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六章極致表演

    分數出現, 強尼站起，與身邊興奮的加拿大冰協官員反應不同, 他望著自己的分數顯然有些難以置信。

    作為運動員, 比賽得到高分肯定他當然很高興。

    可他實在沒有想到自己的世錦賽總分, 竟然能夠進入330分這個‘神’之禁區，此前他最好的紀錄距離這個等級都很遠。

    所以……

    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從本屆世錦賽短節目開始，他就感覺有些不對勁兒，他冰上摯友的技術分‘低’的讓人難以理解。

    不不不，他不應該這樣想，或許是他搞錯了，看完這場自由滑再下結論不遲。

    他的心裏，雖然很想戰勝所有對手但如果是這種方式, 贏了他也會拒絕領獎。

    ‘johnny！！’

    嘩嘩嘩嘩嘩。

    四麵看台上的喝彩還在持續，受冰迷喜愛程度同樣位居世界第二的強尼, 用自己的表演和得分點燃了現場氣氛。

    冰場上，安易背對賽場正中四麵大屏幕可耳朵沒聾, 自然聽到了宣告員報出的世錦賽總成績, 心裏默默計算了一下自己的優勢，發現在各種各樣原因衝抵下已經微乎其微，正常發揮還能贏，一旦出現一點失誤, 絕對會品嚐失敗的苦果。

    而這, 估計就是無數人想要看到的一幕。

    可是呢, 他並不打算配合。

    勝利已經成為他的習慣, 任何人都別想輕易奪走。

    比賽、比賽，不比怎麽論輸贏。剛才強尼那套節目雖然很出色，但他並不認為自己準備多時的自由滑節目會輸。

    ‘第五位上場比賽的選手是路易斯·沃茲（yi　an），來自，中國！’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打分結束，比賽繼續，宣告員報出安易的姓名、國籍，冰場四周掌聲歡呼爆起，來自各個國家總計一萬八千名現場觀眾，鼓掌的鼓掌尖叫的尖叫，揮舞著手中五星紅旗、印著安易頭像、姓名的應援物，抓緊最後一點準備時間，為他加油打氣。

    防護牆邊，安易在聽見自己的名字後，做了一次深呼吸用力抿了抿唇，衝無聲注視著他的詹姆斯·喬伊斯和安澤賢點了點頭，豎起右手大拇指一比，做出個‘不用擔心看我表演’的表情轉身滑走，十五秒、二十秒、停在冰場中央身體挺直，麵向北麵裁判席一眾裁判員站定。

    眼角餘光人影晃動，調節呼吸中他發現離開等分區的強尼走到了喬伊斯身後停下，嘴角懶洋洋的翹起露出微笑，稍微活動了一下肩膀，湛藍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下巴上揚十五度睨視著裁判席時想，你是對手、你們也是對手。

