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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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以瀾看了眼魏霖牽著自己的手, 微暖的溫度從兩人接觸的肌膚處傳來,讓她有一陣恍惚。 她沒有躲閃,任由魏霖牽著她的手走出屋子,便見外頭不知何時多了張木桌, 而桌子上也擺了幾道家常小菜。
趙以瀾因為惦記著範修的病情, 一路不顧休息趕回來,救了人之後都沒來得及多休息會兒,又來到了這裏。或許,正因為身心的疲憊更容易讓人趁虛而入,她才那麽輕易順從了他。此刻的她,又餓又累, 見晚飯已經擺上桌,眼睛便是一亮, 卻還矜持地慢慢跟著魏霖走到桌前, 跟他一人一方坐著。
桌上的飯菜還熱氣騰騰的, 也不知從哪裏剛端出來的。趙以瀾端端正正地坐了,看了眼魏霖,他也正看著她, 拾起筷子對趙以瀾道:“以瀾, 快吃吧。”
趙以瀾心頭一喜, 再也顧不得矜持,拿起筷子痛痛快快地吃了起來。在西洋的四年,想要吃一次大梁菜可不容易,每一次都是莫羨從大梁回來了, 她才跟沾光跟著吃兩天,可她有任務,有時候莫羨來了她還不一定碰得上,因此她都快想死大梁菜的味道了,來的路上她趕時間,都沒怎麽好好吃過飯,這可算是她久違之後正經品嚐的第一頓飯。
一開始先快速又不失優雅地吃了個半飽之後,趙以瀾進食的速度就慢了下來。這期間,魏霖雖時不時也吃上幾口,但大多數時間,還是在盯著趙以瀾看,好在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強,才能在他這樣的灼熱視線之下,還能保持淡定的態度——看就看吧,她長得這麽好看,給人多看兩眼洗洗眼睛也是應該的。
在西洋的時候,趙以瀾因為異鄉人和女公爵的身份,時常被人好奇地盯著看,她早就習慣成為眾人視線的焦點了。
“你也多吃點。”趙以瀾客氣地夾了塊香嫩的紅燒肉到魏霖碗裏。
魏霖先是一愣,隨即臉上泛上一絲壓抑不住的笑容,低低地應了一聲,便夾起那塊肉慢條斯理地吃起來。其實他並不十分喜愛吃得如此油膩,然而這是以瀾夾給他的,就算是毒.藥,他也甘之如飴。
桌上還放著一壺果酒,趙以瀾先前沒去管,這會兒覺得有些渴,便給自己倒了一杯,輕輕嗅了嗅,感覺度數不是很高,聞起來又清冽香甜,令人口舌生津,便小小地喝了一口,當清涼的酒液在口腔中轉了轉,滑入喉嚨之後,她眼睛一亮,一飲而盡。
見趙以瀾還想再倒一杯,魏霖卻伸手攔住她:“喝太急了對身子不好。”
趙以瀾這會兒覺得自在了不少,笑著看他:“你不覺得我喝醉了更好麽?”
趙以瀾從前就幹過為了隱藏自己還未死的消息而嚐試著灌醉魏霖的事,說不定他有扳回一城的念頭呢?
魏霖將趙以瀾手邊的酒壺放到一旁,揚聲道:“換茶水來。”
進來的是羅銳,也不知從哪兒弄來一壺熱氣騰騰的茶水,並在魏霖的示意之下將那壺酒拿走了。
趙以瀾隻是看了那壺酒一眼就收回了視線,那果酒的味道確實很好,但酒這東西,能少喝還是少喝,反正她也隻是為了解渴,見有茶水,便為自己倒了一杯,將茶水放到嘴邊時被燙了一下,又苦著臉放回了桌上。她倒希望這會兒他們拿過來的是涼白開,而不是這種價值一百兩銀子一兩的頂級茶葉泡成的暫時還無法入口的熱茶水。
“以瀾喝醉的模樣,以後再看便是。”魏霖低聲道。
趙以瀾夾菜的手微微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往嘴裏塞了一筷子蒿菜。她的問題帶著調侃的意味,跟魏霖說的卻是兩回事,他的回答,讓她刻意往好朋友閑聊氣氛方向使勁的努力瞬間白費,她隻能默默往自己嘴裏塞菜,不給自己能說話的機會。
大概是太久沒見,再加上她心中的莫名情緒,她覺得自己跟魏霖一直在尬聊。可事情不該是這樣的,他們怎麽也算是認識七年了,雖說中間絕大多數時間都處於兩地相隔的狀態,但相處的那些日子,有不少還挺驚心動魄的,他們間的關係,怎麽都不該是這樣的狀態。說到底,還是她無法輕易麵對魏霖對她的執著。
趙以瀾深吸了口氣,決心改變這種令人難受的相處模式。就將魏霖當成一個好朋友來看待,相處,放開些,對兩人都好。
反正,最多不出半年,她就會離開了。
想通之後,趙以瀾揉了揉自己的臉,笑道:“子林,你最近如何呀?是不是快當上皇帝啦?”
