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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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穆星河如此恬不知恥氣壯山河的瘋狂自我推銷下, 那個人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
那些可怖的白骨之手也忽然如同草木枯萎一樣,紛紛萎謝於地,化成塵灰被風揚起。
他垂下眼靜靜看著穆星河,長長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光彩,過了一會,他開口道:“叫一個練氣期的弟子下山遊曆, 雲浮派竟淪落至此。”
語氣似乎還有幾分譏諷, 穆星河還未聽清楚,他已經轉過頭去, 撇下一句話來。
“跟上。”
這種信口開河的神秘自我介紹竟然被這個神秘大佬接受了, 穆星河雖然心中有底, 但也大覺僥幸。他重重地鬆了一口氣、隻不過既然對方叫他跟上,他就隻能做大佬的跟班,告別了以前自由自在隨心所欲的人生。
但所謂留得青山在, 不怕沒柴燒,穆星河拍拍衣服上的塵土, 回頭看了看放置著段柏秋的地方,終究扭過了頭跟上那個人離去了。
他與那個人保持著兩三步的距離, 一前一後走著, 那個人始終沒有說話, 此人凶神惡煞,他也不敢隨意搭訕,因此兩個人之間都是一片靜默。
直到穆星河走到一座白石山腳底下,思忖了幾番還是決定開口:“大佬!我要解手!”
可大佬看都不看他:“憋著。”
穆星河忽然感覺到萬分後悔, 他當初或許隻露一手美蘿莉就好了,不該許下什麽做牛做馬的諾言。這個大佬顯然是視小弟性命為糞土,自己今天沒被他殺了,但也指不定哪天也會被他玩死。
穆星河默默跟著他走,感覺十分憂鬱。終於,他又鼓起了勇氣,一臉嚴肅地說:“大佬,您知道嗎,很多疾病都是因為憋尿而導致的。細菌感染繼而形成尿路感染,尿路感染向上蔓延到腎,影響男性腎功能,然後這個部位出了問題,就會影響其他部位的功能,比如性功能什麽的……可能我一生的幸福都寄托在您這一念之間,望大佬垂憐。”
大佬終於回頭看了一眼他,慢悠悠地開口:“那不是挺有意思的嗎?”
他語氣似乎有些微的不耐,但是穆星河從這毫無溫度的眼神中偏偏讀出了一點“要去快去”的意思,依仗著這可能不到1%的意思,喊著“我真不會逃跑”麻溜兒跑走了。
穆星河走到白石山下。他實在有點害怕大佬不耐煩一個飛劍過來讓他一命歸西,因此認真地給自己加上了一個小清風訣。
白石山下一點植物都沒有,看上去分外詭異。隻有幾個人在附近走來走去,衣著都是差不多的樣子,大抵是某個門派的製服。
他雙手撐住膝蓋,不想耽擱時間,直接對那兒走動的幾個修真人士喊道:“靈璧門的人在不在?西南邊有一個大石頭後邊有你們的弟子,名叫段柏秋,受了傷,趕緊來人救一下。”
那些人果然都是靈璧門的,他隨口回答了那些人的詢問,指了指方向讓他們援救,喘上幾口氣又一路小跑回去了。
大佬十分冷漠無情,連等都不等他,就徑直往前走,穆星河追了好一段才追到。
穆星河歸隊了大佬麵上也沒有什麽表情,他就瞥了一眼,然後評價道:“膽子不小。”
穆星河幹笑了兩聲,說道:“大丈夫行走於世,有所為有所不為,總該有點膽識的。”
他好一會兒才把氣勻過來,望著前邊那個人的背影,忽然心有所感,說:“畢竟我還沒為您做牛做馬呢,您還沒到要用到我的地方就殺了我的話,那豈不是白白聽了我一段聒噪?這多虧啊。”
這話很冒犯,但大佬聽到這話步子都沒有停:“我何須用到你這樣一個區區練氣期。”
穆星河腳步緊跟著他,他的步伐從容,速度卻不慢,穆星河追趕起來有些吃力,但是他依舊努力邁大步子要跟上他。穆星河看著天色越發暗下來,灰色的雲霧層層遮蓋住天空。
