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登陸日 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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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愕的寂靜很快被槍聲和驚叫打破。
焰影憧憧,海灘上兩道人影應聲倒下,另兩人立刻鑽入樹林尋求掩護。
“看來遊戲開始了。”王恪鑽出樹洞,將阻擊槍往背後一甩。
陳虞愣了愣:“你出來幹什麽?”
“你會見死不救?”他嗤笑,“怎麽可能。”
“但--”
王恪歎氣:“狙擊手開槍後就暴露了方位,現在肯定在全速移動,島上地形不明,你一個人很難追上。假定敵人是一對哨兵向導,如果是我,我會讓哨兵在林子裏埋伏。”
陳虞蹦下樹:“那兩個人有危險!”
“那就快點找到他們三個。”
陳虞閉目,集中精神搜索了片刻,謔地蹲下。
王恪會意,攀上她後背,還沒趴穩,陳虞就已經起身狂奔。他抱怨似地嘖了聲,與她貼得更近:“我夜視能力不好,搞不好等會兒還是要你開槍。”
“廢話。”
“那你還帶著我?”
陳虞沒好氣地哼哼:“明知故問。”
王恪就又笑:“這兩年你也長進了嘛,以前怎麽也不肯讓我對人類出手。”
“現在不一樣。”頓了頓,她噓聲,“給我閉嘴,快到了。”
兵刃撞擊聲遙遙傳來。
兩人已經順著林帶邊沿到了海灘火堆附近,光線微明。
陳虞找了一處視野無阻的小坡,讓王恪落地,回頭以眼神質詢。對方頷首,伏地架好狙擊火|槍,主動讓出半個身位。陳虞湊過去往遠視鏡中看,不由皺眉:
雙刀猛攻的人身材高大,赫然是施餘存;另兩人都是女性,機械弩配大劍,以二敵一勉強守住了陣腳。先不論男女體力差距,一旦施餘存的搭檔察覺戰局膠著趕到,熱|兵|器對上冷兵器,勝負立分。
“動太快了,沒法瞄準。”王恪幾乎在耳語,“當然,三個全打死沒問題。”
陳虞剮他一眼:“不用瞄準,示警讓他們停下就好。我去抓施餘存的向導。”
“你已經找到了?”
她一抬眉毛:“給我五分鍾。”
王恪摸出枚多層懷表,將指針往回撥了五格:“超時我就三個一起清了。”
“我什麽時候超時過?還有,不許殺人,姓施的也不行。”話音未落,陳虞已經躥得沒影了。
將懷表蓋子一闔,王恪轉回瞄準鏡,安靜地等待。
施餘存實力非凡,雙刀翻飛,一麵進攻一麵格擋弩|箭,沒過多久就壓製住了紮雙馬尾的大劍哨兵。王恪指壓扳機,唇線不覺繃起。
還剩一分鍾。
扳機扣到一半,王恪隨時準備開火。
施餘存滴水不漏的攻守節奏突然慢了半拍。他恰好麵朝王恪所在方位,遠視鏡忠實地映出了黑暗哨兵焦急的神情。結合後的哨兵向導相互感應,一方遇到危險,搭檔會立即察覺。
瞄準鏡準心在施餘存額心定了定,王恪歎息,轉而挪向他足前空地。
三下點射,泥土飛濺。
疲於防守的另兩人摸不清狀況,本能地拉開距離。
施餘存朝王恪的方向躥出幾步,猛地駐足。
“嘿,放下武器,哨兵,你的向導在我手裏。”陳虞駕著一個人從樹影中現身,笑得齜牙咧嘴,“這台詞說起來好爽。”
“小曦!”施餘存前衝一步。
陳虞個子高,施餘存的向導卷發披肩,身材嬌小,被反扭著手臂以匕首挾持,毫無反抗餘地,卻很冷靜:“我沒事!”
施餘存不甘地咬牙,還是將雙刀向身後一拋。
“那邊的兩個,把武器也放下來,不然開花的就是你們的腦袋了。”見對方愣愣的不動,陳虞拖長了聲調,“嗯--?聽不懂人話?”