    運動員、裁判員，有什麽本事都使出來吧，隻要是對手他就會努力戰勝。

    失敗的滋味誰愛嚐誰嚐，他，安易，不需要！

    轟隆隆。

    劈啪——

    三十秒倒計時結束，自由滑音樂響起，安易修修改改費了很大力氣磨出來的自由滑完全版，在今天、在此時，第一次展露真容。

    雷聲滾滾，閃電劈下，急促的雨點敲打在屋頂地麵發出細密的聲響，安易仰起頭手臂來到身側展開，享受的閉起眼睛任由雨水刷洗，很快全身濕透。

    啪啪啪。

    雨幕中他抬手。

    砰，咚咚。

    由輕到重的鼓聲敲響，他將兩手抬起虎口向下捋過濕漉漉的頭發。

    伴隨著由遠至近的鼓聲，附近驚叫因為大雨嬉笑奔逃的人群，他低頭、他睜眼、用一抹攝人心魄的藍，霸道蠻橫的占據了現場攝像機鏡頭前後的視線。

    兩隻手掌離開發頂，貼著臉頰兩側被雨浸透的皮膚滑落滑落來到脖頸領口，慵懶隨意的將領帶扯開一半掛在身上，解開上衣襯衫三顆紐扣，露出了些許引人遐想的胸肌線條。

    砰咚咚。

    漫不經心時輕時重的鼓聲敲打，腳步聲歡笑聲在雨中傳遞，安易像是受到感染，乘著不知從何處飄來的撩人吉他聲，踏步、扭腰、擺胯、旋轉。

    舉起手臂，高過頭頂，左腳是圓心，右腳是鼓點，與音樂相合轉著唱著，將一種讓觀者看後靈魂躁動的力量注入眼中，隨同肢體動作掃過四麵看台。

    看的現場、後場、全世界不知道多少觀眾，因為他的眼神麵紅耳赤心跳加速。臉上身上的皮膚被他視線掃過時，一片悸動酸麻電流般迅速傳遍全身。

    蹭蹭噌。

    吉他聲漸強穿透雨幕，自由滑開場第三十一秒，極其大膽，用這種另類方式開場的安易，在視線刮過四麵看台回到北側裁判席上時腳下冰刀一蹬動了。

    右手從上方滑落，拇指向外、無名指、小拇指有心或者無意的擦過胸口皮膚一路向下，始終掛在嘴角的笑意加深，配合腳下冰刀發出一道無形的訊號。

    看他的右手。

    按壓在身體衣物上，勾拉出一道讓人呼吸急促的凹痕來到臀側停下。

    看他的左手。

    捂在心口，在冰刀帶著身體旋轉時掌心向上延伸外展，整體氛圍結合他迷離沉醉的眼神與表情肢體動作像是在說，親愛的，舞一曲如何？

    猶豫什麽。

    大雨而已，火熱如我難道還不足以吸引你？

    來吧。

    牽住我的手，攬住我的腰，你就會……擁有我。

    刷。

    嚓！

    右腳冰刀後外刃滑行轉體變右前內，雨聲減小冰刀割過冰麵發出劈啪碎響，安易將左臂收進懷中圈緊再度轉身，將右腳前內刃轉後外刃，同時浮足的左腿交叉置於右腿前。

    曖昧含糊的哼唱綿延，騷動人心的吉他聲輪指彈出一節流動躍動的旋律。冰上的安易穩穩抓住第一下琴聲，右腿膝蓋下沉身體重心降低，左腳後外刃擦過冰麵發力起跳。

    臉上露出一抹愜意享受的笑，手臂上舉來到頭頂十指交叉相握開始旋轉，整整四周後身體降下以右腳後外刃落冰，左腿打開滑出半秒，浮足抬起的左腳刀齒點下再次起跳，接上了一個同樣手臂上舉的後外點冰兩周。

    接著，後內結環三周跳，跳進入的聯合旋轉，自由滑時間來到第一分四十秒，他開始執行開啟節目後半程的接續步。

    就看他踩著背景音樂的每一個節拍，腳下冰刀步頻很慢，滑行速度很快，上肢舞蹈動作很開很慢。

    表現上明明是正常的比賽、正常的表演，一連串步法技術動作，落進雪之羽冰雪館內外所有看比賽人的眼裏時，卻有一種正在看慢鏡頭回放的錯覺。

    感覺他除了滑行速度沒有被拉長放慢之外，舉手投足、眼神表情都被放大放緩，透出一種讓人看後沉醉、深陷、心甘情願被他俘虜的野性、粗狂、雄性之美。每一次身體搖擺、回眸凝望、無聲淡笑，無論是情感還是氣氛，都精致細膩的讓人大呼不可思議。

    “……哇哦！這樣的表現力，我相信隻有路易斯·沃茲能夠做到。索拉，注意到了嗎？路易斯這串難度驚人的接續步遠不止步法難度，還包括滑行表現力上的難度。”

    “看看這裏！看看這串左前內轉右後外再轉左前內喬克塔，接轉三步換刃銜接康特步轉體接向前搖滾步的設計編排。規劃的很好，百分之百同意，但我要說，能將這一整串難到令人感覺頭皮發麻步法滑出來的路易斯，更棒。”

    nbc直播間中，負責點評節目的男解說員因為直播畫麵中安易的表現驚呼連連，冰場上剛剛結束接續步表演的安易，在自由滑時間來到兩分二十五秒時，保持左腳背身後外刃逆時針滑出大弧線的姿勢不變，身體重心來到腳跟一壓，前半部分腳掌略微抬起向左側一擰一轉，換左腳前外刃滑行的瞬間掄起浮足的右腿跳向空中，在場邊防護牆外側安澤賢的默數中旋轉三周半落下打開，完成了節目後半程的第一個跳躍。

    背景音樂盤旋推進，零散卻別有一番韻味的鼓聲敲擊。接在上一個技術動作之後執行的勾手四周跳接後外點冰三周跳，勾手四周單跳相繼到來。

    隨樂而起，跳上落下，冰花飛濺，四麵看台觀眾讚歎中，兩個分數占比極重的關鍵動作成功完成，第八個技術動作阿克塞爾三周接後外結環一周接後內點冰三周，同樣執行的幹淨利落，完成質量高的讓人驚歎。

    可是。

    這隻是普通觀眾的想法，是看不到實時屏幕goe分人的想法。能看到這些分數的人，例如後場從準備區站起出發比賽的俄羅斯人伊利亞·伊萬諾夫，現場解說區cctv5解說員胡悅，驚詫的驚詫、驚嚇的驚嚇。

