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兩種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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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氛一時間有些冷, 趙以瀾和魏霖一站一坐,二人之間仿佛隔著一條波濤洶湧的大江。

    範修見這兩人竟吵了起來,想說些什麽緩和氣氛,可看了眼羅銳的神情之後他就萎了, 隻能在心裏跟趙以瀾說了聲對不住。眼看著他跟自己兒子的關係有好轉的希望, 他可不想做什麽多餘的事惹得他兒子對他產生什麽不滿——他兒子對他的不滿已經夠多的了!

    麵對趙以瀾的不退縮,還是魏霖先軟下態度。

    “這樣你很可能會被連累。”魏霖滿眼的擔憂,語氣也放柔,“我不希望你出事。若你相信我,便先將他交給我,我送他出城。”

    趙以瀾選擇以強硬的語氣來表達自己的態度, 是不想給魏霖她會妥協的錯誤暗示,如今見他換了態度, 她的神情也緩和下來:“謝謝你的關心, 但沒人會知道小徐在我這裏, 況且也沒人知道他是血翼閣之人。”

    魏霖耐著性子道:“見過他的人不是沒有,連我都能認出他來,更何況其他人。我不願你以身涉險。”

    趙以瀾沒有立即反駁魏霖的話。雖說她有係統金手指, 可那不是萬能的, 她也有不少次身陷險境, 靠著自己或者運氣才勉強過關,因此在這件事上,她確實不該意氣用事。即便她再怎麽認為那是迷信,可若朝廷之人深信不疑, 那麽她說什麽都沒用,她以一人之力,也不可能跟整個朝廷的力量相抗衡。就像魏霖說的,遇到這種關係到國家社稷的事,絕沒有小事,若牽涉其中,他皇太孫的身份也不好用,更何況他還不被他皇祖父待見。

    而且,她自己能任性賭上一把,卻不能不考慮素衣他們,以及小徐本人的安危。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抱歉,方才是我太過激動了。”趙以瀾對魏霖笑了笑,“若我讓小徐跟著你走,你會保證送他安然離開許都麽?”

    “我保證。”魏霖緩緩點頭,那漆黑篤定的雙眸有著令人信服的力量。

    趙以瀾道:“那你稍等,我去找小徐說說看。”

    趙以瀾找到後廚來的時候,小徐正在準備食材,今日素衣身子有些不適,這些事便都交給了小徐。

    見趙以瀾過來,小徐放下手中的土豆,靜靜看著趙以瀾等待著她開口。

    趙以瀾有點說不出口,雖說大家心知肚明小徐是個監視者,可他的表現從沒有讓人有任何的不適,反而跟院子裏的所有人都相處愉快。

    “今日起,錦衣衛開始搜捕血翼閣之人,為了你的安全起見,我想讓你出城。”趙以瀾還是選擇了速戰速決。

    小徐楞了楞才說:“主上讓我待在這裏,我不能違背他的命令。”

    “那是他不知道這邊發生的事,若他知曉了,一定會下命令讓你撤退以暫避鋒芒,他總不可能隨意浪費屬下的性命。”趙以瀾道,“如今消息剛出來,趁機走還來得及。你也可盡快通知你的門人,免得有無謂的犧牲。”

    雖說在魏霖麵前她表現得像是打算聽任小徐的意思,但事實上她現在希望小徐趕緊走,若他不聽,她會想盡辦法勸說他。

    好在小徐也不是什麽愚忠到蠢笨之人,聽趙以瀾痛陳厲害關係之後,他幹脆地點頭道:“多謝趙姑娘告知,那我現在便離開吧。”

    趙以瀾猶豫了下提醒道:“記得給你家主上傳個消息,最近的活動先停停吧,暫避鋒芒為好。”

    “是,我會告知主上趙姑娘的意思。”小徐說著,擦幹手,對趙以瀾拱拱手,走出廚房,也不收拾什麽東西便向後頭走去。

    趙以瀾回到前院,魏霖還在等著,她坐下後說:“小徐已經先行離開。”

    魏霖也不意外,他說要替趙以瀾送小徐離開,不過是想讓她放心,如今小徐自己走了,他巴不得如此。

    “這幾日,若無事便盡量別外出了,外頭不太平。”魏霖道,“我會讓人看著這邊,若有事我會盡快趕來。”

    他倒是希望把人接進府中他才能安心,可明知趙以瀾不會答應,他自然連說也不說了。錦衣衛是奉旨辦事,可那些人平日裏飛揚跋扈慣了的,有這樣的機會,即便是平頭百姓身上都能敲下些血肉來,他看不慣他們很久了,卻無能為力。等他登基,他非好好治治他們不可。可如今,他也隻能盡力保住他在乎的人罷了。

    “好,我盡量吧。”趙以瀾笑了笑,接受了魏霖的好意。外頭正亂的時候,她也不想出去瞎溜達惹禍上身。

    隻是,如今她的上一個任務已經完成,隨時有可能出現下一個任務,怕就怕係統跟她過不去,弄出個要搞死她的任務,那她到底是做還是不做呢?

