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

    伴隨著火花產生的響動，卓然的攻擊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向他所感受到的法力波動的方向。

    莫仲軒所用的幻術能夠掩蓋身形和自身神念的存在，但是這種掩蓋並不穩定。當莫仲軒在使用幻術的同時，如果還使用其他法術，幻術很難掩蓋他的施法，這也就成為了破綻。說到底，還是他的幻術修行“不到家”。

    卓然察覺到了這一瞬間的破綻，且沒有絲毫猶豫地抓住了它。

    在被劃破手臂的同時，莫仲軒的身形沒有出現在原地，但是卓然的劍上卻有鮮血滴下。

    他確實擊中了。

    隻是緊接著莫仲軒又不再繼續攻擊了。他躲了起來，誰也不知道他躲到了哪裏。

    卓然警惕地立在原地，隨時準備在應對對方攻擊的同時反擊。

    對戰一下子凝滯了下來。

    整整一刻鍾，比鬥沒有任何進展。

    “莫仲軒，再沒有任何行動，就要判你輸了。”長老帶著略微不耐煩的聲音傳進了周圍所有人的耳朵裏，包括場上的莫仲軒和卓然。

    如果莫仲軒一直不發動攻擊，難道這戰鬥要一直持續下去不成？這可實在是判不出勝負，必須有一方有所行動。相比起明明白白地站在台上準備應付攻擊，並且剛才也擊中了莫仲軒的卓然，自然是藏起來誰也瞧不見的莫仲軒顯得落了下風。

    底下的弟子竊竊私語，有些人覺得長老判得好，也有人覺得這影響到了莫仲軒的發揮。

    不過總的來說，大部分人還是支持長老，畢竟現在這樣的場景，實在是沒什麽看頭，他們也等得有些不耐煩。

    過了一會兒，卓然突然往邊上側身，隱藏起來的莫仲軒一劍刺空。

    和卓然比劍法，不利，但是使用法術，又會暴露自己的行蹤，為了達成隱藏自己，又能發動攻擊的目的，莫仲軒“隻好”持劍對上卓然。

    不多時，卓然持劍和看不見的莫仲軒對上了。莫仲軒劍法“不如”卓然，但卓然看不見莫仲軒，僅靠著直覺應對，一時間竟仿佛被壓製住，顯得有些左支右絀。

    底下弟子看到這場景，忍不住騷動了起來。長老讓莫仲軒行動的時候他們還覺得劍宗宗主的大弟子卓然估計是必勝了，結果沒想到，那個莫仲軒竟然看起來能贏！

    這優勢並沒有維持多久。不出二十招，卓然就找到了竅門。

    持劍攻擊時的空氣流動會產生聲音，雖然本身聲音很微弱，夾雜在眾弟子的聲音中，顯得更加難以辨清，但是確實存在——莫仲軒現在所用的這個幻術，並沒有掩蓋聲音這一功能。

    意識到這一點，卓然便全心全力去感受聲音的變化。不多時，他就適應了這種打法，得心應手起來，乃至漸漸占了上風。

    第一百十八招時，卓然的劍刺中了莫仲軒的大腿。

    卓然帶著血的劍往回撤的同時，已然消失的莫仲軒終於顯出了身形。他衣服下擺一片紅，全是鮮血。

    莫仲軒低著頭，帶著黯然的神色，嘴唇微動：“我認……”

    莫仲軒的話還未說完，卓然的劍對準莫仲軒的心髒，帶著破空聲，和金色的劍氣襲來。

    這攻擊來得突然，再加上兩人的距離極近，極難躲開。心髒對於金丹期及以上的修士來說並不是致命部位，但是對於還處於築基期的莫仲軒來說，是。

    圍觀者聽到了莫仲軒似乎要認輸的話語，此刻看到這一場景，皆忍不住長嘶一聲。長老猛地站起，想要幹涉這場比鬥，然而比長老反應還快的，卻是莫仲軒。

    這極難躲開的攻擊，他以周圍弟子無法理解的速度躲開了，不僅躲開了，還趁機抓住了卓然的手腕一下子掰折了，同時一枚符籙又快又準地貼上卓然的腹部。

    符籙爆炸的前一瞬，莫仲軒飛速退開，腿處的傷似乎對他毫無影響。爆炸依舊波及到了他，但並無大礙。

    主動攻擊的卓然卻捂著流血的焦黑腹部，半跪到了地上。

    周圍一瞬間陷入了寂靜。

    莫仲軒看著不遠處跪倒的卓然，沉默了一瞬，緊接著他上前兩步，彎下身扶住卓然，掏出一顆丹藥塞進卓然的嘴裏。卓然沒有詢問這丹藥是做什麽用的，安靜地咽下了這不知道對他有好處還是壞處的丹藥，隨後直接盤腿坐到地上打坐，恢複傷勢。

    邊上的長老反應了過來，聲音中帶著幾分驚訝：“我宣布，勝者是莫仲軒！”

    在莫仲軒即將認輸，所有人都覺得卓然穩贏的時候，卓然繼續發動了攻擊，處於下風的莫仲軒就那麽，毫無預兆地爆發了。

    也不能說毫無預兆？

    此刻所有人都覺得，莫仲軒是在生死關頭爆發了自己的潛力，涉及到生命安全，爆發一下也不是那麽難以理解不是嗎？那一刻卓然的攻勢，周圍的弟子都覺得，如果莫仲軒躲不開，那麽他的心髒一定會被卓然刺穿。

