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神棍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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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以瀾越想越覺得, 大黃應該就是當年公主被拐走的兒子,係統問答不會出錯,年齡也對得上。
趙以瀾道:“殿下,鄙人倒是有些眉目了。隻是, 殿下可有法子認出您的兒子?”
魏菲眼神閃動, 拳頭驀地握緊:“先生的意思是,我的澍兒還活著?他在哪兒?”
即便心中一直都抱著希望,可七年過去,澍兒杳無音信,她漸漸的,也不再奢望能找到他。若非聽聞百曉生的名號, 得知他替顧誌謙找到了他爹的遺骨,她或許會抱著對她那可憐兒子的愧疚抱憾終生。可即便是不擇手段找來了百曉生, 她也隻是存著虛幻的希望罷了, 不敢真正相信能找到自己兒子。
如今這百曉生竟然說, 能找到她兒子了?
“他,他身上有胎記!”想到趙以瀾的問題,魏菲連忙道, “就在……”
趙以瀾抬手製止了她:“殿下, 先不要告訴鄙人。等找到了人, 再由您親自查驗吧。”
魏菲輕輕點頭,她明白百曉生的顧慮。當年貼身照料澍兒的下人們都因為看管不力被打殺了,如今留下的曉得澍兒身上胎記之人,便隻有她自己和奶娘了, 甚至連澍兒他爹都因從未照顧過他而全然不知。她從未告訴過旁人,而奶娘將她自小奶大,最是親厚,也斷不會背叛自己。因此,若尋到了人,由她親自查驗最為穩妥,如此才不會出現預先知道實情而做局欺騙她之人,畢竟七年過去,澍兒也不知長成了什麽模樣。百曉生阻止了她說出查驗方法,足可見他坦蕩之處,若胎記真對上了,便絕不會有錯……
“他……我的澍兒,如今究竟在何處?”魏菲道。
“槐樹鎮,賀氏鏢局。”趙以瀾道。
魏菲眼中閃爍著激動的光芒:“那便麻煩先生陪我走一趟了。”
趙以瀾沒有拒絕。她說清楚地點,確實是將選擇權交給了魏菲,若她要帶自己去,自己就去,若她不帶自己去,自己就不去。當然,想想看也知道,如今尚未找到公主的寶貝兒子,公主必定不會就這麽讓她離開的,幸好她也確實想跟去看看,不然她怕到時候出什麽意外連累到賀齊就不好了——賀齊收留了大黃,明明應該得到賞賜的,可不能因此而受到無畏的傷害啊。
正在此時,趙以瀾發現係統麵板已經有所變化,她的這個任務已經完成了。
宿主:趙以瀾(成就點:8;好感度:10)
任務目標:顧許(已完成,下一任務:等待中。)
目標願望:救出父親。
係統商城
看到這個趙以瀾撇撇嘴,感覺自己看顧許更不順眼了。她來之前好感度是10點,千麵用了3點,係統問答用了2點,應當還剩下5點,結果如今任務完成了,好感度總共是10點,也就是說,完成這個任務就拿到了最少的好感度5點。雖說這應該是係統隨機的鍋,可誰叫這事情正好發生在顧許這個任務這兒呢?
