉還難說呢。

    再加上九爺家兒子和薛寶釵之間的那點事兒他也是知道的，這天上下凡的仙女也不隻黛玉一個，不過是巧就巧在都變成了他的表妹，且這兩個人都是為了百花仙子之位下的凡。

    能統禦百花的仙女，在天上也應該是數得出來的出挑了吧，到時候還能不能看得上寶玉，真真難說。

    所以他這不是苦心是什麽？

    他起身道：“我就是你親哥也不可能每天督促著你，總之這要怎麽做還是在你自己，你身邊那些丫頭平日裏也都太哄著你了，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又快大婚，這身邊放那麽多丫頭做什麽？我瞧著她們年級也都不小了，回頭我讓你嫂子都給她們找個好人家。”

    因為怕寶玉反對，又道：“咱家別說是放出去的人，就是一隻貓貓狗狗都不知道對少人求而不得，將來也都是要過好日子的，你要是真心為她們著想，到時候莫要哭哭啼啼，讓你嫂子為難。”

    寶玉委實沒想到居然還有這一樁，本來的確是想要反對的，可話還沒有說出口呢，這就被他堵回來了一個正著，於是怔然良久，對賈珠道：“寶玉明白了，嫂子肯定會好好的待她們的。”

    趙氏也的確有個好名聲，因為賈珠本就是一個好脾氣的和善人，上麵又有一個並不怎麽正經也不好怎麽拿捏她的婆婆，再加上本就是個好脾性，對於下人也從不嚴苛——

    以免壞了她自己的名聲，被人在暗中指摘說她配不上賈珠，配不上當賈家的兒媳婦。

    就是為了自己兒子的名聲，她平日裏做事也是極有分寸。

    賈珠很是喜歡這樣的趙氏，因此言談之中經常帶露出來。

    現在看寶玉乖巧，沒忍住，還是上前摸了摸他的頭：“母親那事，其實也是父親之心，倒也不全是你的緣故，你也沒要想得太多。便是有錯，也是我們這些大人先有錯，你當時尚且懵懵懂懂，不過剛剛落草的幼兒又懂得什麽？”

    寶玉點頭道：“兄長莫擔憂寶玉，寶玉都明白的。”

    等賈珠出去，寶玉一個人枯坐了一晚上。

    #

    賈珠回了自己的院子之後，就被趙氏伺候得妥妥貼貼，等給他換好了衣服，這才問：“你這是怎麽了？我瞧著你這一臉愁雲慘淡的，難不成是寶玉又不上進了？”

    這寶玉不上進那簡直是家裏的常態。

    一年到頭，讀書的時候身子不好，煉氣的時候沉不住心，反正他總能有理由。這趙氏沒兒子的時候也沒少為他操心，等有了兒子，尤其是兒子賈蘭還十分乖巧的對比之下，她就覺得寶玉更不省心了。

    也好在她不過隻是一個當嫂子的，上麵還有一個聞氏和賈母，這寶玉的事，倒也不用她全做主。

    “我瞧著寶玉身邊的丫頭，有一個貼身的不太對，也不記得那丫頭的名字了，依稀記得曾經是在老太太身邊待過的。你將她打發了出去，順便將他身邊年級大的那些也一並都聘人，如何再給放兩個老實安分沒那麽多心思的小廝。”

    這趙氏一下就怒了，她惡狠狠道：“這果真？要是如此，豈不是……”

    一家子修道的，趙氏也被賈珠耳濡目染，被他指點，每逢有什麽好處也總少不了她一份。不過她畢竟是當家主婦，要管的事情不少，也不是一顆心都在修行上，自然境界不高。

    不過寶玉如今年紀不大，居然被一個丫頭給偷走了元陽，這豈不是……豈不是……

    “瑤光那小子大大咧咧的，應該還沒發現，若是發現了肯定少不了收拾寶玉一通，不過事已至此，也多說無益。隻這樣的丫頭說什麽也不能繼續留在咱們家的。”

