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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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紅被抓了, 五花大綁, 披頭散發, 身上還紅紅腫腫的,整個人都變了形。

    最後的效果是季顏之前彈上去的藥的效果, 本來她隻是想小教訓一下, 給她招點蟲子。在這野地裏,還靠著牛糞坑, 什麽蟲子都有。藥效時間也不長, 十幾分鍾……誰想她會上樹呢。這會兒樹上的蟲子品種那才叫豐富,不過在上麵待了一會兒, 她身上就沒一處好地方了。

    也因為這樣,等她被抓下來的時候,一時間都沒人認出她是誰。

    可不管是誰, 一綁起來就是一頓打。

    這年頭,對於老百姓,牛就跟命根子一樣。大隊裏的就這麽兩頭牛,平時耕種, 拉車全靠它們。

    疑似偷牛,在這年頭,那是妨礙生產,是人民的敵人, 碰上狠的,判死刑都有的。

    後麵如何季顏沒跟著,但不跟著她也知道, 徐紅完了。在這村子裏,她的名聲臭了。受她的影響,田愛國在軍中想提幹那是做夢,這事兒要是牽扯起來,被退回來都可能。將來她也別想考大學了,考上了也過不了政審那一關。

    待那些人綁著徐紅走遠了,她身一轉,直接進了山裏。

    山中此時風光正好,因著下雨,花樹全都被洗涮的特別幹淨,看著綠瀅瀅的,一片片葉子,像是畫出來的一般。再往深處去一些,居然有霧,整個山澗被襯得霧蒙蒙的,似煙似霧,飄渺之極。

    她在山裏轉了一圈,到是真發現不少菇菌,采了一簍筐才回轉。

    到福嬸家裏,天剛好黑。

    就這也把福嬸急的不行:“你這丫頭怎麽這麽大膽了,這都多晚了,也不知道回來。現在外頭這麽亂,多嚇人哪!”

    季顏一臉不解:“怎麽了?”

    “唉喲,說起來真是多虧那棚子倒了,不然你這次說不定得吃個大虧。有人打咱們村那兩頭大黃牛的主意了……你說這些人,真是作死……”

    季顏表示吃驚,福嬸就將事情細細說了一回。

    但說的都是徐紅被綁回來之後的事情,隻是誰也沒想到,徐紅被綁回來之後就暈了過去。

    如今被放在醫務室裏,村裏安排了人看著,還得費心思醫治她。

    有意思的是,到現在還沒人知道那是徐紅。按理說,田家的人這會兒該發現兒媳婦不見了,可偏田家一點動靜都沒有。田家人這段時間沒事都不出門,出事的時候,田家沒人出來看熱鬧。所以沒人認出來她……至於旁人,徐紅那張完全變了形的臉,也實在認不出來。

    她琢磨著,這事兒等半夜還得鬧。田家再不喜歡這個兒媳婦,可到底是他家人。這一下午不見人,可能是他們圖清靜,這個麽媳婦在家是不如不在家。可這半夜要是不回來,那就可能出事了。不管出的什麽事,都是老田家臉上不好看。

    果然,到了半夜,有人來敲福嬸家的門。一打開,正是田愛國。他瘸著腿,木著臉:“淮叔,你見著我大嫂沒?”這聲淮叔叫的卻是福嬸的丈夫。她丈夫叫郭定淮,村子裏小輩都叫他淮叔。

    “沒見著啊,這一天都下雨,誰不窩家裏。怎麽啦?”

    “也不知道幹啥去了,這會兒也不見歸家。我再去別處問問……”他披著油布,瘸著腿繼續往下一家敲門去問。

    季顏就聽著福嬸問淮叔:“怎麽,老田家的新媳婦又作妖了?”

    淮叔咳了一聲:“你說這事鬧的。我之前就說,那些知青都定不下心來……如今政策慢慢變了,那些人早晚有回去的時候。隻怕這姑娘也是得了什麽消息了。”

    季顏一算,這會兒都七六年了。明年就恢複高考,消息靈通的,這會兒就能收到些消息了。她到是沒想到,淮叔的消息也這麽靈。

    “真的假的?”

