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妖顏惑眾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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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頭掛著的珠串被風吹得叮當作響, 藕色衣裙的美人兒眼角還有些紅, 咬著唇瓣, 看起來我見猶憐的模樣, 坐在她對麵的紅衣公子卻隻低頭翻閱手裏那本破舊的經書,似乎這東西要比活色生香的美人兒好看多了, 白靈已經化作人形, 乖順地半跪在地上替他揉腿,那雙眼睛裏有濃濃的依戀和愛意。
大概是年份久遠, 字跡已經模糊得不成樣子, 白韞好不容易才辨認出來皇宮兩個字,他以前也經曆了好幾個古代世界,穿越小說裏不是經常說嗎?皇宮,青樓, 江湖, 這些地方都是必去的, 把青樓換成小倌館的話可能吸引力還大些, 至於江湖,在發現武林盟主其實是個老頭子, 邪教教主長得就跟白化病患者差不多後, 白韞就徹底失了興趣, 而皇宮呢,裏麵不僅美人多,夥食還好,對他這種喜歡奢侈生活和享受的人來說自然再合適不過。
可惜招惹到的人, 皇帝,王爺,駙馬…個個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印象最深就是有個叫宇文連城的廢皇子,為了獨占他直接舉兵造反,然後在白韞麵前把皇帝手臂給剁掉,眼睛也生生挖了出來,原因就是這雙手曾經碰過他,白韞那時候忍不住吐槽一句,“看過我的人多了去,難不成你還要屠城?”身上和臉上都沾滿鮮血的男人聞言隻笑笑,語氣再寵溺不過又透出股陰冷,“如果你想看到的話,我可以把所有人都殺了。”白韞這次沒再說話,任由男人用公主抱的姿勢把他抱起來,頭也不回,冷冷下達命令,“一個不留!”
空氣裏全是新鮮血液的味道,哀嚎和求饒的聲音不斷響起,已經淪為階下囚並且雙目失明的前皇帝視線卻還癡癡粘在白韞身上,嘴裏不斷喊著他名字,前胸猝不及防被一把長刀貫穿,仰起的上半截身子無力地垂下,偏偏做出這番舉動的宇文連城嘴角還噙著笑意。
從那時候起白韞就覺得這家夥挺狠了,雖然老皇帝以前對他的確不怎麽樣,先是把宇文連城的生母給發配辛者庫,然後又任由後宮嬪妃欺辱他,就連隨隨便便一個太監或者宮女都能踩在他頭上,皇子的身份就像個笑話,但兩個人之間好歹有層血緣關係在,像是知道他心裏麵的想法,宇文連城微低下頭,灼熱的話音落在耳畔,“不管誰,隻要打你的主意,結果都一樣。”
白韞後來被宇文連城軟禁在寢宮裏,那人就跟精神分裂似的,一會溫柔一會暴躁,有事沒事來個真情告白不說,還喜歡在他睡覺的時候坐在床頭,什麽也不做,隻目光灼灼地盯著看,那種恨不得把自己整個人都嚼巴嚼巴吞到肚子裏去的炙熱眼神簡直毛骨悚然。
幸好沒持續多久白韞就被暗衛長偷偷放走了,他後來又不信邪地試過好幾次,結果證明皇室的人似乎生來占有欲就要比尋常人強上那麽幾倍,喜歡的東西不管不顧也要得到,即使付出慘烈代價,從那之後他寧願去勾搭江湖裏的美男子也不喜歡往皇宮裏鑽了,畢竟民不和官鬥,那些人隻要粘上了就跟牛皮糖一樣難甩。
見白韞突然停住不動,幺幺頓時慌亂起來,緊張地拽住他衣袖,聲音忐忑,“赫連哥哥,有什麽地方不對嗎?”群芳譜排上名號的姑娘都有資格自己挑選客人,作為芳主,幺幺的擁簇者無疑是最多的,美則美矣,性情也高傲,光是見麵就有三個要求,五官不端不見,有婦之夫不見,心情不好不見,但凡事也有例外,隻要那人能拿出一本她看得上眼的稀奇古書來,這些要求都可以忽略不計。