    趙以瀾送走了魏霖,見範修還在呆呆地看著院子門口,像是他的兒子還在那邊一樣,她也沒管他,獨自來到後廚。做飯的兩人一個走了一個在歇息,自然隻能她自己上了,還好她的廚藝雖不精湛,有還是有點的,平日裏不做,就隻是因為一個懶字罷了。

    做飯的時候趙以瀾的腦子也沒有閑著,她覺得這事很不對勁。舒斷念找《天命》找了七年,之前都沒事,怎麽偏偏就這時候被朝廷知道了,還引來這麽大的關注?該不會是她的鍋吧?

    趙以瀾十分確信,她從莊王寶庫中取得最後一本《天命》時並無人知曉,就連魏霖也沒看到,而她這邊院子裏的其餘人都不知道她幹了什麽……難道是舒斷念的隊伍中出了一個叛徒?

    想了沒一會兒,懶癌犯了的趙以瀾直接打開係統調出係統問答:是誰把舒斷念擁有《天命》的消息傳到朝廷去的?

    問出問題的時候,趙以瀾有過一瞬間的擔憂,怕係統還會給她一個“未明”,直到那個答案出現:商昭。

    “……商昭?”廚房裏隻有趙以瀾一人,她便沒有費心去控製自己的驚訝。

    她四年前破壞了商昭的計劃之後就跑到西洋去了,也不怕他報複。而回來之後,聽說商昭已經消失了許久,她就忍不住想他或許早死了,古代沒有抗生素,受重傷了被感染隻能靠自己的體質撐過去,一個不小心就死了,商昭就算沒撐過去也正常。看來真是禍害遺千年,他不但沒死,還又出來蹦躂了。

    隻是,商昭這麽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係統問答的“萬能”,隻在於它對於客觀問題的無所不知,像這種主觀問題,它就無能為力了。

    趙以瀾把炒好的菜盛在盤子裏,又問了係統一個問題:商昭如今在哪裏?

    係統秒回:許都長方街仁義客棧。

    趙以瀾將飯菜都端到院子裏,招呼範修和素衣來吃,奚遲正好從書肆回來,趕上了午飯。

    商昭就在許都,這點趙以瀾倒是毫不意外。隻是他是怎麽得知《天命》之事的?他這麽做,是為了當年的事報複舒斷念,想要借助朝廷的力量將他和血翼閣一網打盡?隻是這樣簡單麽?那時候破壞商昭計劃的最主要的人,就是她了,魏霖也算有份,之前她逃到了西洋,他是找不到她,但如今舒斷念都找到了她,那商昭會不會也已經順藤摸瓜找來了?

    趙以瀾憂心忡忡,她倒不太擔心自己的安危,她有千麵,又有功夫,打不過可以換臉跑,可她現在又不是一個人,還有素衣奚遲和範修,範修和奚遲好說,可素衣沒有功夫又身懷六甲,她很擔心她被自己牽連會出事啊。

    趙以瀾心不在焉地吃著飯,對於素衣說讓她做飯不好意思之類的話也隻是敷衍地應過,直到奚遲突然說:“今日我得了個消息。”

    “什麽消息?”趙以瀾回魂似的看著奚遲,一臉緊張。

    奚遲道:“是江湖上的。說舒斷念手中有七本《天命》,他即將找到前朝寶藏,裏麵有無數的金銀珠寶,武功秘籍和仙丹秘藥。”

    趙以瀾微微一怔:“這跟我聽到的不一樣……”

    “姑娘聽到了什麽?”奚遲有些好奇,他的消息渠道絕對及時,早上才起的流言,中午他便聽到了。

    “我聽說的是,《天命》之中有龍脈所在。”趙以瀾也沒隱瞞,“錦衣衛正要奉旨拿他。”

    幾人都沉默下來。

    範修先有些幸災:“舒斷念那小子要倒黴了。”

    一件事,卻有兩個版本,可見這是分別定製的。對朝廷那邊,就說是龍脈,而對江湖那邊,就說是更能令江湖人興奮的金銀秘籍……商昭此人,做事還真是不留餘地,不把舒斷念弄死就不罷休。