魏霖見趙以瀾對自己的態度恢複了最早時候的親昵,心裏一熱,鳳眸之中溢滿笑意:“嗯,快了。雖然比我自己預想得慢,但很快我便能得到我該得的一切了。”
趙以瀾臉上也露出喜色,雖說如今再也不能像看小孩一樣看待魏霖了,但他好歹是她看著長大的,從一個差點就被人幹掉的皇太孫,到如今距離那個皇位隻有一步之遙,她的心中自然充滿了成就感。
“對了,胡楨和漪漪他們,還好吧?”趙以瀾道。在天香樓執行任務的時候,趙以瀾很喜歡胡楨和漪漪二人間的情感,因此曾經請求魏霖放胡楨一馬,如今這麽多年過去,也不知道曾經是莊王手下的胡楨如今究竟如何了。
“他們……在我的安排下隱居了。”魏霖道。他不會不將趙以瀾的話放在心上,因此即便有機會將胡楨徹底除去,他也沒有那麽做,反而選擇了手下留情,讓胡楨和他的妻子漪漪隱居去了。
“真的?那可太好了,謝謝你!”趙以瀾粲然一笑,在她看來,魏霖是遲早要當皇帝的人,而莊王這個曾經想過要殺害魏霖的叔叔,肯定是不能留的,胡楨作為莊王的身邊人,想來地位不算太低,能有這樣的好結局,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
“畢竟是以瀾的請求,我自會放在心上。”魏霖笑了笑,似是隨口那麽一說。
“謝謝,你真是太夠意思了。”趙以瀾這回沒覺得尷尬,笑嘻嘻地說,“來,以茶代酒,我敬你一杯。”
她說著將兩人麵前的杯子斟上茶水,舉杯敬他。
魏霖也不扭捏,趙以瀾今日這種不躲閃的態度大大鼓舞了他,他舉起茶杯,跟她碰一碰杯之後,一飲而盡。
趙以瀾吃喝了許久,此刻已經酒足飯飽,困意頓時湧了上來。
魏霖見她眼皮都似乎在打架,也能想到她從外地趕回來有多累,想到他已經知道了她的住處,而她又在這裏,他有的是時間跟她相處,也不貪戀這一時半刻,笑道:“我送你回去吧。”
“那就謝謝啦。”趙以瀾這會兒實在是困死了,也不跟魏霖客氣,迷迷糊糊跟著他走到外頭的馬車上,半閉著眼爬上馬車,下一刻卻發現魏霖也鑽了進來。
趙以瀾隻是抬了抬眼皮,就累得靠在馬車壁上不想說話。
魏霖在趙以瀾身邊端坐,見她的額頭因為馬車的移動而時不時磕在車壁上,隻覺心疼,試探著說道:“以瀾,靠在我的肩膀上吧?”
因為太累,趙以瀾一上車就發揮一秒鍾入睡的神技,這會兒迷迷糊糊的,一點兒要清醒的跡象都沒有。也就是因為身邊是她十分信任的魏霖,她才會這樣毫無防備,若換了舒斷念,她就算往自己大腿上紮刀子也要保持清醒。
魏霖見趙以瀾呼吸平穩,知道她已經睡著了,便更是心疼,隻猶豫了一下,便伸手過去,扶著她的肩膀,讓她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二人此刻都是坐著,身高的察覺沒有那麽明顯,她發頂毛茸茸的頭發蹭在他的下巴上,讓他心癢又酥麻。
他微微勾起嘴角,他知道,長久的堅持,從今日起將換來勝利,無論是他的皇位,還是他的以瀾。
馬車在魏霖的示意之下走得很慢,等趙以瀾醒來的時候,她才發現馬車已經停了下來,而她正靠在魏霖懷裏。
沒等趙以瀾心中升起不適,魏霖便若無其事地鬆開了趙以瀾,柔聲道:“已經到了。”
趙以瀾也不知道自己在馬車上睡了多久,短暫的休憩並不能讓她立即恢複精神,她需要一段長時間的深度睡眠。趙以瀾打算起身,誰知坐太久了腿有點麻,一瞬間又坐了回去,魏霖伸手扶了扶她的腰讓她穩住,又很快鬆開。
“腿有點麻了。”趙以瀾揉揉自己的腿,有些抱怨地說,“你怎麽不叫我啊。”
從那個小院子到這裏,都用不著半刻鍾,而她這腿麻的症狀,起碼是睡了半個時辰的樣子。
“看你睡得香,不好叫你。”魏霖道,他不可能說,因為她靠在他懷裏熟睡時那柔順的模樣讓他戀戀不舍,他才舍不得叫醒她。
趙以瀾揉了會兒小腿,血液終於恢複流暢,她扶著車壁向外走,走到門口時回頭對魏霖笑了笑:“謝謝你請我吃飯,又送我回來。”
“應該的。”魏霖端坐在那兒。
