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佐藤真希，單純的一眼就能被人看透。每一個表情都真實的反映著自己的內心，連心情都藏不好的人，怎麽值得吝嗇的係統為她付出這麽多？

    “我當然有事才敢叨擾，”琉璃笑著回應：“想請佐藤桑借一步說話。”

    她站起身，撫平裙擺，卷發鬆鬆的披在肩上，嫵媚天成地笑著向其他三個人表示歉意：“那我先和鬆內桑出去。”

    兩個美貌不相上下的少女湊在一起，理所當然的成為了眾人的焦點。

    “和鬆內站在一起也不遜色呢，為什麽以前沒發現呢？”聽到這句讚揚，她高傲地瞥了琉璃一眼。

    這麽沉不住氣，琉璃暗自搖頭，誰會做賠本買賣呢？心裏對係統的警惕程度默默提高。

    兩個人走到了旅館庭院角落的一顆梧桐樹下麵，附近有一盞黃色的地燈，照得比較清晰。

    “這次我可沒有得罪鬆內桑啊，”佐藤真希之前的怯弱全部消失不見，意氣風發地問話：“鬆內小姐找我有什麽事呢？”

    “你的臉，”琉璃特地停頓一下，語氣辨不出是諷刺還是讚美：“真是越看越好看呢。”

    “額…”聽著這句意有所指的話，佐藤有些慌張地把臉頰邊的長發掖到耳後：“女孩子都是越長越漂亮嘛。”

    “可是我對比了一下，”琉璃用小指拎著手機鏈：“和佐藤桑入學考的時候真是天壤之別呢。”

    “你怎麽會有我的照片！”佐藤聲色俱厲地就要搶過去。

    “怕什麽？”她後退一步，“同學們不會信的，不是嗎？”

    琉璃笑吟吟地接了一句話：“就算把這張照片複印分發，大家也會覺得，朝夕相處的人一天之內變漂亮也是有可能的。”

    “也會有人好奇吧，不用手術就能變漂亮的，是妖怪嗎？”

    “不，不會的！”她神色更激動：“係統答應我了，不會有人發現的！”

    “真是不好意思，”琉璃上前一步，貼近她的臉：“我發現了喲~”

    剛剛的喊叫已經引起了部分人的注意，佐藤警惕地看著四周，咬著牙瞪視著她：“說吧，你想做什麽？”

    感歎著對方識時務的琉璃也不賣關子，“佐藤桑是聰明人，”她貼著對方的耳朵低聲說：“做個交易吧。”

    “你告訴我係統為什麽要給你換張臉，我就把照片刪掉。”

    佐藤真希看著對方近在咫尺的臉，不知道為什麽心底發寒，現在的鬆內琉璃給她的感覺，就像一條美人蛇，芙蓉粉麵，蛇蠍心腸。

    雖然和係統說好了，但她並不是一個意誌堅定的人。

    “我…我告訴你，”她咽一口唾沫，顯然從心底裏忌憚係統：“你能保證不告訴任何人？”

    琉璃聽出了她的話外音，笑得更溫柔，長長的睫毛簡直要掃到她的臉上：“我保證，不管是哪一件事。”

    佐藤拉著她往陰暗的樹蔭下挪，琉璃也忍不住緊張起來。

    “它…”她連那個名字都不敢講，聲音也很小：“契約解除了，作為回報，它答應讓我變得更漂亮。”

    “蠢貨！”琉璃發誓絕對沒有見過這麽清新脫俗的蠢貨，她恨恨罵了一句：“就為了這張臉你連命都不要了！”

    “你什麽意思？”佐藤真希嚇得臉都白了，緊緊攥住了她的手腕：“你說清楚啊！”

    琉璃把目光轉向背後，她聽見了灌木叢裏悉悉索索的聲音。

    “我隻是路過而已哦，沒想到兩位前輩的關係這麽好。”從灌木叢後麵走出來的宮野亞理繪笑容滿麵的打招呼。

    “人家也想知道，能讓琉璃生氣的事是什麽呢。”係統從她身後飛了出來，金色的無機質眼睛盯著麵色慘白的佐藤：“真希在和她說小秘密嗎？”

