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滄劍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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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星河痛快地與沈岫分道揚鑣, 他想象不到他們這樣的見麵, 然而對於他們這樣的結果,卻十分樂於接受。

    他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萍水相逢, 能共飲一杯, 已經很好。

    穆星河幾乎是毫不費力就找著了鍾子津,那思路很簡單, 既然那麽多人聞風而來知道沈岫在這兒,鍾子津必然也會跟著找來。果然,他回頭沒多遠,就見到了鍾子津。

    鍾子津見他一臉欣喜,卻被他一句話打蔫了:“沈岫溜了。”

    鍾子津卻還不依不撓,連珠炮似地發言:“你為啥跟他有交情不告訴我!你們兩個偷偷去幹什麽了!為什麽不帶我一起去!他剛才那一劍太強了!我有好多不明白的想問他!你竟然先想到跟他溜了!你這個無恥道修!……”

    諸如此類顛三倒四的話鍾子津說了一大串,最後總結陳詞:“你背叛我!”

    “我背叛個毛毛球你,”穆星河不甘示弱, “你那時候暴露我的位置給沈岫, 我差點被他砍死,我都不怪你,之後你一直在夢遊, 我跟你說啥?”

    穆星河還很記仇:“我之前問你偶像是誰你死活不說,現在知道錯了吧?”

    鍾子津還想爭辯, 聽到這句話,頓時枯萎,有氣無力道:“早知道你們有交情, 我應該讓你介紹介紹我……”

    這種小學生式的爭吵裏,唯獨溫行澤才是唯一的良心。他拍了拍鍾子津的腦袋:“既然認識,總有機會的。”

    “今日能見那一劍,確是不虛此行,燈會結束,我和子津再去各處遊曆一番,”他並沒有去打探穆星河和沈岫的關係,而是征詢他的去向,“你呢?之後打算去哪裏?”

    穆星河想了想,道:“沈岫喊我去找那柄碎劍,去滄劍閣傳個話。”

    鍾子津忽然“咦”了一聲:“你是說紅葉流光嗎?在我這裏。”

    穆星河萬萬沒想到這一點,鍾子津一臉羞澀,倒是溫行澤滿眼無奈地為他解釋道:“當時你們離開不久後,遊前輩的朋友也將他帶走了,那把劍遺落在屋頂上,當時鍾子津在樹上,反應過來最快過去撿了……不過有一樣想法的人許多,鍾子津也不過拿到一把劍柄而已。”

    “同樣的想法……”穆星河思忖道,“那劍上有什麽好東西?還是你們單純隻想追求名劍客的蹤跡……?”

    穆星河隱約聽到溫行澤微微歎了口氣,語氣還是帶著無奈的:“我想,原因大概都是後者。”

    穆星河拍拍溫行澤的肩膀,同情道:“你辛苦了。”

    後邊穆星河抱著姑且一試的態度上屋頂找了找,卻見屋頂上還不少佩劍的年輕人伏在上邊翻磚弄瓦,別說碎劍了,劍渣都不剩下半點,不過穆星河對大佬的智商很是信任,也對自己的揣摩意圖能力很是自信,覺得其實劍完不完整不重要,意思到了就行。因此他一看到無望再找到劍的其它部分就毅然跳下屋頂。

    下邊瀛洲劍派那對師兄弟一直交頭接耳,不知在說什麽,然後鍾子津似乎說了一句話,溫行澤本來就十分溫柔的神色更柔軟了些,摸了摸鍾子津的頭,其實要是穆星河被摸頭他多少會有些抵觸,但鍾子津卻是欣然受之的樣子,燦爛地對溫行澤笑了笑,在樹下拿出劍,擦拭了起來。

    溫行澤看到穆星河過來,向前來問道:“可有收獲?”

    穆星河搖了搖頭,溫行澤寬慰道:“沒關係,那柄劍本來也是碎裂了,他既未叫你帶一整把劍去,或許不過是叫你找到信物去傳個話而已。”

    穆星河點了點頭,問他:“那你們什麽打算?”

