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 師兄弟二人在山洞裏盤腿修煉, 運轉體內靈氣。

    皓月當空，靈獸們像是突然受到了什麽指令一般, 仰天嚎叫了起來。這樣的動靜自然吸引了師兄弟二人的注意力。兩人幾個呼吸間, 停止了修煉，警戒了起來。

    “師弟, 你先別出去，我出去察看一下情況。”司徒淵眉心微蹙。顯然外頭的情況不太正常。

    “……好，師兄小心。”莫仲軒沒有反對。

    司徒淵出了山洞，站在樹頂，就看到了不遠處朝著他們兩人所在山洞不斷湧來的獸群。

    乍一眼看去，密密麻麻, 氣勢滔天，讓人心生惶恐，哪怕是司徒淵, 也被這瘋狂湧來的獸群嚇了一跳。他微微蹙了蹙眉, 旋即馬上扭身回了山洞，準備和師弟一同離開這裏。

    獸群實在太多，每一隻的紙麵實力都同被壓住了修為的他和師弟差不多，以二敵上百上千甚至上萬，實在不是一個好主意, 一個不小心，可能就要死在這裏。

    司徒淵回到山洞，卻映入他眼簾的是被山洞上方小小的缺口中漏出來的月光籠罩的, 將一隻靈獸輕鬆斬落的莫師弟的身影。

    山洞裏的篝火早就不知道什麽時候熄滅了。

    那束小小的月光就仿佛是聚光等一般，讓司徒淵滿心滿眼隻能看得見莫仲軒。

    廣袖長袍，神情冷淡中帶著些漫不經心的師弟，在長相猙獰的靈獸的映襯下，越發震撼人心。

    司徒淵能感受到胸腔中的心髒在激烈跳動。

    “師兄？”莫仲軒回頭朝司徒淵看去，就看到司徒淵有些怔愣的，仿佛入了迷的神色。他忍不住輕笑了一下，如果是沒發現司徒淵喜歡他的時候，他大抵隻會對他的怔愣感到困惑，或許想要探究，或許不想，而在知道司徒淵喜歡他的現在，他卻隻需要單純地為此感到愉悅，不需要再多去探究什麽。

    司徒淵回過神來，神情肅然了起來：“師弟，我們得快點離開這，這裏的靈獸不知道怎麽的都發瘋了。”

    “或許現在是試煉的最關鍵時刻了。”莫仲軒甩了甩劍尖上的血，手抬起，指尖出現一張燃燒的黃色符籙，他輕巧地拈著符籙往空無一物的身後一貼，便恰好貼在了從泥土裏突然竄出，從背後偷襲他的身影。

    “想要離開恐怕也來不及了。”莫仲軒苦笑：“要麽戰，”他眼睛看著洞口，神念卻看遍了四麵八方，山洞外密密麻麻地圍滿了靈獸，哪裏跑得掉呢：“要麽死。”

    激戰在數秒後便爆發了，不給人任何猶豫思考的機會，這些大型靈獸，此刻竟然如同成群的飛蟲一般，殺之不盡，滅之不絕。

    司徒淵不斷地運轉體內的靈力，劍上的血越染越多，以至於到後來，這劍閃著的紅光已經讓人產生了，這劍本身就是由血凝練而成的一般。

    在這樣連綿不絕的車輪戰加圍毆中，誰能承受得住？

    天亮了又黑，時間的流逝已經不再具備任何意義，到後來連視野裏的所見，都染了鮮紅，讓人覺得整個世界都透著血的腥味。

    司徒淵曾試圖一個人引開所有，讓莫仲軒一人逃出生天，但結果是，他們兩人，都是靈獸的目標，一個都跑不掉。

    “師弟……”司徒淵精疲力竭，經脈因為靈力過度地運轉和提取劇烈地疼痛，可眼前的靈獸卻怎麽也殺不光，讓人看不見半點希望。

    “別說話，”莫仲軒聲音虛弱，這虛弱不僅是因為長久的戰鬥，煉氣期的身體尚未辟穀，且仍需睡眠，數天的戰鬥使他們饑餓、困倦、累到了極致：“盡量保持體力。”

    “師弟，這次不行。”司徒淵苦笑：“有些話現在不說，就來不及了。”他覺得整個身體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麻木地重複著殺戮的動作，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倒下，或許下一秒，他就會失去呼吸。

    這不是他想要的。可是等到發生後，他或許隻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莫仲軒沉默片刻後道：“不許說，除非這次活下來，不然我不會聽。”

    司徒淵慘笑。

    他知道師弟是希望他能堅持得更久，可是……他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還能堅持多久？靈獸什麽時候才能解決？

    他看不到盡頭。眼前所見之處，都是靈獸，他們從山洞一直轉移到外頭，可從未脫離靈獸的包圍圈。

    哪怕他和師弟都曾爆發過，將周圍的靈獸橫掃，可是解決了一批，依舊還有下一批，還有再下一批。

    “師弟……”司徒淵和莫仲軒背靠背，兩人抵著對方的背，感受到對方的溫度，皆獲得了那麽點微薄的安慰。

    “別說。”莫仲軒喝道。

    “我……”司徒淵的遺言還未說完，便被一隻靈獸的巨爪穿破了右胸口，在意識模糊前，他想到，如果他被這隻利爪刺透，和他背靠背的師弟，會被穿透心髒。

    這是致命的。

    他拚著最後一點力氣，用劍將那隻利爪砍斷，被截斷的另一頭勘勘將他胸膛穿破，卻未曾傷到莫仲軒分毫。隻他身上的血液控製不住地噴湧而出，將莫仲軒本就被鮮血浸透的衣袍變得越發鮮豔。

    身後的動靜莫仲軒自然察覺到了，他扭頭，一眼便看到往前倒的司徒淵，哪怕早就知道他會狼狽不堪，甚至瀕死的莫仲軒，此刻也目眥欲裂。

    司徒淵身前的靈獸還在朝司徒淵撲，莫仲軒的劍才揚起，便看到一陣黑霧從司徒淵的身上猛然爆發開來，其中還伴隨著紅色的血光。

    與此同時，周圍五米範圍內的靈獸都被陡然炸開的黑霧消弭殆盡，可靠得極近的莫仲軒卻在這黑霧中分毫未損。

    過了一會兒，這黑霧在半空中被一塊深得發黑的紅石吸收，紅石在司徒淵身上悠悠盤旋了幾圈，隨後慢慢落在司徒淵身上，融入了他的身體。

    這一刻，莫仲軒知道，司徒淵被發現是魔尊親子的最大隱患，魔血石，終於進入了掌控中。

    他所計劃的已經成功了。可痛苦並不會因此減弱分毫。莫仲軒看著滿身鮮血的司徒淵，眉頭緊蹙。他走上前，蹲下身緊緊地抱住他。

    從今往後，他再也不需要算計怎麽傷害他，隻需要思考怎麽對他好。

    他是屬於他的。

    時空轉換，試煉結束，莫仲軒和昏睡的司徒淵重新來到了大能麵前。

    作者有話要說：　　假期結束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