正因為這麽個原因,挽羅裳有很長一段時間,進進出出,全是送書的,武功秘籍,詩詞歌賦,連祖上傳的佛經和春宮圖這類難以啟齒的都給翻了出來,弄得幺幺很是無語,隻能把範圍又縮小了些,說她喜歡奇珍異寶,越罕見的越好。
這本書是前幾日偶然得到的,求見那人是藏書閣一個老監官,明明已經胡須花白,卻還色心不減,變著法兒地想吃她豆腐,換作以前,幺幺大概早就已經把人給吞了,現在卻不敢隨便殺人,怕給白韞惹麻煩被趕回萬窟山去,開玩笑,好不容易能跟著赫連哥哥一起下山,她才不要自己一個人灰溜溜地回去,費了好大番勁最後還是搬出來蕭陵的名號才把老色鬼給打發走。
後來也旁敲側擊問過蕭陵,知道他幼年時候不小心撞到機關滾進暗閣裏,的確見過一株奇形怪狀頂端綴著枚白玉小果的植物,跟畫上的玉靈果起碼有八分相似,這才迫不及待想向白韞邀功,哪知道白韞把整本書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都不說話。
借著起身的動作,白靈很容易就看見了那行字,“赫連哥哥,如果玉靈果真的在皇宮裏,我去拿就行了。”尋常人肯定很難進皇宮,但自己是妖怪,隻要捏個法訣把身形隱去,再趁夜翻進去把東西偷出來不就好了嗎?好像也沒有很難,可惜話音還沒落就已經被否定,“不行,你修為太低,宮門城牆設有禁製,說不定還沒進去就已經露了原型。”說話間,紅衣公子已經把記載著玉靈果的那頁撕下來,燭光閃爍,火星從邊緣開始蔓延,一股燒焦的味道彌漫開去,黃褐色的紙張迅速變成焦黑。
“我去,我可以去!”幺幺總算找到將功補過的機會,凳子被拖出道刺耳噪音,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再次縮短,拽著白韞袖子的五指用力扣緊,美眸裏盡是癡戀和期待,“我修煉的時間比白靈久,不怕禁製,而、而且還有蕭陵在,我可以讓他帶我進去,不會有人懷疑的。”瞧瞧,連自己已經不耐煩應付的男人都搬了出來,可見幺幺對某人真真是愛到了極致。
白韞同樣搖頭,臉色沒有絲毫動容,“你也不能去,要想拿到玉靈果勢必會和蕭佑接觸,他身上有真龍之氣,是妖魔克星,何況這本來就是我自己的事情,用不著你們替我冒險,等青芷回來你和她先回萬窟山。”藕色衣裙的美人兒咬了咬唇瓣,雖然心有不舍,卻還是乖順地應了下來,比起跟在白韞身邊,她更怕的還是被拋棄。
白煙一卷,身著青衣,下半身是蛇尾的嫵媚女子突然出現在室內,布滿花紋的蛇尾探過來,一點點從凳子腿往上,然後卷住白韞腰身,那雙眼睛在幾人都看不見的角度露出濃鬱癡迷之色,等再抬頭時又變成了那副慵懶表情,偏著腦袋,猩紅的唇揚起個弧度,舌尖舔過雪白貝齒,語氣興致勃勃,“赫連,你猜我剛才在外麵看見了誰?你肯定猜不到。”跟萬窟山上其他喜歡叫白韞赫連哥哥的女妖精不同,青芷要麽連名帶姓地喊,要麽就隻叫前麵那兩個字。
“沒意思,我還是直接告訴你吧。”見對方依舊是那麽副漫不經心的模樣,青芷有些泄氣地鬆開束縛,蛇尾化作兩條長腿,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連著花瓣囫圇咽下去,然後托著下巴湊到白韞麵前,“我剛才啊,在外麵看到了相府上見過的那個牛鼻子老道士,衣服倒是穿得人模人樣,第一眼我都差點沒認出來,顏家那位出手可真夠大方的,對了,旁邊還有他那俊俏小徒弟。”
像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青芷捂著嘴吃吃笑出聲來,“逛青樓的和尚我倒見過不少,這還是頭一回遇到這麽小就開始找女人的,你們說,他下麵那玩意兒能立得起來嗎?會不會……”眼見她還要說出更大膽的話來,白靈忍不住喊了聲名字,青芷摸摸鼻子,服軟道,“好啦好啦,知道你純潔,我不說總行了吧,不過真是夠奇怪的,幺幺你今日怎麽這麽安靜?難不成被蕭陵那家夥拋棄了?”
