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肆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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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神者的身上發生了異變——這是本丸內所有刀劍都知道的事實, 他們都恰到好處地表達了自己的擔憂,卻並未因此而被打亂了步調。日課也好, 出征也好,所有的活動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在得到十七的保證之後, 刀劍們就都安下心來, 按部就班做起了自己該做的工作。
這也算是他們對審神者的信任, 以及某種意義上的心照不宣。
時之政府發布了消息,大阪城地下藏有的寶藏讓人趨之若鶩。歌仙兼定帶了隊伍, 憑借著他們異於他人的感知,成功接回了四位粟田口的新成員——藤四郎家族的四位:信濃、包丁、後藤和博多。隻是讓人十分遺憾的是,一期一振仍未到來。
十七確實十分無奈, 他運氣很好,旁人口中所言的稀有刀種, 他都一一將其接回了家, 鍛刀或是在戰場上尋找,都十分輕鬆, 但唯獨粟田口的兄長,他至今仍舊無緣得見。
粟田口的其他成員雖然焦急, 卻也沒有不合時宜地催促十七,身為粟田口的長輩, 鳴狐一直都在安慰其他人,而藥研亦然。他們雖然並無不滿,也不去強求, 但他們確實是在期待著一期一振的到來。
十七曾在夜晚路過短刀的部屋,聽著短刀們的囈語,難得多出了幾分愧疚。
他一直認為,無論是尋找刀劍,還是鍛刀,這種事情都要隨緣,得之我幸,不得,卻也並無大礙。但那天他卻似乎聽到了藥研藤四郎在夢中哭泣。
藥研是粟田口短刀們相對較為成熟的一位,他命運多舛,本體已燒毀在本能寺,但重現於世後卻一直極為沉穩可靠,無論是協助工作,還是照顧弟弟們,都十分得心應手。平時也是極為讓人放心的一位,十七也從來沒有覺得藥研會有脆弱的時候。
可是他確實在哭。
沒有聲音,也並不顯眼,隻是眼角帶著幾分濕意,伴著幾乎讓人無法聽見的、似乎是‘一期哥’的呢喃,若不是他感知力極強,壓根就不會發現,但發現過後,卻讓十七難受得很。
等待與被等待,究竟誰更痛苦一些呢?他不知道。就好像當初他離開摯友去往另一個世界,他們再次重逢,又再次分離。唐淩永遠看著他的背影,而他也永遠等不到再次重逢的那一天了。
但是隻要有一絲希望,就比徹底的絕望還要令人焦灼,而粟田口的刀劍們,都在期待著那一丁點渺茫的希望。
十七隻是歎了口氣,隨即換了衣裝,趁著夜深人靜之時,獨自一人前往厚樫山了。
敵方大本營的時間溯行軍被消滅後,會隨即得到相應的戰利品,都是還未被汙染的刀劍。有許多新刀劍也是如此得到的,十七一直不是很在意,但如今卻不得不在意了。
駐守在厚樫山的溯行軍們,確實太慘了。
十七索性將他們全部消滅,然後細細在敵方大本營搜索起來,戰利品確實不少,有幾把刀劍的外形十分熟悉,比如說燭台切,大俱利伽羅,和泉守兼定還有同田貫正國。而那兩把陌生的刀劍卻讓十七驀地一喜。
他將刀劍們帶回了本丸,趁著大家還在熟睡,將重複的刀劍收好作為鏈結材料,其餘那兩把,便一一注入靈力,等候他們現身。
【古備前の鶯丸。名前については自分でもよくわからんが、まあよろしく頼む】
我是古備前的鶯丸。關於名字的由來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嘛,總之都多關照。
【私は、一期一振。粟田口吉光の手による唯一の太刀。藤四郎は私の弟達ですな】
我是一期一振。粟田口吉光手中鍛造的唯一一把太刀。藤四郎是我的弟弟們。
鶯丸友成,還有一期一振。
十七差點喜極而泣。
有他這麽負責的審神者嗎?有嗎?!親自去戰場撈刀,簡直最感人不過了,時之政府頭一份,簡直能頒個最敬業獎了。
看著一臉關切的軍裝青年,十七偏頭輕咳一聲,擺擺手道:“歡迎二位……一期一振,對吧?你要是再不來,粟田口的大家都要哭泣了。”
對於讓粟田口哭泣的罪魁禍首,一期表示十分愧疚,他一度以為是弟弟們給主上帶來了困擾,在十七解釋自己隻是開玩笑後,方才放下心來。
而另一位看起來頗為閑適的太刀則開口便問:“請問,您有看到過大包平嗎?”
十七:……並沒有。
突然感覺出現了不得了的人物啊……各種意義上。
次日正是鶴丸國永擔任近侍,他也是近日才來到本丸,相應事務也已熟悉,但練度確實不算太高,十七也打算讓他在做完日常工作後跟隨大家出陣——對於變強,鶴丸自然不會拒絕。
十七又沒離開臥房,其他刀劍們早已起床,他躲在房間裏,聽到了短刀們歡呼雀躍的聲音。
——一期哥,一期哥,等你好久了!
——太好了,一期哥,好久不見!
——弟弟們都在等您,下午我想向主上申請給一期哥舉行歡迎會!
歡聲笑語從紙門投入,鑽入十七的雙耳,他欣慰之餘卻感覺到了幾分悵然。
說到底,這個偌大的本丸裏,真正孑然一身的隻是他而已,不管是什麽樣子的刀劍,都有自己的夥伴,他們都會有重逢的一天,但隻有他自己還被困在這異世,無法找到回去的路。他嚐試過跟著刀劍們一起穿梭時空,但卻對於這種機製毫無頭緒,甚至連原理也無法解析出來,若是風琊和瞳在,也許結果就不一樣了。
所以時至如今,他沒有回去的方法,而魔氣讓他無法再按部就班,他需要快點找出能夠回返的方法,為了流月城,為了純陽,最主要的是為了他自己。
但就是沒辦法他能怎麽辦他也很絕望啊!