趙以瀾正要走,忽然想起什麽,又往回走到魏霖身邊,蹲下來看著他,對上他略帶疑惑的視線,她笑問道:“你的腿是不是也麻了。”
魏霖幾乎是立即回道:“沒有。”
趙以瀾忍不住想要,卻努力繃著臉說:“這樣啊,那算了,本來還想投桃報李替你揉揉的。”
她話音剛落,正帶著滿臉的遺憾轉頭,就聽魏霖飛快說道:“腿是麻了。”
趙以瀾壓抑著大笑的衝動,一本正經地說:“那行吧,把腿伸出來,我幫你揉揉。”
魏霖慢慢將盤著的腿伸直,趙以瀾就蹲在他小腿邊,按壓著他的小腿。在她的手下,他的肌肉緊致結實,手感很好,不過她也是有道德的,沒有趁機占便宜,隻是將兩條小腿都認真地按了按。
當趙以瀾結束按摩之前,魏霖不動聲色地抓起一旁的小毛毯蓋在了自己身上,等她詢問地看過來時,他回答的聲音顯得有些嘶啞:“已經好了。”
趙以瀾這才起身,對魏霖擺擺手,跳下馬車。
魏霖追到車簾邊,掀開車簾道:“以瀾,明日我還可以來找你麽?”
趙以瀾略顯跳脫的步子一頓,回頭對他一笑:“當然可以啊。”
魏霖怔怔地望著趙以瀾離去的背影,可腦子裏卻被她最後的那個笑容給占滿了。他坐回車內,輕輕摸著自己的小腿,那上麵仿佛還有趙以瀾先前留下的溫度。
馬車緩緩駛離,羅銳不知何時出現在馬車外,輕聲道:“主子,那邊來消息了,什麽時候收網?”
魏霖的聲音許久之後才從簾子裏傳出來,那裏頭再也沒有麵對趙以瀾時的溫柔,隻有淡然之中蘊含的一片殺機:“就這幾天吧。”
他往後靠在趙以瀾之前靠過的地方,他想,以瀾回來了,他的進度,也該加快了。
趙以瀾看了眼魏霖牽著自己的手,微暖的溫度從兩人接觸的肌膚處傳來,讓她有一陣恍惚。她沒有躲閃,任由魏霖牽著她的手走出屋子,便見外頭不知何時多了張木桌,而桌子上也擺了幾道家常小菜。
趙以瀾因為惦記著範修的病情,一路不顧休息趕回來,救了人之後都沒來得及多休息會兒,又來到了這裏。或許,正因為身心的疲憊更容易讓人趁虛而入,她才那麽輕易順從了他。此刻的她,又餓又累,見晚飯已經擺上桌,眼睛便是一亮,卻還矜持地慢慢跟著魏霖走到桌前,跟他一人一方坐著。
桌上的飯菜還熱氣騰騰的,也不知從哪裏剛端出來的。趙以瀾端端正正地坐了,看了眼魏霖,他也正看著她,拾起筷子對趙以瀾道:“以瀾,快吃吧。”
趙以瀾心頭一喜,再也顧不得矜持,拿起筷子痛痛快快地吃了起來。在西洋的四年,想要吃一次大梁菜可不容易,每一次都是莫羨從大梁回來了,她才跟沾光跟著吃兩天,可她有任務,有時候莫羨來了她還不一定碰得上,因此她都快想死大梁菜的味道了,來的路上她趕時間,都沒怎麽好好吃過飯,這可算是她久違之後正經品嚐的第一頓飯。
一開始先快速又不失優雅地吃了個半飽之後,趙以瀾進食的速度就慢了下來。這期間,魏霖雖時不時也吃上幾口,但大多數時間,還是在盯著趙以瀾看,好在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強,才能在他這樣的灼熱視線之下,還能保持淡定的態度——看就看吧,她長得這麽好看,給人多看兩眼洗洗眼睛也是應該的。
在西洋的時候,趙以瀾因為異鄉人和女公爵的身份,時常被人好奇地盯著看,她早就習慣成為眾人視線的焦點了。
“你也多吃點。”趙以瀾客氣地夾了塊香嫩的紅燒肉到魏霖碗裏。
魏霖先是一愣,隨即臉上泛上一絲壓抑不住的笑容,低低地應了一聲,便夾起那塊肉慢條斯理地吃起來。其實他並不十分喜愛吃得如此油膩,然而這是以瀾夾給他的,就算是毒.藥,他也甘之如飴。
桌上還放著一壺果酒,趙以瀾先前沒去管,這會兒覺得有些渴,便給自己倒了一杯,輕輕嗅了嗅,感覺度數不是很高,聞起來又清冽香甜,令人口舌生津,便小小地喝了一口,當清涼的酒液在口腔中轉了轉,滑入喉嚨之後,她眼睛一亮,一飲而盡。
見趙以瀾還想再倒一杯,魏霖卻伸手攔住她:“喝太急了對身子不好。”
趙以瀾這會兒覺得自在了不少,笑著看他:“你不覺得我喝醉了更好麽?”