兩個人洞府挨得近,還沒化形的時候就成天鬥過來鬥過去,可以說是萬窟山上最合不來的一對兒,屬於見麵必吵,嚴重了還得掐起來,難得見幺幺這麽安靜,她自然覺得奇怪。
“用不著你管,臭蛇!”藕色衣裙的美人兒聞言瞪她一眼,咬牙惡狠狠道,青芷也來了脾氣,嘖了一聲,別過臉去,“真當我稀罕管你啊,有那閑功夫我還不如跟我家兔子培養感情,是吧小白靈?”白靈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白韞身上,壓根沒聽清楚青芷說了些什麽,她現在隻覺得心亂如麻,腦海裏好幾副不同的畫麵交替出現:
一會是說話吞吞吐吐的蕭陵,一會又是之前那個嚷嚷著要找幺幺等見到白韞又變了主意的外族少年,連看向赫連哥哥的眼神都跟墨沉那家夥一模一樣,最奇怪的就是那個黃衣服的小姑娘,自己一見到她胸口就悶得厲害,好像有什麽重要的東西會被搶過去,殺意險些控製不住,等反應過來額頭已經多出隻手,微涼的溫度一點點滲進去,讓她心髒猛然跳動了一下。
“怎麽了?看你魂不守舍的。”那張臉就算是湊近了也挑不出絲毫瑕疵來,細長的眉,瞳孔漆黑,眼角淚痣被紅衣和燭火襯得妖異無比。
原身以往喜歡穿素色衣服,雖然麵容一樣,但屬於狐族的妖孽氣息卻被冷冰冰的表情掩蓋得差不多,仰慕他的好些女妖也被赫連玉的態度弄得歇了心思,頂多在背後偷偷議論幾句,湊到麵前去自討沒趣的妖卻沒幾個,哪像現在,渾身上下都透出惑亂蒼生的氣息,隻消看上一眼就能叫人軟了半邊身子,何止是女妖,連墨沉這麽個自己就有無數愛慕者的人都癡癡追在身後。
心心念念的赫連哥哥突然用專注的眼神注視著自己,白靈臉頰不由自主開始飄紅,耳朵也燙得厲害,“赫、赫連哥哥,我沒事。”放在膝蓋的兩隻手暗自捏緊,幺幺心裏麵酸得厲害,怕惹了白韞不高興壓根不敢再隨便開口,隻能借著喝水的動作來掩飾過去。
視線悄無聲息地從她身上移開,青芷笑著推過去一杯熱茶,“白靈雖然年紀比我們要小些,但好歹也有兩百年的道行在,普通人壓根奈何不了她,就算真有什麽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不是還有我在嗎?我肯定把她保護得好好的,一根汗毛也不會少。”霧氣繚繞,恰好遮住眼底的猩紅之色,何止是幺幺嫉妒,她心裏麵這會也在淌血,恨不得殺了白靈好取而代之。
明明是自己先遇到赫連玉的,結果那隻笨兔子什麽事情都不用做就能享受這樣的特殊待遇,以前還是隻兔子的時候被赫連玉護著,化形的時候親自守在洞府外麵,現在更是走哪兒都帶著她,上輩子是做了幾百件善事嗎?要不然哪來這麽好的運氣,白韞像是知道她心裏麵的想法,靜靜看了幾秒然後移開視線,“阿芷,你想辦法把幺幺從這兒贖出去。”
青芷心裏一喜,臉上卻還是那副慵懶模樣,“赫連,你這是終於舍得回去了嗎?萬窟山的姐妹們可都心心念念著你,前些天我還收到寧寧那丫頭的信,說什麽是幫墨沉問的,也不想想,那句小姑娘一樣的語氣怎麽可能出自墨沉的口。”塗著赤紅色丹寇的細長手指從桌麵劃過,留下道濕漉漉的痕跡,青芷本來還想繼續說話卻已經被打斷,“不是我。”紅衣公子撐著下巴,語氣漫不經心,眼神卻不容置喙,“是你和幺幺回去,我還有事情要去辦。”
“玉靈果有消息了嗎?”青芷臉色變了變,試探性張口,見白韞點頭臉色很快又恢複過來,笑道,“那好,你萬事小心,我們先回去等你,放心吧,有我們在沒人能欺負得了小白靈。”最後那句話含著些刻意的味道,顯然是想要把白靈一起帶走,自己沒辦法待在心上人身邊,肯定也不願意給情敵留機會,白靈性子單純,加上白韞之前也說過她壓根進不去皇宮,所以這會雖然心裏多有不舍還是乖乖點了頭。
“靈兒,你跟在我身邊,說不定可以遇到什麽好的機緣,你修煉得太慢了,阿芷和幺幺在你這個年紀已經可以維持好幾天的人形。”聽起來像是誇讚,但話裏提到的兩個主人公卻絲毫高興不起來,如果修煉得慢就能得到赫連玉的特別對待,她們巴不得自己到現在都還沒學會化形。
青芷性子一向內斂,情緒隱藏得極好,就算聽到白韞說要讓白靈留下來也隻是眸色沉了沉,幺幺眼眶卻紅得更厲害了,之前的那兩句話還在腦袋裏回響,害怕被拋棄的恐慌讓她整個人都心不在焉,直到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幺幺。”瞳孔裏那張臉龐不斷放大,直到定格在一個相對曖昧但又沒有實際接觸的距離,紅衣公子微低了頭,下巴虛放在美人兒肩膀,側臉散落下來的碎發被他拿食指溫柔地撥到耳後,“你是個乖孩子,聽話些,先跟著青芷回去。”聲音裏像是含了春/藥,讓她連視線都模糊成一片……
“回神了,還想呢,人都已經走得看不見了。”蛇尾拍打在地麵的脆響聲總算喚回了幺幺注意力,青衣的嫵媚女子正坐在她麵前,托著腮望過來,眼底興致盎然,“我說,你這臉可真夠紅的,眼睛也是,春情蕩漾,該不會想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吧?我剛才好像聽你叫了聲赫連哥哥,還嚷嚷什麽不要,難道做了個春夢?主角還恰好是……”後麵三個字被含糊帶過,猩紅的蛇信在美人兒脖頸輕舔了一下,濕漉漉的滑膩感覺讓幺幺忍不住皺眉,“我想什麽跟你有關係嗎?”
