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甜膩

字數:5943   加入書籤

A+A-




    青漓懶洋洋的靠在皇帝懷裏, 困得眼睛都掙不開,隻嘟著嘴道:“你以為生孩子是蒸包子嗎?上嘴唇一碰下嘴唇, 說生便能生?”

    打了一個哈欠, 她嬌哼道:“便是蒸包子,也得和麵、備餡兒、燒火呢, 哪有那麽容易。”

    “這種事說難也難, 說易也易,”皇帝似乎笑了一下,道:“妙妙隻管著和麵便是, 朕來調餡兒, 時不時的再點幾把火,你約摸著, 什麽時候能蒸出來?”

    青漓被他逗得一笑,睜開眼,道:“隻要你的餡兒靠得住, 那就沒什麽大問題。”

    “那邊沒什麽問題了, ”皇帝低頭親她鼻尖, 含笑道:“等著吧, 明年便能生出來。”

    “去去去, ”青漓嘟著嘴嗔了他一句, 無精打采道:“困了困了, 快睡嘛。”

    “也是,”皇帝看她困得不行了,也不再多說, 摟緊了他的小妻子,溫聲道:“乖孩子,睡吧。”

    ~

    帝後大婚是重典,需得普天同慶,因著前些時候的西涼之戰,皇帝很是勤勉了些日子,又想著多陪小姑娘些時日,便給自己批了半個月假,免了朝議。

    若是另有要事,自然也可入宮請奏,那就是後話了。

    新婚夜裏青漓被折騰狠了,手指軟的像麵條,半分力氣也無,本來是應該多睡會兒的,可是畢竟是換了一個新的地方,身邊又躺著一個身體泛熱的男人,是以第二天一早,她便醒了過來。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卻見旁邊皇帝已經醒了,正靜靜看著她呢,便有些含糊的問道:“——什麽時辰了?”

    皇帝看小姑娘困得眼睛都有些睜不開,麵上神色也疲憊,再想著她昨夜初經人事,心裏頭就有點心疼,親了親她的眼皮,低聲道:“還早著呢,妙妙且再睡會兒。”

    青漓還沒怎麽清醒過來,又確實覺得累,眼睛也有些酸,昏昏沉沉的應了一聲,便重新合上眼,伏在皇帝懷裏睡下了。

    她睡下了,皇帝卻沒有多少睡意,昨夜雖也睡得晚,但他精力要比青漓好得多,倒也不覺疲累。

    此刻眼見著她像是初生的孩子一樣,全然依賴的伏在自己懷裏,他便覺得滿心的柔軟熨帖,微笑著親親她的額頭,隻攬著她,合上眼閉目養神。

    寢殿內裏是層層疊疊的帷幔,將床榻裏頭掩的嚴嚴實實,外頭的光透不進去,隻能見紅燭隱約,人進了裏頭,便有些分不出天明天暗了。

    因著這個地利緣故,青漓再度轉醒時,便有些晚了。

    她揉了揉眼睛,感覺總算是沒有之前那次醒時的酸腫感了,精力也恢複了幾分。

    皇帝見她醒了,便擁著她坐起了身,敲敲牆壁,等小姑娘徹底清醒過來,方才抬手掀開床前帷幔,將外間光亮透進來。

    外頭已是臨近午時,內侍宮人們等候已久,聞聽內裏聲音,便會意的將外間帷幔拉開,躬著身上前伺候。

    皇帝從內侍手裏頭接過一隻玉碗,裏頭是溫熱的甜湯,自己嚐了嚐冷熱,方才親手喂給她喝:“——先潤潤嗓子,待會兒再用點東西。”

    青漓身子還是有些無力,靠在他懷裏,順從的喝了幾口,感覺差不多了才推開。

    皇帝拿帕子替她擦拭了唇角,這才屏退了他們。

    青漓有些疑惑的看看他,目光懵懂。

    皇帝微微一笑,湊到她耳邊去,低聲關切道:“可還疼嗎?”

    青漓這才猛地反應了過來,臉色禁不住泛起了一點紅,在他肩上拍了一下,有點委屈的應了一聲:“嗯。”

    皇帝憐愛的親親她,道:“那就別起身折騰了,在這裏用點東西便是。”

    青漓倒不是矯情,而是確實有些難受,她也不想裝什麽善解人意的大度姑娘,直截了當的點了點頭,由著皇帝安排了。

    二人起得晚,早膳也不曾用,是以禦膳房也不曾準備太多葷腥,多是以清淡素菜為主,青漓昨夜用的大多都是魚肉,此刻見滿桌清素,倒也起了幾分食欲。

    她沒好意思叫皇帝喂,而是自己接了筷子,慢吞吞用了點東西。

    已經過了一夜加上一個上午,皇帝也覺有些餓了,見小姑娘用的不錯,也覺胃口好了起來,隨她一道用了些。

    等用完膳,內侍們收拾下去,他才低聲詢問道:“要更衣麽?”