魏菲對自己兒子的思念持續了整整七年,如今有了兒子的消息,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連忙吩咐人準備馬車。
趙以瀾先前跟素衣約好的是希望兩三天能回去,如今看來,時間上算起來還真差不多。槐樹鎮距離許都也就一天多的路程,一來一回剛剛好。就是她得考慮一下,等到了地方,她到底要不要露麵。賀齊先前是見過她百曉生的模樣的,當時她自稱是“趙以瀾”的朋友,給他帶了個口信,他或許已經記住她了吧。不過她在賀齊麵前露麵,似乎也沒什麽壞處。
打定主意之後,趙以瀾便也釋然。因她帶來了公主兒子的消息,公主對她相當客氣,給她單獨準備了一輛豪華馬車,兩輛馬車加上二十幾個侍衛,這一隊人馬輕裝簡從地上路了。
趙以瀾在車裏睡了一路,顛簸一整天後,車隊也沒有停下休息的意思,魏菲尋子心切,直接讓人連夜趕路,公主發話,誰敢不從?因此,當車隊到達槐樹鎮的時候,已經是半夜時分。
槐樹鎮沒有城牆,車隊長驅直入,在這個安靜的夜晚弄出了不少動靜,引得一些人趴在自家窗口或者走出門來觀望,有些人在房間裏罵罵咧咧,可出來看到外頭那一隊人之後,都趕緊閉嘴回去睡覺了。小老百姓們平日裏活得戰戰兢兢,最清楚哪些人可以招惹,哪些人見了就要躲。
趙以瀾睡了一路,這會兒也精神了,她還記得去賀氏鏢局的路,卻沒跟魏菲說自己認識路,隻是一副神秘的模樣,仿佛有上天在給她指引似的。
車隊在賀氏鏢局外頭停下,因連夜趕路,騎馬的侍衛手上拿著不少火把,將車隊襯得萬分肅穆。有人上前啪啪啪拍門,好一會兒裏頭才傳來個不耐煩的稚嫩聲音:“誰啊,大半夜的吵什麽吵!”
院子門打開,一個衣衫不整的少年睡眼惺忪地站在那兒,揉了揉眼睛。火把的光芒映得他臉上一片暖黃色,他放開雙手看到眼前這一幕,瞪大雙眼愣了好一會兒,掉頭就跑,邊跑還邊喊:“大家快出來啊!有一夥人要來滅咱們的門了啊啊啊——”
趙以瀾剛從馬車上下來,聞言差點滑一跤,這賀氏鏢局的人,怎麽就這麽不靠譜啊,他們多正派的人,哪裏像是幹滅門那種壞事的人啊——
她轉頭看了看,畢竟現場都是公主府的侍衛,紀律嚴明,這會兒公主不發話,一個個麵容嚴肅,再加上黑夜中火把那忽悠閃爍的火光的映襯,這一隊安靜的侍衛就像是地獄來的使者,著實嚇人……
趙以瀾後知後覺地理解了那小少年的恐懼,要是她睡覺睡得迷迷糊糊起來開門,門口圍著這麽多凶神惡煞的人,她也得嚇尿啊。
那小少年的叫喊聲打破了賀氏鏢局的平靜,不少人套上外衣就跑了出來,還有人竟然真的手中帶上了武器。
賀齊出來的時候一個栗子敲在那瞎嚷嚷的少年腦門上,斥責道:“若有人滅門,你還有命瞎嚷嚷嗎?”
少年委委屈屈地癟了嘴,抬手指著外頭輕聲道:“可是齊哥,外頭真有好多嚇人的人將咱們的院子給圍起來了啊!”
其實公主府的侍衛們護衛的隻是那兩輛馬車,隻是人多,鏢局門口又小,看上去就像是把鏢局包圍了似的。
賀齊皺了皺眉:“我去會會他們。”
少年連忙轉頭跟上:“齊哥,你小心點,他們人多,看起來不好對付……”
賀齊來到院子門口的時候,其他人也都聚在門口附近,不敢輕易上前,見賀齊這個少東家來了,才覺得有了主心骨,放心不少。
魏菲在奶娘的攙扶下來到院子門口,火光之中,她美得驚心動魄,賀氏鏢局的人一時間都看呆了。賀齊最先反應過來,他上前拱手道:“不知夫人深夜到訪,有何貴幹?”
他不動聲色間就把來人都掃視了一遍,兩輛馬車,二十幾匹馬,二十多個護衛,各個都是練家子,且以他的眼力看來,那些護衛似乎是公家人。眼前這位貴婦人身邊的下人身上穿的衣裳料子都比他們最好的衣料好不少,更不用說這貴婦人了,身上哪一樣都價值不菲。
他忽然注意到那貴婦人身後三步外的中年男子,乍看之下他以為是那貴婦人的丈夫,可仔細一看他卻發現此人十分眼熟,似乎過去在哪兒見過……
還沒等賀齊想出個所以然來,魏菲便道:“你是賀氏鏢局的當家?”
