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叁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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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的集市向來十分熱鬧,販夫走卒也都願意到那兒歇歇腳,喝上一碗涼茶,談天說地再聽人講些趣事,小販們當街吆喝,嗓門十分洪亮,中氣十足。
十七挑了些糕點,都是給小孩子吃的玩意兒,用牛皮紙包了,疊成方塊後再拿細繩一係,拎在手裏倒也方便。路旁圍了一群人,也不知在看些什麽,他湊了過去,卻看見是一個老漢在捏麵人兒。
那老漢手巧得很,一團白色的麵蘸了顏料,一揉一捏,再拿那竹篾一挑,軟趴趴的麵團就成了型。
“老孫頭,我家那娃娃想看飛天神女,你捏一個嘍?”旁邊的婦人大著嗓門兒喊道。那老漢聽後便應了,那衣裙層層翻飛,烏發如瀑,五官精致,竟真是活脫脫把那麵捏成了仙女的模樣,婦人摸出了幾枚銅板,歡天喜地帶著麵人兒回去見兒子了。
十七倒是頗有興致,他湊到前麵去,衝那做麵人兒的老漢道:“老丈好手藝,您這是什麽都能捏?”
那老漢抬頭笑笑:“你能說出來,老頭我就能捏出來。”
於是十七的包裹裏多了倆麵人兒,一個粉雕玉琢的小道士,一個畫風詭異的糙漢。
正是長生和風琊。
包裹裏哄小孩的玩意兒也多了不少,十七這才啟程前往天墉。
昆侖山仍是皚皚白雪,一如往常,臨近天墉城門口,十七才想到當初夢見陵越,也是在這不遠處。
紫胤現在還未收徒,若是等到哪日他與陵越結為師徒之誼,倒是有趣了。
在來之前,十七給長生傳了信,那孩子老早就候在門口,伸長脖子踮著腳,生怕自己錯過師父父的身影。半大的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離去時長生才到十七腰際,如今已快至胸口了,臉頰兩側的嬰兒肥也在不知不覺中消去。
十七的輕功耍得自然不錯,所以他用一種十分帥氣的姿勢落在了長生麵前,劍氣吞吐,神色凜然,正是一派仙風道骨的劍修模樣。
“師父!”
正是翹首以盼的長生,他本極力克製,但見到十七那刻才原形畢露。從前他愛扯著自家師父的衣角,如今長高了,便順勢捉了袖子,搖了兩下,仰頭一臉孺慕之情:“弟子等了好久。”
長生當初被十七托付給紫胤,便是存了讓他在天墉多學些東西的意思。長生無法修習純陽內功,故而十七隻能教他些普通的劍招和劍意,他此刻已脫下離去時的那身衣服,穿了一身紫色的天墉道袍,眉眼已經長開,想必日後也會是個英俊瀟灑的少俠。
“你也不怕凍著。”十七不甚讚同地看了衣著簡單的長生,道:“昆侖雪冷,你修行未成,若是生病可就不好辦了。”
“師父放心,我才不怕。”長生抓著十七的手向天墉門內行去:“這兒可不如華山之巔,弟子在那裏呆了許久,這點冷氣還受得住。”
十七無奈,隻得輕歎。
他不是第一次來天墉,但每次都會被此處的大氣磅礴所震撼。純陽再如何,也隻是凡世的門派。而這處可不同,遠遠望去,也可看到被安置在各個角落的傳送法陣發出了隱約可見的光芒,間或有幾聲鶴鳴,更讓人似乎如墜仙境。
十七自然不能不知禮,他讓長生稍待,便獨自一人去見了天墉掌門。天墉本已式微,這位掌門再天資卓絕,也無法挽回頹勢,隻是他做過最正確的事情就是讓紫胤來此做執劍長老。
由此,門派劍術得以興盛,天墉城終究是由以法入道的門派轉為以劍入道。
有失必有所得,也稱得上合算二字。
長生此刻正呆在弟子房內,麵前擺著的正是早課師兄分發下來的書冊,可他一個字兒都看不下去,全部注意力都在門外,隻要有一點動靜他就要起身相迎,若不是十七,便會失望地垂下頭去。
