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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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2017年2月11日,晨。】
如果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在陌生環境中,該有什麽反應?
梁章確實嚇了一跳,緊接著夾緊了雙腿。
問:靠了娘的,洗手間在哪兒啊?!
他是被膀胱君給逼醒的,此時此刻就算是在陰曹地府他也得先把他老人家給伺候服帖了再說。梁章飛奔下床,找到門就進,結果發現這鬼地方真他媽的大,睡個覺在兩百平的地方半夜不會把自己給嚇醒嗎?衣櫃?媽的又是衣櫃!臥槽,鞋子都有一個房間,比老子的出租房還大,別逼老子往你鞋子裏撒尿啊!靠靠靠,到底在哪兒啊!
艸,誰家浴室和廁所分開的啊!
梁章的臉都扭曲了,他捂著下麵夾緊腿,扶著推拉門內八往前走:下一個,就再看一個,不是就借好心人一雙鞋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住這麽壕的地方都是帥逼不會因為一雙鞋就恁死我吧?好在他的運氣還算沒差到極點,嘩啦一聲推開門,天堂就在眼前!
“爽啊。”
抖著寶貝掛件,梁章長長地舒出一口氣。這才有時間揉揉自己脹痛的眼睛,“幾點了?昨天做的都是夢啊,美夢啊,等我回去再夢一遍……”
想到近在眼前就像真實發生過的記憶,梁章不由眼睛一熱,竟然在夢裏都不能好好道個別嗎?他趕忙把心裏浮起的難受壓了下去,故作輕鬆地打了一個誇張的嗬欠,伸了個懶腰,按下衝水鍵離開,抓抓頭發又習慣性地伸手進衣服裏撓撓肚皮抓一抓肚皮上那一小圈減不掉的軟肉——
咦?!
梁章掀開衣服低頭看,一整塊腹肌,平坦光滑,就是沒了陪了他整整三年的他已經愛上那手感的軟肉!他肝兒一顫,腦子裏突然閃過夢中那個絕望的女人說過的話:
你會醒過來,在你今天第一次見到我的那個時間,或許什麽都沒變,也或許,什麽,都變了。
他呼吸一窒,瘋了似得找現在的時間,奔出廁所一眼就看到了床頭櫃上放著的手機。
半跪在地毯上,按開電源鍵,時間界麵出現。
07:35 上午,2017年2月11日,星期六。
就是這個時間。
梁章舉目四望,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裏,碰運氣想試試看這手機的主人是不是現在的自己,試了幾次密碼都不對,幸好指紋解鎖開機。他正劃到電話界麵,就有一個電話打進來。
耗子。
看到這個名字,梁章立即接起來,不等對方說話便急聲道:“蘇浩,是你嗎?我爸,我爸還有我媽,他們……”
還在嗎?
“誒,梁小章你等一下啊,我在車上呢,連一下藍牙。”
“那你快點!”
梁章吼。
“我說你一大早怎麽火氣這麽大啊?虧得老子回首都第一件事就是做苦力把你要的東西給你送過去——”
“你別廢話,我爸——”
“我這不是就要說到你爸了嗎?你爸媽要我給你帶的東西我給你送樓下了,你自己——嘟嘟嘟。”
不管蘇浩那邊怎麽罵娘,梁章抖著手開始撥爸爸的電話,銘記在心中的號碼,結果竟是個陌生人接起來,聽他聲音就罵:“神經病,老娘什麽時候成你爸了?”
梁章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想到什麽,翻開了通訊錄,通話記錄上在耗子下麵的赫然顯示著爸爸兩個字。
他連忙按下。
那邊很快就接通了。
“爸……”梁章喉嚨一緊,竟是一下子滾下淚來。
梁爸爸正和梁媽媽說話,聽到梁章的聲音趕緊對兒子道:“小章啊,你讓爸爸寄過去給你的東西爸爸一早已經托蘇浩那孩子給你帶過來了,你總說那是很重要的東西,爸爸也不敢寄快遞。算算時間他應該到首都了,你打電話問問他。”
“好,爸……”
“小章你這聲音怎麽鼻音這麽重啊?是不是感冒了?前天淩晨兩點突然打電話回來說要把你那寶貝盒子寄給你,可嚇著我和你媽,你這孩子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了?”
