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很快, 兩年過。

    這兩年裏, 白母還真的去尋找‘話少有主見不粘人熟知天文地理四書五經以及兵書’的妙齡女子。

    然而正如白母口中所說的，誰家的大家閨秀會去讀兵書一般, 她苦苦的找了兩年, 依然未果。

    因此，已經20歲弱冠的白曦城依舊未訂婚。

    就連當初暗戀江顏許久，嚷著除了江顏, 他不會跟任何人結婚的燕京，在十八歲那年與一位廖姓女子訂了親。至於郡主嶽婉婷則更早, 十六歲便被她的母妃強行指婚, 嫁給了一個郡王。

    現在獨獨隻剩白曦城未婚。

    對此，京城裏的一眾未婚女子喜聞樂見, 自是在高興不過，隻要白曦城未婚, 她們就有機會能當白曦城的正妃。而白王與白母就惆悵了，二十歲了, 白曦城還是沒有成家的念頭，這可如何是好？

    這兩年裏，不管白王白母如何明示暗示，白曦城都無動於衷。有次白母幹脆領了姑娘住進王府, 讓那姑娘時不時的在白曦城的麵前‘表現一二’，可白曦城還是什麽反應都沒有，成日裏黏在先生的身邊，連眼神都吝嗇於給一個。

    後來不知是對那姑娘說了些什麽, 那姑娘掩淚離開王府，竟再也不回來了。

    一想到這裏，白母與白王便麵色愁苦，幽幽的歎了口氣。

    就在白曦城二十歲及冠這天，白王與白母二人終於悟出，要想讓白曦城成婚——隻能從江顏的身上下手。

    白王與白母坐在大廳內討論了許久，最後，得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將江顏送走。

    這些年，已經完全將江顏當成自家人的白母憂心忡忡道：“夫君，我們真的要這樣嗎？不能有其他的法子了嗎？”

    白王歎：“本王也不想如此，可隻要先生在王府一天，那不肖子就不會成親。”

    對於江顏，白母始終不忍：“不然……我們先把先生送到旁府幾天？語怡的小女今年正恰八歲，正好讓先生過去教一段時間，等曦城這邊成了親，生了孩子，我們再把先生請回來如何？”

    當初要是沒有江顏，白曦城恐怕就變成了一個連三字經都背不了的逆子。再者，江顏的學識和能力也擺在這裏，要這樣把江顏給推出去，讓給別人，白王怎麽可能舍得。

    白母說罷，白王猶豫了一番，想了想。

    最後，白王還是不舍將江顏推給外人，靜道：“就按夫人說的做罷，等那不肖子成了婚，生了孩子，就把先生請回來。”

    說完後，白母衝一旁的丫鬟說道：“去，把先生請過來。對了，告訴先生，她一個人過來就行了。”

    丫鬟躬身，“是，夫人。”

    丫鬟小跑著來到江顏的別院，她站在房門外，輕輕地敲了敲門。

    丫鬟在門外靜道：“先生，您在嗎？”

    房間內的江顏一怔，立刻掰開白曦城環在腰間的手，站起了身。

    白曦城不滿，也跟著站了起來，隨即‘惡狠狠’的在江顏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江顏蹙眉，頭也不回的斥道：“別胡鬧。”

    白曦城輕哼一聲，不以為然的趴在江顏的肩頭上，不時輕輕啄吻江顏的後頸。

    說完之後，江顏推開房門，問：“何事？”

    丫鬟瞥了江顏身後麵色不善的白曦城一眼，遲疑了兩秒後，低聲道：“夫人請先生過去。夫人說……隻要先生一個人過去就夠了。”

    說罷，丫鬟便意有所指的悄悄地瞥了江顏身後的白曦城一眼。

    江顏麵色微凝，她心下約莫猜到幾分，但她什麽也沒多說，隻說了句我知道了後，轉身對白曦城叮囑道：“你去把剛才沒寫完的自己寫完，我離開一會，待會回來。”

    說罷，不等白曦城的回應，抬腳就走了。

    江顏一走，白曦城那溫柔又親昵的模樣瞬間消失的蕩然無存。

    白曦城起身，麵無表情的看著站在門外的丫鬟，問：“母妃是不是跟父王在一起？”

    雖然白母命令丫鬟不得告訴白曦城和江顏有關的任何事，也就是他們方才在大廳上談論的內容。但卻並未叮囑丫鬟不準告訴白曦城說她現在是跟誰在一起。因此，在白曦城那凜冽又尖銳的目光下，丫鬟戰戰兢兢的低下頭，回了個是字。