到底是小孩子,雖然總有一天要長大,但現在他仍是那個不想離開十七身邊的娃娃。
約莫小半個時辰,十七方才推開房門,剛一進屋,便看到長生那孩子趴在桌案上睡得正香,從門口這兒看過去,隻能看到一個小小的後腦勺兒。
十七失笑,將腳步放輕,躡手躡腳走到這孩子身旁,取來外衣披在他身上。
長生之於他,和風琊還是不同。風琊是他親傳徒弟,但二人之間的相處模式一向是頗為隨意的,風琊性子執拗,而且自從十七教他毒術與機關之後,對這類事物的研究越發沉迷,頗有些‘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的意味,若是在實驗時遇到十七跟他意見相左的時候,他連師父都敢正麵撕。
但長生卻不。
長生知曉十七是他的恩人,也是將他養大的師父,他對十七除卻感激,還有敬重和依賴。毫不誇張的說,曾經的長生甚至視十七為整個世界。
故而從前不知曉被人依賴是什麽滋味的十七就這樣把長生當兒子養。當時要把長生送走,心中想的也是孩子大了要出去走走見見世麵,典型的傻爸爸心理。
於是看到睡得快要蜷縮成一團的長生時,十七的心軟得一塌糊塗,若是這時有人看到他的癡漢表情,一定會嚇出一身雞皮疙瘩。
長生的身體本就底子差,昨日聽聞十七要來,一夜都沒睡好,如今睡得不省人事也實屬正常。十七也不著急,就這麽也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起來。
直到日頭西斜,長生那邊兒才發出動靜來,十七睜眼望去,看到那孩子悉悉索索起了身,揉了揉眼睛,但麵上表情卻是茫然得很。
長生一直有這個毛病,醒來後總會有一會兒意識不清,從前便是這樣,卻沒想到如今還沒改變分毫。十七也不說話,就這樣等著長生清醒過來。
“師……師父!”
良久那孩子才算是意識意識回籠,他抿唇看了看十七,眼中多出幾分歉疚:“那個……”
“不必說什麽。”十七也不想逗他,徑自伸出手衝他招了招道:“長生,過來。”
長生依言走到十七麵前,半蹲下來。十七揉了揉那梳理得整整齊齊的黑發,笑道:“許久不見,你長大了,在此處可還習慣?”
“……嗯。”長生垂目:“掌門長老們都是很好的人,師兄師姐也都對我不錯,我在這兒生活的很好。”
他在十七身邊自然是最開心的,但這不可否認他也喜歡天墉城的生活,誠如十七所說,視野局限於一小塊兒總會讓人變得狹隘,如今長生也看到了更好的風景。
“那就再好不過了……”十七道:“長生,你拜入了哪位長老的門下?”
“……執劍長老說我同他無師徒之緣,如今我正是拜在凝丹長老門下,道號涵微。”
在天墉城諸位長老之中,凝丹長老身為唯一的女子,劍術修為平平,但煉丹製藥卻頗有一手。長生意外的在這方麵天分極高,故而也就順理成章成了凝丹長老的第二個親傳弟子。
十七聽了,心中頗為寬慰之餘卻有些苦悶——他教導的弟子有兩個,風琊和長生,這兩個孩子卻都不好舞刀弄槍,反而更喜歡煉丹做藥機關製毒。
也是心累。
“名字不錯。”十七笑道:“你拜了那凝丹長老做師尊,以後可莫要叫我師父了。”
細細算來,他並未教導長生什麽,反倒是讓這孩子跟他住在破道觀裏,還天天風餐露宿,日子苦的很。
長生聞言大驚,他忙站起身來,絞著手指一臉無措:“是弟子做錯了什麽還是……?”
“非也,非也。”
十七如此便細細給他解釋這其中的關鍵。修仙之人講究緣法,師徒之情更是極為鄭重的關聯,更別說親傳師徒。像長生這樣拜兩個師父可有些不對了。
如此,十七苦口婆心,長生卻十分苦惱。他無法想象將這層關聯也要褪去之後他與十七又該如何相處,他本來就是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即使被送到天墉,他也知道師父會跟他通信,會來看他,但如果他們不是師徒了呢……?