    雖說親密事已經做了,此刻被他問了這個,青漓還是覺得有些羞,低下頭,低低的應了一聲。

    皇帝倒不覺有什麽,隻坐起身道:“那便起身吧,總是躺著也會覺得悶,換身衣裳,朕同你出去走走。”

    青漓這一覺睡得久,精神也養回來了,點點頭,也沒叫人過來伺候,便起身取了擺在一側的衣裙,慢條斯理的穿了。

    她身子嬌氣,可也已經歇了一夜,皇帝又仔細著為她上了藥,倒也不怎麽磨人,起身時候雖覺有些異樣,卻也不至於難耐。

    雖然不至於太過於別扭,可想著昨夜的親昵癡纏,青漓還是有些不太敢看皇帝,直到將衣裙穿好,目光看過去的時候才發現,他隻穿中衣,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目光溫和的瞧著她。

    “看什麽呢,”莫名其妙的,青漓臉一熱,在他肩上拍一下,道:“不是說要出門去麽,還不穿衣。”

    皇帝笑了一下,自己穿了靴,到她麵前去張開臂:“等著夫人侍候呢。”

    “毛病。”青漓說了他一句,眼底卻也染了笑意,上前去為他穿衣係帶,眉眼微垂,麵容嬌妍,靜美的很。

    皇帝低頭看著她,眼睛一眨不眨,看她長長的眼睫,清澈的眼眸,以及目光中毫不掩飾的溫柔,伴著四周緩緩漂浮的紅綾,更覺美得不得了。

    這種純然的美,並不叫他覺得生出欲/念來,隻有心底軟軟的,柔柔的,像被熬的稀爛的米粥,透著溫馨的醇香與安然。

    ——那是家的味道。

    低著頭,紅著麵為他穿衣的,是他的新妻,微紅的眼尾是彼此之間濃稠的情意,隻輕輕看著她,他都覺溫暖。

    隱隱約約的,他想起自己很小的時候,被母親抱住時候的感覺。

    滿心的安寧。

    輕輕的伸出雙臂,皇帝將他的小妻子抱住了。

    青漓本來以為他是要胡鬧的,略微一頓,覺察出他此刻心緒不同,微微一怔,卻也沒有推開,隻雙臂伸開,順勢環住了他腰身,在他背上輕撫幾下。

    皇帝明了妻子沉默的溫柔,也知曉她不曾出口的關懷,隻擁緊了她:“——妙妙,”

    他在她耳邊道:“能娶到你,是朕的福氣。”

    ~

    閑暇的日子總是過得快,這話放到哪裏去都是合情合理。

    皇帝給自己準了半個月的假,隻在宣室殿陪著自己的小妻子,其餘一概不理。

    他在年幼的小妻子麵前,自是溫柔小意,青漓也是生性和順,並不驕縱,夫妻黏黏糊糊的在一起膩歪了半月,不僅不覺得煩,倒好的似蜜裏調油,半刻也不分開。

    皇帝剛過而立,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床笫之間要的也格外多些,青漓年紀雖小,可架不住皇帝手段高,花樣兒也玩兒的好,頭一回的時候也沒吃什麽苦,反倒是嚐到了甜頭,也極得趣兒,每每半推半就的由著他胡來。

    如此一來,郎有情,妾有意,彼此之間格外熱切,也就沒什麽奇怪的了。

    莫說是別人,便是陳慶這個貼身侍候的,都覺這二人委實是太親昵了些,叫候在一側的侍從們,都覺自己礙事了。

    不過,這也是好事——指不定真如陛下所說,等到了明年,小太子就生出來了呢。

    等到十一月二十八這日,皇帝便要去上朝了,青漓也隨之早早的起身,侍奉著他換了冕服。

    二人成婚之後,近身便少有人伺候,皇帝別的地方疼她,這些事情上卻堅持,每每都是青漓為他脫靴穿衣,時不時的還愛占點便宜。

    青漓說了他幾回,皇帝都恍若未聞,裝作聽不懂,久而久之的,也就隨他去了。

    皇帝上朝時辰的固定的,今日也是照舊,較之之前二人摟著恨不能睡到日上三竿,自然是早得多,便向青漓道:“朕是要上朝去,這才起得早些,你大可不必,再躺下睡會兒。”

    青漓為他將腰帶束好,口中應道:“知道啦。”

    皇帝低頭去親她,十二旒的珠子輕輕碰到她臉上,稍稍有些涼,小姑娘跳到一麵去,笑嘻嘻的躲開他了。

    皇帝倒也不強求,隻低聲叮囑道:“幾位太妃應該會過來,妙妙看著應對便是,她們雖占著輩分,身份卻也越不過你去,不必憂心,若是說奉承話,那你便隻管聽著,若是說些有的沒的,你也不需客氣……”

    二人相識這般久,青漓早知他不是多話之人,除去調笑的時候,倒是少有說這般多的,她又不是小孩子,哪裏用得著叮囑這樣多?

    她心中既好笑,又窩心。

    愛一個人便是這個樣子,總覺得她笨手笨腳,性子嬌軟,便是口齒也不利落,什麽都做不好,恨不能每日揣在懷裏,放在眼底,仔細的護著才好。

    但凡她一離開自己視線,便覺得心慌,覺得不安。

    青漓心裏頭歡喜極了,抿著唇一笑,乖乖的應道:“我明白的,衍郎隻管忙自己的事情去,無需擔心我。”

    皇帝看她幾眼,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一麵整衣袖,一麵叮囑道;“說是說不過她們也沒關係,隻管先記住,之後再告訴朕便是……”

    哪兒能啊,幾位太妃雖是長輩,卻也得看著她這個皇後的臉色過日子,哪裏敢過分呢。

    周圍還有內侍宮人在呢,他這樣一說,倒好像她是沒有生活自理能力,隻知道出去捉蝴蝶找青蛙的小孩子一樣,受了委屈便撒嬌找大人告狀。

    “知道啦知道啦,”青漓有些臉紅,一麵推著皇帝往外走,一麵嬌聲嘟囔道:“還不快去上朝,要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