趙以瀾從前就幹過為了隱藏自己還未死的消息而嚐試著灌醉魏霖的事,說不定他有扳回一城的念頭呢?
魏霖將趙以瀾手邊的酒壺放到一旁,揚聲道:“換茶水來。”
進來的是羅銳,也不知從哪兒弄來一壺熱氣騰騰的茶水,並在魏霖的示意之下將那壺酒拿走了。
趙以瀾隻是看了那壺酒一眼就收回了視線,那果酒的味道確實很好,但酒這東西,能少喝還是少喝,反正她也隻是為了解渴,見有茶水,便為自己倒了一杯,將茶水放到嘴邊時被燙了一下,又苦著臉放回了桌上。她倒希望這會兒他們拿過來的是涼白開,而不是這種價值一百兩銀子一兩的頂級茶葉泡成的暫時還無法入口的熱茶水。
“以瀾喝醉的模樣,以後再看便是。”魏霖低聲道。
趙以瀾夾菜的手微微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往嘴裏塞了一筷子蒿菜。她的問題帶著調侃的意味,跟魏霖說的卻是兩回事,他的回答,讓她刻意往好朋友閑聊氣氛方向使勁的努力瞬間白費,她隻能默默往自己嘴裏塞菜,不給自己能說話的機會。
大概是太久沒見,再加上她心中的莫名情緒,她覺得自己跟魏霖一直在尬聊。可事情不該是這樣的,他們怎麽也算是認識七年了,雖說中間絕大多數時間都處於兩地相隔的狀態,但相處的那些日子,有不少還挺驚心動魄的,他們間的關係,怎麽都不該是這樣的狀態。說到底,還是她無法輕易麵對魏霖對她的執著。
趙以瀾深吸了口氣,決心改變這種令人難受的相處模式。就將魏霖當成一個好朋友來看待,相處,放開些,對兩人都好。
反正,最多不出半年,她就會離開了。
想通之後,趙以瀾揉了揉自己的臉,笑道:“子林,你最近如何呀?是不是快當上皇帝啦?”
魏霖見趙以瀾對自己的態度恢複了最早時候的親昵,心裏一熱,鳳眸之中溢滿笑意:“嗯,快了。雖然比我自己預想得慢,但很快我便能得到我該得的一切了。”
趙以瀾臉上也露出喜色,雖說如今再也不能像看小孩一樣看待魏霖了,但他好歹是她看著長大的,從一個差點就被人幹掉的皇太孫,到如今距離那個皇位隻有一步之遙,她的心中自然充滿了成就感。
“對了,胡楨和漪漪他們,還好吧?”趙以瀾道。在天香樓執行任務的時候,趙以瀾很喜歡胡楨和漪漪二人間的情感,因此曾經請求魏霖放胡楨一馬,如今這麽多年過去,也不知道曾經是莊王手下的胡楨如今究竟如何了。
“他們……在我的安排下隱居了。”魏霖道。他不會不將趙以瀾的話放在心上,因此即便有機會將胡楨徹底除去,他也沒有那麽做,反而選擇了手下留情,讓胡楨和他的妻子漪漪隱居去了。
“真的?那可太好了,謝謝你!”趙以瀾粲然一笑,在她看來,魏霖是遲早要當皇帝的人,而莊王這個曾經想過要殺害魏霖的叔叔,肯定是不能留的,胡楨作為莊王的身邊人,想來地位不算太低,能有這樣的好結局,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
“畢竟是以瀾的請求,我自會放在心上。”魏霖笑了笑,似是隨口那麽一說。
“謝謝,你真是太夠意思了。”趙以瀾這回沒覺得尷尬,笑嘻嘻地說,“來,以茶代酒,我敬你一杯。”
她說著將兩人麵前的杯子斟上茶水,舉杯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