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分道揚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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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案現場的第一發現人是趙以瀾和何楓晚。
午後趙以瀾想再去看一看祝曉曼, 畢竟是她的任務目標,又來往了這十幾日,處出了些感情,在走之前希望能確定對方將來能過得好。偏偏去之前, 何楓晚問起, 她又不好說謊,隻能跟著何楓晚一起去找祝曉曼。她知道何楓晚對祝曉曼不會有什麽男人被搶走的嫉妒,因此也不怕何楓晚去會跟祝曉曼起衝突,就是何楓晚在,她跟祝曉曼說話沒那麽自由罷了。
何楓晚在前,趙以瀾落後半步, 二人來到祝曉曼居住的聽雨軒時,外頭一個人都沒有。趙以瀾本想站在外頭等等, 然而何楓晚卻一點都不客氣, 直接邁步走了進去, 她沒辦法,也隻能緊跟其後。
隨後,趙以瀾看到了凶案現場。
房內隻有兩人, 一人呆滯地站在一旁, 手中握著染血的瓷片, 身上臉上是大片大片鮮紅的血。而旁邊的軟榻上躺著個人,或者說,此刻那已經不是人,而是一具正在變得冰涼的屍體。躺在軟榻上的人是趙一白, 他喉嚨被割斷,碩大的血口子像是怪獸的嘴,還在往外噴著粘稠的血液,白色長衫已被浸透,血色刺人眼。地上是一大灘血,房間裏充滿著刺鼻的血腥味。
軟榻旁站著的人是祝曉曼,她手中還拿著殺死趙一白的凶器,雙眼發直怔怔看著前方,身體因為恐懼而不停顫抖,並未注意到何楓晚和趙以瀾的到來。
趙以瀾看著眼前這一幕,隻覺得這世界太過玄幻。祝曉曼不是為了獲得趙一白的情有獨鍾才會有那樣的願望嗎?難道說,她一開始想要得到專寵,就是為了有機會殺死趙一白?
趙以瀾覺得荒謬的同時忍不住有些慶幸,還好在係統判定任務完成後趙一白才死,不然她的任務就死掉了啊,她也不可能為了任務進程而殺死祝曉曼吧?那任務卡死在這裏,她就沒得玩了。
至於趙一白的死,她倒是沒多大感覺,趙一白這個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個渣男了,雖說罪不至死,但現在人都死了,她能怎樣?
何楓晚突然走上前去,揚手打了祝曉曼一個巴掌,將她打得身子一歪,手中的碎瓷片落了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祝曉曼似乎此刻才回過神來,眼前的血紅一幕令她瞳孔猛地一縮,驀地尖叫一聲,連連後退,似乎想要離那一抹血色遠一些,然而她很快便發現自己身上也都是血,頓時顫抖著倒地,搖著頭喃喃道:“不,不,這不是真的……”
趙以瀾皺了皺眉,祝曉曼這是瘋了麽?
下一秒,祝曉曼忽然低了頭笑出聲來:“我,我終於殺了他……嗬嗬,我終於殺了他!你看到了嗎姐姐?我替你報仇了!”
姐姐……報仇?
趙以瀾瞬間明白過來,原來祝曉曼接近趙一白,竟是為了替自己的姐姐報仇。從祝曉曼一直以來的表現來看,她是個柔軟敏感的女子,沒想到竟能為了報仇做到這一步,甚至做出親手殺死趙一白這種駭人聽聞的事——她跟她姐姐的關係,一定很好吧?
隻是,祝曉曼做出了這種事,隻怕……無法善了。
趙以瀾不忍心見自己的任務對象今後受苦,見祝曉曼此刻已是六神無主的狀態,她連忙上前扶起她,看著她的眼睛道:“祝姑娘,現在,立刻換一身幹淨的衣裳,帶上你的東西。”
聽雨軒外並無下人,定是祝曉曼支開的,趁著還沒人發現趙一白的死,趕緊離開才是硬道理,正好她也要走了,便順帶祝曉曼一程好了。
唯一的問題,是何楓晚。
祝曉曼被趙以瀾弄醒,眼中依然帶著迷惘,隻是機械地點頭,踉蹌著轉身進了內室。
趙以瀾一轉頭,便見何楓晚不知何時竟站到了趙一白身邊,低頭查探著什麽,麵上陰沉得如同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天空。
他的反應怎麽如此之大?因為趙一白的死亡,他就沒辦法繼續在這春風苑蹭吃蹭喝了麽?可是她隱隱有感覺,何楓晚似乎已經動了離開的心思,不過是時間早晚罷了。
難道說……是他下的蠱的問題?
