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差點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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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商昭緩緩向自己走來, 趙以瀾不禁提起了心。上一回的見麵,對她來說可不愉快,那次要不是因為她的義父義母,還不知要怎麽收場。這個商昭, 連樣子都不給人看, 而從她跟他短暫的接觸來看,此人令人看不透,相當難相處。
“閣下想必就是無痕宮宮主商昭吧?”趙以瀾麵上分毫不亂,笑盈盈地說道。好歹她如今是神算百曉生,怎麽都不能露怯了,更何況她還有六十年的內力呢, 還能怕了他不成?!
好吧……商昭的功夫要是跟舒斷念差不多,她就算有這六十年的功力, 怕也打不過他。她如今最熟練的飛刀是不能用的, 上回她用自己的身份在商昭麵前用了飛刀, 這會兒怎麽能再用百曉生的身份用一次?而且她用千麵變身後,藏在頭發裏的刀片並沒有出現在百曉生的身上,她就算想用也用不了。
“神算百曉生, 久仰。”商昭淡淡道, “我本以為你不過是一書生, 輕鬆便能將你除掉,看來是我小看了你。”
趙以瀾:“……”當著我的麵直說殺我的話,這樣真的好嗎?
吐槽歸吐槽,她幾乎在商昭說完話之後便立即全身警戒起來。既然商昭麵對她時一點都不客氣, 別說裏子了,連點麵子都不給,想來就沒打算讓她活著離開。
“商宮主真是好手段。”趙以瀾似是不為所動,麵色依然從容,“沒想到這武林大會竟會成為眾武林人士的埋骨之地。依鄙人所見,商宮主為了今日一事,至少謀劃了五到十年吧?”
雖說她剛才沒能看得太仔細,但大概看來,動手的那些人,來自各大門派。想想看,今日來到武林大會的,又豈是庸手?沒有混到一定地位,怎麽可能被帶過來?如此大規模的滲透,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辦到的,五到十年還是比較保守的估計了。
“十一年。”商昭倒也沒有隱瞞,糾正了平靜地說,“二十年前蕭無淵殺害我的養父時我還太小,對報仇一事無能為力,十一年前我執掌無痕宮之後,便開始計劃今日的一切。所有人都要為我的養父陪葬。”
趙以瀾不得不佩服商昭,他如今看起來不過三十上下,十一年前怕還是個小年輕,就能隱忍著布下如此大局,直到此刻才爆發——即便如今在島上的都是精英,他們真的能逃出生天麽?
趙以瀾道:“正所謂計劃趕不上變化,商宮主,再完美的謀劃,真正實施起來也怕意外。”
這一回,她真不能再袖手旁觀了,不然商昭真的能把所有人都滅掉的!
“意外?你是說舒斷念?”商昭突然說了個令趙以瀾驚訝的名字。
她說什麽意外不意外的,就純粹是裝逼而已,又不是特意指什麽……不過既然他誤會的話,再好不過!舒斷念跟商昭肯定不是一夥的,如今看來,舒斷念之前在擂台賽最後時的表現,反而更像是一種預警。
“他……也算是一個意外吧。”趙以瀾道,“商宮主想要拿走所有人的性命,也要問問舒閣主願意不願意。”
商昭雙眼微微眯了一下,趙以瀾看不到他的神情,卻莫名覺得他好似在笑。
商昭道:“便是不願意又如何,此刻他早已自身難保。”
趙以瀾心中一驚,他這話什麽意思,舒斷念也被他設計了?他現在怎麽了,受傷了,被困了,還是……死了?
“商宮主真是說笑了,舒閣主的武功如何,鄙人可是清楚得很,隻怕連你也不是他的對手,怎麽可能傷他?”趙以瀾露出對舒斷念很有信心的模樣,依然麵帶微笑,仿佛並未將商昭的話放在心上。
商昭淡淡道:“他中了我門派的獨門劇毒‘無痕’,即便逃脫在外又如何?要不了多久,便可以替他收屍了。”
趙以瀾心中一驚,她是還沒來得及感受這“無痕”有多厲害就成功解了毒,舒斷念又不像她一樣隨時都能拿出解毒丸,若商昭所說是真的,舒斷念恐怕情況不妙啊!
“宮主,他有解百毒的解藥!”商昭出現後就被趙以瀾無視了的仆役忽然大聲道,“他本也中了‘無痕’,但吃了藥便解毒了!”