“沒有。”梁章連忙抹了眼淚,道:“我就是……想你了,想你和媽媽。”
“嘿你這孩子,這不是剛出家門嗎?欸,你媽喊我吃早飯了,你記得和蘇浩問一下啊。還有啊,今天元宵,你記得吃點湯圓,爸就不給你再打電話了。”
“爸!”梁章要再說,隻剩下手機的忙音。
他還想再打一次聽一聽爸媽的聲音,問問他們現在在什麽地方,過的好不好,身體好不好……有太多的疑問,但這時敲門聲響起。他抹了眼淚,抽了紙巾捂著鼻子去開門。
是個中年男人。
陌生人,穿著灰色西裝,頭發一絲不苟地梳在後頭,一看就不是他梁章接觸的人群。
“梁先生您醒了,現在給您準備早餐嗎?”
他的態度畢恭畢敬,梁章一時間摸不清他是什麽身份,現在又是怎麽回事,想了想試探道:“剛剛我朋友送了東西過來?”
那人點頭,揚聲讓一個叫楊媽的人把東西送上來,又和他確認了早餐的事情。梁章情緒低落沒什麽食欲,又不願意欠陌生人的人情,就和他說待會兒餓了會去找吃的,中年人也沒勉強,從楊媽手上接過包裹遞到了他手上,兩人欠了欠身才離開。
梁章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袋子裏是兩件手織毛衣,他爸爸口中的盒子就塞在毛衣中間,放的有些隱秘透露著一點鄭重。
他把盒子拿出來,發現是個數字密碼盒。他想到剛才屢屢猜不對的手機密碼,不確定這密碼現在的他會知道,仔細回憶了十八歲時會用的密碼,尾數換了兩個才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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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
哢噠一聲,盒子開了。
這麽珍而重之保存的盒子,裏麵卻沒什麽珍貴的東西,兩張紙,一個款式新穎的u盤。梁章拿起它們,心裏很難受,因為鄭重地雙麵貼了透明膠的筆記本紙張,上麵的字跡他再熟悉不過了。
是他自己的字。
上麵寫著:
2007年6月9日,晚17點6分28秒。
致十八歲的我。
不知道你會不會記住這兩天發生的事情,我是梁章,今年二十八歲,於2017年2月11日借助時空鑰匙回到我們高考前一天。接下來的事情很重要,請你務必記住。
2007年9月,爸爸檢查出腎癌晚期。
9月12日,媽媽為出門給爸爸籌錢,在雨夜被人搶劫致重傷,失血過多。
他們……在同一天離開了我們。
請重視爸爸的檢查結果,帶他去治療,夾在書裏的歌曲可以拿去換錢。我隻能回來81個小時,現在馬上要結束了。
梁章,好好孝順爸媽。
我很後悔。
我希望,你不要變成我。
我,真的是一個很糟糕的人……我希望你能夠活出不一樣的人生。
祝好。
再見。
第二張紙上則換成了一個粗糙的筆跡,筆鋒生硬,是很認真很用心地一筆一劃寫出來的,方方正正。
仿照著他留言的格式,上麵寫著:
2007年10月1日,夜02點53分12秒。
致二十八歲的我。
大梁章,你好,高考那三天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謝謝你的留言。爸爸已經結束手術,從醫院回來了,媽媽也很好。
難以相信這麽神奇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你知道吧,我,不對,是我們,居然成了高考狀元!爸媽知道的時候都嚇壞了,老師他們也一樣,同學們都……嘿嘿,不說他們了,我換了誌願,已經在首都音樂學院上學,今天實在睡不著,想和你說說話。
我沒有你的才華,咳咳,其實我猜這麽多歌應該是你向別人“借”來的吧?你說到底還是我啊,不過,那些稿子我換了三百萬,爸爸治病完,還給家裏買了一套房子,現在我們已經搬家。地址是:新華街四季花園12棟。不知道你還會不會來,希望你能找得到家。
在學校的日子挺不好過的,因為我就是個假才子,我有點後悔換了學校,不過就像你說的,我想過不一樣的人生,希望不會讓你失望。
還有一件事,不知道你回去之後會不會記得?