“是是是,我管不著,不過我這兒倒還真的有件事跟你有關,你肯定會感興趣的。”青芷嬉笑兩聲,藕白的手臂探過來攬住她脖頸,蛇尾也順勢卷住凳子腿,一點點朝著腰身往上蔓延,幺幺冷著臉瞥她一眼,語氣裏透出十足的抗拒意味,“你做什麽?發情了自己上外麵找男人去,離我遠點。”
本來以為青芷會鬆開,結果那人反倒變本加厲纏得更緊,手指也肆無忌憚地在她脖頸臉頰遊移,調笑道,“我現在算是明白為什麽方生那小子會猜測赫連是花妖了,不單臉長得漂亮,皮膚也好,細膩光滑,跟剝了殼的雞蛋一樣。”
聽見赫連兩個字,幺幺有些恍惚,等感覺到臉頰上□□的那隻手才回過神來,冷著臉喊了聲青芷的名字,蛇尾倒是停頓了一瞬,然後又繼續往上,好在沒等她發火就有道陰柔的女音落在耳邊,“我們合作吧,我知道你喜歡他,你喜歡赫連玉。”最後那三個字話音極重,帶著點不容置喙的味道,“別想否認,同樣的眼神我已經在不同的人身上看過許多次了,你是這樣,闌夕是這樣,就連墨沉也……”
“夠了!”藕色衣裙的美人兒露出戒備神色,“你到底想說什麽?你也喜歡赫連哥哥?”原本修剪得圓潤的指甲隱隱冒出個尖,有寒光閃現,似乎隻要對方開口承認就會直接朝她臉上招呼過去,青芷也注意到了,先是點頭,然後又搖頭,食指輕點了下紅潤唇瓣,笑得極其嫵媚,“別緊張,我跟你們不一樣,你,白靈,甚至是闌夕,墨沉都有可能跟他在一起,而我不能,比起被那隻笨兔子獨占,我倒更願意他還和以前一樣,是萬窟山上所有妖怪的夢中情人。”
似乎是看出了幺幺眼裏的不解,青芷又笑著補充一句,“什麽叫夢中情人?就是所有人都隻看得到卻摸不著,你應該懂我的意思吧?想想看,如果赫連再也不需要什麽紅顏知己了,身邊隻留下白靈一個人。”蛇族特有的冰涼溫度隔著薄薄一層布料透進去,明明是極輕柔的女聲,落在幺幺耳朵裏卻變得尖利無比,也恰好跟白韞之前說過的那兩句話重合,眼瞳裏有凶光閃現,那隻手狠狠收緊,指甲順勢嵌進肉裏,“閉嘴,你胡說些什麽!赫連哥哥才不會喜歡白靈,他說過的,他隻是拿白靈當妹妹。”
青芷悶哼一聲,美人臉重新化作碩大蛇頭,黃色豎瞳盯著她看了幾秒,毫不客氣拆穿道,“妹妹?情妹妹嗎?就算赫連玉真的沒有那個意思,白靈呢?你敢說她不想跟她的赫連哥哥在一起?隻怕是做夢都盼著隻剩他們兩個人。”
幺幺本來想反駁,蛇妖卻已經移開視線,低頭把滲出來的綠色血液一點點舔盡,那道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聲音清晰無比地遞到她耳邊,“更何況,白靈在赫連玉心裏麵的地位遠遠比你,不對,應該說比我們兩個人加起來還要重要得多,不管你怎麽否認,事實就是如此。”幺幺這次沉默了許久,青芷本來以為她會問自己有什麽目的,結果對方卻隻抬頭露出個漂亮笑容,“好,我信你一回,你若是敢騙我,我就把你這身皮剝了拿去賣個好價錢。”
“自然不會。”白煙一卷,原地隻剩下個身形微胖麵容普通的中年男人,雖然一身的綾羅綢緞,那張臉卻不敢恭維,藕色衣裙的美人兒忍不住皺眉,“你又在玩什麽花樣?好好的幹嘛突然變成男子?”
那張臉扭曲了一瞬,隱隱有蛇紋浮現,“我這不是聽赫連的話,想辦法把你贖出去嗎?難不成你讓我頂著自己的臉從青樓贖人,你讓旁人怎麽看?就算你想我還不願意呢,要是再不小心傳了回去被萬窟山那群家夥知道該多丟臉。”幺幺瞪她一眼,“那你也變個好看點的啊,你該不會是在故意報複我吧?”
這頭兩個人還在為了幻化的模樣爭吵,白韞已經和白靈站在二樓的欄杆處,大廳裏亂成一團,之前就見過一麵的老鴇急得滿頭大汗,正奮力地拽住張祿山袖子,邊說話邊使眼色給旁邊站著的護院和姑娘。
“爺,您這不合常理啊,我們這兒可是青樓,您說我做了這麽些年生意,也算見多識廣,瞞著老婆偷偷來,幾個兄弟一起聚,再稀奇點的還有夫人找過來砸場子的,這還是第一次遇到帶著自己小孩來的,千萬使不得,要是讓外人知道我們挽羅裳的招牌可就砸了,以後還怎麽做生意?”