商昭驀地看向趙以瀾,緩緩道:“你真令我刮目相看。”
趙以瀾道:“好說好說,鄙人恰好認識一個神醫而已。”
“那個神醫叫希波!”仆役又高聲為商昭提供更詳細的信息。
雖說趙以瀾一點都不介意神醫的名號被人知道,可此人老插嘴還是讓她十分不爽,她一腳踩在他胸口,見他麵露痛苦之色再也發不出聲音這才覺得滿意。
商昭慢慢拔出了腰間佩劍。
“既然‘無痕’對你無用,隻好讓你死前多吃些苦頭了。”他的聲音依舊平靜,“總不能讓你找到舒斷念替他解毒。”
趙以瀾幹笑:“解毒丹那麽珍貴的東西,鄙人怎麽可能說拿出來就拿出來呢?隻有一顆而已,鄙人自己用掉了。”她都沒藥可以去救舒斷念了,是不是可以放她一馬?
對此,商昭的回答是——他一躍而起,一劍刺來。
趙以瀾一個空有六十年功力而沒有相對應外功的花架子,麵對商昭這樣自小勤學苦練,又有豐富實戰經驗的高手,可以說沒有半分勝算。本來她還嚐試著跟對方說話,試圖拖延時間以期找到求生之機,可惜還沒等她有所突破,他就動上手了。
自知自己絕對不可能打敗商昭,一動手趙以瀾的唯一目的就是逃。隻要讓她逃到一個偏僻的地方,一時半會兒商昭找不到她就行,而在那之後,看她不想辦法報仇!
趙以瀾最熟的是飛刀技巧,第二熟的是範修硬教給她的霹靂拳法,此刻用不上飛刀,自然隻能用這拳法了。商昭的長劍在他手中如同靈蛇一般,甫一交手,那詭譎的角度,陰冷的氣息便讓趙以瀾慌了手腳。她從來都是能逼逼絕不動手的那種,實戰經驗少得可憐,要是碰到小嘍囉還能憑借內力碾壓,這會兒對上真正的高手,便歇菜了。
在用盡全部力氣和運氣閃躲了兩招後,第三招趙以瀾終於沒能躲過,商昭那氣勢驚人又靈活詭譎的長劍一下刺中她腹部的時候,連他都有些驚訝竟如此輕易。
趙以瀾忍著腹部的劇痛,甩手便是一掌往商昭的身上拍去,她也就這一身六十年的功力還能看看了!
兩人距離太近,磅礴的內力剛出手便襲到了商昭麵門,他隻來得及提氣護住要害,然而趙以瀾身上的內力太過雄厚,他並不是對手,直接被震開。
若是一般的情況下,趙以瀾可能就去補刀了。可明知對方功夫高,她不過就是僥幸傷了對方的情況下,她哪裏敢浪費時間,她甚至連對方究竟傷得如何都不敢看,倉皇間捂著腹部的傷口拔腿就跑。
沒有人阻攔她,但趙以瀾也高興不起來。商昭的手下她又不是沒看到過,他們沒有跟著商昭,想來是去對付那些武林人士了吧!
趙以瀾跑出好長一段距離才意識到自己跑的方向完全跟擂台那邊相反,她甚至不敢在這一個個院子裏停留,一拐彎往旁邊的小山丘上躲。說是小山丘,其實占地也頗大,能躲不少人。
腹部的傷口在趙以瀾跑動間似乎被撕裂得更大了,每一次動作都疼得她眼冒金星。堅持到足夠遠之後,她不得不停下腳步,整個人癱倒在地,劇烈喘息著。她感覺自己痛得快要昏過去了,可她不能昏,萬一商昭追來了,一刀就能結果了她,真是太占便宜了!