絕望的審神者縮在被子裏,把自己團成了一個球完全不想說話,而近侍大人此刻正猛地從房梁下鑽下來,額發被鮮豔的紅色皮筋紮了起來,臉上扣著猙獰的惡鬼麵具,衝到了十七麵前,雙臂伸展,大喊出聲:“哇——!”
十七冷漠臉,將身體向被子裏又縮了縮,打了個哈欠:“早啊。”
“什麽嘛,原來沒有被嚇到?”鶴丸的語氣變得十分低落,索性盤膝坐在地上,將惡鬼麵具掀開,露出了那張稱得上是秀氣的麵容:“人生還是多點驚嚇比較好,不過已經很晚了,不起床真的可以嗎?”
“就讓我偷個懶吧。”十七耷拉著眼皮顯得極為百無聊賴:“這種天氣,完全不想出去啊。”
本丸的氣候與環境由十七控製,不過他隻負責改變整體環境,隨後天氣如何就順其自然了。因為本丸獨自的運行係統,讓天氣如同現世一樣多變,至於今天,確實有幾分陰沉,像是要下雨的樣子。
“那今天有什麽工作?”鶴丸雖說看起來十分不靠譜,但除了經常製造一些無關緊要的驚嚇意外也沒什麽出格的行為,對於近侍的工作,他也是打算好好完成的,畢竟是正事,再不認真對待會被燭台切念:“如果需要我幫忙的話,可不要因為害羞說不出口啊。”
“害羞這個詞你用錯了。”十七撇嘴,伸手從一旁的文件盒裏摸出一張紙遞了過去:“今天的日課安排,出陣可需要你來帶隊啊,鶴丸隊長——”
本丸內的刀劍們實力差確實不小,新來刀劍很弱,而在本丸呆了很久的刀劍甚至可以兩三人就去厚樫山也不會有什麽問題,這種實力的差距讓有時出陣與手合的選擇性與公平性差了不少。
所幸最近來的刀劍也很多,讓這些實力不是很強的刀劍們一起出陣,一是為了磨合,二也是為了讓實力再增強些,一舉兩得。
“啊呀,那可真是嚇到我了,被委以隊長的重任呢——”鶴丸伸手接過日課表,低頭看了看:“……誒?一期一振來了嗎?”
“早上那麽吵,你居然沒聽到。”審神者坐起來活動了一下有些酸麻的手臂,道:“藥研也跟著鬧,說要開歡迎會呢。”
“哦哦,我想到了一個好主意!”鶴丸猛地湊近,一雙金色的眸子似乎都要放出光來:“既然近侍是我,那麽歡迎會就交給我策劃怎麽樣?”
十七:我不想歡迎會變成驚嚇大會啊。
鶴丸國永帶著幾位本丸新來的刀劍男士,再加上次郎太刀在後麵掠陣,每人都配備了禦守和金色刀裝,即使是遇到上次那種情況也可以萬無一失。
傍晚時分,幾位刀劍男士已經回歸,而這次,卻是大家難得聚集在一起的時候。
鯰尾興衝衝給了舉辦火鍋大會的建議,十七也覺得頗為可行。青江跟石切丸兩個人去了萬屋,按照十七的指示買回一堆調料肉片和菜品,他對日式火鍋完全不感興趣,既然要吃,還是吃最爽的麻辣火鍋才好。
夜幕即將降臨,大家把院子布置得十分熱鬧,燈火通明,巨大的餐桌已經擺在了正中,兩邊放著各種各樣的零食,短刀們跑來跑去,懷裏抱著一堆糕點,嘴裏叼著水果味兒的棒棒糖,小老虎們安靜蹲在一旁喝水,而太刀打刀們也換了內番服,在各自的位置上坐好。
十七不知道從哪兒拽出了一口巨大的銅鍋,讓沒見識過這種炊具的刀劍男士們嚇得差點把眼珠子瞪了出來。特製的鴛鴦鍋在這個世界大概屬於獨一份,尺寸大得可怕。
當十七忙碌了半天在兩邊注滿了水後,看著一邊乳白色一邊紅色的湯底,刀劍們不由目瞪口呆。
“我說,這可是我家鄉的火鍋,包你們過癮!”
十七知道這邊的就餐方式與自己的家鄉也不同,但向來都是自己遷就刀劍們,偶爾他也想讓刀劍們遷就他一下。
“安心安心,不會讓你們失望的。”十七擼起袖子在鍋底用靈火加熱,待到水沸後,用特製加長的筷子夾著肉片在翻滾著紅油的鍋裏轉了一圈,隨即把肉撈出來在碟裏蘸了調料塞到口中嚼了兩下就吞了一下,半晌方才滿足地喟歎出聲:“啊……好久沒吃過這麽正宗的四川火鍋了,爽!”
看著審神者一臉滿足的模樣,刀劍們也遲疑著調了蘸料,學著十七的樣子涮著肉片,然後塞到口中——
“啊好吃好吃,肉片再給我來一盤!”
“不對不對,我要香菇香菇!”
“好辣——藥研哥快把水給我!”
“油麥菜!油麥菜遞給我一下……不對,是那盤啦……”
“來——喝酒喝酒,唐國的白酒如此美味,不動快跟我幹了這杯!”
“哈哈哈,甚好甚好,小狐可不要與我搶奪這碗豆腐,那邊還有——”
十七坐在一旁,笑容高深莫測——愚蠢的凡人們啊,你們對我大天/朝的力量一無所知。
作者有話要說: 火鍋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