“他不是我爹。”一道冷冰冰又帶點稚嫩的聲音插/進來,旁邊的姑娘和客人順著聲音好奇地望過去,這一看就再也舍不得移開視線,原因無他,這小孩兒生得實在好看,那張臉像是宮廷裏最頂級的畫師精心描繪出來的,冷淡的丹鳳眼,嘴唇微抿,說話時還能看到睫毛顫動。
好家夥,小小年紀就已經長成這副樣子,要是再大上幾歲不知道得迷倒多少姑娘,隻怕京城四公子都得為他騰出個位置來,不過這麽看起來兩個人好像還真是長得一點都不像,該不會是拐來的吧?
周圍人腦海裏頓時萌生出同樣的念頭,看張祿山的眼神也變得不一樣,張祿山心裏連喊了好幾個冤,還沒得及開口解釋,已經有個綠衣的姑娘蹲在方生麵前,像是生怕有人跟她爭搶般,話說得極快,“小弟弟,你老實告訴姐姐,你跟這個人到底什麽關係?”本來要摸頭的動作被對方悄無聲息避了過去,綠衣姑娘眼底有羞惱神色掠過,麵上卻還是那副言笑晏晏的模樣,語氣溫柔,“你別怕,這裏這麽多人在,他要是敢動手我們就把他送到官府去。”
她心裏麵如意算盤早打好了,這小公子看起來就非富即貴的模樣,雖然年紀小點,但自己隻要熬上幾年做個妾也值了,結果最後那個字話音還未落就被打了臉,“他是我師父,還有,你身上脂粉味道太濃了,很難聞。”
少年繃著張臉,一本正經的模樣,嘴唇抿得更緊,很明顯地表達出自己的抗拒之意,綠衣服的姑娘臉色頓時漲得通紅,旁邊一個之前被她推過的紫衣姑娘半遮著臉嘲諷道,“某些人啊,成天做著鳳凰夢,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命。”聽見這話有人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
白韞嘴角的弧度也更深了些,食指輕按著眼角那顆淚痣,聲音輕而緩,“靈兒,你說…我把他帶回萬窟山如何?”看他的樣子不像在開玩笑,清麗美人兒本能地皺眉,“赫連哥哥,你是說那個叫方生的小孩?可他一個人類,帶回去很快就會沒命的,而且姥姥說過人類都是陰險狡詐的,她也不會允許我們隨隨便便就把人帶到萬窟山上去。”那隻手揉了揉她腦袋,“他可不是普通人,他身體裏麵有個封印,如果徹底解開,恐怕連姥姥都不是他的對手。”
大概是視線太過灼熱,又或者兩個人之間有種詭異的心電感應存在,方生也毫無征兆地抬頭,直直看向白韞所在的位置……
四目相對,被抓包那人倒是絲毫沒露出尷尬神色,準確來說白韞壓根就沒有自己現在正在偷窺的自覺性,見方生依舊盯著他看索性朝對方揮了揮手,嘴角揚起的弧度被紅衣襯得越發驚豔,“小孩兒,我說的沒錯吧,我們果然又見麵了。”
明明沒有看見他張嘴,聲音卻清晰無比地遞到耳邊,那人就像朵帶毒的花,悄無聲息便散發出一股濃鬱的香氣來,引誘獵物心甘情願靠近,再被連皮帶骨地吞吃入腹,心內突然生出種微妙感覺,胸口也悶得厲害,方生皺眉移開視線,一副對他不感興趣的冷淡模樣,但也隻有自己才知道,剛才心跳得有多快,有多不受控製。
白韞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畢竟反派從小缺愛,對任何事情都表現得清心寡欲,托赫連玉給的那枚妖丹的福,古悅也跟方生見過幾麵,那時候小家夥已經修煉魔功,瞳孔變成赤色,身段也抽長不少,看起來就像是打了激素,直接從小孩過渡到成年人,古悅那些能把其他男人唬弄得團團轉的手段放到他麵前壓根不管用,反倒成了笑柄。
費勁心思做出來的飯人家壓根連筷子都不願意動,好不容易打聽出來生辰,想故計重施,用以前對付赫連玉的那招來打動方生,結果呢?古悅整整等了兩個時辰也不見人影,最後還被侍妾譏笑一番,讓她別再白費功夫,這也是白韞在這個世界裏會選擇方生做目標的又一個重要原因,難度係數越大的男人他越感興趣,高嶺之花被□□成忠犬,光想想都刺激,不是嗎?
