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得更厲害了, 琉璃艱難地扶著牆，手臂一直在顫，慢慢地向前走, 直到穿過走廊，走到了誠一爸爸看不到的角落。

    去哪裏呢？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現在狼狽極了，她想要抬起右手擦去臉上的眼淚, 卻發現連抬起手臂的力氣都所剩無幾。

    並不敢回病房，一想起寶樹甜蜜的睡顏，眼淚越發洶湧。她害怕，一看到寶樹的臉, 自己就會完全崩潰。

    “為什麽……為什麽要是寶樹……”長長的走廊仿佛沒有盡頭，她轉而走向樓梯, 跌跌撞撞地朝天台走去。

    “多麽美呀……”，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係統貪婪地看著琉璃的背影。

    “隻有流淚的時候, 才是一個人呢……”它的神情變得恍惚起來，臉上的微笑甜蜜得近乎扭曲。

    打開門，發白的日光照向地麵, 刺得人睜不開眼睛。鐵絲網被曬得發燙。琉璃靠在鐵絲網上眺望著遠處的住宅區和河流。

    她感受到了向蛇一樣粘膩冰冷的視線，定在自己身上。

    “看夠了嗎？”閉上眼，把所有的脆弱藏起來，她拿出手帕開始擦眼淚。

    “琉璃的眼淚是世界上最美的東西了，怎麽可能看, 夠呢？”係統從沒有躲躲藏藏，異常愉悅地飛到她麵前，小心翼翼的接住了一滴劃過她臉頰的眼淚。

    “得到這樣的回禮，我高興得不得了呢！”

    “這就是你送我的，”他抬起臉看著他，眼神帶著蝕骨的怨毒“禮……物……”

    “你既然恨我，直接衝著我來呀！”一字一句，掩不住她的恨。

    “我怎麽舍得……”係統癡迷的看著流淚的少女，伸出手想要碰觸她的臉頰。

    琉璃偏過頭，幹脆利落地拍開了它。

    “真讓人惡心……”她不想看見它的臉，把目光轉向別處。

    “那裏，”係統指著不遠處的一片墓地，咯咯笑起來，“是你弟弟的下一個住處也說不定呢。”

    “你怎麽不去死！”歇斯底裏的喊出這句話，她摸索出口袋裏所有的東西，一口氣朝它砸過去。

    “你現在多憤怒，就有多愧疚。”

    “愧疚吧，憤怒吧，”他靈敏的躲開，笑容惡毒又溫柔，“你那可愛的弟弟變成這樣，全是你的錯哦～”

    “這就是，成為冒牌貨的代價。”

    全是你的錯……

    這句話在腦海內炸開，她不受控製地跪倒，雙手無力地撐在地上。

    鬆內琉璃的記憶接踵而至，前世今生的痛苦混在一起，讓她頭痛欲裂。

    就是我的錯，如果我能早點，早點解決它……

    鬆內媽媽不會生病，手塚國光不會受傷，誠一爸爸不會遇到意外，寶樹也不會得這種病……

    它說的對，都是我的錯。

    水泥地麵滾燙，眼淚砸在上麵，很快就蒸發了。琉璃卻覺得異常寒冷，好像置身冰窖。

    喉嚨又癢又疼，泛著血腥氣。她開始咳嗽起來，咳得越來越厲害，冷汗和眼淚混在一起，落在水泥地麵。

    怎麽能在它麵前，這麽軟弱？琉璃握緊拳頭，想要控製自己，卻失敗了。兩個鬆內琉璃爆發出的痛苦，怎麽輕易控製得了呢？

    “阿拉……”係統居高臨下地看著狼狽不堪的少女，“真是可憐啊……”

    不甘心，怎麽可能甘心？

    ”請你……”她急促地呼吸，突然“看到”自己抬起臉看著它，“請你消失吧……”

    那雙含著淚光的眼睛……

    它怔愣地看著被痛苦淹沒的眼睛，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突然變得意興闌珊起來。

    “下次再見吧，”係統的聲音摻了十足的糖分，粘膩膩地向她告別，“希望下次再見你，是在那裏哦～”

    她低下頭，沒有理會。

    剛剛那句話，不是出自自己口中，而是鬆內琉璃說的。

    過了一會兒，她的心情平複下來，才意識到這一點。但是，意識到這一點又有什麽意義呢？

    琉璃陰鬱的盯著它消失的方向，狠狠咬住下唇，攀著鐵絲網站了起來。

    手機滾落在地上，電池被摔了出來。她把電池放進去，手機屏幕裂了一條縫，但幸好還能繼續用。

    打開手機郵件箱，琉璃翻出那封陌生郵件。

    “見一麵吧，”默默思考幾分鍾，她打出這幾個字，“隻有你一個人的時候。”

    東京郊區的別墅。

    躺在床上的宮野亞理繪聽到了郵件提示聲，慢吞吞地打開手機。看到沒有備注的郵件地址，她立刻合上了手機蓋。

    小心翼翼環顧四周，係統不知道跑到了哪裏。

    打開手機，點開郵件，看一眼之後迅速刪除，這一係列動作在幾秒之內完成。

    刪除完郵件，宮野長長舒了一口氣

    “收到了不好的消息麽？亞理繪很苦惱的樣子呢。”係統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

    她悚然一驚，“吧嗒”一下合上手機，扯出虛假的微笑，“並沒有。”