    除了莫仲軒自己。

    回過神來後，他馬上便意識到，自己被卓然坑了。當然，以卓然的性格，十有**沒想過坑他，這一切，硬要說，算是誤打誤撞。冷靜下來的莫仲軒知道，卓然能夠控製住他自己，如果他真的沒躲開，那麽卓然不會真的順勢刺穿他的心髒，而是會收回，或者刺偏。卓然是對武鬥狂熱，但並不是真的毫無理智。他們是無冤無仇的同門弟子，卓然不可能真的在這樣一場比鬥中殺了他。

    問題在於他自己沒控製住自己的行動。如果他躲不開，卓然最後是能收回。但在發出攻擊的那一刻，他是毫無雜念地，想要洞穿他，那一刻真實的殺意，讓他下意識地做出了反擊。

    認真起來，莫仲軒能打敗卓然，但是其實，卓然並不是毫無贏的可能。很多時候，經驗，境界，都沒辦法決定勝負。運氣，意誌力，情緒等等，甚至都能影響到最終的結果。到現在為止，境界經驗都比對手高，卻被斬落馬下的例子還少嗎？

    不論什麽時候，莫仲軒都不會小瞧自己的對手。

    所以……他就這麽被坑了。

    好在所有人都覺得他是生死關頭爆發，沒有人往他隱藏了實力上想。懷疑也是需要源頭的，沒有哪個弟子覺得，在所有人都努力表現的時候，會有人竟然還想隱藏實力，想辦法漂亮地輸給別人。在他們看來，這種事情，都沒法用不可理喻形容，根本就是，完全連想都不可能想到。

    莫仲軒背對著原地療傷的卓然一瘸一拐地緩步走下台，周圍的弟子看著他的眼神已經帶上了些許敬佩。

    莫仲軒頂著眾弟子的目光，在心裏忍不住歎氣，思考到時候對上司徒淵，是該贏好還是輸好。

    這真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莫仲軒回到住處簡單地處理了下傷勢，換了破爛且帶血的衣服正準備療傷，司徒淵也回來了，並且還敲響了莫仲軒的房門。

    莫仲軒打開門，看著門外笑容溫和的司徒淵，問道：“大師兄，有什麽事情嗎？”他的神情有些微的蒼白，但他自己沒發覺。

    司徒淵臉上原先帶著笑，此刻看到莫仲軒的臉色笑容便不見了：“我本來聽說你打敗了劍宗宗主的大弟子卓然，想來恭喜你，”他頓了頓：“傷得很重嗎？”

    “沒受傷。”莫仲軒搖了搖頭。他不是沒受傷，但那傷算不得什麽，可是麵對在他隻是受輕傷都以他殘廢了一般的擔憂態度來對著他的司徒淵，莫仲軒索性就直接說沒受傷了。

    “你這樣子，說還行，我不信。”司徒淵走進莫仲軒屋裏，隨手關上門。

    “你讓我檢查一下你的傷勢。”司徒淵皺著眉，把莫仲軒拉到床邊。

    “我這樣子？”莫仲軒低頭看了看自己，衣服已經換過了，很齊整，傷口還沒完全好，但也差不多了，至少從外觀上絕對看不出來：“我看起來很好不是嗎？”

    “你臉色都白成什麽樣了。”司徒淵嗬嗬冷笑了兩聲，表情更加難看了。

    莫仲軒隻好承認：“我隻受了些輕傷，沒什麽大不了，相比起來，卓然師兄他傷得比我重多了。”同為內門弟子，卓然比莫仲軒早入門，喊他一聲師兄也不算奇怪。

    “他受什麽傷是他自己的事，你受了傷是我的事。”司徒淵把莫仲軒摁坐在床上：“聽話。給我看看。”他的聲音難得帶上了嚴厲。

    莫仲軒無奈，隻好把外袍脫掉，將內裏的衣裳往下褪到腰間，把上身的傷勢呈現到司徒淵麵前。他的傷已經好了很多，不過還沒好全，除了腿上的傷有點嚴重，其餘都是皮肉傷，沒傷及內裏，塗了藥後已經止血，不過看起來有些猙獰。

    司徒淵道：“褲子也脫了。”

    “腿上沒受傷。”莫仲軒毫不猶豫地撒了謊。腿上的傷比上身厲害多了，他可不想給司徒淵看。

    “你自己脫還是我脫？”司徒淵一臉認真地問道。

    “……”

    真是一點都說不通。莫仲軒無奈，將外褲脫去，剩下裏頭的褻褲，褻褲上有些血跡，顯然腿上的傷止血沒成功，血已經滲出來了。莫仲軒沒脫褻褲，把褲腳往上卷一直卷到大腿根，

    腿上的傷，一眼看過去，就很嚴重。司徒淵忍不住皺起了眉。

    “就這樣，你還跟我說沒受傷？你在想什麽，莫師弟。嗯？”司徒淵挑了挑眉，看著莫仲軒的眼神有些不善。

    作者有話要說：　　不會寫打鬥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