“赫連哥哥,他好像看見我們了,用不用我現在就去把他給殺了?省得日後留下來隱患。”隻要是跟白韞有關的事情,白靈都很難保持鎮定,剛才那番話,加上兩個人明明已經隱去身形,那個叫方生的孩子還是能準確無誤捕捉到兩人位置,眼眸裏有猩紅掠過,已經冒出尖銳利爪的手突然被握住,那團凝聚起來的白光在對上張熟悉的臉後消失殆盡,但語氣裏依舊帶著不解,“赫連哥哥?”那隻手鬆開,轉而捏了捏白靈臉頰,“不用,他暫時還威脅不到我們,亂造殺孽會影響你的修為。”白靈本來想說自己不怕這些,但紅衣公子已經撐著下巴又朝大廳裏望過去,眼底全是興致盎然。
周圍竊竊私語的聲音越來越大,綠衣服姑娘先是恨恨推了嘲諷她的人一下,然後又朝周圍人群瞪去,“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壓根就不懂,在這胡說八道些什麽。”後麵那句顯然是衝著方生去的,對方卻依舊是那副冷淡表情,隻微微皺眉,像是看見了什麽髒東西般後退一步,頓時激得她心頭火起,那隻手不受控製地揚起來,就快接觸到小孩臉頰時卻被人用力捏緊……
一身嫩黃長裙,烏黑的發用彩色細繩編起來,腰間和手腕都串著珠珞,看起來竟有幾分異域風情,唯一有些失望的大概就是美人臉上蒙著的那方麵紗,但光是露在外麵的雪白肌膚和漆黑美眸也足夠讓人浮想聯翩了。
“媽媽,你這回可做得不厚道了啊,有這麽漂亮的姑娘還自己藏著掖著,也不說早點拿出來給我們大家夥賞賞眼。”
“聲音倒是挺好聽,不知道長什麽樣。”
“怎麽還戴著麵紗?該不會是個醜女吧?”
“誰把醋壇子打翻了?這麽酸,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比你好看吧,我賭十兩銀子,這肯定是個大美人兒。”
“十兩算什麽,我出百兩銀子,美人兒,你趕緊把麵紗摘下來讓我們看看。”
都說同性相斥異性相吸,尤其來人還是個讓周圍人議論紛紛的美人,綠衣服的姑娘眉頭緊蹙,聲音愈發尖利,“你是誰?為什麽攔著我?”看清楚來人,老鴇那雙眼睛本能地瞪大了,連咽好幾口唾沫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綠芍,你先退下去。”綠衣服的姑娘顯然心有不甘,咬牙恨恨喊了聲媽媽,一肚子的委屈都沒地兒吐去,正想說話卻被老鴇厲聲嗬斥住,“閉嘴!你現在翅膀硬了,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回自己房間好好反省去。”綠芍徹底沒了脾氣,捂著臉鑽人群裏,見那蒙著麵紗的女子點頭,老鴇總算鬆了口氣,又朝圍在張祿山身邊的幾個姑娘使眼色,透露出來的意思很明顯:你們趕緊想辦法給我把他搞定。
“爺,您看這樣行不行?您先去對麵客棧給小公子找個房間住下了,然後再過來,姐妹幾個一定把您伺候得舒舒服服。”這次開口的是個圓臉姑娘,一身淡粉錦緞裙,頭發挽了個涵煙髻,雖然容貌不算特別美,但杏仁眼櫻桃小嘴,湊在一起也算別有番韻味,加之聲音嬌弱,跟黃鸝似的。
溫香軟玉在懷,香氣徑直朝鼻子裏鑽,張祿山心頭的火氣也散了些,伸手在美人兒腰間揩了把油,“瞧瞧,還是桃紅會說話,我又不是給不起銀子,你隨便找個姑娘陪我徒弟說說話,再送點吃食過去就,記住,要模樣看起來清純點的,把事兒辦好了銀子少不了你。”
“這……”老鴇臉上露出為難神色,下意識朝黃衣女子看過去,好在那人也並沒有讓她等多久,搖頭使了個眼色,然後半蹲身子,眼睛彎成月牙,“小弟弟你叫什麽名字啊?我陪你說話怎麽樣?”聲音像是清泉從石上淌過,頓時在周圍人的心裏激起片漣漪,都說人如其聲,既然聲音這麽好聽,模樣想來也不會差到哪裏去,更多人開始起哄,嚷嚷著讓黃衣女子把麵紗先摘下來,也有羨慕方生小小年紀就能得到美人兒垂青,開始自報家門的。
“美人兒,他就一小孩,哪能滿足得了你,還是換本公子吧,保證讓你在床上□□,往後再也不離不開我。”直白的話語讓周圍幾個摟著姑娘的客人都笑出聲來,有個麵皮粉白一看就是紈絝子弟的青年公子搖著折扇打趣道,“我作證,黃公子那方麵可是天賦異稟,對吧桐兒?”那姑娘嬌笑一聲,捏著粉拳往他胸口捶去,反倒被拽著手親了幾下,臉上顯出誘人的紅暈,兩個人旁若無人地嬉鬧起來,空氣裏脂粉和男人汗臭混雜在一起的甜膩味道惹得方生皺眉,“師父,我去外麵等你。”聽見這話,張祿山臉色立刻變了,開玩笑,自己不就是怕之前那幾隻妖怪再找上門來才帶著方生嗎?