似乎是得出了什麽結果,何楓晚的拳頭驀地握緊,嘴裏低低地罵了一句:“該死!”
趙以瀾很少看到何楓晚如此失態,目光不禁落在趙一白身上,自然是什麽都沒看出來。
何楓晚這會兒簡直要氣瘋了。
他的蠱,是子母蠱,母蠱在他自己身上,子蠱不用的時候留在身邊,用的時候下在他人身上,便能控製他人言行,這是他保命的玩意兒。子蠱隻有三個,他可以取回再用,然而上回那趙昊也不知用了什麽手段,直接將他的子蠱殺死,這導致他的子蠱隻剩下了兩個,而如今,趙一白死了,他的子蠱便又少了一個——若被子蠱寄生的人死了,子蠱也將隨之死去。
因此,剛才他實在是氣得狠了,才忍不住打了祝曉曼一巴掌。如今,他的子蠱隻剩下一個,雖說不妨礙他將來繼續控製人,可保命符有所損壞,叫他怎麽忍得下這口氣?這兩回都是那趙昊的錯,這一回若非趙昊當眾揭穿他,他也不至於給趙一白下蠱替自己圓謊。
趙昊!下回若再遇到此人,他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趙以瀾不知何楓晚在想些什麽,見他表情陰沉,本是該躲開的,隻是這會兒情況危急也顧不上了。
“主子,咱們……是不是該離開了?”趙以瀾小聲詢問道。
何楓晚側頭看她一眼,麵色稍稍和緩,眉尾一挑問道:“我們為何要走?”
趙以瀾道:“趙公子死了,咱們兩人身上都有血,一會兒被人發現了可說不清楚……”在離開春風苑之前,她暫時不打算和何楓晚撕破臉,當然,若他並沒有立即離開的意思,那她就隻好自己先跑了。
何楓晚低頭看了看,在他方才查探的過程中,趙一白的鮮血染紅了他的鞋底和衣擺,他不適地皺皺眉,呼出口濁氣來,盯著趙以瀾,語氣有些危險:“小草,我聽你的意思,你準備帶著祝曉曼一道走?若我不同意走呢?你要如何?”
趙以瀾慌忙道:“主子,小草,小草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著,咱們如今非走不可了,不如帶上祝姑娘。主子,您……您情況特殊,若趙公子死了的事傳了出去,官府來查封了院子,隻怕您的秘密……”
何楓晚挑眉,笑得不冷不熱:“按你的意思,你倒是在替我考慮?”
趙以瀾道:“主子明鑒,小草是主子的人,自然要替主子考慮周全。隻是祝姑娘與小草有些交情,請主子走的時候帶上她一起……”
何楓晚道:“我竟不知,我的小草還是如此思慮周全之人。”
他這話倒也不算無的放矢,從前趙以瀾刻意隱藏本性,任誰都隻會當她是個比一般人稍微堅韌一些的婢女,可如今麵對趙一白那可怕的屍身,她的表現也太鎮靜了些,令人忍不住驚歎,也容易生疑。
趙以瀾垂眸,語氣低沉:“回主子,我爹三年前去世,那之後我便與我娘相依為命,我娘柔弱,我不得不處處多考慮幾分。逃難路上,我不知見過多少餓殍,甚至敢從死人身上扒衣服,我母女二人勢單力孤,遇事不得不深思熟慮,長此以往,難免熟能生巧。”
趙以瀾這話是在解釋自己為何會考慮得如此周到,也是在賣慘——主子呀,你看看我這麽慘,還不趕緊動動惻隱之心,別那麽多廢話了?