可疼痛和昏厥感一陣陣上湧,趙以瀾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久的。怎麽辦,怎麽才能保證自己在昏迷後也能有最大的生機?對……變回自己的模樣。她自己的模樣,當初商昭是見過的,他知道她是李飛刀的義女,當時還因此放過了她和謝青鸞,這回再見,應該也不會對她趕盡殺絕才對。就是她身上一樣跟百曉生的傷不好解釋……她一個女的,他肯定不會自己給她處理傷口,估計不親眼看到受傷部位,他是不會有所聯想的……
除了商昭之外,趙以瀾這個身份,跟島上不少人都有比較積極的關係,生存麵絕對更大一些。
所有的思緒不過就在那一瞬間,趙以瀾已經無法再想更多,隻來得及將千麵摘下收回係統背包裏,便眼前一黑昏迷了過去。
樹林裏一片寂靜,不遠處,打殺聲傳來,飄到這邊卻已散了。
一片靜謐之中,有人緩緩靠近。他的腳步有些微不穩,似乎受了什麽傷,一路走一路謹慎地觀察四周,當他看到前方趴著個嬌小的身影時,他腳步一頓,本打算掉頭離開。
然而,就是那一眼,讓他心中一悸,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他緩緩靠近,眼神隨著距離的縮小而漸漸變得炙熱。最終,他來到那嬌小身影旁蹲下,扶著她的肩膀將她翻過來。看清她麵容的那一刻,他瞳孔猛地一縮。
“瀾兒……”他握著她肩膀的雙手驀地收緊,嘴角一勾笑得邪惡,“你還是落到我手裏了。”
隻是下一刻,他忽然意識到,她雙眼緊閉,眉頭緊皺,麵如金紙,似是承受著極大的痛苦。他視線下移,當她腹部那一大片被鮮血染紅的布料映入他眼簾之時,他驀地一僵。
修長的手指略帶些顫意地撫上她的腹部,入手是一片溫熱的濕意,血腥味衝鼻而來,猶如一對鐵拳在他心間狠狠地砸了一下。
舒斷念想過無數遍兩人的再見會是怎樣的光景,他期待著再見到她,他要讓她付出欺騙他的代價。可他從未想過,再見時,她竟然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好像隨時都會離去。
而這一次,會是真正的離開。
舒斷念心髒猛地一縮,他深吸了口氣,將趙以瀾放平,手上一翻,便多了把鋒利的匕首。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他割開她腹部的衣裳,從身上摸出塊錦帕時稍稍頓了頓,那帕子的一角繡著個歪歪扭扭的“瀾”字,他隻當未見,將帕子按在她受傷的位置,擦去血跡,又將整瓶金瘡藥都倒上去,隨即又從自己的中衣上割下一長條白布,直接在外頭纏了幾圈。
做完這一切,舒斷念忽然身子一晃,差點跌到趙以瀾身上去。他的手撐在她耳側,雙眼直勾勾地看著近在咫尺麵色蒼白的趙以瀾,低低地說:“你欠我的,別想賴。”
他緩緩直起身,抬手似是想去輕撫趙以瀾的麵頰,抬起手靠近了才發覺自己手上都被她的鮮血染紅了,他微微一頓,隨即充滿惡意地將手按在了她的臉上,那張愈發傾國傾城頓時染上了幾個血指印。
他冷哼一聲:“按了指印,便是我的了。”
趙以瀾雙眼緊閉,無知無覺。
舒斷念扶著趙以瀾坐起,此地不宜久留,他要帶著她離開這裏。隻是剛要將她抱起,體內忽然一陣翻滾,他猛地突出一口血來,如同妖豔之花開在了草地上。
他中了“無痕”,全靠內力壓製,然而這種毒太過歹毒,他也不知自己還能撐多久,至少……至少要在帶著瀾兒逃離這座島後他才能倒下!
就在此時,不遠處一陣窸窸窣窣的人聲陡然靠近,舒斷念驀地回頭,就這一眼,他看到了林間在幾人保護下走近的魏霖。
與此同時,魏霖也看到了他。
兩人都認出了對方。舒斷念下意識地將身子一側,不肯讓魏霖看到趙以瀾。而魏霖腦中嗡的一聲,在第一時間下令:“羅銳,拿下他。”
羅銳稍稍猶豫了片刻,在這樣危險的時候,他其實並不願意弄出太大的動靜,隻是他也想起了在擂台上的那一幕,當時看到舒斷念出現時,他還真怕他家主子會衝動出手。好在當時殿下隱忍下來了,可哪裏能想到,這會兒居然又冤家路窄碰上了!
想到舒斷念也是幕後黑手之一,即便他們不動手他也不會放過他們,羅銳心中一沉,立即一聲斷喝:“上!”隨後率先衝了上去。原本護在魏霖身邊的護衛們見狀,也立即圍了上去。
舒斷念嘴角一勾,即便此刻身體狀況很糟糕,他也不可能束手就擒。輕輕放下趙以瀾,他長臂一展,便毫不畏懼地迎上了羅銳幾人。
魏霖起先注意力都在舒斷念身上,在剛知道舒斷念存在的時候,他隱忍下來,沒有利用皇太孫的權勢跨江湖找他麻煩,可哪知道,他竟又在這裏看到了他。
這一回是舒斷念主動挑釁的,他隻是做了他該做的。
隨後,當他的視線終於落在舒斷念走後暴露在他眼中的那人影身上時,他猛地瞪大雙眼,快步跑了過去。
舒斷念正被羅銳幾人糾纏著,他中了毒,原本遠在羅銳等人之上的身手這會兒堪堪跟他們鬥個平手,並且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情形越來越不妙。原本用來壓製毒性的內力得拿來戰鬥,那霸道的毒正在漸漸侵蝕他的身體。偏就在這時,他看到魏霖跑到了趙以瀾身邊,頓時分了神,嘴裏猛地噴出一口鮮血,內力一泄,踉蹌著後退兩步,竟然半跪在了地上。
羅銳曾經跟舒斷念交手過,自然知道舒斷念的武功有多高強,可這回交手後,他卻覺得舒斷念再不像之前那樣不可戰勝,甚至這會兒他明明什麽都沒做,舒斷念卻受了傷,而且看起來似乎十分嚴重。
羅銳停了手,他的手下們也不再進攻,隻是隱隱將舒斷念包圍著,以防他突然動手。
然而他們這完全是多慮了,毒如同洪水般翻湧上來,舒斷念能撐著自己不倒下已經是極限,又哪裏還有多餘的力氣奮起反抗?他因忍受痛苦而泛紅的雙眼陰冷地瞪著前方,那裏,魏霖猶如捧著珍寶般將趙以瀾抱起。
魏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他安心當他的皇太孫,平日裏隻是想念著趙以瀾,再不花費力氣去尋她,隻是期待著下一次的見麵……他怎麽都沒有想到,再見麵時他竟然會看到一個血淋淋奄奄一息的趙以瀾!