“師父,正好我有空,我帶師弟出去逛逛吧。”張祿山第一反應不是自己什麽時候又收了個徒弟出來,而是覺得本能地這聲音耳熟,好像不久前才聽過,至於具體在哪卻已經想不起來了,扭頭猝不及防對上張熟悉的臉,黑發白膚,狹長的狐狸眼,瞳色極深,墨一般暈開去,唇珠紅豔,微微凸起,笑起來頰邊似乎還有兩個梨渦在,印象最深刻的還是眼角綴著的那粒淚痣,像是拿畫筆點上去的,這模樣,簡直比前段時間名動京城的幺幺姑娘還要驚豔幾分,周圍男女都露出了癡迷神色。
古悅先是一喜,然後又有些奇怪,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遊移,她本來就是看著白韞從幺幺院子裏出來一路跟過來的,結果卻跟丟了人,又恰好認出來方生,這才湊過來搭訕,一個是妖怪,一個是捉妖師,怎麽可能會是師兄弟的關係?而且既然方生在這,那個留著八字胡的猥瑣男人肯定就是他師父張祿山了,他不是應該被附在顏琇瑩身上的惡鬼打成重傷嗎?現在看起來好像什麽事也沒有,她哪裏知道,惡鬼倒是有,不過早在剛出場的時候就已經被白韞給扔進煉鬼葫裏麵了,壓根沒發揮出作用。
“赫連哥哥,這個古悅很不對勁,她好像認識張祿山。”白靈這會隱身跟在旁邊,眼底浮現極深的戒備之色,其實不用她提醒,白韞就已經看出來了,不管在看到自己還是方生的時候,古悅的表現都完全不像是第一次見,即使有刻意掩飾過,但那種既驚又喜像是撿到寶藏一樣的眼神卻騙不了人,顯然是在哪兒已經聽說過他們的名字和模樣,這樣似乎就隻能用一個理由來解釋了,秦昱,蕭陵,赫連玉,方生…這麽細數下來似乎古悅結識的都是些厲害人物,放在書裏就成了主角和配角。
“赫,不是,真巧,你也來這兒找……”姑娘兩個字臨到嘴邊被險而又險地咽了下去,張祿山忍不住在心裏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說什麽不好,非得用這種拙劣借口來轉移話題,果然,這話一說完他就感覺身邊的氣溫變得更低,哆嗦一下抱緊胳膊,暗暗搓了搓雞皮疙瘩,祈禱妖怪不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殺生。
白韞也笑了,湊近幾分,“師父覺得我剛才那個提議可行嗎?”邊說話邊替他把有些淩亂的衣服給整理好,動作在外人看來十分溫柔,但也隻有張祿山才清楚,麵前這妖怪壓根就不是在跟自己商量,而是□□裸的威脅,手指接觸到皮膚時泛起種冰涼溫度,指甲在最脆弱的喉管處遊移,似乎稍不注意就會劃出條血痕來。
張祿山心裏麵頓時更慌了,幹笑幾聲,眼珠子快速地轉動一圈,這妖怪看起來對方生挺感興趣的模樣,想來也不會傷害他,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要不然幹脆把人交出去算了,就像有讀心術似的,沒等他開口,方生已經主動伸手拉住紅衣一角,繃著張小臉麵無表情道,“我跟師兄走。”
師兄那兩個字極輕,幾乎快聽不見,顯然是為了配合白韞,迫不得已才叫出來的,注意到小孩兒微紅的耳朵尖,白韞嘴角的笑容頓時更深了,得存進尺般揉了揉他腦袋,“真乖,師兄等會帶你去街上買糖葫蘆,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吃了嗎?”
“赫連玉!”小孩漲紅臉連名帶姓喊了一句,等發現周圍人都在看自己又趕緊把音量壓下來,臉上表情變得更冷,白韞索性不再逗他,直接伸手把人抱起來,方生之前還掙紮著要下來,等白韞低頭湊到他耳邊說了句話後就不動彈了,攬住紅衣青年的脖頸乖乖趴在肩頭,看到這一幕,古悅整個人都呆住了,嘴裏喃喃出聲,“赫連玉怎麽現在就跟方生認識了?不應該啊,不會的,肯定是哪裏出錯了。”
按道理來說白韞應該聽不到她的聲音才對,畢竟周圍議論紛紛,而且距離已經相隔很遠,結果那人卻突然回頭,勾起嘴角露出一個笑來,極妖孽的容貌,偏偏笑容裏卻透出幾分詭譎,那種感覺就好像被猛獸盯上了一樣,古悅本能地揪緊胸前的衣服,胸口悶得厲害,窒息般的感覺潮水般往上湧,險些喘不過氣來,等再抬頭已經看不見兩人的身影……
“好了,你現在可以把我放下來了,我自己會走。”有些沉悶的聲音響起,白韞腳步一頓,抱著他掂了掂,感歎一句真輕,又繼續朝巷子深處走去,“怎麽不叫師兄了?剛才不還叫得挺順口嗎?要不然叫哥哥也行。”方生冷哼一聲,那張小臉繃得死死的,眸子裏顯出極深的厭惡之色,“我沒有哥哥,也不需要什麽哥哥,你再不把我放下來別怪我對你不客氣。”白韞忍不住笑開,“威脅我嗎?不客氣?你想怎麽個不客氣法?”