她的語氣裏帶著淡淡的高高在上感,畢竟是天家人,對平民說話如此客氣已是不易——她先前對趙以瀾那麽客氣,自然是看在她那百曉生的身份和她有求於她的份上。
“是,在下賀齊。”賀齊謹慎地回道。
魏菲也不想再浪費時間,如今她心心念念的便是盡快找到自己的兒子,將他接回去。
她回頭看了趙以瀾一眼。
趙以瀾接到信號便走上前來,笑著對賀齊道:“賀鏢師,你鏢局中十歲左右的男孩,可否叫出來一見啊?”
賀齊聽到此人聲音才猛地想起自己在哪兒見過她——江南省肇州府迎客來客棧,他按照趙姑娘所言,留下陪著崔穎,看著馬管事,那時便是此人來替趙姑娘帶了口信。當時此人弄得神神秘秘,導致他對他的樣貌並不深刻,反而是對聲音更熟悉一些,此刻便認了出來。
見這中年男子和那貴婦人不太像是一路人的樣子,賀齊一時間也沒有認親的打算,隻是裝作不認識的模樣對趙以瀾道:“不知閣下有何目的?”
如今鏢局之中十歲左右的男孩總共有三人,兩個是他的小師弟,另一個是他從肇州府帶回來的小乞兒大黃,他給他取了個大名叫賀立,希望他將來能成長為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
“尋親。”趙以瀾簡單地說,她看賀齊似乎很是緊張,希望這答案能讓他安心一些。
賀齊微微一怔,若說是來尋親,那麽這貴婦人的目的,應當就是賀立了吧?他的另外兩個小師弟,家裏父母都健在,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可沒有這樣富貴的親眷。
再看那位貴婦人,神情平淡,然而眼中卻是壓抑不住的緊張和期待。
賀齊心裏也有些激動,若是賀立能認祖歸宗,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他回頭四顧,發現賀立就躲在人群之後,便連忙對他招招手:“賀立,你過來。”
原來的大黃,如今的賀立換上幹淨的衣裳,模樣十分清秀,早已看不出最早那邋遢的模樣。隻是他來賀氏鏢局也不過月餘,依然改不掉在流浪時落下的瑟縮的毛病,被賀齊點名的他緩緩走過去,低著頭不敢看任何人。
當賀齊叫人的時候,魏菲一雙美目便緊緊地盯著那個方向,漸漸的,那個小男孩的容貌清晰地出現在她視線之中,她的心髒猛地收縮。
是他,一定是他!他一定就是他的澍兒!
即便還沒有查驗過胎記,可屬於母子之間的那種奇妙感應讓魏菲第一時間便心中確信了。
這是她的兒子,是她失散了七年惦記了七年的兒子啊!
魏菲有些激動地上前一步,視線一刻也沒有從賀立身上挪開,賀立嚇得後退一步,躲在賀齊身後。
魏菲一怔,眼裏已經含了淚水,她那可憐的孩兒啊,不知在外吃了多少苦頭,如今竟成了這般模樣,她真是心如刀割。
“夫人,先查驗一番吧。”奶娘小聲在魏菲耳旁道。
那是必要的一步,畢竟是皇家血脈,怎能兒戲?
魏菲壓下心中翻騰不歇的激動和憐惜,對賀齊道:“賀鏢師,我帶他上馬車檢查一番。”
賀齊點點頭,彎腰對賀立道:“她們可能是你的家人……你先跟她們去看看,不要害怕,她們不會傷害你的。”
賀立有些懵懂,家人這個詞對他來說是如此遙遠。他自有記憶起就是個小乞兒,在外流浪那麽多年,看到別的小孩子有疼愛他們的父母,他當然也會羨慕,也會想著,有一天自己的家人會找到他,將他接回去,可那也隻是想想而已,他從未想過會夢想成真。
他膽怯地看向那位夫人,她是那麽美麗,比曾經救了他的神仙姐姐還美,如果這是美夢的話,他希望她就是他的娘……
賀立又看了賀齊一眼,這才瑟縮地走向魏菲。
“乖孩子。”魏菲低聲讚了一句,聲音裏滿是母親對孩子毫無保留的溫柔。
她試著去牽賀立的手,後者僵了僵,小心翼翼地任由她牽著,似乎連大氣都不敢喘。
魏菲嘴角牽起一抹笑容,轉身牽著賀立走上馬車,她的心情是那麽雀躍,等看過他的胎記,證明他就是如假包換的陶澍,她便能帶走他了,她的兒子,她那吃了七年苦的兒子,回去後他定要好好補償他!