    白曦城眼眸微凝，頃刻間便懂了。

    倘若是白母一個人，或許白曦城還不會想太多。但倘若白王也在，那麽就證明，他們已經因為某件事而開始‘狗急跳牆’了。

    白曦城勾唇，慢悠悠的站起身，朝大廳的方向走去。

    一旁的丫鬟見狀，忙上前想要將其攔下，可才一抬腳，白曦城便仿佛早有所料一般涼涼的看了過來。

    白曦城皮笑肉不笑道：“怎麽？想要攔住本世子？”

    丫鬟被白曦城那冰涼的眼神給嚇得心下一顫，她心驚膽戰的收回腳，不敢再說話。

    白曦城嗤了一聲，抬腳向前走去。

    同一時間，王府大廳內。

    江顏的功勞與苦勞都有目共睹，不論在何種情況下都不好意思對江顏說重話的白王委婉道：“這曦城已經二十歲了，可卻連訂親都不曾。這可如何是好？”

    白母附和道：“曦城最聽先生的話，不知先生可有法子？”

    江顏默了兩秒，靜道：“世子的性子太執拗，在下也無能為力。”

    說到這裏，白王語調一轉，“不瞞先生，其實本王和夫人方才想出了一個不是法子的法子。就是不知先生……是否願意配合？”

    江顏一怔，“……王爺請說。”

    白王接下來正要開口，白曦城的聲音從大廳外傳了過來。

    白曦城不疾不徐的走進大廳內，然後泰然自若的在江顏的身側坐下，接著抬眼看向白王，慢悠悠的問了句，“父王要說些什麽？孩兒也想聽聽。”

    白王的聲音瞬間戛然而止。

    原本是要攔住白曦城的丫鬟等白曦城坐在位置上過了好一會後，才氣喘籲籲的趕到了大廳。白母瞪眼看過去，臉上的表情明晃晃的寫著一句話：不是讓你攔住世子嗎！

    丫鬟表情委屈，她也想攔，可是她攔不住啊！

    現下，白曦城到了大廳，即便是白王和白母再想說些什麽，也沒法開口了。

    要是讓白曦城知道他們想要將先生送離王府一段時間，按照白曦城的性子，指不定要如何了。說不準白曦城也會跟先生一起搬出去也說不一定。

    以前八歲的時候他們還尚能應付，現在白曦城長大成人了，除了先生以外，沒人能應付。

    白王歎氣，隻得無奈道：“隻是想請教先生一些小事罷了，現在已經不用了。”

    白曦城瞥了眼白王無奈的神色，勾了勾唇角，起身，“既然如此，那我和老師就先行離開了了。”

    白王歎氣，擺了擺手。一旁的白母見狀，跟著幽幽的歎了口氣。

    兩人雖然再未說話，但江顏卻已經懂了。

    江顏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是吸血鬼，不老不死。可白曦城未必。

    白曦城會經曆成長，老去，死亡……即便她就算現在和他在一起，也不能長久。也不可能長久。

    而且，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隨時可能會離開。

    所以，她不能和他在一起。她也不能秉著……私心，再繼續這樣放縱白曦城下去了。

    想罷，江顏的臉色漸漸地變得沉重冷凝起來。

    江顏閉了閉眼，慢條斯理的扯開了白曦城的手。白曦城一愣，回頭剛想衝江顏表達自己的‘不滿’，可一轉眼看到江顏冷凝的臉色，他的神色也不由得漸漸地變得嚴肅了起來。

    江顏開口，“不用回別院了，去書舍吧。”

    自從白曦城十六歲那年知道了江顏真正的身份後，就再也未去過書舍。

    白曦城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淡化了下來，“為什麽要去那裏。”

    江顏簡言概之，“寫幾個字。”

    白曦城的記性一向不錯。他神色微凜，沉聲反問：“……是七歲時你讓我寫的四個字？”

    江顏不語，已是默認。

    白曦城此時臉上已經完全沒了笑意，“所以，老師……你現在是想離開我嗎？”

    江顏別開視線，“你現在已經成年，也就不再需要老師了。而且，我也沒有什麽好要教你了。”

    白曦城聞言，嘴角上挑，溫柔的笑，眼中雖沒有任何的一絲笑意。

    白曦城掀唇靜道：“如果我不寫呢。”

    江顏愣住，眉頭漸漸的擰了起來。

    白曦城向來聽她的話，就算當時一臉的不情願，可一會絕對會乖乖的聽話。

    所以，江顏從未想過，白曦城……會不願意寫。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最後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