何楓晚眯了眯眼,驟然笑開,柔聲道:“小草,你過去真是吃苦了,你放心,今後有我在,必不會再讓你吃苦受罪。”
“多謝主子,小草就知道跟著主子,是小草這輩子做的最對的決定。”趙以瀾垂著視線動情道,聲音都仿佛有些哽咽。
何楓晚嘴角微勾,對於這效果很是滿意。
換好了衣裳的祝曉曼這時候走了出來,她已經換了一身幹淨衣裳,手邊拿著個小小的包裹,麵上似乎多了一分神采,隻是出來後,她一時間也不敢先開口,隻訥訥地看著趙以瀾。至於一旁的何楓晚,她原本就是有些懼怕的,方才被對方打了個巴掌,這會兒麵對他便更是放不開了。
趙以瀾卻看向何楓晚征詢道:“主子,咱們……走嗎?”
何楓晚道:“既然小草想離開了,我便順你的心意又如何。”
趙以瀾一臉感動,心裏卻在唾棄,明明他自己就想走了,臨走前還要假裝賣人情以俘獲她的心,真是陰險。
何楓晚在春風苑是比較特別的存在,趙一白曾經對管事的曹嬤嬤親口說過,何楓晚出入春風苑無需他的同意。即便這幾日何楓晚“失寵”了,隻要趙一白尚未收回成命,曹嬤嬤便不會阻攔何楓晚出入。
何楓晚帶著祝曉曼和趙以瀾回了竹林小屋,讓車夫備了馬車,三人直接坐上馬車,大喇喇出了春風苑,也沒人攔他們。等離開春風苑,馬車來到青滄縣城內,何楓晚便讓車夫自行離開,約定好晚間再來接幾人——當然,等車夫晚間來約定地點接人的時候,他們三人早已遠走高飛了。
車夫一走,便是祝曉曼和二人的離別時刻。祝曉曼家中父母早亡,隻與姐姐相依為命,誰曾想兩年前姐姐入了春風苑卻慘死,她便失去了唯一的親人。她不甘心姐姐枉死,便變賣家中所有財產,想辦法入了春風苑,伺機為姐姐報仇。如今大仇得報,她本沒想到自己還能活下來,可既然能活,好死不如賴活著,她要替她姐姐的份一起活下去。想了許久才想起有一遠方表叔尚能投靠,她便決定啟程前往。
正好有一個商隊要出發去南方,跟祝曉曼的家鄉方向乃是同路,她便交了點銀子,準備加入這個車隊。
趙以瀾有些傷感地說:“主子,與祝姑娘這一別,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我想送送她。”
何楓晚這時候自然不會拒絕趙以瀾這樣一個小小的要求,他自覺這段時日已經足夠讓她死心塌地,從未想過她還有別的心思,便揮揮手讓她去送,而他自己則坐在酒樓大廳之中歇息。
趙以瀾和祝曉曼一道離開,眼看離別在即,祝曉曼哭得十分傷心,妝容都有些花了,趙以瀾好生安慰,將她送去車隊,笑著擺擺手告別。
送走祝曉曼之後,趙以瀾回去的路上拐進了個小巷子,把千麵一摘,這世上便沒有了王小草,隻剩下趙以瀾了。
她輕輕哼著歌,回到何楓晚等她的酒樓,在他附近的桌子上坐下,點了幾個小菜,大快朵頤。這期間,她一眼都沒有看向隔著一張桌子的何楓晚,神態舉止十分自然,像一個單純的十三四歲活潑少女。
何楓晚隻淡淡瞥了眼身邊那嬌俏可人的少女,便收回了視線,等待的時間有些久,他不耐煩起來。
片刻之後,他起身付了賬,沉著臉走出酒樓,腳步略有些著急。
趙以瀾笑眯眯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又低頭沉浸在美食之中。
——哈哈哈找去吧,能找到她算她輸!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有沒有姑娘想看修羅場呀?接下來就讓你們看好不好?嘿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