見魏霖將賀立帶上馬車,趙以瀾長歎了口氣。見到母子相認的場麵,總能讓人覺得高興。
“閣下……咱們是否過去曾經見過麵?”賀齊低聲問道。
趙以瀾笑道:“賀鏢師記性不錯,鄙人與賀鏢師不過見過一麵而已,賀鏢師便能記得鄙人。”
想到那時候見麵的場景,再想到佳人芳魂已逝,賀齊麵上一陣黯然:“不知閣下是否知道……您的好友趙姑娘,已經香消玉殞。”
趙以瀾覺得這事自己不該知道,畢竟她是“死”在地宮裏,沒多少人知道,知道的人不會傳播出去,因此聞言她一臉驚訝:“賀鏢師所說,可是真的?”
賀齊悵然道:“趙姑娘她,在一座地宮之中死去,具體的情形我也不太清楚。”
趙以瀾歎息一聲:“沒想到以瀾竟會英年早逝。唉,鄙人這輩子沒幾個好友,她便是其中之一。如此古靈精怪,善良美麗又活潑可愛的少女,真真是世間難遇,她逝去之後,鄙人隻怕再也找不到如此和鄙人心意的忘年之交了。”她又一次忍不住以不同的身份把自己往死裏誇。
賀齊也是一聲歎息。和趙姑娘在一起的時候,他是忍不住要吐槽,要跟趙姑娘鬥嘴,可他對趙姑娘一直都有一份敬佩之意,他覺得眼前之人說得對,那樣的少女,世間難再見了。
這邊愁雲慘霧,相比較而言,馬車之中雖有哭聲,卻是喜悅的哭泣。
陶澍的胎記,在後腰上,是一個圓形的紅色胎記,魏菲和奶娘二人檢查了賀立的後腰,果然在腰上找到一個圓形紅色胎記,跟她們記憶中的十分相似。再加上魏菲對賀立那屬於母親對兒子的感應,賀立是她兒子一事,已是板上釘釘。
魏菲忍不住緊緊抱著賀立嚶嚶哭泣起來,似乎要將過去的痛苦思念都發泄出來,這是她的兒子,她的兒子啊,她終於找到自己的兒子了!
賀立被魏菲的失態弄得手足無措,奶娘在一旁輕聲笑道:“小主子,她是你娘,快叫娘啊。”
賀立愣了好一會兒,他感覺到脖子裏是黏糊糊又冰涼的淚水,有點涼,卻並不難受,他的心髒跳得飛快,腦子裏一片空白。
他真的有娘了?這不是在做夢嗎?
