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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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易宣的搖光很欣喜,笑得眉眼彎彎,一直同他抱怨易擎的各種不好。
但易擎的不好,抱怨來抱怨去,也無非就是鐵石心腸,說了好陣子,搖光見易宣隻是含笑看著自己,並不像易擎那般張口就氣得人跳腳,頓覺索然無味起來,倒也不願意再提了,暗暗捏緊了拳頭,打算等易擎出現再戰。
蘇懷靜站在老樹前看著那些藤條,藤蔓慢慢擦過他的掌心,無聲無息的收了回去,直到易宣喊他。
“靜姐。”
青年笑起來有點兒甜美的意思,蘇懷靜轉過身去看他,借著天光遮住了眉眼裏那一點波瀾。
易擎居然主動離開了。
蘇懷靜迎著陽光對易宣微微的笑了笑,心裏卻是一陣冰涼,靜姐這個身份本就有些不便,第一來曆不明,第二作為靜姐時需要的武力值太高,姑且不說其他人,就單一個赤尊者,已經叫他有點吃不消了。
如果單單隻是易宣也就罷了,可還加上一個易擎,就難免麻煩了。
“小宣、搖光。”
女人站在草木當中,陽光透著縫隙暖洋洋的灑落下來,落在她姣好美麗的麵容上,顯出幾分遙不可及的涼薄意味來。
“接下來的路需得你們自己走了,我尚有些要事,不能與你們二人同行。”靜姐輕輕揮了揮手,易宣隻覺得袖中一沉,像是落了什麽東西,卻見女人對著他微微笑道,“我知道,你心中記掛你的蘇師兄是否安全,便多事為你查探了一番,他近日都在白龍城,一切平安,找不找他,都隨你的意。不過,切記在下個血月之前,趕往四候之門。”
靜姐的身影在草木叢林之中逐漸模糊了,她整個人都好似化作了燦爛的金輝,隨著陽光而消失,那飄忽的裙擺在空中微閃了片刻,便一道消失不見了。
我的蘇師兄……
易宣麵上一熱,下意識摸了摸袖中的羊皮紙,不由緊張起來。
“搖光姑娘……”
易宣有些靦腆的轉過頭去看搖光,卻見對方滿麵揶揄的戲謔笑意,雙手攏在身後,用肩膀撞了撞他,拖長了音調:“心~上~人~哦?”易宣被她險些撞得摔個跟頭,不太好意思的退後了兩步,臉上潮紅不但沒褪去,反而越發深了起來。
“蘇師兄他一切都好,我自然是放心的,咱們還是趕緊啟程前往四候之門吧。”
易宣麵紅耳赤,急忙擺手說道,可看起來卻有一種極濃重的失落感。
“我反正是沒有事喲。”搖光不懷好意的笑了笑,她嘿嘿笑著捏了捏易宣的耳朵,又極快收了回來,故作不在意般的高聲道,“反正雁哥也不知道去哪兒了,我沒有他的下落,說不準正好在白龍城呢,但是既然阿宣你要去四候之門,那我們就繞開白龍城走唄。”
易宣愈發說不出來話了,結結巴巴道:“我……這……倘若搖光姑娘的丈夫就在白龍城,這……我們也可前往白龍城的。”
說起要去白龍城,倒是順溜的很。
“是啦是啦。”搖光嚴肅的點了點頭,忽然舉起三根手指來,認真道,“是我要去白龍城找雁哥的,跟易小宣,好易宣想去見心上人毫無關係,我對天發誓,是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他可是心心念念要去四候之門呢,一點兒都不行去白龍城見他的蘇師兄。”
易宣羞窘的很了,便不再說話,轉身就走。
搖光趕忙追上,仍是不肯放過他,嘻嘻笑道:“哎呀,你臉皮都紅成烤豬了,怎麽這麽怕羞啊。阿宣,你倒是跟我說說,你喜歡的那個蘇師兄長得怎麽樣,性情怎麽樣,身材好不好,尤其是……哎呀不對,你喜歡的是個男人,那他是不是很俊,我跟你說,我是大夫……”