    實在是，實在是，安易如此高質量的完成了技術動作，打分裁判卻打出了如此低的goe執行分，莫名其妙到讓人無法理解。

    尤其是把這些分數跟他以前的goe分對比之後，這種荒謬的感覺更加強烈。

    編排接續步。

    自由滑三分五十秒，整套節目進入尾聲。

    回蕩在賽場上空的男聲哼唱接替了音樂，安易在滑經冰場東南方短暫停留後跳起了舞。

    一開始，他的肢體動作近似自由滑開場。

    五秒後，當他又一次扭動腰胯，抬頭微笑用眼神向看台上觀眾發出邀請時，令人心跳失速呼吸急促的情景發生。

    觀察他的動作。

    他停下，他蹬冰，他右手掌心抹過臉上雨水，擦過胸口，拉扯脖子上散開的領帶，猛然轉身閉眼睜眼，湛藍瞳孔中幾乎能將所觸之物融化的熱力逸散。

    然後是他的胸，他的腰，他的胯，他的腿，他的臀。

    震動，外展，搖擺，扭動，一切的一切與冰場上空回蕩的懶懶哼唱是那麽的合——

    等等！

    這個哼唱的聲音！！

    oh，上帝啊！

    是路易斯甜心本人！！！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驚人的叫喊追在安易刀齒步奔跑，左手撫唇拋出飛吻的動作後麵炸開，推著安易被滑行背景中自己的笑聲卷起落下，完成了倒數第二個動作後外結環三周跳。

    最後一個動作，換足的聯合旋轉。

    此前隱去的吉他聲再次出現，鼓點敲打，與冰場上空回蕩的笑聲相輔相成持續發酵，隨同安易標準姿態燕式旋轉，蹲踞式旋轉後完成換足轉入雙足直立轉，風馳電掣冰晶飛舞，卷動拉扯著將他包圍的歡呼。

    四分四十秒，旋轉驟停。

    安易將身體姿態定格在身體直立張開懷抱，迎接答應他邀約，願意同他雨中＿共舞人的動作時，閃動著熱情與曖昧笑意的眼睛掃過北麵裁判席打分裁判，西北角進出口附近的強尼、伊利亞·伊萬諾夫，臉上的笑容加重。

    我的對手們啊，努力吧，拚搏吧，想方設法的嚐試擊敗我吧。

    輕而易舉獲取的勝利，次數多了之後太過無聊。我期待著有一天你們能讓我不顧係統挑戰任務的限製，使出全力！

    ‘路易斯·沃茲（yi　an）！’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an！！’

    ‘路易斯！路易斯！路易斯！’

    ‘……’

    撩人的笑聲停下，安易的自由滑結束，現場宣告員前腳報出他的名字，後腳冰雪館內的空氣就轟然一震，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滾落的聲浪，拽著狂風暴雨般的小禮物填滿了冰場。

    一如從前，安易在現場觀眾給予他狂熱支持的過程中揮手鞠躬，答謝著他們的熱情，足足在冰場上逗留了又一套自由滑節目的時間，才將冰刀一拐滑到場邊退出冰麵，與身穿一身黑色表演服的俄羅斯人完成了賽場交接。

    從安澤賢手中接過冰刀套帶好，回給不遠處衝他鼓掌稱讚的強尼一道感謝的微笑，他在喬伊斯跟安澤賢的陪同下走進等分區坐下，在兩個大男人明顯想要說些什麽的表情中，一左一右抓住他們的手掌按到自己胸口閉眼祈禱，引發出一陣巨大的笑聲。

    鬧的安澤賢跟喬伊斯哭笑不得，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麽，無聲中交換了一道視線決定暫時走一步看一步。沒準兒，他們隻是自己嚇自己，預想中的事情並不會這麽快就發生。

    ‘中國選手路易斯·沃茲（yi　an），自由滑後的成績是。’

    一分鍾、兩分鍾，在經曆了一番耐心等待，冰麵上的小禮物清理完畢，準備比賽的伊利亞·伊萬諾夫繞場滑行到第三圈時，拿到自由滑成績的宣告員終於開始公布安易剛才比賽的得分。

    ‘技術分：122．42。’

    “what　the　hell，122．42，比我低？！”

    安易握著兩位長輩手掌的力道加重，不遠處強尼震驚，冰場上伊利亞·伊萬諾夫聽見分數腳下一頓，冷著一張臉抬頭看向賽場上方大屏幕。

    ‘節目內容分：96．88。’

    嗡。

    現場一萬八千名觀眾掌聲歡呼聲陡然一靜。

    ‘自由滑總分：219．30。世錦賽總分：331．45。rank：1。’

    ‘噓————！！！’

    下一瞬。

    巨大的噓聲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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