賀立心中忐忑,他怕這隻是又一場美夢,醒來之後身邊隻有潮濕的稻草當被子,一日的吃食還沒有著落……他小心翼翼地試探著低聲道:“娘……”
這麽多年,魏菲是那麽希望能再聽到自己的兒子叫自己一聲娘,有時候這種渴望甚至會產生讓她產生幻覺,好像真的有人在叫她一樣,如今親耳聽到兒子叫自己娘,她的情緒立即崩潰,失態地大哭了起來,將他抱得更緊。
賀立頓時有些無措,慌亂地看向奶娘。
奶娘也在抹淚,魏菲因丟了孩子的事流了多少淚她是看在眼裏的,對於這個自己奶大的公主,她心裏其實是當孩子來看的,見公主難過,她也是心如刀絞。如今終於找到人,她也為公主高興,倒是稍稍比公主冷靜一些,低聲勸慰道:“殿下,如今小主子找到了,咱們應當高興才是。您快鬆鬆,別把小主子勒壞了。”
魏菲聞言立即鬆開賀立,緊張地打量著他,仿佛真怕自己弄傷了他似的。
趙以瀾在外頭等了沒一會兒,魏菲便帶著賀立下來了。
魏菲和奶娘都雙眼通紅,顯然大哭了一場。她緊緊牽著賀立的手,一刻也不肯鬆開。
“賀鏢師,多謝你對我兒的照料。”在魏菲的示意下,侍衛從馬車上拿下兩個大箱子,放到賀鏢師麵前,“這是謝禮。”
賀齊連忙擺擺手:“這個我受之有愧。我隻是將賀……將夫人的兒子帶回來而已,當初救了他的人,說起來並不算是我。”
魏菲一愣道:“那是何人?”她還沒來得及詢問澍兒的過往經曆,隻怕到時候又要大哭一場。
賀齊道:“是一位姑娘,我的前雇主,趙以瀾姑娘。我隨她南下,在肇州府遇到了夫人的兒子,當時有人要殺他,是趙姑娘尋到了他,救他的。”
“那位趙以瀾姑娘何在?”魏菲頓了頓,忽然覺得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仿佛在哪兒聽過似的。
賀齊黯然道:“她……死了。”
“死了?”魏菲驚訝道。
她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兒子輕輕抓了她的手一下,便低了頭柔和看去。
陶澍吸著鼻子傷心地說:“神仙姐姐救了我,還給我吃的……我很喜歡她的……”
魏菲忙揉了揉自己兒子的腦袋頂,柔聲道:“神仙姐姐這麽善良,一定是回天上去了。”
她忽然想起是在哪兒聽過這名字了。她那個皇侄魏霖,曾經不是找過一個叫趙以瀾的姑娘麽?是否為同一人?
“那位趙姑娘,什麽時候去的?當時她多大了?”魏菲問道。
賀齊也沒懷疑,隻沉痛地說:“她去世也就是兩個月前的事,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
魏菲點頭,沒再多問,她了解一些魏霖正找的那位姑娘的情況,這兩人為同一人的可能性,很大。
趙以瀾預料到賀齊可能會跟魏菲說“趙以瀾”的事,她之前並沒有特意提出讓他瞞下這事,因為她忽然想到,通過賀齊的嘴可以將“趙以瀾已死”的消息告訴魏菲,她就不信魏菲對魏霖的事一無所知,那麽說不定今後魏菲會將這消息遞給魏霖,如此一來,魏霖在得知她已死的情況下,要忘記她就更容易了呢。
趙以瀾打著好算盤,便默默地聽賀齊將功勞都歸在了她的身上。不過,賀齊也不是沒有拿到什麽好處,那兩大箱子的謝禮,對公主來說九牛一毛,既然搬下了馬車,她就沒有再搬回去的意思。
當賀齊他們打開那兩個箱子,看到裏頭整整齊齊地碼放著的銀子的時候,眼睛都發直了,兩大箱子,足足有近千兩啊!這是發財了啊!
天色已晚,鎮上又隻有一家客棧,條件還很一般,在賀齊的邀請之下,魏菲也沒有推辭,在賀氏鏢局住了一夜,如今有兒子在身邊,魏菲睡在任何地方都像是睡在公主府般舒適。
賀齊的爹出鏢去了,還要半個多月才能回來,賀齊一想到等他爹回來看到家裏居然多了這麽多銀子眼睛發直的模樣就暗暗高興。當初他把賀立帶回來的時候,其實他爹是有些不高興的,鏢局要生存下去很是不易,人口已經夠多的了,沒想到他竟然還從外頭撿回來一個,可誰能想到,賀立的親人,竟然真的能找上門來呢?
