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江顏這天晚上回到王府後, 正準備掀開被子上床, 可一掀開被子，卻發現杯子裏空空蕩蕩, 原本躺在床上的白曦城不知所蹤。

    江顏看著空蕩蕩的床位, 蹙眉，陷入深思。

    ……難不成白曦城真的去了春樓？

    正當江顏站在原地暗自沉吟時，白曦城清冷喑啞的聲音從她的身後響起。

    白曦城走到江顏身後, 問：“老師在看什麽？”

    江顏回頭，看到身後看著她眉角微揚的白曦城, 不禁身形微頓。

    江顏淡淡的回, “沒什麽。”

    ……看來白曦城是真的沒去。

    不過想想白曦城也不可能會去，除了第一次是因為和她身上的氣味一樣以外, 白曦城也就再沒有理由去那個滿是男人的春樓了。

    江顏正要收回視線，但下一秒, 她在白曦城的身上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血味。

    香甜又甘醇的血腥味傳到江顏的鼻間，這股‘香味’要比青竹身上的濃鬱, 想必白曦城的血一定會比青竹的要好喝上許多。想到這裏，江顏便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

    好在江顏剛才才‘吃’過，不然現在怕是會立刻失去理智的往白曦城的身上撲過去了。

    江顏強忍住這種突如其來的饑渴感，不自然的問：“……你怎麽了？”

    江顏那強忍住渴望的模樣盡收白曦城眼底, 白曦城看著江顏，眼底略過一道詭譎的光。

    白曦城垂眸，故作驀然不知的靜道：“老師是指什麽？”

    江顏問：“你傷到哪了。”

    白曦城勾唇，不著痕跡的將手臂上猙獰的傷口顯露了出來, “一點小傷口而已，老師不用擔心。”

    看著那恐怖的傷口，江顏立刻就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

    雖然她不喜歡孩子，可畢竟白曦城是她看著從小長到大的，即便她對白曦城沒有絲毫的特殊情感，也說不上有多喜歡白曦城，但倘若要是白曦城受了傷，江顏是不可能能像陌生人那般直接冷漠的無視掉的。

    江顏想也不想的蹙眉，拉著白曦城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則到一旁去找藥箱。江顏一邊剪著紗布，一邊頭也不回的說道：“這還叫小傷口？那什麽叫大傷口？”

    在江顏沒有看到的地方，白曦城無聲的凝望著江顏的背影，眼中寫滿了癡迷與迷戀。

    江顏找出止血藥粉和繃帶紗布一係列止血的東西後，站到了白曦城的麵前，又問：“這傷口怎麽弄的？”

    白曦城兩腿分開，而江顏為了能方便的綁紗布，無意識間站在了白曦城的兩腿中央的位置。

    此時兩人之間的距離極近，白曦城一抬頭就能看到江顏光潔又白皙的下巴，但現在的江顏注意力全部都在白曦城手臂的傷口上，因此未注意到這裏。同時，也沒有注意到……白曦城的另一隻手臂悄悄的圈住了她的腰。

    白曦城將頭埋進江顏的懷中，著迷的深吸了口氣後，輕描淡寫的回道：“不小心在外麵摔了一下。”

    江顏握著白曦城的手臂，一邊包紮著傷口，一邊想也不想的回道：“你都十六歲了還會摔跤，怎麽走的路。”

    在為白曦城包紮傷口的時候，江顏不自覺的皺了皺眉。

    奇怪……她怎麽感覺好像在白曦城的身上聞到了一絲隱約的青竹的血味。

    江顏這九年裏一直喝的都是青竹的血，雖然氣味細微的幾不可聞，但江顏還是能極為肯定的確定白曦城的傷口處摻加了一絲絲的青竹的血味。

    就在江顏擰眉沉吟時，白曦城突然回道：“我都十六歲了，可是老師還是把我當孩子。”

    說罷，仰起頭，一言不發的看向江顏。

    白曦城的話讓江顏瞬間忘卻了她方才的疑惑，她想也不想的回：“隻要不到二十，就算是十九也還是孩子。”