“我猜測的,有錯大佬不要生氣,”穆星河看著前邊那個芝蘭玉樹一般的背影,笑得異常狗腿,“這兒妖氣甚重,且越往前行妖氣越為濃重,大抵不出多遠,就是妖氣中心之處,或許是一個群妖窟,或許是一個大妖處所。這裏附近零零星星也有不少修真人士徘徊,估計這裏會有一些大機緣。或許那裏有什麽機關需要我犧牲幾隻妖怪去解開,能給您省一點力便省一點力,不是嗎?我微末之軀,毫無作用,但是唯有一點我有自信無人可以替代我,就是我這種召喚妖怪之能——即便有人同樣能驅鬼喚妖,但也決計不是我這樣的。”
大佬終於回頭看了看他,眼睛裏光芒流動如同暮色下的湖泊。
大佬沒有說話,穆星河看著他那雙形狀分外秀美的鳳眼、如同春雪一般冷淡的神情,卻仍有些話在心頭滾動,他清楚說出來並不會有什麽危險,因此也自然而然說了下去:“而且,若不是您,我可能早就死在先前那個人手下了。即便這不是您的本意,但您終究是救了我一命,我不會視您為虎狼。”
天地晦暗,穆星河看著他的眼睛,並不打算將眼神收回來。他原本就不愛瞻前顧後,如今用著這個十來歲的少年身體,更有些明明朗朗的鋒銳之感。
有風拂過他的麵容,發絲打在他臉上,有些癢。
或許隻是風擦過衣角那片刻時間,一把劍已經抵在他脖頸之上。
劍在鞘中,非金非鐵的黑色劍鞘,雕刻著銀色的朱雀雲紋,劍未出鞘,依舊有冷意由劍鞘散發出來,叫他渾身冰涼,劍鞘懸在他要害之上,鋒利的殺意削金斷玉,叫他心髒幾乎都要收縮起來。
沈岫的神情不見喜怒,他以逼問的姿態站在穆星河麵前,神色卻冷淡而疲倦:“方才為什麽叫我師兄?”
大佬長著特別好看的一張臉,輪廓完美,即便是冷漠的神情也自有幾分清冷貴氣,若是忘記那種隨時隨地的性命威脅的話,穆星河是很願意沉迷美色之中意亂情迷個一下的。
穆星河過了一會,才“啊”了一聲,回答道:“我聽說,當年天玄道人被困一處大千世界,獨坐雲端之上,看日出日落,風霜雨雪。忽有一日,大雪紛飛,日月倒懸,眾星拱落,他在這恒常的孤獨、無常的天地中悟出了劍意,一劍將那處大千世界斬個粉碎。從此以後這劍術就被譽為天下第一劍術,然而它的劍意來源於日月星辰、風霜雨雪,天地如此浩大,人類汲汲營營,即便天玄道人並沒有藏私,但區區凡人又豈能輕易參透?在這些年裏,學會這個劍法的唯獨一人而已。”
“那個人年少成名,直接被收入雲浮派內門,十餘年便突破了金丹期,修成天下第一的劍術,論道大會上全勝奪魁,是修真界不世出的天才。我看見了你的劍法,劍意裏有孤懸之月,有千載冰雪,驟如流星,勢如雷霆,或許就是那門天下第一的劍法。”
穆星河看著他,這遍地的碎石與枯木,飛沙與黃土,仿佛都不存在了。落到少年臉上的是被烏雲遮蔽的初升之月那一點倔強的微光,夜色下他的眼睛有著琥珀一般的光彩。他的輪廓還有些稚氣,但終究生出了些少年的明朗和意氣來。
穆星河定定地看著眼前那個人,他的眼睛明亮如同晨星,唇角微微一翹,呈現出一個淡如春水的笑來:“你叫沈岫。”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打算明天更新的,但是這章信息量不是很大,所以還是照常更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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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把這個世界當作一個戀愛遊戲的世界的話,可能穆星河就是選擇了那種要完成幾個周目解鎖隱藏劇情才能攻略的最不好攻略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