賀齊想到帶人找上門來的人是趙姑娘的好友,他不禁暗暗猜想,那趙姑娘當初是否預料到了什麽,才會救下賀立?否則她當時那樣的舉動,確實也太可疑了些。然而,趙姑娘救下賀立之後便被那麵具男抓走下了地宮,之後便去世了,她的好友又如何能知道賀立的事將賀立的家人帶來?難不成,一切都隻是巧合?還是說……趙姑娘其實並未死去,她不知怎麽的得知了賀立的身份,如今又讓她的好友帶賀立的家人來認親?
畢竟未曾真正見到趙以瀾死去,後一種可能性令賀齊輾轉反側,他多希望自己的這一種猜測能成真啊……
第二日,魏菲心滿意足地帶著陶澍坐馬車返回許都。趙以瀾收到了來自魏菲的謝禮,一千兩銀票。其實魏菲是想按照承諾給她二十萬兩銀子的,但趙以瀾一副堅貞不屈的模樣給拒絕了——其實當時她心都在滴血。
當日傍晚,車隊回到許都,趙以瀾在城門口便跟魏菲道別,隨後慢悠悠地找到一間客棧住下。
魏菲其實是百般挽留過趙以瀾的,希望她能在公主府住幾日,讓她好好感謝感謝趙以瀾,趙以瀾怕素衣擔心,再加上怕待久了又生出什麽禍事來,自然不樂意。好在如今找回兒子的魏菲對趙以瀾是十分敬重,自然不會忤逆了她的意思,千恩萬謝地跟趙以瀾道了別。
趙以瀾怕有人跟蹤,便先在客棧住了一晚,等到第二日早上,才摘下千麵,戴上昨夜買來的帷帽走出客棧。
因為之前被魏霖截住過,趙以瀾怕他的人會因盯著魏菲的車隊而跟上“百曉生”,那麽她若是直接頂著自己的容貌跑來跑去,豈不是會被魏霖的人看到了,那不就慘了麽?
趙以瀾一路悠閑地往家的方向走,並時不時停下買點東西或者逛一逛,查看身後是否有人跟著自己,確信並沒有跟蹤者之後,她才徑直回了家中。
奚遲去書肆了並不在家,素衣在打掃院子,聽到有人敲門,她立刻快步跑過來,打開門後見到趙以瀾,便是眼睛一亮:“姑娘!”
趙以瀾將帷帽隨手丟到一旁,獻寶似的遞出那一千兩銀票:“看,我又賺到一千兩了,厲不厲害!”
素衣瞪大雙眼特別給麵子地說:“姑娘,你好厲害!”
趙以瀾便得意地笑了起來,若她有尾巴,此刻恐怕已經翹上天了。
趙以瀾之後又在家中舒舒服服地待了好幾日,這幾日,許都倒是八卦不斷。
首先是公主的兒子“死而複生”一事,當年對外宣稱陶澍已死,可如今大活人找了回來,自然要還給他一個身份,因此官方便改口,說當年其實不是死,而是被拐走了,剛剛找回來。
這樣充滿了神秘氣息的事件自然給民間提供了不少談資,百姓們猜測著這其中究竟有著什麽樣的貓膩,猜測著如今找到的陶澍究竟是不是當年的那個孩子,暗地裏談論得不亦樂乎。
趙以瀾喜愛躲在家裏,這種八卦都是素衣在外聽說後回來說給她聽的,她倒也聽得津津有味。因為她沒有再以百曉生的身份出現在顧誌謙或者通泰錢莊麵前,顧誌謙想要謝都找不到人,倒是帶著兒子兒子暫時在許都住了下來,等等看能不能等到人。
而奚遲帶回來的消息倒是有趣得多。奚遲畢竟原先是天煞樓的殺手,如今雖然從良隱居了,可消息渠道還在,趙以瀾並不禁止他接觸過去的事,隻要別暴露他自己引來殺身之禍就好,而他畢竟是專業的,哪有那麽容易暴露?因此奚遲也沒有隱瞞,跟趙以瀾說,天煞樓發布了一枚天煞令,很有意思的是,這次的天煞令不像是之前那麽血腥是要追殺奚遲,而是一枚變相的保護令——誰若對百曉生不利,天煞樓必殺他全家。
因為這枚天煞令,百曉生在江湖上的名聲更響亮了,能讓天煞樓下天煞令保護的人,自從天煞樓建立而至今的六十八年來,這還是第一次。這人的特殊,可見一斑。江湖甚至還有傳言,這百曉生本就是天煞樓的人,隻不過換一種方式出現在江湖之中,故意用天煞令來給他造勢罷了。
趙以瀾不知道別人是怎麽想的,反正她自己聽到這個是一臉懵逼。她可是跟天煞樓有仇的啊,她搶走了個天煞樓的殺手啊!怎麽天煞樓還以直報怨保護上她了?