    趙氏狠狠點了點頭，別說是寶玉身邊的，她兒子身邊的也斷是不敢再放一個丫頭！

    不過她瞧著賈珠還是愁眉不展的模樣，連忙勸道：“也別為這事生氣，畢竟寶玉還小，不懂這些，一不小心著了道兒那也是有的……”

    “不，我隻是覺得以往也太慣著他了，你說多少人求而不得的機會，如今被他棄之敝履。”

    趙氏低了頭，可不是麽。

    要是把這機會給了她家蘭兒，甚至是讓她的蘭兒修楊戩那法子，她也是願意的。

    夫妻兩人靜靜地對坐了一會兒，都在心中默默地歎著氣。

    將寶玉身邊的人攆走，倒也不是趙氏一個人能說了算的，她隔天就在和聞氏一起給賈母請過安之後，在回來的路上，和聞氏簡單的低語了幾句。

    她兩人身邊的丫鬟都是苦心□□多年的，也不擔心她們會走露了風聲，這聞氏等聽趙氏一說明白，一張臉煞白，恨道：“我就說呢，我就說！寶玉好好一孩子，任誰都誇的，怎麽會對修行的事兒不感興趣，倒是沒想到居然是因為這個！”

    她身邊的丫頭都噤若寒蟬，生怕這位太太一不小心遷怒到了她們的身上。

    趙氏也不幫那叫襲人的丫頭說好話，隻低聲道：“寶玉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便是那丫頭有個什麽不妥的，要是不安排妥當，將來寶玉若是……”

    聞氏也知道自己當成兒子看的心頭肉是一個多情種，冷聲道：“放心好了，讓她去給人當個姨太太，總是一件好差，她不是盼著這個嗎？”

    趙氏也閉了嘴，這事既然聞氏要親自去管，她也沒得自己下場。

    當天，聞氏就風風火火的將寶玉院子裏的所有年滿十二的丫鬟全給打發了。

    家生子則配了，不是家生子的免了贖身銀子還許她們都帶走自己的東西，並一人給了二十兩銀子，若是想要留在府裏，有幹親求情的，倒也能投奔幹親，讓幹親幫著操持一門婚事，這些但凡說開了都沒什麽不可的。

    至於寶玉身邊那幾個得臉的大丫鬟，倒是不必這些小丫鬟，幾乎剛一被放籍，就被人當成正經娘子求娶了出去，唯獨襲人被聞氏誇了幾句，送與自己的一個堂兄作妾，甚至還送了兩抬嫁妝，被一抬小轎從角門送走。

    折返雷厲風行，等寶玉知道了之後，一個院子都被聞氏打理了幹淨，他正懵著，聞氏就笑道：“我兒，你好端端的為她們擔憂作甚，也不想想咱們家出去的人哪一個不是被人當成寶的？”

    寶玉心說也是，昨晚上不也是因為這個他也沒跟兄長告饒麽？

    可怎麽就覺得哪裏不太對呢？

    “母親，那個襲人——”

    聞氏笑道：“畢竟是你身邊的大丫頭，當然要有大丫頭的體麵，我抬舉她去當個姨太太，倒也是好事一樁。正好也是知根知底的人家，定會好好待她。”

    可不是知根知底麽，四品的官兒呢，這院子裏倒也有不少羨慕的。

    寶玉遲疑道：“可表舅不是……”

    那位表叔調任京城之後拜見賈政，政老爺自然是沒功夫見人的，出麵相見的便是賈珠以及他還有聞氏，因為是前不久的事，所以寶玉記得很清楚，那位表舅既然是聞氏的堂哥，可看上去大了聞氏一二十歲不止，可不是一個土埋半截的老頭子麽？

    聞氏眯眼笑著，一臉的慈愛：“可不是，你舅媽覺得找個懂規矩的，識字地在身邊照應比較好，也能幫忙念念書。”

    寶玉閉上嘴，到這時候他也發現聞氏不喜歡襲人了。

    襲人……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