然後月上中天之時,十七發現,他多出了一個兒子。
起初是因為長生激動時說了一句話,他道為人師者當如人父,既然是如人父,哪裏還有父親拋棄兒子的道理?於是十七一拍大腿,不如這樣,我做你師父確實有欠妥當,反正也是我把你養大的,幹脆就收你做義子好了。
如此,皆大歡喜。
長生得償所願,也比平日活潑了不少,他說在天墉城看到的月亮更大更圓,所以在諸位弟子都安睡之時硬拉著十七出門賞月,十七無法隻得由著他胡鬧。
此時萬籟俱寂,即便有護山大陣,仍是可聞及呼嘯之音。一大一小便坐在石階之上,仰頭望著半空中的圓月。
今日正是十五。
“長生,你可知曉?”十七抬手指向那明月不遠處的那輪血月,道:“我是從這裏來的。”
“那裏……?”長生有些茫然,小時候聽十七給他講話本上的故事,講的是月亮上住著養兔子的仙女,可如今他長大了,也不知師……義父為何要給他講這些。
“不是故事。”十七偏頭看了這孩子的表情,擺擺手笑道:“是真的,我從那裏來。”
那裏是個貧瘠之所,除了一座荒城,和一群絕望的囚徒外,什麽都沒有。
“那裏看月亮是不是更漂亮?”長生仍有些懵懵懂懂。
“是的,很美。”
下界人眼中的明月在他們看來大得離譜,也十分明亮,沈夜喜歡站在結界邊緣望向那明月,總覺得自己伸手便可觸及。
傻得很。
十七不知道這是否可稱為鄉愁,但他此時此刻確實是想念那座城的,想念那間空空蕩蕩的臥房,想念穆瑾那丫頭,也想念小時候的沈夜和沈曦。
他總是覺得睜開眼他便還是那個穆家家主,機關小豬像是亂頭蒼蠅一樣在屋子裏轉圈,他收起機關小豬,然後去密室裏打打木樁,先是三柴劍法,再是三環套月,基礎劍招一遍接著一遍,直到將其當做本能。
他有一柄高高的法杖,比他自己還高,頂端鑲嵌著細細碎碎的晶石,可以儲存極多的靈力,平日隻供在那裏,唯一一次使用便是破界之時,也不知那法杖是不是已經變成了碎片。
還有那一屋子典籍材料,恐怕都便宜風琊那小子了。下次風琊下界,他定要好好考校一番。
如此想著,十七卻抑製不住從心底竄上來的涼意。
刺骨的冰寒從他腳底開始一寸一寸向上攀爬,很快他就覺得軀體都快凍得沒了知覺。
……糟了。
他咬緊下唇,暗罵自己在俗世浪過了頭,連日子都忘了。此刻他無比慶幸自己帶了那枚圓珠,不然這時恐怕已有魔氣溢出了。這裏是天墉城,可不是他那設了隱藏陣法的純陽,若是被人發現他身具魔氣,他敢肯定,天墉城的聲望會一下子從敬重變為仇恨——修仙門派對魔族的痛恨可不是說說好玩的。即使他們知道自己以軀體為容器封印魔氣恐怕也不會改觀,畢竟魔氣容易侵蝕人的神誌,如今的十七意識尚且清醒,但他又能支撐多久呢?誰又能肯定,十七會一直清醒下去?
也隻有紫胤才肯堅信十七可以一直支撐著,並且為他隱瞞吧。
“師父……不,義父。”長生見十七久久沒有說話,便要轉頭去看。下一刻他卻發現久不出關的天墉城執劍長老早已一把將十七扯到身後,目光銳利望向長生。
“你這便回房,什麽都不要說。”
長生驚覺此刻有些不妥,他忙問道:“見過執劍長老,請問我義父怎麽了?!”
紫胤聽長生如此說著,才肯確信這件事十七連長生都不知道,他微微頷首,道:“他身體有些舊疾,我這便回劍廬為他診治,一切無虞,你不必擔憂。”
長生自然知曉執劍長老一言九鼎,而且從不說謊,他說十七沒事,那就是沒事。他雖心中忐忑,卻也不好追問下去,行了禮便回了弟子房。紫胤見長生已經離去,稍稍偏頭看了看眼神已有些渙散的十七,歎了口氣,終究是什麽都沒說。
十七這時還有些意識,腦子裏亂糟糟一團,卻仍可以忍受,他隱約聽到了紫胤的歎息,勉強笑了笑,道:“我說紫胤真人,您還是先給我找個地兒再責罵吧。”
紫胤甩袖,隨即一把扯著十七便轉向他的閉關之所。
十七本就有些不適,環境驟然轉換讓他覺得仿佛暈了車,他一手搭在紫胤肩上,艱難地喘息道:“……好,好暈。”
“忍著些。”
看十七這副快要死了的模樣,紫胤也不好責罵,拽著**步進了房門,順手布了好幾層結界,才又一把將那白發紅眸的道人那身衣服扒了下來。
“羞憤欲死啊……羞憤欲死。”十七一手掩麵,一手從包裹裏拿出封印的靈墨和筆遞了過去:“上次您在我身上動刀子那事兒就算了吧,我可受不住,這次咱用筆成不?”