等等……好吧,跟天煞樓有仇的人是明教教主牧英,百曉生是無黨派人士,跟天煞樓沒有仇怨。
可天煞樓發布天煞令保護百曉生這個身份的安危,怎麽想都覺得蹊蹺。她最近做過什麽對天煞樓有利的好事了?哦對,用百曉生的身份幫魏菲找回了兒子,救了顧誌謙……難道說,天煞樓背後的勢力,其實是魏菲,或者顧誌謙?
趙以瀾想不明白也就算了,反正不是什麽要緊的事,也沒必要浪費好感度問係統。這種白得的好處,她當然不會嫌多。有了這麽一個保護令,她變成百曉生的時候,生命安全就有保障多了呢,可以盡情裝逼而不用怕遇上硬茬被滅了……
至於趙以瀾先前所想的,從魏菲那兒將“趙以瀾已死”的消息傳達給魏霖一事,她便不知進展如何了。反正她也就是隨手那麽一做,能不能成都無所謂,倒也不心急。
又在許都待了將近十天,還是沒有新任務出現之後,趙以瀾考慮著自己是不是要再度出門浪一圈,好弄一些任務來完成。說起來,她最理想的任務獲得地點不應該是許都,許都貴人過,路上隨便遇到一個都可能是皇親國戚,願望估計一個比一個難完成,比如說要是那個什麽莊王被係統抽中,說心願是當皇帝,她該怎麽辦?她可沒那個本事幫他篡位當皇帝啊!而且,她還是挺希望魏霖當上皇帝的,一點兒不想幫其他人的忙。
然而,在趙以瀾打算跟素衣開口說自己要繼續雲遊四方的事之前,她又一次收到了係統的任務提示。
在查看係統任務麵板的時候,趙以瀾十分忐忑,擔心怕什麽來什麽,不過,當她看到新任務描述時,一時間也有些傻眼,不知道這究竟算是個簡單的任務,還是算難的。
宿主:趙以瀾(成就點:8;好感度:10)
任務目標:莫羨(隆瑞商行少東家,距離:北方1108米。)
目標願望:找個西洋語翻譯陪自己出海。
係統商城
這個叫做莫羨的是個商人,估計是想走海外貿易,可看這意思,這海外貿易剛剛起頭,需要一個翻譯。
這所謂的西洋語,跟她會的英語一樣嗎?如果一樣,這任務就簡單了,把她自己送上門就行了,現代社會,誰還不會點英語啊?她的口語還是很不錯的,日常對話毫無問題。
就怕所謂的西洋語跟她知道的英語不是一個語言,那她就麻煩了,還得四處幫人去找會西洋語的,但這個時代,會的人估計是鳳毛麟角吧?大梁並不像曆史上的唐朝那樣兼容並包,在許都這麽久,她連一個老外都沒有看到過——應該說,她在大梁遊曆了那麽久,根本就沒有見過外國人。
因為暫時不清楚情況,趙以瀾一時間也沒辦法判斷這任務自己究竟有沒有辦法完成,她決定上門去探一探情況。
因為舍不得用好感度,趙以瀾是用自己本來的樣貌出門的,沒有帶素衣。素衣早知道趙以瀾總有很神秘的事要做,因此很聽話,趙以瀾說不帶她,她肯定就不會跟去。為了稍稍掩人耳目,趙以瀾出門前還是打扮成了個少年的模樣,打聽後來到了瑞隆商行旗下的一家成衣鋪。她不知道那位名叫莫羨的少東家平日裏究竟會在哪兒,但她知道他今天一定在這裏,誰叫她有係統作弊器,直接指明了任務對象所在呢?