他驀地轉頭,雙眼裏翻滾著即將爆發的憤怒,死死地瞪著舒斷念:“你……你怎麽敢這麽對她!”
他從前不該怕以瀾不開心就放過這個人的,他當初就應該利用一切力量殺了舒斷念,如今舒斷念也不會有機會傷害以瀾!
舒斷念冷冷地看著魏霖,魏霖抱著趙以瀾的樣子,讓他覺得十分礙眼。他不屑解釋什麽,隻嘲諷地笑道:“你擺出一副保護者的姿態,不也讓她受了這樣重的傷?”
魏霖因舒斷念的話而麵色一白,雖然他很不想承認,可他確實沒有保護以瀾的能力。曾經她為了救他而受了箭傷,當時的他差一點就要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去,如今也是,他不知道她什麽時候上了島,明明她就在離他這麽近的地方,他卻還是沒能保護她!
“今後,不會了。”魏霖也不知是對自己說,還是對趙以瀾說,聲音壓得很低,隨後他抬頭看向羅銳,眼神冷酷,“你們還在等什麽?”
羅銳一愣,隨即應道:“是,主子!”
如今舒斷念已是強弩之末,他們根本用不了多大的力氣就能將他徹底除掉——他很清楚,殿下的意思就是要殺了舒斷念以絕後患。
舒斷念冷然一笑,硬是提起一口氣,狠狠握住了自己的武器。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伴隨著一聲呻.吟,趙以瀾睜開了雙眼。
“以瀾!”魏霖驚喜地喚道。
趙以瀾緩緩眨了眨眼,腹部依然在一抽一抽地疼,眼前也仿佛有重影,她又用力地眨了眨眼,終於看清楚了魏霖的模樣。
她放鬆地笑了:“子林。”
在以為自己很可能醒不過來的情況下徹底昏迷過去,一覺醒來眼前卻是她可以毫無保留相信的人,這簡直就是地獄到天堂的距離。
“以瀾,你……你還好嗎?”魏霖那麽小心地抱著趙以瀾,好像她隨時都會碎掉似的。
趙以瀾稍稍動了動身子,那劇痛頓時襲來,她不得不放鬆下身體,這才讓疼痛稍稍減輕。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腹部,傷口已經處理過了,用不知是什麽的白布包了一圈。她知道魏霖這回來身邊並沒有跟著女眷,想來他也不會假手他人,這傷口應該是他幫忙處理的。傷在腹部到底有些敏感,臉皮厚如她也有點不好意思了。她正要轉開視線,便看到了二人身邊的草地上,安安靜靜地躺著一塊染血的錦帕,那帕子的一角,繡著一個歪歪扭扭卻讓她覺得很是眼熟的“瀾”字。
趙以瀾瞬間認出來,這是她的錦帕,那個字是她無聊的時候繡上去的,除了瀾以外,還有“趙”“以”兩個字,分別繡在不同的錦帕上,共同組成她的名字。她也記得,“瀾”這塊錦帕,應該是掉在天陽地宮裏麵了,然後……被舒斷念撿走了?
……舒斷念?
等等,原本應該在舒斷念手中的錦帕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趙以瀾忽然意識到什麽,忍著腹部的劇痛扭頭,便看到了在羅銳幾人包圍下看起來隨時都要掛掉的舒斷念。
她雙眼微瞪,慌忙叫道:“刀下留人!”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大家都差點要死了哈哈哈……又一個修羅場,人家真的超愛修羅場的【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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