    白曦城挑眉，“那也就是說……我十九歲也能跟老師一起睡覺？反正那個時候的我還是孩子，老師不會對孩子介意的吧？就像之前的那九年一樣。”

    江顏默。

    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江顏這就是。

    數秒後，江顏冷著臉，麵無表情道：“閉嘴，不許說話了，睡覺。”

    白曦城慢悠悠的從椅子上站起身，二話不說的開始脫衣服。正當他準備將自己脫的赤條條的時候，一旁的江顏眼角一抽，迅速將白曦城的手給按住。

    江顏臉色發黑，“白曦城，你在做什麽。”

    白曦城一臉無辜，“熱。”

    江顏想也不想，“給我穿一件。”

    白曦城眨眼，黏了上來，“反正我是孩子，老師不會介意的……對吧？”

    說到最後兩個字時，白曦城的尾音微微的拖長了些許。

    江顏麵無表情，“介意。”

    在江顏無言冷漠的注視下下，白曦城最終‘不情不願’的穿上了最裏層的內衫。

    不過經白曦城這麽一鬧，江顏算是徹底的將白曦城身上有青竹血味的這件事給遺忘在了腦後。

    三天後，又到了進食的時間。

    按照以往的慣例，在白曦城熟睡後，江顏便溫吞的從床上爬起身。她整了整衣領，輕車熟路的翻牆出了王府，準備去青竹那‘進食’。

    江顏走後，躺在床上的白曦城慢悠悠的睜開了眼。

    來到春樓，前腳才踏進去，還未等她開口說上一句話，便隻見站在大門口的老鴇子趕忙迎了上來，並賠笑道：“青竹公子已經被人給贖了身，現在已經不在這裏了。客官您看……要不換個公子來伺候您？”

    江顏一怔，“贖了身？”

    約莫是這九年裏青竹一直都呆在春樓的緣故，江顏都忘了青竹還可以贖身。

    老鴇子語笑吟吟，“是啊，那位客官可是花了大價錢將青竹買走的呢。”

    本來青竹這把年紀在春樓裏已經不吃香了，但因為青竹的性子要比其他小倌更為溫和和善解人意的緣故，因此仍是有幾位念舊專情的客官時長來‘點’青竹。江顏就是其中的一位。

    他以為青竹這把年紀已經賣不了多少價錢了，沒想到竟比店裏的頭牌都還要值錢三倍。

    一想到那一疊白花花的銀票，老鴇子就笑得一臉蕩漾。

    江顏默了兩秒，問：“誰替他贖的身？”

    聽到這句話的老鴇子臉上的笑容一僵，他斂回嘴角，一臉嚴肅道：“抱歉客官，這個奴家不能告訴您。那位客官說了，不得對任何人說起他的身份。”

    江顏眼低聲道：“是嗎……”

    老鴇子見江顏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臉上隨即又重新堆滿了笑，“現在青竹已經不在了，客官您要換哪位公子？除了頭牌和知畫與知書以外，其他的公子都有空。”

    聞言，江顏順著老鴇子的話，回頭朝身後大廳裏姿色妖嬈的小倌們看去。隨即，收到江顏視線的一眾小倌們不約而同的朝江顏拋了個媚眼。

    江顏無聲的看了兩秒，隨即立刻默然不語的收回了視線。

    江顏抬手按了按太陽穴，頓覺頗為頭疼。

    模樣和長相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她不確定眼前的這些人能接受她三天便就會過來吸一次血的事實。並且，絕不多嘴，和別的客人說起她的身份。