趙以瀾進了成衣鋪子,漫無目的地逛了逛,搜尋著裏頭的人,想看看莫羨是不是在外頭。
大概是她運氣好,在係統所指示的位置,一個身著青色長袍的青年男子正在跟夥計說著什麽。那青年男子模樣普通,身上頗有幾分書生氣,但唯有那一雙眼睛十分銳利,似乎能看穿一切。
趙以瀾知道這就是她要找的人,那個名叫莫羨的隆瑞商行少東家。
趙以瀾平日裏完成任務還是比較喜歡走直來直往的路線,如今見任務對象就在眼前,她連忙走上前去,望著莫羨笑道:“您便是少東家吧?”
莫羨此刻已經跟夥計說完話,正要進入裏間,聞言道:“是我,小兄弟有什麽事?”
趙以瀾笑道:“少東家,您可是在找西洋語翻譯?”
莫羨眼神一厲,扯了扯嘴角道:“小兄弟,若不介意,進內詳談?”
趙以瀾道:“請。”
莫羨領著趙以瀾走入內室,讓夥計上了茶,他麵上隱隱有戒備的神色,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模樣:“不知小兄弟從何得知我要找西洋語翻譯一事?”
趙以瀾睜眼說瞎話:“一個叫百曉生的人告訴我的,說讓我來問問看。”好不容易讓百曉生這個身份闖出了一點名頭,不用白不用啊。反正她先前已經將百曉生這個身份神棍化了,就算能知道別人光心裏想想還沒有出口的事也不算太離譜吧……
“百曉生?可是那幫明德公主找回兒子之人?”莫羨微微一驚。
趙以瀾道:“應該是吧,他並未對我詳細說來,反正我也沒什麽事,便來問問。”
莫羨麵上古井無波,心中早已如同驚濤駭浪一般。他要找西洋語翻譯出海一事,並未對外人說過,那百曉生又如何得知?原先他還以為那不過是江湖傳聞,百曉生並沒有傳說中那般厲害,可如今看來,倒果真如此神奇?
莫羨心中生出出海的念頭,還是一個月之前的事。那時,他去東麵收賬,遇到了一個海難歸來的人,正是那人告訴他,外頭有一個說西洋語的世界,那裏頭的人長得金發碧眼,跟咱們大梁人都不一樣。
莫羨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另一個世界也就意味著巨大的商機,他想要出海去探一探情況,看能否進行貿易。他如今的目標是顧誌謙,他想要讓自家的隆瑞商行迎頭而上,那便必須有一些巨大的契機,而他有預感,若他能出海成行,隆瑞商行將迎來不得了的未來。
隻是在他跟他父親說過這個主意後,得到的卻是他父親的反對。他父親是個守成派,覺得目前的隆瑞商行已經夠大,保住這份基業便好,無需再前行。然而他並不甘心,他想成為大梁首富,如今的隆瑞商行,距離他的目標還很遠很遠,他不甘心永遠碌碌無為下去。
他想要出海一事,如今知曉的人不超過四個,絕不包括那個百曉生和眼前的少年。
若果真是那個百曉生讓這個少年來的……莫羨突然覺得心跳加快,仿佛大梁首富的名頭就在前方,等著他抬手摘取。
他盯著趙以瀾問道:“小兄弟,你懂西洋語?”
趙以瀾實話實說:“在聽人說之前,我也不知我懂不懂。”
如果莫羨來自現代,聽到趙以瀾的話他一定會忍不住吐槽一句:你以為你是薛定諤的貓嗎?!
作者有話要說: 人如果沒有夢想,跟鹹魚有什麽區別?這位莫少東家的夢想就是成為大梁的馬爸爸!
按照慣例,我替換前的留言都發個小紅包~昨天的已經發了,昨天留言前九個的姑娘記得查收呀~
ps:感謝溫婉如我童鞋的地雷,親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