前往白龍城的腳步,不由又加快了幾分。
想念蘇師兄的心情,好似又熱切了許多。
……
白龍城並沒有凡人居住。
因為整座白龍城是以一具龍骨為基礎鑄成,即便是築基期的修士,也無法長期沐浴在龍氣之中,更不必提尋常的凡人。
但是白龍城卻是一處極繁華熱鬧的貿易之所,管理白龍城的閭丘一族血脈之中參有龍血,因而能長期生存在白龍城之中,而閭丘世代鑄器,材料不易尋找,便出人出地,願意為各大仙門種植打理仙草好換取材料,龍氣蔓延的地方,仙草的質量都會好上不少。
雙方各取所需,也是皆大歡喜。
後來因閭丘一族鑄器有成,法寶乃至兵刃之中隱隱含有龍威,使得一器難求,常常有人慕名前來求取兵刃,再往後,也有機智的修士發現商機,打算在白龍城內賺這些來求法寶武器的修士一筆,逐漸就形成了如今的模樣。
閭丘一族隻愛鑄造,並不愛錢,因此想入白龍城買賣,隻需上繳一定數量的鑄器材料就能通過。
蘇懷靜來白龍城除了等人,還有一件要事。
說到底,白龍城到底是閭丘的地盤,自然全城最大的店麵,也是閭丘在經營,而且手筆還不小,正居高位,獨一無二的城主府商鋪。
蘇懷靜來到門口的時候,門匾上隻寫了兩個字:閭丘。
字很醜,氣勢卻非常強,甚至透出了一股撲麵而來的殺意。
大堂裏的人不多也不少,四處都擺放著奇珍異寶的微縮模型,也有少數植物擺放在高腳小桌上,不停的重複著花開花落的場景。背麵配以一張畫卷,畫卷上寫滿了介紹,來曆,底部還有數量,整體看起來像個大型展覽會。
大堂內的武器並不少,但大部分就是寄賣,蘇懷靜寥寥掃了幾眼,並不是很感興趣,係統前不久給了他幾個福利,他已敲定了自己的武器了。
有些東西並不會擺在明麵上談,蘇懷靜也很懂規矩,所以他找到了坐在大堂櫃台後顯得有些無所事事的小姑娘,掃了眼桌上放著“說話勞煩簡潔明了”的牌子,了然張口道:“龍晶石有多少,我買多少。”
本還好好坐在椅子上的小姑娘聽聞此言,忽然摔下地去,目瞪口呆的看向了蘇懷靜,忽然一掌拍在一塊玉牌上,結結巴巴道:“真……真……真哥!有人來砸場子了!”
“嗯?是誰。”
樓梯上忽然傳來了長靴踩踏的聲音。
閭丘真是個很俊俏的男人。
如果說易擎是邪氣的英俊;易宣是儒雅的俊朗,那閭丘真就是又俊又俏,貴氣逼人。
他看起來不怎麽女氣,但眉目也並非十足十的硬朗,穿得很厚實,毛絨絨的衣領跟袖口,雪白雪白的,眉心有一粒米珠大的金色晶體,不怎麽像鑄劍師,倒像個體弱多病的世家公子哥,走下來的時候還帶著笑意,酒窩很深,就有幾分醉人。
身後還跟著一個彪形大漢,長得不醜,隻是看起來好像腦子發育的不太完全,傻裏傻氣的。
小姑娘麻溜的從地上爬起來,搬起了自己的椅子,擦了又擦,恭恭敬敬的請他坐下,然後才萬分驚恐的指著蘇懷靜道:“就是他,真哥,看著斯斯文文,人模人樣的,好歹還是個金丹期的修士,沒想到是來砸咱們家場子的。”她又踹了踹那大漢,讓他站到邊上去。
閭丘真安安穩穩的坐了下來,不太像小姑娘那樣驚恐,打量了一下蘇懷靜,見他神色毫無波動,倒也來了幾分興趣,神態便很是客氣,微微笑道:“請問閣下如何稱呼。”
“蘇。”
蘇懷靜抬起頭看了看閭丘真,他身後的小姑娘氣鼓鼓的像隻河豚,大概是大人來了有幾分底氣,正叉著腰怒視著自己;而那大漢嘿嘿傻樂,摸了摸腦門,咧著嘴笑個沒完。
“我隻問兩個問題,你也隻需回答,待問過之後,再決定談不談。”
閭丘真第一次見態度如此冷淡的客人,倒也覺得很稀奇,他原先在樓上待客,並未聽清蘇懷靜的要求,隻是聽胭脂驚嚇的厲害了,這才走了下來。倒沒想到會遇見這麽有趣的客人,也很有耐心的點了點頭,含笑道:“請問。”
“龍晶石有嗎?”
“有。”
“賣嗎?”