    “這還能假?”淮叔又咳了一聲:“這話你別在外麵嚷嚷,還沒個定準呢。說是變了,可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實行。”

    “我還能不知道。”福嬸歎了一聲:“你說要是知青都回城了,季顏丫頭是不是也得回去?那我還真有些舍不得,這丫頭是個好的,我本來還想著等繼民回來了,撮合他們呢。”

    淮叔:“那丫頭那裏更別多說,也不知道那丫頭還有沒有親人在城裏。她爺在的時候,就沒見人聯係過他們……這城你以為想回就回的。城裏沒人出力,她想回也難。跟繼民的事更別提,丫頭還小著呢。”

    把所有話都聽了個全的季顏窘了,她還真沒想到,福嬸打著這個主意。淮叔那語氣,也不像是十分反對的樣子。隻是淮叔考慮的肯定更多,比如她的成份問題,比如他兒子的意願。且有徐紅這個例子在前,這些人對於知青也有了顧忌。萬一再娶個攪家精,那幾輩子的臉都丟了。

    那邊福嬸和淮叔兩人還沒睡下,門又被咚咚的敲響:“淮叔,求您跟我一起進山找找吧。我家大嫂說不定進了山……”

    “這種天進山?不能吧?”福嬸也起來了,突的想到什麽,“你等下啊,我問問季顏,她今天下午一直在山根底來撿草菇來著。你嫂子要是進了山,她一準能看到,我問問她去。”

    福嬸轉頭就到了季顏這屋前,把門敲得咚咚響。季顏隻得起來,“嬸,這是怎麽了?”

    “丫頭啊,你下午看著徐紅沒?”

    “沒看到。”季顏直接道:“我下午就在進山的路邊上,就沒見誰進山。”頓了一下又道:“山伯家的大妞也在那的,她比我去的早些,要不再問問她?”

    “行我去問問。”福嬸連忙又轉身出去:“我去問問大妞,你嫂子又不傻,這種天指定不會進山,還得在附近找。”福嬸拿著雨衣就出去了。

    過了沒一會兒又回來:“大妞一早就在那,沒見過你嫂子。”

    “叔,麻煩您幫著找找吧。”

    淮叔能說不行嗎?人命關天啊。

    於是一披雨衣,就出去了。

    半夜三更的,村子大半的人都被驚動了。

    直到天將亮的時候,才有人想到醫務室裏的人。雖然認不出是誰,可那人是個女的還是一眼就看出來的。本來大家都不想將兩者往一起想,誰也不能想到,徐紅會去偷牛。可到這會兒,大家折騰一宿也沒找著人,也就隻剩下這麽一個了。

    將田家人往醫務室一領,立刻就認出來了。

    可認出了人,也沒把人領回去。他們不想領,村部也不會讓他們領。到是徐紅醒了……她本來也沒大問題,被蟲子咬了,再加上驚嚇,之後又被人堵個正著……這才暈了過去。之所以一直到現在才醒,完全是因為之後她直接睡了過去。

    可她這醒了還不如沒醒呢。

    醒了,就得交待事情。

    徐紅也沒傻,偷牛這種事情,是絕對不能認的。讓季顏不高興的是,她竟將事情往她身上引:“我是為了季顏去的牛棚。真的,不信你們問她。她能為我作證,我是為她去的。當初牛棚倒的時候,她的東西被埋在下麵了,為了幫她我才去找東西的。我帶了鋤頭,我還挖了坑……不信你們去看,真的……我絕對沒有想偷牛……”

    季顏雖然人不在現場,可有九尾在,現場發生的一切,她都知道。

    想了想,她從空間拿了個墜子掛在脖子上。

    沒過一會兒,村幹部來找她去跟徐紅對質。

    “季顏你跟他們說,你是不是說了你的墜子丟在牛棚那裏了?你快跟他們說啊!”看到季顏,徐紅很激動。

    “我的墜子沒丟。”她當然不會替她洗白。

    “你撒謊,你明明說了。你說你的墜子丟了,不然我不會去找的。”

    季顏從領子裏拉出一個墜子出來:“真的沒丟啊。”

    “你騙我!”徐紅終於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你害我。”

    季顏連忙後退,離她遠一點:“我害你什麽?”她一臉不解:“我的墜子丟沒丟,跟你有什麽關係?”

    是啊,人家東西丟沒丟跟她有什麽關係?就算丟了,你連招呼不打,一個人偷偷去找,又是個什麽意思?

    “看來徐紅同誌的思想相當的危險。”村幹部搖了搖頭:“不管你偷沒偷牛,都需要接受再教育。”

    徐紅卻用要吃人的目光瞪著季顏:“你害我,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我不會放過你的……”

    反正害不害她,她都沒準備放過她。

    福嬸上前一步,將“嚇壞了”的季顏擋在身後:“你偷牛的嫌疑還沒洗清呢,胡亂攀扯什麽?現在季顏的墜子沒丟,你去牛棚那裏根本不可能是找什麽墜子,那你去牛棚那裏到底幹什麽?還非趁著下雨天,別人都不出門,看不到的時候去?晴天的時候怎麽不去?不是偷牛你去幹什麽?”