    除了已經相處了九年的青竹以外，她難以相信其他的任何人。

    江顏深吸一口氣，靜道：“不必了。”說罷，轉身離開。

    她不能相信其他人。至於她……先回去想想其他的法子，吸血鬼餓上幾天應該沒什麽大問題。

    江顏忍著餓意回到王府，但這時的她卻不敢再回到床上和白曦城躺在一個床上。她怕她會忍不住誘惑對白曦城‘下手’。

    青竹突然被人贖身，弄得江顏猝不及防。此時，江顏坐在屏風另一邊的椅子上，蹙眉，想著如何解決食物的問題。

    正當江顏坐在椅子上蹙眉沉吟的時候，躺在床上的白曦城翻了個身，他伸手下意識想要將身側的江顏給攬進懷中，結果一伸手摸了個空，白曦城瞬間睜開了眼。

    白曦城蹙眉，掀開被子，摸索著下了床。大約是夜色太過濃鬱，引得白曦城的視線渾濁不清，他一個沒注意，磕到了那隻受傷的手臂。

    寢臥內一個悶響，接著白曦城吃痛的悶哼一聲，坐在客廳裏聞聲的江顏聞聲，立刻下意識的站起身越過屏風走進寢臥內。一走進寢臥，白曦城捂住手臂上傷口的模樣瞬間映入江顏的眼簾。

    江顏蹙眉，想也不想的上前準備去查看白曦城手臂上的傷口，一邊低聲斥責道：“你在做什麽。”

    白曦城眼簾半垂，問，“……老師去哪了。”

    江顏身形一頓，一下子就懂了。

    江顏默了兩秒，一邊握住白曦城的手腕，卷起他的長袖，一邊靜道：“你已經十六歲了，再過一兩年夫人便會給你說一門親事訂親，你以後是要成家的，不能總是粘著我……”

    說到這裏，江顏已經完全的卷起了白曦城的長袖。長袖完全卷起的一瞬，傷口處濃鬱又香甜的血腥味朝江顏迎麵襲來，本就處於饑餓狀態的江顏聞到這股甜膩的氣息根本無法自控，頃刻間，江顏的聲音瞬間戛然而止，漆黑的眸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變成了血紅色。

    白曦城身上的那股血味幾乎要讓江顏克製不住的想要去咬他的脖子，但好在江顏自控力極強，她強撐著最後的一絲理智，握住白曦城手腕的那隻手飛快的鬆開，同時並迅速後退離白曦城遠了點。

    生怕白曦城注意到自己瞳眸顏色異樣的江顏別開視線，啞聲道：“傷口你自己處理，我還有點事，今天晚上你就一個人在這裏睡吧。”

    說罷，為防止自己對白曦城下手，轉身便想走出房間。

    但被白曦城眼疾手快的給拉住。

    白曦城微笑著扯開自己的領口，露出白皙優雅的脖頸，“老師，我不介意。”

    被白曦城抓住手臂的江顏回頭看到他的動作，不由一怔。

    正當她心驚於白曦城的這個動作究竟是什麽含義時，耳邊隻聽白曦城接著又輕聲說道：“老師想要多少血都可以，所以……不要再去碰別人了。”

    ——他會不高興。

    江顏望著白曦城呆愣半響，少頃，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她問，“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白曦城微微一笑，輕描淡寫道：“這個不重要。不過老師……你真的不想要嗎？”

    說罷，白曦城不動聲色的朝江顏靠近了些許。

    隨著白曦城的靠近，濃鬱的血味瞬間充斥了江顏的整個鼻間。江顏的瞳眸一下子變得更加血紅，就仿佛像是浸了血一般。

    白曦城嘴角微勾，悄悄地伸手將江顏攬進自己的懷中，同時微微的低下頭去，帶著暗示性和勾引意味十足的又低聲在江顏的耳邊問了句，“……老師真的不要嗎？”

    白曦城的最後一尾音落下，江顏隻覺自己腦中的某根名為理智的弦也瞬間分崩離析。

    她不收自控的伸出手，勾住了白曦城的脖子，接著咬了上去。

    白曦城無比配合的低下腦袋，嘴角得意又滿足的翹了起來。

    那個惡心的小倌就僅僅隻是因為知道老師的食物是血液，便將自己綁在了江顏身邊九年。現在，成功的替代了那名小倌位置的白曦城不會像青竹那樣那麽容易滿足。

    他要的，絕對不僅僅隻是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