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挑豬肉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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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星河挑了挑眉。
他一開始要加入內門,是因為係統的指引。而之後卻是因為不甘心——不甘心守著一個小清風訣過日子,不甘心要日複一日積累貢獻值才能學到新的東西,不甘心輸給別人。
他原本不打算在這裏使用式神的,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對手會告發他,隻是那一瞬間心中閃過一種無限詭異的可能,使他想鋌而走險試探這個世界對他的反應。況且當時煙塵遮天,想想外邊也看不見,就有一種要召喚的衝動,畢竟若是劉雲洲會說什麽的話,他也有一百種方式去忽悠。
於是他內心或許有萬種理由,此刻也什麽都沒有說,靜靜地等待著執事弟子的判決。
執事弟子卻幾乎沒有半分猶豫,定定地俯視著他們兩人,說道:“門規並未說明雲浮弟子不能用其他術法,既然能勝,便是通過。你所修煉的根本功法,非是雲浮派所出,但你若得勝,同樣會是內門弟子。”
劉雲洲聞言瞬間麵無人色,啞口無言。觀戰者更是嘩然。然而他麵色幾度變幻,終究心有不服,抬頭怒道:“哪怕這人修習妖法魔功,居心叵測,也能有資格進入雲浮派內門嗎?”
執事弟子麵色都未變一下,甚至也沒有詢問宗師們意見,直接說道:“當年你們尚是一張白紙之時通過甄選成為雲浮派弟子,便是雲浮派容下了你們,如今另有機緣,我們雲浮派同樣容得下。”
原本玉京台四麵嘈嘈雜雜,議論紛紛,執事弟子此話一出,四周頓時鴉雀無聲。
——這便是雲浮派的自信,雲浮派的氣度!
劉雲洲再也無話可反駁,執事弟子仿若無事發生過,宣布道:“勝者,穆星河。”
玉京台自他們幾個人離去之後,刻在周圍的文字閃爍著微光,玉京台竟開始自行修複,翻出來的塵灰和石板重新嵌回去,很快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比試重新開始。
他們又驚又羨,眼睛緊盯著玉京台,口中卻依然在討論著穆星河和劉雲洲的那一戰。
“我就說穆星河不可能突然變得那麽強,原來是投入了邪道!”
“沒錯,看他原本那個樣子,簡直榆木腦袋,我若是得了他那份機緣,那估計也能入到內門了。”
“閉嘴吧,”任景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人群中,冷冷道,“驅動術法過程中細微掌控真氣,不是有機緣就能做到的。”
沒有人敢得罪這個未來的內門弟子,都噤若寒蟬。
而且他們說那些話,恨的也不是穆星河投入邪道,而是嫉妒這個人明明起步如此之晚,卻仍有能力過關斬將,從此進入內門,一飛衝天,遠遠甩開他們。
而執事弟子是如此態度,更表明了隻要是強者,就不問來路,因此,誰不想有這樣的機緣呢?
穆星河在樹影中,抱胸倚著樹,他這回沒受外傷,也沒有下一場比試了,便隻有自己緩慢恢複真氣。眼睛微微閉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日頭也漸漸西斜,這場入門之試終於接近尾聲。
最後一輪中的勝者自然是能夠進入內門的,但是保不準有些在最後一輪中表現出色的人也被高手們看上,也準許進入內門。而高手們來到這裏,不僅是為了審核弟子們有沒有資格進入內門,也是為了給自己挑選點稱心如意的徒弟。
通常來說,如果要為自己收徒,他們更青睞入門不久的弟子。因為他們沒有被太多其它修煉方式所影響,如同白紙一般,自己教導起來更省心些。並且,假如入門不久便能被選入內門,那便是天賦十分出色,自然也是值得選作徒弟的。
這些人若是拜入宗師門下便是門派記名弟子,因著有宗師直接指導,更有說不清的師長饋贈,比起一般的內門弟子來,前途無量,進境亦是遠超常人。
“長天啊,你那侄兒性子剛直,術法霸道,”一個留著絡腮胡子的壯漢嘿嘿笑了幾下,說道,“我瞧著比較適合收入我門下,你可否割愛?”
任長天並不反對,隻淡淡道:“以後就勞煩你教導他了。”
而另一邊,謝春榮卻是笑盈盈跟著執事弟子說話:“那個應覺曉,修為不錯,天賦也還可以,我是看上他了,可否破例叫他通過呢?”