“賣。”
蘇懷靜點了點頭,淡淡道:“那我們可以繼續談了。”
既然是正事,又是確定要談的生意,自然也就不能輕率的在大堂舉行,不管閭丘胭脂多不願意,閭丘真還是帶著蘇懷靜上了二樓,二樓比大堂要更為空曠,天穹似星,腳踏明空,看來無論是什麽世界的人,對宇宙都抱有相當強烈的好奇。
閭丘真的修為不差,看他年紀輕輕,已到了心動中期,堪稱是天賦異稟,卻不知閭丘真心中更是訝然,他看了蘇懷靜數眼,心中古怪,見其神色淡漠,便當做是不世出的金丹老怪。
“前輩。”
閭丘真看起來像個病秧子,事實上腳步倒是很輕快,甚至堪稱有些活潑,他微微側過身來看了看蘇懷靜,眼波流轉,含笑道:“不知道前輩需要龍晶石做什麽?如果是作為傀儡的內核,我們閭丘也可以幫忙。”
拿來當炸彈。
蘇懷靜倒並不太訝異閭丘真會看出自己的目的,畢竟是吃這碗飯的,沒有兩把刷子實在是太講不過去了。係統給他的也的確是一副無法啟動的傀儡,更準確的來講,是一具能夠啟動,但是必須要有大量靈核的傀儡。
可如果有龍晶石,那情況就截然不同了。
“不需要。”蘇懷靜淡淡道,“買賣二字,你賣我買,別無二話。”
閭丘真“哈”的輕笑了聲,並不反駁,二人往二樓的星辰閣內走去時,忽然有一名黃衣女子捧著個古樸的盒子迎麵走來,女子麵容蒙紗,一雙美目含情,然而氣勁外張,強悍又霸道的氣息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竟是名元嬰期的修士。
原來因為太淵與九丹子輕易敗在易擎手下的緣故,蘇懷靜對元嬰修士並無太大的感覺,後來倒是對上赤尊者時,感受到了真正實力的碾壓;然而這時麵對這名女子,他才算初次直麵到了元嬰修士真正的壓迫感。
“霽真君慢走。”
閭丘真微微一傾身,神色不算恭敬,但也稱得上有禮,依舊含著笑,有點色若桃花的意味。霽真君眉目如水,對閭丘真很是客氣,張口道:“往後還要勞煩真公子多多費心了,往後但有所求,妾身莫敢不從。”
哇。
蘇懷靜麵無表情的在心裏頭驚訝了一下。
這位漂亮大姐你講話實在是口氣有夠大。
貫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係統忽然出現:【她抱著的盒子裏麵……有很重要的東西。】
【再重要也沒有辦法,難道你想當場搶嗎?】蘇懷靜很是有點恨鐵不成鋼道,【上次赤尊者你就坑了我一波,這次不要亂來,易擎這個武力值不在,姑且不管他怎麽越級打元嬰的,但是真對上手來,我這個金丹還不如他個融合。】
係統不知道是不是鬧脾氣了,不吭聲了。
雖然不打算動手,但蘇懷靜還是多看了一眼,看到了盒子上極熟悉的一塊紋路,不由得心下一跳。
是禁靈陣!
而且整個盒子上不止有禁靈陣一個陣法。
看來裏麵的確藏了個寶貝。
蘇懷靜不否認自己有點心動,但心動不等於找死,他還沒有愚蠢到認不清自己的狀況。嚇唬走赤尊者是一回事,但是跟一個元嬰真動起手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隻是匆匆一眼,蘇懷靜就收回了目光。
事情談得很快,地方卻找了很久,這大概是人再怎麽修行也逃不開的麵子問題,不過有些話縱然隻講一句,也重要到要找個密封的房間;有些話就算講上千百遍,站在大街口喊也沒人注意。
如同龍晶石,就是如此。
貴重的東西向來隻能以物換物,像是龍晶石這種極品寶貝,就更是有市無價,千萬顆靈核也未必能買到一顆龍晶石。
“你想要什麽來換?”
蘇懷靜進入洽談的靜室時,險些以為自己不是來談生意,是來享受的,地上鋪著厚厚的軟毯,萬年古木椅擺的整整齊齊,桌上擺著一籃朱果,茶是碧葉晴蕊,插在花瓶裏的是天心荷,靈氣氤氳,實在壕無人性。
好在他還姑且還算“淡泊名利”,堅守住了自己,待門一關,淡淡開口道。
資本主義的侵蝕真是可怕。
“我想知道,你打算用什麽來換。”
作者有話要說: 易擎:心情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