如果真記得,托夢告訴我,把我們搞了的人是誰?我疼了好幾天!而且他居然把我們丟在一家破賓館裏,我醒來的時候真的嚇壞了,回家很丟臉地大哭了一場,還好蘇浩讓我看日記,不然我都……哎,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總之,我和爸媽現在一切都好。
明天陪爸爸去醫院複查,我去睡了。
晚安。
希望你一切也好。
愛你。
活潑的文字跳進梁章眼裏,梁章鼻子一酸,像是要喘不過氣似得。太好了!他在心裏狂吼,想笑,卻一直掉眼淚。
狼狽地擦幹眼淚,他哽咽地拿起u盤,找到筆記本。
u盤裏還是隻有一個視頻,畫質很好,左下角顯示著錄像的時間:2017.02.03 23:48:21
視頻裏的年輕人坐在沙發上,梁章看著覺得陌生又熟悉,他不由自主地摸上自己的臉,心裏的一點疑惑被視頻裏的年輕人的聲音打斷。
“嗨。”年輕人局促地開口,像是找不到開場白一樣,又埋頭在膝蓋裏,頓了長長的一段時間,才重新抬頭抹著滿是淚痕的臉,擠出一個笑容。
他說:“梁章,我今天二十八歲了,就在今天,你不會忘了我們的生日吧?當時你回來的時間我還記得,是在11號,也就是下個星期。你在另一個時空還好嗎?應該也過去十年了吧,是不是變老了一點?哈哈,我有點沒話找話,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麽。”
梁章顫抖手指,想撫摸視頻裏脆弱的青年,在觸及屏幕時戛然而止。
他笑著哭,說:“對不起。”
“對不起梁章,我活的太失敗了,你把我捧上神台,我還是活不出一個人樣。梁章,我好難受,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也不是你期待給我的生活……你別怕,我沒想死,爸媽還在呢,我答應過你答應過我自己,要好好孝順他們,給他們養老的。隻是,太辛苦了。”
“梁章,我把我們都毀了,你如果回來會怪我嗎?我最近總在想,如果我的人生是你來過,會不會就不會活的這麽窩囊?”
他說不下去了,憋了一會兒,又扯出一個笑容,道:“我最近常常在想,你回來的話會是什麽樣子,有點控製不住。哦,對了,說起這個,我得告訴你,我在餘額寶裏放了三百萬,是還給你的錢,要是有一天你真的回來,這筆錢應該能讓你取代我有一個好的開始吧?”
說著,他又自暴自棄地嘲諷自己癡心妄想。
末了,才深深吸一口氣。
眼角含淚,露齒而笑。
“梁章,今天是大年初七,馬上要到零點了,但還不晚。”
——他說:梁章,生日快樂。祝我們,生日快樂。
而視頻外,梁章早已哭得不成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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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2月11日,夜。
賀鵬軒回到別墅時,意外地發現很冷清。
他把外套遞給楊媽,問管家:“梁章呢?”
“大概午後一點出去的,還沒有回來。”管家猶豫了下,往下說道:“今天早上梁先生的朋友給他送了包裹,梁先生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早飯午飯都沒吃。出來的時候,我看他情緒很不穩定,眼睛像是……哭腫了。”
賀鵬軒喝水的動作一頓,放下了杯子:“他沒說去哪兒了?”
“沒有,梁先生走的很匆忙。”
聞言,賀鵬軒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前兩章是鋪墊啦,馬上要開始撒狗糧,乃們做好準備喲~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