“閉嘴。”
紫胤冷言道,業務極其熟練地接過筆墨然後給十七割腕放血,封印結束不過片刻,隻是那改了的麵容卻無法暫歸原位,雖身上魔氣已然收斂,但看起來還是個邪魅狷狂的反派。
“……這次多虧你了。”
十七靠著牆壁歇了好一會兒又給自己磕了一顆紅藥才開口道:“不然長生定當會起疑心,到時候安慰那孩子也得費些心思。”
“真是胡鬧至極。”紫胤不甚讚同道:“你封印本就有些鬆動,為何不提前加固?”
十七:“……抱歉,我忘了。”
紫胤無法,也懶得再去責罵,他斂容道:“你這封印效用已有些減弱,總有一日會毫無作用,到時又該如何?”
他雖自信十七不會被魔氣侵蝕神誌,卻無法保證有朝一日魔氣不會就此失控,封印效用漸弱,若是到了失效那天……
“放心,十年二十年不會有事,而且實在不行你再用刀子,雖然難受了點,但好歹更牢靠。”
十七倒是滿不在乎,卻讓向來冷情冷性的紫胤真人周身的冷氣越來越重。十七見他已有些怒氣,也不去逗弄,歎道:“我說的都是實話,你也不必擔憂,這次我來,一是為了看看長生,二便是……”
他將如今流月城的情形一一將紫胤說了,紫胤聽後恨不得立刻去流月城將心魔斬於劍下。但就算能夠殺了礪罌,烈山部人仍是一天天步入死亡,這也是下下策。
“我烈山部人早已接受魔氣熏染,不然確實無法下界,大祭司無法才和心魔做了交易……隻是即使將矩木枝投入匪寨賊窩,也有傷天和。我同大祭司說了暫且要穩住心魔,這等害人之舉莫要再去做,我會在下界另尋他法。”
十七如此告訴紫胤——他說的自然是真話。沈夜與心魔合作時孤注一擲,但十七無法看著故人眼睜睜走向毀滅,悲劇還未徹底釀成,他也想努力一把,能夠有所改善自然是最好不過的結果了。
“我體內本就封印著魔氣,這魔氣與礪罌同源,是他大部分的本源力量。”十七肅容道:“心魔貪婪成性,但吸取的七情再如何美味,也不會比他的本源力量更為契合。我便是想著與舊友一同將魔氣導出一部分,在裏麵加些料,然後想辦法讓礪罌認為是魔氣汙染凡人而產生的七情,這樣一是可以穩住心魔,二是能繼續利用它,讓它為流月城所用,同時也不必去戕害下界黎民。不再純正的魔氣讓它表麵上變得強大,但隱患已早早埋下,待到最後便讓它自食苦果,你覺得如何?”