    被這雙眼睛像看死人一樣盯住，佐藤真希的腿都是軟的。扯著琉璃袖口的手用了更大的力氣，她的上衣都要被扯歪了。

    不需要問，琉璃已經能大概猜透整件事情的經過。

    無能的佐藤真希被係統厭棄了，偶然的機會它遇到了手段更高，心機更深沉的宮野亞理繪。愉快勾搭上新人的係統連哄帶騙地讓佐藤真希同意解除了契約。

    琉璃更無奈了，這是多麽好的的一次機會！“輔助”宿主的係統背主，把握得好的話，不死也能讓它脫層皮。

    但是琉璃也不能說什麽，畢竟她不是當事人。況且，就連她自己，不也是死了一次之後才認識到係統的真麵目嗎？

    她沒有過多同情佐藤的想法，因為她很清楚，自己都要自身難保了。

    宮野亞理繪，對跡部景吾非常憧憬，對她的敵意很強烈。單打獨鬥時琉璃都覺得棘手，現在有了係統加持，她確實沒有贏的把握。

    “糟糕的預感成真了啊。”琉璃扯回自己的袖子，端起架子，氣勢全開，不戰而退，是驕傲的鬆內琉璃絕不屑於做的事情。

    “為什麽這麽嚴肅啊，琉璃遇見什麽糟糕的事情了嗎？”它歪著頭賣萌。

    “看見你，是我遇見的最糟糕的事。”她笑得溫和，說出的話卻一點也不留情。

    “沒想到前輩和小真認識呢，”宮野抿起嘴角：“熟人才好辦事呢。”

    “小真？真是糟糕的名字。”琉璃連微笑都不想扯了。

    “嚶嚶嚶”它捂著臉飛回宮野的肩膀上：“我好喜歡這麽名字呢，這是琉璃給人家起的哦。”它飛到佐藤眼前，“真希還誇我們兩個有緣呢。”

    再次被提到的佐藤不僅麵無血色，唇色也發白了，她努力扯出一個微笑，顫抖著說：“確實…確實是有緣…”

    不知道係統到底對她做了什麽，看見它就嚇成這個樣子，琉璃別過頭，不忍心再看見這一幕。

    心情最舒暢的反而是宮野，她看得出鬆內琉璃對係統的忌憚。即使意識到係統沒有表麵那麽純良，她也自信能駕馭得了它。

    “隻是散步就能遇見前輩真是太好了呢。”

    “能讓宮野桑特地從國中部地盤走到這裏，也算是巧了。”琉璃挑挑眉，看起來和跡部景吾神似，讓宮野非常不爽。

    “可惜不能多聊，”聽到郵件提示聲，宮野捋捋頭發，不無炫耀地說：“跡部君在等我呢。”

    琉璃並不想繼續這個無聊的對話，轉身準備離開。

    後麵傳來宮野亞理繪的宣戰：“我會全力以赴，希望前輩不要讓我失望啊。”

    她嗤笑一聲，側過臉回答：“我啊，對自己可是非常有信心呢。”

    琉璃半閉的眼睛睜開，唇紅齒白，黑眸裏帶著刻骨的怨毒，朦朧的月光下美得像是從餓鬼道生生殺出一條血路的豔鬼：“你也不要讓我失望啊－－”她直直地盯著宮野肩上的係統，微笑也像刀子一樣鋒利：“是吧，小真？”

    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

    “啊呀，”它伸出舌頭舔舔唇角：“果然，還是琉璃的憤怒最美了－－”

    盡管隻是被那個眼神掃過，宮野還是覺得臉上像被刀子刮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懼，聽到肩上冷硬又透著愉悅的機械音，她打了個寒顫，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招來了一個大麻煩。

    “不用怕哦，亞理繪，”係統飛下來蹭蹭她的臉，冰涼的觸感讓她後背發涼：“隻要你乖乖的，什麽都可以得到－－”

    “像琉璃，不乖的小孩，就要受罰哦。”它純真的如同天使一樣的臉上，揚起的確是帶著十足惡意的笑容。

    佐藤真希跌跌撞撞地跟了上來，驚懼交加的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躲進被子裏逃避現實，但是琉璃之前說過的那句話讓她沒辦法不在意。

    恐懼的眼淚根本止不住:“求求你告訴我，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仇人就在眼前還要笑臉相迎，琉璃整個人感覺糟透了，憎恨和怨毒啃噬著她的心。但是，對著追問不止的佐藤，她好像看到了另一個鬆內琉璃。

    “係統從來不是什麽大方的生物，”她看著惶惶不可終日的少女，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這一點沒人比你更了解吧。”

    “你幫幫我啊，”涕泗橫流的佐藤真希再次攥住她的手腕，手心滿是冷汗，“我知道你能幫我的……”

    琉璃看著她，更無奈了:“可我現在也是自身難保啊。”

    雖然同情她，但琉璃不可能也沒有能力為她負責。

    山裏的夜風還是很冷，琉璃把手縮進袖子，艱難地拉高外套的拉鏈。

    “你在騙我對不對？”她喃喃自語，好像是為了說服自己，她又重複了一遍。

    “你在騙我，”佐藤真希的音量不斷提高:“你一定是在騙我，一定是的！”

    “係統是不可以撒謊的！”她色厲內荏地反駁琉璃。

    “因為我現在不比你差，你嫉妒我搶了別人對你的注意力！”她的劉海十分散亂，眼神癲狂。

    琉璃對這樣的佐藤很不耐煩，因為她知道不管怎麽解釋對方都不會信，話到口頭又咽了下去。

    “嘖——”琉璃抬抬下巴，把衣領立起來，甩開她向前走:“隨你怎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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