    “不僅僅如此,隻怕整個江湖都要掀起腥風血雨。”奚遲皺眉道。

    寶藏誰不想要?即便麵對的是舒斷念這個魔頭,也會有無數人為了利益爭先恐後來送死。寶藏誰都想獨吞,到時候說不定還沒找到所謂的寶藏,原本的盟友都能刀劍相向。

    商昭的目的不隻是舒斷念,他是想要弄亂整個武林,完成他四年前未能完成的事業。

    趙以瀾隻覺得一刻都等不下去了,她想要去把商昭這個幕後黑手找出來,之後再想辦法解決目前的危機。

    “你們先吃,我出去一下。”趙以瀾放下筷子。

    奚遲勸道:“姑娘,不久之後那些武林人士便會陸續到達許都。這幾日還是留在家中為好。”

    四年前臨淵山莊的事他並沒有親曆,事後卻很清楚發生了什麽,那些江湖人最是容易忘恩負義,即便當初姑娘救了他們又如何?他們隻會記得姑娘與舒斷念相識,且關係匪淺,這種時候若遇上了,隻會讓她交出舒斷念的下落。

    “有些事,我必須現在去做,你放心,我很快就回來。”趙以瀾對奚遲笑了笑,又掐了掐露出擔憂神情的素衣那因懷孕而變得圓滾滾的臉,擺擺手便離開了家。

    “阿遲,姑娘不會有事吧?”素衣也感覺到了一絲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不安地問道。

    奚遲還沒回答,正悠哉地往嘴裏塞一筷子醋溜土豆絲的範修便滿不在乎地說:“那小丫頭精著呢,能出什麽事?她在西洋那鬼地方不是都混成個公爵了嗎?有這本事,誰又奈何得了她?”

    趙以瀾回到大梁之後,閑聊時也會忍不住跟他們炫耀,本來隨著大梁跟西洋通商愈久,她那些事都已經瞞不住了,她不如自己口述說給親近的人知道。因此,她的公爵身份在範修等人這兒自然全然不是秘密。

    但素衣明顯沒有感染到範修的樂觀心態,她愁容不展,唉聲歎氣,心中祈禱著她家這膽大包天的姑娘這回也能有驚無險,遇難成祥。

    趙以瀾走上街,按照係統所提示的向商昭所在地行去。

    街上一如過去般熱鬧,人們過著自己的小日子,憧憬著美好的未來。或許是擔憂導致的心理作用,趙以瀾總覺得這片祥和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平靜,下一刻就會迎來天翻地覆的驚變。她撫了撫自己跳動愈加激烈的心髒,步子加快。

    先找到商昭,想辦法將他控製起來,弄清楚他還安排了什麽後續,將一切在不可挽回前扼殺在搖籃之中。這就是趙以瀾匆匆趕來之前冒出來的不成熟計劃,對方在暗處,他們所有人都在明處,這種感覺真是太糟糕了,她必須先去將商昭揪出來。

    片刻之後,趙以瀾來到了係統所說的仁義客棧,遠遠地望著那邊一會兒,她徑直走了過去,與此同時,她對係統提問:我和商昭此刻的距離是多少?

    係統立即給了個數字,並且隨著趙以瀾的走動,那數字正在一點點減少。

    趙以瀾按照係統的提示,漸漸靠近跟商昭的距離,當她跟對方的距離顯示隻有一米時,她看到前方有個白衣翩翩的書生,正背對著她悠閑地坐在那兒。

    她眉頭一挑,走過去在人家對麵坐下,充滿挑釁地看著對方。不過,當她看清楚那人的模樣時,她有一瞬間的驚訝,隨即釋然,這個模樣完全不是商昭的人,一定是易容了,係統在這種事上是不會弄錯的。

    眼前的男人有著極為普通的容貌,在趙以瀾坐下時,他原本隻是有些詫異地看過來,但當他看清楚她的樣子,他的眼中霎時閃過幾分震驚。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嚇不死你!

    咳咳不知道說啥好了,那就宣傳一下我改變主意後準備開的新文吧。去我的專欄能看到,原先那個改了,我還是準備先寫另一篇,叫《嫁給一個死太監》,古穿,男主是沒有小勾勾的死太監,不帥不美,不是陳坤那款的,就是影視劇中常見的那種特別陰陽怪氣的那種……大家不是一直嫌棄我的男主嘛,下篇文你們一開始就知道他是個會被嫌棄死的德行,去追文的心理預期低,肯定不會再嫌棄了→ →

    ps:感謝酒未央童鞋的地雷,親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