執弩機的女向導扶正銀絲邊眼鏡,立即扔下武器,擋在搭檔身前。
雙馬尾少女探頭確認隊友無礙,才緩緩將劍插|進地麵。
施餘存已恢複冷靜,口氣嫌惡:“又是你?”
“別搶我台詞啊大兄弟,”陳虞吹了個口哨,“怎麽我每次碰見你,你都在打自己人?”
“那個小鬼的話你也聽見了,要離開這裏就非贏不可。”
陳虞似笑非笑的:“不管說話的是誰,鬼鬼祟祟的躲著不敢見人,肯定有詐,你就不怕被坑?”
施餘存冷笑:“總比在海灘上點火的蠢貨好。你們也看見了,根本不會有救援隊來!”
“胡說!”眼鏡女尖聲駁斥,“這次任務級別那麽高,飛船突然失蹤,總部肯定在找我們!剛才那艘船沒看見我們,之後的--”
“找是一回事,找不找得到是另一回事。”施餘存兩手環抱胸前,“和諧共處共渡難關?可笑。”
施餘存的搭檔眨了眨大眼睛,接口道:“能將運兵飛船擊落的人肯定做好了後續準備,這座島很可能被結界包圍了,外界根本找不到我們。”
“所以你們就殺了兩個同伴?”陳虞口氣很衝。
對方垂頭不說話了。
施餘存咋舌:“還不快放開她?”
“好啊,但有個條件。”
“什麽?”
“發誓不對島上其他神啟者動手。”
施餘存單手叉腰,斜眼瞪陳虞:“你腦子沒問題吧,聖母病發作?”
“剛才你也看到了,島上有鬼。幸存者先內訌起來,拿那些東西怎麽辦?”
對方一噎,轉而繼續挑刺:“把遊戲當真的肯定不止我一個。”
“那好,正當防衛不算。”
施餘存和陳虞互瞪了片刻,他終於雙手一抬:“我知道了。”
“這不叫發誓。”
“除非我或者搭檔被攻擊,我施餘存絕不主動攻擊其他幸存者,這樣行了吧?還不快放了小曦!”
陳虞身體前壓,向後退了半步,才將人質往施餘存一推,同時斜掠開。
施餘存見狀冷哼:“你不也一樣不相信其他人?”
“對你這種人就得留點心眼。”陳虞轉頭,“你們沒事吧?”
“如果不是你們,我們就和榕榕他們一樣……”雙馬尾少女一哽,眼圈紅了。
陳虞向海灘看了眼:“熟人?”
少女的臉漲得通紅,雙拳緊握:“和我們同一個訓練基地出來的……施餘存,你太卑鄙了!你根本不配當黑暗哨兵!”
“又不是我求來的。”施餘存一聳肩,拉起正梳理長卷發的搭檔。
“等等。我叫林曦,雙木林,晨曦的曦,謝謝你沒殺了我。”林曦默了片刻,沒等來陳虞的自我介紹,訝然瞪大眼。
施餘存一撇嘴:“別管他們了,我們走。”
目送兩人消失在夜色中,陳虞瞥了雙馬尾少女一眼:“喂,你也別想著給夥伴報仇,那樣隻稱了他的意。”
“我知道!但……”
“雙雙,”戴眼鏡的女向導摸了摸搭檔的發頂,轉頭向陳虞感激道,“謝謝二位。”
陳虞擺擺手:“我愛多管閑事。今晚就這樣吧,之後有緣再見。”
“等等!我們都受了傷,附近……”
“我那位疑心病重得很,把你們帶過去,他會生氣的。這裏樹洞山洞不少,你們可以去找找。”陳虞一反剛才的義氣作風,並沒有邀請兩人同行,摸出兩個法術球,“喏。”
女向導雙手接過小球,勉強道:“那……好吧……但是明天能約個地點一起探查島上情況嗎?我們必須找淡水和食物。”
“我們也是。”陳虞沒透露己方的物資情況,爽快應下,“日出後就在墜機點那裏見吧。說起來你們叫什麽名字?”