執事弟子苦笑道:“謝師叔發話,自然是可以的。”說著就在名錄上寫上了應覺曉的名字。
那一直同她說話的中年文士卻是十分疑惑:“真的還可以嗎”
女子搖著扇子輕輕地說:“他是應氏後人……他敢在這個地方使出應龍之鱗,那便是向我求救。當年我受過應家幫助,如今便不能視而不見。”
應家當年一夜之間被滅門,叫她援救都來之不及,在修行中,有恩不得報,有仇不能償皆是十分影響心境的事情,如今應家竟然還有人活著,她自然要管上一管。
了卻一樁心事,她看上去輕鬆無比,轉過頭喊道:“季望。”
那個被稱作季望的人看上去異常年輕,不過二十出頭的青年模樣,他生著一張眉目精致得不像話的、幾乎可以稱之為妖異的臉,神色卻十分冷淡,被人喊到隻是視線稍微移了移,卻是連頭都不點一個。
女子似乎十分習慣季望這個作風,笑道:“那個叫穆星河的孩子心性悟性都不錯,去年方才入門,身上竟帶著一股妖鬼之氣。”
“他非是妖族。”季望道。
“這個我還是能看出來的。隻是有妖鬼之氣的人容易走上歧途,我非是有耐心引導之人,若沒人收他為徒,倒真是可惜了這個好苗子啊。”女子以扇掩唇,輕輕地說。
季望隻淡淡看了她一眼:“你不必激我,你知道,自沈岫之後,我不再收徒。”
季望年少成名,年紀輕輕便躋身門派宗師之位,然而他隻收過沈岫一個徒弟,而且很可能是最後一個徒弟。
季望看著冷麵冷心,絕不是那種待人溫柔、諄諄教導的好師父,可他卻出了個名動天下的好徒弟。
入千魔窟誅魔首,萬妖群中救同門,十二年結成金丹,一劍逼退妖王,論道大會未嚐一敗,力壓各大宗門。
人皆以為他是千年來最有可能接近大道的人物,是雲浮派的驕傲。
卻未能想到三年前他那絕世的一劍刺向的是他師父。這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一劍雖然未能擊殺季望,卻依然讓季望閉關靜養三年,從此心灰意冷,不再收徒。
謝春榮知道季望有心結,且試圖幫季望解開心結,季望卻閉口不再說話。
其他人見這般情況,心知謝春榮是要和季望杠上了,謝春榮的打算若是能成,那他們自然不能搶這個弟子,若不能成,那也不好為一個小小的弟子觸謝春榮黴頭,隻是哈哈笑了幾下,去挑其他弟子了。
柏青陽厚著臉皮湊了上去,說道:“季師叔,考慮一下唄?這小兄弟我見過,很好相處的!”
季望看了他一眼,堅定地搖了搖頭。
柏青陽隻能又縮回去,狂扯宋律衣服:“哎哎哎!”
宋律知道他的意思,歎了一口氣,苦笑:“你師父來了估計也不會想管那兩位的事情的……”
一刻之後,執事弟子開始誦讀能夠進入內門的弟子名字,基本都是第四輪中的勝出者,每念到一個名字,那個名字的主人都會被人簇擁著慶賀,隻有一個名字在他們之中略顯突兀。
應覺曉。
應覺曉原本神色灰敗,旁人安慰他他也不曾應答,如今忽然聽到自己的名字,竟然震驚到不知如何反應。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大家也都結結實實吃了一驚,連恭喜都忘記了,這位當初是幾乎毫無抵抗之力輸給了謝驍,如今怎麽能進入內門?若說是執事弟子記錯了,那謝驍之前也被念到了,也是能夠進入內門的。
有較為見多識廣的人小聲解釋道:“大概是被哪位宗師看中,就破例將他收入內門了。等著吧,待會還會再念一遍哪個弟子拜入哪個山門的,那些就是宗師的記名弟子了,未來前途無量啊。”
說到最後已是萬分豔羨。
那個人歎了口氣之後還在說:“其實像我們這種在外門蹉跎近十年的,即便能進入內門,被宗師們看上的希望不大,宗師們比較青睞那些入門不久的,更好調丨教一些。”
然而即使沒有宗師看上,能夠進得內門便是與他們一個天一個地了,內門弟子不會被任務之類的雜事中斷修煉,可以入藏書樓學習各種他們不可企及的知識,可以學各種高深的術法,從此以後青雲直上,而他們還要在外門掙紮,等待下一年的外門比試。
那個人沒有說錯,執事弟子宣讀能夠進入內門的弟子名單之後,還在宣讀他們即將拜入哪個山頭。若拜入搖光峰是羽扇霓裳謝春榮的弟子,拜入天權峰便是淩霄狂刀趙起之的弟子,應覺曉和任景確確實實都被宗師們看中。
但是穆星河呢?那個表現得一直十分亮眼的穆星河,為什麽竟然沒有一個宗師看上他?
——莫非是因為那妖法之說讓宗師們對他心生嫌隙?
果然修行之事不可投機取巧!
但是又怎麽樣呢,人家終究是按規則能進入內門了,進入了內門之後人生便截然不同,前邊就是光明大道,強到如此程度,若是可以取巧,他們也願意這樣取巧啊!
他們討論著也漸漸散了下山去。宗師們紛紛離去,他們的影子被疲憊的日頭拖得老長,依然是不染塵俗的模樣。而今年得以進入內門的弟子,也都被召集到玉京台上,即將啟程前去長庚殿,等待他們的是今天最後一道儀式——入門。
作者有話要說: 啊對了,之前穆星河用到一個推條的技能,未來會詳細描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