    立刻有人跟著道:“就是,那牛是怎麽從柵門裏出來的?那門可是閂著的,牛可不會自己開門吧?還誰也不找,非盯著你,撞你待的樹?你說你沒偷,誰信啊?”

    “就是,那牛怎麽不找別人,專找你?不是想偷牛就是想害牛……”

    “我,我不知道。肯定有人害我,是季顏,肯定是她害我。”徐紅知道自己這次完了,她也是狠,就算死也要咬死了季顏。

    “胡說八道,季顏在山下撿草菇一下午,有大妞作證。她哪時間去害你……我說你這個同誌,滿嘴的胡說八道,沒一句真話。”福嬸就是見不得她胡掐季顏。

    “對,我能給她作證。”大妞也站了出來:“我們一直到晚上才回來,那時候你都抓住好久了。你自己偷牛就偷牛,拉一個離你那麽遠的人下水,這是把別人都當傻子麽?”

    “徐紅同誌,老實交待,再胡亂攀扯,將罪加一等。”村幹部也不高興了。“要是再不說實話,就把你送到縣裏,先批判教育了再說。”

    批判教育,那就是批&鬥了,徐紅生生打了個冷顫。她不要!可這會兒,她說什麽都沒有人信了,哪怕她說的是真話,也沒有人信。“我沒有偷牛。我懷疑季顏偷了知青辦公室裏的東西,將東西藏在牛棚那裏……對,我是去找賊贓的。”

    季顏眼睛微眯,這徐紅,還真是咬死了她啊。這會兒也不能再躲著,必須出麵:“徐紅,我是不是得罪了你?你這一出又一出,竟將贓水往我身上潑。一會兒幫我找墜子,一會兒又找賊贓,你到底能肯定自己是去幹什麽的不?”

    “就是你,除了你還能有誰?你父母是資本家,投敵賣國。你的爺爺是臭老九……你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那麽你怎麽解釋,你挖所謂的賊贓,結果卻將牛從牛柵裏帶了出來的事呢?”

    “……”徐紅解釋不了。“那肯定是你的陰謀,你想害我。對,都是你。”

    “行了,季顏回去吧。”村長看著徐紅眼裏滿是惱火:“徐紅同誌既然這麽肯定那裏有賊贓,那就讓徐紅同誌去將東西找出來。”

    “村長你還真是好心,偷牛可是大罪。”有人不樂意了。

    “就是,就該直接當典型批&鬥□□,到時就老實了,什麽情況都得老實交待。”

    村長瞪了說話的人一眼:“捉賊捉贓,說她偷牛,但咱們確實沒證據。就先讓她找出她說的賊贓,如果找不到,我們再來審偷牛的事情。”

    季顏看了一眼村長,眼睛微眯。是了,村長可是姓田的。

    村長還是有些威性的,既然他這麽說了,別人也不能再說什麽。人一時到散了,村長直接讓人先帶徐紅去牛棚子那裏挖所謂的“賊贓”去了。他則跟田老漢留在最後,田愛軍都給打發的遠遠的,不讓聽。隻季顏正通過九尾聽他們說話。

    村長:“老哥啊,你怎麽打算的?”

    田老漢:“老弟啊,這事你說怎麽辦?我現在就擔心,她這樣會影響到愛國。娶了這樣的媳婦,糟心啊!”

    村長:“愛國跟她拿結婚證了?”

    田老漢:“這,這到沒有。愛國說了,他要結婚還得先打結婚報告。他這趟回來本是要娶先頭那個,可那不是退了親麽?這個就家裏先辦了,他說這次回去補上報告。”

    村長:“那就行,趕緊給愛國發電報,這報告先別打。不然,愛國可得讓她坑慘了。”

    田老漢到是猶豫了:“這能行?”

    村長:“乍不能行。到時,就說是愛軍娶的。”他壓低聲音:“當時愛軍那事,你也沒藏一藏,弄得人盡皆知,以後愛軍想娶媳婦也難。愛軍這樣也是她給鬧的,嫁給愛軍,也不算委屈了她。”

    田老漢:“這,就怕這丫頭不願意。”

    村長:“都什麽時候了,還能由著她?”

    田老漢到底是點了頭:“成,我聽老弟你的。我這就去給愛國發電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