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甚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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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來,這樣官官相護的案子都沒有人願意去辦,因為你不知道最後會牽扯出什麽樣的大人物。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況且,這張劉氏的案子一路過來無人受理,已經到了必須由女帝出麵的程度,牽扯的官員又怎會少了?

    女帝的目光在眾官員身上晃了幾個來回,突然開口,“沈愛卿,朕記得你最近好像很閑,不如……”

    臣,責無旁貸!”沈畢之起身,穿過人群,跪到女帝麵前,“不過,聖上容稟,臣近來其實不是很閑!”

    女帝踢了她一腳,笑罵道,“什麽時候了?你還臭貧!”

    這一幕,讓周圍的文武百官和京中百姓看在眼裏,驚在心裏。

    畢竟,貞元是大涼唯一的女帝,平時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比照自己的父兄,甚至比那些個男君還要更嚴謹一些,生怕別人說她行事輕佻、沒有為君者的威嚴。

    在京都人眼中,女帝幾乎無懈可擊。她聰慧而且睿智,仁慈卻也冷漠;她愛著世人,卻絕對不會過分包庇;她麵無表情,但時時憂國憂民;她高高在上,威嚴十足,不會墜落凡塵,神聖的好像連飯都不用吃一樣。

    莫說是這樣的打趣,便是在女帝口中說出一句玩笑,便已經夠世人驚訝了。

    女帝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立刻板著一張臉,指了指地上的張劉氏,“這婦人的傷勢過重,需要立刻診治。來人啊,將這人抬到皇宮裏去!”說完,轉身就往來時的方向而去。

    皇宮裏,錦衣衛無詔是不得進入的。故而,帶人來抬人的,是二等侍衛呂思齊。

    沈畢之與這位呂侍衛,有過一麵之緣,盡管那並不是什麽愉快的回憶。

    一切,還得從京郊呂家別院的那一場宴會說起。

    呂家別院所在的那一帶略顯空曠,除了幾家權貴的別院,倒是沒有人居住。

    當時的那個節骨眼上,正是初春,春寒料峭,除了梅花別無一物。

    春天的梅花,雖然比冬天熱烈爛漫,但與其他花卉相比還是寡淡了些,故而也沒什麽看頭,那一帶倒也沒什麽人來了。

    那日,那裏便隻有呂家的那一場宴會,又因為早已開始,門外的長街上,隻有各家的車馬和下人。

    陸邦媛顯然已經來過多次,又沒有一絲遲到的自覺,對著沈畢之說了句“畢之哥哥不要沾花惹草”,人就帶著采薇自己從側門進去了。

    陸邦彥無奈一笑,“媛兒被我們慣壞了,畢之不要計較!”

    不好計較!”沈畢之望了眼他身後小廝手裏的長條沉香木盒,笑的意味深長,“隻要兄長不因為畫的事計較就行!”

    什麽畫啊?”陸邦彥尚未反應過來,有人已經從中門走了出來。

    這樣專門辟出來用作宴飲的別院,中門和側門進去通向的是兩條道,中間要麽設了影壁牆,要麽植上樹木藤蔓,省的男女客人撞到一處,失了規矩體麵。

    一般來說,男客走中門,女客走偏門,各玩各的,用膳時隔了珠簾,女客們便躲在簾後。

    當先一人臉盤方正,粗眉大眼,給人剛正不阿之感。用鏤空金冠束發,穿杏黃色錦袍,袍麵上金銀二線繡著朵朵金銀花,又透著貴氣。剛才的話也是他說的。

    左側一人眉目斯文,卻生的極為高大。穿絳紫色緊身勁裝,手臂上隱隱能看見肌肉的形狀。

    右側一人清秀俊逸,劍眉星目,氣質卓絕出塵。頭戴儒巾,身穿茶色鶴氅,周身盡是清貴孤傲之氣。

    後麵還跟著十幾個公子少爺,最大的不過三十,最小的尚未加冠,都是錦衣玉食堆裏長大的,個個龍章鳳姿,穿戴也都是極好的。

    怎麽被他們聽到了?陸邦彥暗自懊惱。

    沈畢之來回打量了一圈,笑道,“這都要怪在下魯莽!昨兒個聽到兄長提起,諸位今兒個將於此鬥圖,在下一時好奇就偷看了兄長的丹青,還央著他題了‘八月長安夜正長’的字。可,今兒個被冷風這麽一吹,突然就覺得不妥,恐連累兄長,便於此先告個罪!”

    哦?”當先那人挑眉,“維楨,你的這位小兄弟以前怎麽沒見過?”

    陸邦彥回了沈畢之一個讚賞的眼神,然後才說,“回二皇子,這是臣一位隱居的世伯家的公子,姓沈,字畢之。畢之,這是二皇子!”

    草民沈畢之,給二皇子請安!”沈畢之恭身行禮,倒沒有一絲恐懼不安,反而表現的彬彬有禮、不卑不亢。

    二皇子卻並不在意,在他的眼中,真正值得重視的沒有幾個,而那幾個人並不包括沈畢之。與之相反,陸邦彥這個表弟深受母皇喜愛,有官職在身,還有侯府的勢力在身後,這才是他該親近之人。

    二皇子隻是對陸邦彥道,“母皇與表舅最是親厚,孤與維楨是最最親近的表兄弟,維楨在孤麵前不必如此客氣!”

    被無視了啊!聖上,您真是養了一個好兒子啊!怎麽辦?我突然有點期待您交代的事了……沈畢之低低一笑,麵色如常,自顧自起了身。

    君臣之禮不可廢!”陸邦彥恭身行禮,如此說道,聲音裏不知怎麽就染上了幾分冷硬之意。

    然後,陸邦彥來到沈畢之麵前,指著其他人開始介紹,“這位就是呂尚書的長子,也就是此次宴會的舉辦人呂思齊!”

    呂思齊就是二皇子左側那個人,他是宮中的二等侍衛,正四品的武官,隻需要保護女帝的安危,不用上朝,也不用處理什麽政事,當然地位自然也比不得那些同樣品級的武將。

    呂兄!久仰久仰!”沈畢之客氣行禮,她對待剛見麵的人,總是客氣而有禮的。

    呂思齊咧嘴一笑,笑的憨厚極了,他回了一禮,說道,“沈兄!客氣客氣!”

    呂思齊表現的極為憨厚老實,可沈畢之卻不敢相信他真的憨厚老實,禮部尚書府的嫡長子、皇宮中的二等侍衛,又怎麽會是憨厚老實之輩?

    陸邦彥又指著右側的人說,“畢之,這位是周太傅之子,姓周,名翰,字墨軒。”

    沈畢之行了平輩的半禮,周翰沒有還禮,也沒有客套,隻是點了點頭,連個笑容都沒有。

    算來算去,沈畢之那一日在門前見過許多人,印象最深刻便是這三人,結果卻同其中兩個鬧得很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