    好在它並不在意，也沒有深究。

    自視甚高的係統向來看不起自己，也看不起手機這種落後的科技工具，宮野亞理繪很清楚這一點。

    所以，她才敢冒著風險給鬆內琉璃發郵件。

    雖然討厭鬆內琉璃，但是，她並沒有惡毒到想要對方去死的地步。

    而係統，已經把逐步把這個想法付諸實現了。

    鬆內琉璃想要和自己見麵，十有八|九是想要合作。

    為什麽不答應呢？這是目前，唯一能擺脫係統的方法了。

    不同於以“尋找真命天子”為由哄騙鬆內琉璃，係統直截了當地要求宮野亞理繪“攻略”它指定的人選，菊丸英二就是第一個。

    傾心於跡部景吾的宮野沒辦法真心相待，對方又怎麽可能感覺不到？相處了兩個月，也隻能成為普通朋友。

    感覺不滿意的係統就會處罰她，但宮野亞理繪也有自己的驕傲。她不願意屈服於處罰之下，讓自己變成曲意奉承的小人。

    不間斷的懲罰讓她越來越虛弱，學期末不得不幾次三番的請假修養。她害怕某一天自己再也撐不下去，成為沒有自主意願的傀儡。

    現在，鬆內琉璃向她伸出了橄欖枝，足以讓她喜出望外。

    柳生真弓給了她鬆內琉璃的郵件地址，她裝作漫不經心地看了一遍就把那張紙扔到了垃圾桶，實際上已經勞勞記住了對方的郵件地址。

    係統每月會有幾天沉睡用來升級，這是兩個人見麵最好的機會。

    “我要沉睡幾天，”係統陰沉沉地盯著她，它已經不願意在宮野亞理繪麵前維持活潑天真的假象，反倒像個暴虐陰沉的變態。

    “希望你乖乖的哦——”僵化冷硬的機械音裏滿是明晃晃的威脅和冷酷。對上它的眼睛，宮野嚇得一抖。

    “果然，還是琉璃……”係統的眼神又陰鬱了幾分，消失在她眼前。

    天時地利人和，損失了部分能量的係統休眠的時間肯定比之前要長。宮野亞理繪翻開手機，開始打字。

    “下午七點。”

    宮野的郵件發過來的時候，琉璃正扶著樓梯一步一步往下走。她現在異常狼狽，劇烈的情緒波動耗費了她太多精力，太陽穴一抽一抽地疼。眼睛腫了，嗓子也啞了。

    打開手機，看到這句話，她緊緊攥住手機。

    “我會親手，為你造一個墳墓的……”琉璃輕輕地笑起來，笑容裏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

    她翻開通訊錄，找到佐佐木晴的號碼打了過去。

    “小晴，”編號004266看到了手機顯示的陌生號碼，“有電話。”

    “請問哪位——”剛剛跳完舞的佐佐木晴擦著額頭上的汗，氣喘籲籲地問好。

    “我是鬆內琉璃，”她繼續往下走，中跟鞋踏在樓梯上的聲音回響在空蕩蕩的樓梯間。

    “鬆內前輩啊，”她驚奇地笑起來，“有什麽事找我？”

    “告訴它，”琉璃的聲音有些飄忽不定，淺淺淡淡，“合作的事情，我同意了……”

    輕柔的聲音隔著電話線傳過來，也抹不去其中的寒意。佐佐木晴不由自主地縮縮脖子，覺得背後發涼。

    “好，好的……”她下意識抓住脖子上毛巾，乖巧應答。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琉璃長發散亂，半張臉隱藏在黑暗中，雖然扯著嘴角，黑眸裏卻翻滾著喑啞的黑焰。

    從陰暗的樓梯上一步一步往下走，整個人飄忽如鬼魅。

    “明天，等你訓練完之後，來我休息室一趟吧。”

    “是。”她連連點頭。

    冷靜如編號004266，聽到這個消息也忍不住笑起來。

    掛了電話之後，一起訓練的女團成員都豔羨地看著佐佐木晴。

    “是歌手部捧在手心裏的那位鬆內麽？”一個人按捺不住。

    “是鬆內琉璃前輩，”她裝作不在意地笑起來，“邀請我明天去她的休息室聊天。”

    “不愧是高杉先生看好的ter，”有人感歎到，“琉璃小姐看來也很喜歡你呢。”

    佐佐木晴有些不是滋味地笑笑，“隻是普通朋友罷了。”

    第一次見麵時明明站在同一起點，三個月之後，兩個人之間的差距，已經讓人望塵莫及了。

    至少，她安慰自己，我的係統不會天天想要置我於死地。

    作者有話要說：　　你萌別害怕啊，我說了很快就可以搞死係統了

    今天看到收藏往下掉我整個人都方了qaq

    就這幾章的事，你萌要相信我

    多誇誇我說不定neng死係統的速度更快哦_(:3」∠)_今天已經構思了好幾章甜甜甜了【其實也隻是想想來著】

    求留言，求收藏

    謝謝給專欄兩個腦洞灌溉營養液的黃少天小天使

    表白一下給新文扔地雷的挽挽

    也謝謝之前給這篇文灌營養液的小可愛

    麽麽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