最後那個字話音還沒落便感覺自己小手臂被咬了一口,手腕下意識一鬆,本來被他牢牢鎖在懷裏的小孩也順勢獲得自由,縮在角落裏,用戒備的眼神盯著他看,“赫連玉,你到底想做什麽?是不是我身上有你想要的東西?”白韞沒回答,隻拉開袖子看了看,那處有個青紫色牙印,應該慶幸自己這次的身體是妖,要不然痕跡又得留上好長一段時間,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愈合,“你還真下得了手,我可沒招惹過你,算起來我還幫了你們一個大忙。”見對方皺眉露出不解神色,白韞又補充道,“顏琇瑩。”
方生那張臉頓時變得更冷,“之前還是瑩瑩,才多久就連名帶姓地叫了,你們妖怪果然薄情寡義。”突然湊近的臉龐讓他呼吸停滯了一瞬,等反應過來立刻皺眉想推開對方,卻被白韞接下來的一句話給堵了回來,“小家夥,語氣這麽酸,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老實告訴你吧,其實我喜歡男人,不過…像你這種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就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了,等大上那麽幾歲說不定還可以試試。”
紅衣青年舔了舔唇,露出個帶點邪氣的笑來,同樣的動作之前青芷也做過,那時候看了隻覺得惡心,這會卻有種異樣的情愫萌芽,方生幾乎是下意識地張口反駁,“誰要跟你在一起,我壓根就沒那麽想過。”白韞笑了笑,雖然沒說話,眼神裏卻明顯透出不信的意味,“這個給你,反正我也用不著。”被拋過去的是個水藍色荷包,光聽聲音就知道裏麵全是碎銀子,隱隱還有金色透出來,方生隻瞥了一眼就拒絕,“我不要。”
白韞本來還有些莫名其妙,等低頭看到上麵繡著的那朵桃花才反應過來,“我已經送出去了,要不要是你的事情,實在不願意留著可以扔掉,不過……”話音突然頓住,等方生反應過來那隻手已經放在臉頰,然後重重掐了一把,像是故意報複自己之前咬了他一口的行為,“你最好還是留著,你師父隻怕一時半會還出不來,我可不想看你流浪街頭,好了,你自己小心些,小小年紀幹嘛總板著臉?笑起來應該挺可愛的。”最後那句話像是自言自語,方生剛張嘴說了個你字,原地已經沒有白韞的身影,往袖子裏一摸,果然是不久之前被自己拒絕的那個荷包,心裏麵一時有些複雜,原本白霧籠罩的巷口突然變得清晰起來,有腳步和說話聲傳來:
“王子,會不會天色太昏暗,看錯了?”
“不可能,蒙托,你去那邊找找。”
“小孩兒,我問你,剛才跟你一起的人去哪了?”衣領突然被揪住,瞳孔有血色掠過,等再抬頭又成了那副平靜模樣,“你說的那個人長什麽樣子?”知道他問的是誰,方生卻故作不懂,對白韞剛萌生的好感又往下掉了一大截,水性楊花,招惹女人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連男的都找過來了,難不成那家夥原型是條蛇?四目相對,特穆爾也看清了方生的長相,危機感油然而生,再想起赫連剛才竟然把這家夥抱在懷裏,酸意更濃,“別耍花招,我明明看見你和他走在一起,趕緊告訴我,赫連在哪?是不是被你藏起來了?”
“他很值錢嗎?”莫名其妙的問題讓特穆爾懵了一瞬,下意識搖頭,然後又點頭,方生冷笑一聲,那雙漂亮的丹鳳眼徑直朝他看過去,瞳孔黑得發亮,“那我為什麽要藏他?東西丟了是你自己的事,不要把錯誤硬安到別人身上,更何況,那還不能稱作是你的東西。”話裏麵顯然含著深意,有那麽瞬間,特穆爾感覺自己並不是在和一個九歲的孩童說話,等回過神來對方已經掙脫束縛,正皺眉撫平袖口和衣領的褶皺,“你喜歡赫連玉?”特穆爾這次毫不猶豫就點了頭,然後便看見小孩露出一個明顯帶著諷刺的表情,“那你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嗎?”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特穆爾更懵了,方生本來想直接把秘密說出來,但手指碰到荷包上繡著的銀線又改了主意,“下次見麵你可以自己問他,你有錢袋嗎?”這問題更加莫名其妙,但特穆爾還是老老實實搖頭,然後像是想起什麽,眸子一亮,從胸前摸出幾張皺巴巴的銀票,“我身上隻有這些,夠了嗎?”方生麵無表情地接過來,把碎銀子都倒出來用銀票裹好,然後才遞過去荷包,“這是赫連玉的東西。”
於是,跟過來的蒙托和烏吉多隻看見自家王子捧著個荷包笑得一臉傻樣,嘴裏還喃喃著他們已經聽得耳朵快起繭的名字,得,看來是真的栽在那個叫赫連玉的人身上了,怎麽以前就沒看出來王子是個癡情種呢?
作者有話要說: 我去,怎麽又是一萬多,我明明想著寫六七千就發的,下次要控製qu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