“可你此舉本就……”
十七知曉紫胤不會讚同,畢竟這方法也陰損得很,但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紫胤不是烈山部人,自然不會知曉烈山部已經到了如何的地步,雖然十七跟他說過,但畢竟隻是聽說,卻沒有實感。
“沒有其他的路了。”十七道:“這是最溫和的法子,沒有人想要踏著別人的屍骨活下去,這種生活,我們從不會心安理得接受。所以紫胤……這是最好的辦法。”
“……罷了。”
紫胤聞言闔目,道:“你好自為之,勿要毀了自己。”
孤注一擲,何等讓人絕望的詞匯。十七不得不用這種方法來換取族人的存活,當年的瓊華派在升仙失敗時也是如此,他明明已經經曆過雖不同卻仍可稱為絕望之事,卻還是無法讚同。
夙瑤掌門也好,玄霄師叔也好,最後都入了東海歸墟,夙瑤掌門臨行前的話語仿佛已大徹大悟,但紫胤知道,瓊華的所有弟子——他是說所有弟子,包括他,都是心有不甘的。
而這種不甘,與十七的不盡相同,卻也不是決然不同。
“好自為之啊……”看紫胤神色也有些不妥,十七忙笑道:“這可是多想了,日後我還要多多麻煩你呢,別嫌我煩就好。我這便告辭了,讓長生看到我這種容貌,他恐怕會嚇到的。”
而且頂著一張反派臉在修仙門派晃悠,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紫胤隻得頷首,但也讓十七給長生留下口信,省得那孩子又胡思亂想。十七依言取出儲音石給長生留了言,想了想又將那長生模樣的麵人兒取出來塞到紫胤手中。
“這是我在山下小鎮中買的玩意兒,忘了給他,就勞煩你了。”
仙風道骨的紫胤真人手裏拿著個麵人兒的畫麵太美,十七倒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啊……”紫胤闔目搖頭,語氣中罕見地帶了幾分無奈。
“您這樣倒是多出不少煙火氣來。”十七笑言道:“本想著讓那老漢給真人也捏一個,但總覺得那凡品用在你身上可是大大不妥,便沒讓他動手……我這便離開了,改日再見。”
“改日再見。”
十七的神行千裏雖說不似從前那般,但短距離的傳送倒是可以的。他本想著直接去尋謝衣,可如今這副模樣實在有些不適合,想了想還是先行返回華山純陽,窩了三天後重新易了容,才出發前往地圖中所示謝衣之處。
隻可惜,他苦尋數日,卻壓根沒看到謝衣的影子,最近流月城那邊礪罌似乎是有些安分,但高階祭司卻忙了起來,也不知在忙些什麽,十七也就沒去打擾。這一路上連收帶撿倒是找到不少好苗子,便打包都帶回了華山。
如此,純陽可算是有了一個門派的樣子,十七閑暇時候擴建了不少,帶回一堆弟子後又開始熱火朝天地幹起活來,終於看起來像是個正經道觀而不是那破落之所了。
山下也有些人家,聽聞山頂有仙長開宗立派,有些人便將自家孩子送來,看能不能入了仙長的眼,這麽一來二去,便又多了幾個弟子。
十七並未收徒,留下的孩子,十七都根據他們的天賦讓他們歸於不同人的門下——玉虛,清虛,靜虛,衝虛,紫虛及靈虛。
雖說跟大唐的純陽一樣,實際上這些弟子隻被算成小輩,他們大多數叫十七掌門,按照輩分來說,叫句師伯也是理所當然的。
而教學方麵,他雖然是靜虛門下,其他師叔所擅長的他也不是不知道,再說有係統在,經史典籍之類的也絕對不缺,他教了基礎,便將相應的書冊分發下去,讓他們自學去了。
好聽點是鍛煉弟子們的自主能力,說得不好聽,便是放養了。
近些日子他也給唐淩寫了信,說到這件事,唐淩便笑罵他你勞心勞力果然活該。
即便如此,純陽也逐漸發展起來,雖然隻算是個新生的小門派,但也總算像模像樣,不像是從前那般,隻有師徒二人守著破落道觀,淒慘到了極點。
有幾名弟子天賦極高,學得也像模像樣,十七觀察了許久後,才選了幾名才學及人品都極為出色的年輕人當了首席弟子,如此過了許久,純陽內部才形成了相對成熟的運作方式。
待到一切步入正軌後,忙到又忘了打理自己便下界來找師尊的風琊才帶來了一個讓人吃驚的消息。
沈夜找到謝衣讓他回去,然而謝衣卻認定師尊戕害下界黎民不肯服軟,想要沈夜先低頭就更不可能,更別說主動告知謝衣十七未死之事了。
重重誤會之下,沈夜將謝衣重傷帶回流月城,七殺祭司言說謝衣傷得太重無法醫治,要麽眼睜睜看他死,要麽將其做成傀儡才能存活。
然後流月城少了個破軍祭司謝衣,多了個活傀儡初七。
“……師徒倆真會玩。”十七嘴角抽搐,對來純陽造訪的風琊擺了擺手:“說累了吧,說累了快去洗個澡。”
風琊:……媽的老頭子你等著!
作者有話要說: 兒子get
劇情快進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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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琊麵人兒即將get
文案標明設定紫胤=紫英 雷者點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