她問的並非代號。
為了神啟者安全考慮,除了施餘存這類名人,塔中的戰鬥單位行動時,一般以代號指代。每個人的代號都與能力屬性有關,眼下情勢不明,說出真名反而比貿然暴露特點安全。
女向導推了推眼鏡:“我叫章一葦,來自d區,這是我的搭檔盧雙雙。”
陳虞依然沒自報家門:“記住了,幸會。”
刻意繞了些路,陳虞去找王恪,卻撲了個空。
暗夜四合,她喉嚨微微發緊,卻沒急著出聲。向導素是每位向導獨一無二的標記,任何哨兵都能循著這氣息鎖定近旁向導的位置。
王恪沒挪多遠,就躲在一旁岩石和樹木的空隙中,見她過來才收起槍械。
“你倒走得動。”陳虞沒好氣地背起他。
“萬一施餘存有什麽反製的熱|兵|器呢?我必須撤,卻也撤不了多遠。”
“你就不怕我把你扔這兒?”
王恪很篤定:“剛才我想,你要是不來找我,我就狙擊你。”陳虞一嗆,他若無其事地低笑:“騙你的。我知道你不會扔下我的。”
“別那麽肉麻,怪惡心的。”
他平淡道:“想聽實話?看在我姐的麵上,你也會來的。”
陳虞顫栗了一記,抿唇不語,沒過多久便繃不住出聲:“下巴別擱我肩膀上。”
“但我累了。”
“你再煩?再煩我現在就把你扔下去。”
王恪真假難辨地埋怨:“阿虞,你心好狠。”
語聲輕柔,話中有話,陳虞卻懶得去揣度。
他自顧自說下去:“但我沒想到,你居然沒把那兩個人一起帶回來。做好人不做到底?”
陳虞矮身鑽進樹洞,摸索著確認物資無礙,半晌才極低道:“我不相信他們。”
將撿來的保暖毯往王恪身上一扔,她閉上眼。夜色中陡然出現了一頭發光的半透明大熊。巨獸異常溫順,親昵地用鼻子朝陳虞湊過來。
這是她的精神向導。
身為神啟者,哨兵向導擁有的不僅僅是超絕的五感或精神力,他們的精神世界被稱為精神圖景,精神向導都是靈體生物,寄住於精神圖景中,既體現了神啟者的人格特質,更能實體化進入現實。
“麻煩你守夜了。”陳虞輕輕撫摸精神向導的腦袋,翻身臥倒,“我睡了。”
王恪慢吞吞在她身側躺下,背靠背。過了沒多久,他便轉身,將毯子抖開分陳虞一半。她沒拒絕,打算裝睡,身後卻拋來問句:“我呢?你難道就相信我?”
“至少你不會殺我,”陳虞似乎真的困了,語聲輕飄飄的,“隻要你想,我全身都是破綻。”
王恪笑了笑,不再說話。
時值三月,海島的夜晚濕而涼。陳虞被凍醒,拉緊自己那一半毯子,不小心扯到了王恪。他大約也半夢半醒,將她往後一帶,前胸貼後背,體溫熨體溫。
陳虞想掙開,最後還是按捺不動,原因有三:
其一,她不想著涼;其二,這麽點事反應太大反而顯得刻意;還有……王恪身上唯一一樣她不討厭的東西,就是他向導素的味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西皮的火箭炮、暝暝的地雷和我隻是潛水的手榴彈!
嗯?新角色太多記不住?絕讚縮寫小教室時間到:
施餘存 林曦=西施組合,盧雙雙 章一葦=蘆葦組合。
陳虞 王恪=……魚、魚王組合?Σ(っ °Д °;)っ
——樹哥的哨向百科——
【黑暗哨兵】
極稀有的哨兵,擁有強大的感官和情緒控製能力,即便沒有向導也能獨立作戰。因此黑暗哨兵一般會成為首席哨兵。但黑暗哨兵也是有極限的,配上向導往往能發揮更大的力量,所以即便是黑暗哨兵,也一般會尋求向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