    鍾子津不知道什麽時候擦完了劍,還劍入鞘,決然道:“我們也去滄劍閣看看。”

    其實於穆星河而言,滄劍閣不過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地名。然而對於鍾子津他們,這個地名卻是如雷貫耳。

    那是一個劍修高手眾多的地方,也是劍修高手測試自身實力的地方。據傳入了滄劍閣,便要經曆層層試煉,對決數位高手,贏得閣主的獎勵。

    那柄紅葉流光劍便是滄劍閣所出,據說在許多年前,是遊少北劍挑十二高手換來的。而今日卻是鍾子津提議的要去滄劍閣,為的不是名劍利器,而是幾句評價。並且不是對他鍾子津本人的評價。

    盡管溫行澤對遊少北那幾句話絕口不提,甚至還顯得有一點雲淡風輕,然而鍾子津似乎比溫行澤更在意,也更不平。

    “師兄與我認識那麽久,我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也比誰都清楚他是什麽樣的人。”鍾子津說這句話的時候分外認真。

    溫行澤聽到的時候顯而易見的怔了怔——穆星河認出這是一種有幾分不確認的神情。溫行澤這人做事滴水不漏,然而相處日久,穆星河終究能看出他的一些情緒波動來。溫行澤的動搖並沒有持續多久,他的神色裏有一種他身上罕見的果決,他的眼神很清澈,語氣很明朗,他在注視著自己的劍:“是,我不服,我想去試一試。”

    沒有誰能僅憑一招半式、三言兩語斷定一個人有沒有資格做某件事。更何況那件事是他哪怕是要耗費許久的光陰、許多的汗水也想要做的事情,是為之付出過許多努力的事情。

    哪怕是溫行澤,他也會不服,他也想爭一爭。

    因為溫行澤在,即使他們隻有隻言片語的信息,他們尋覓滄劍閣並沒有費多少功夫。不知與遊少北他們的約定有何關聯,滄劍閣就在這一帶,臨川城城外二三十裏地左右,江岸之畔。

    一路上鍾子津都在回憶當年,說他偶像的豐功偉績。

    穆星河十分崩潰:“你別提了,他的事跡我在雲浮都聽到耳朵起繭了。”

    如此這般他們終於抵達了滄劍閣,等待他們的是一道石門,看上去沉重無比,門扉緊閉,即便溫行澤前去叩門,也隻有沉沉悶悶的聲響。

    鍾子津嚐試推門,亦是紋絲不動,不知如何才能打開。

    溫行澤沉思片刻,卻是拔出了劍,劍勢如同流星,往大門落去。

    利劍斬落到門上,竟然激起了幾道火星。然而門受此一擊,竟自動打開,發出著沉重的聲響。穆星河想跟進前去,卻仿佛有無形的屏障阻住了他,叫他隻能後退,眼睜睜地看著門緩緩關上。

    溫行澤似乎也是措手不及,在門緩緩關閉之時,一個小老頭兒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他們麵前,阻擋住他們的視線,笑吟吟道:“此為試劍之門,若要入得閣中,且以劍來試。”穆星河感覺不對頭,想說幾句,卻不想小老頭兒又消失在門中。

    鍾子津有些茫然,道:“我進去跟他們說一下你的情況。”說著也抽劍刺向石門,那一劍輕飄飄的,門紋絲不動,鍾子津才回過神來,運起劍勢,斬向石門。

    石門再度打開,裏邊卻是空空蕩蕩的前院,不見溫行澤的身影。鍾子津遲疑著走進去,東望西望地,甚至還想伸手拉穆星河一把,穆星河卻是搖了搖頭,朝門裏邊大喊:“我不是來跟你們比劍的,我是來還劍的,你們的紅葉流光,就不要了嗎?”

    倏忽之間,穆星河忽然感覺身後一陣推力湧來,他毫無防備,跌跌撞撞進入了滄劍閣內,而他的麵前,也沒有鍾子津與溫行澤。

    卻是方才那個小老頭兒出現在他麵前,依然是笑容可掬的模樣,道:“既是如此,這位來客請跟我來。”

    穆星河滿以為他進來還要受些刁難考驗什麽的,結果卻是被引領著很順利地一路前行。這閣中確有不少劍客,個個鋒芒內斂的模樣,俱是高手。隻是這些人都與穆星河無關,穆星河是穿過小院,走入閣中,踏上樓梯,行至室內。

    那個房間位於閣中最高之處,房內空空蕩蕩的,隻有一個中年男人端坐其中。那男子一身玄衣,一把黑劍橫放膝上。

    小老頭笑道:“既然來了,不試煉一二,對那些不得門而入的劍修亦是不公平,來吧。”

    那個玄衣劍者的氣息卻是比他之前在閣中所見所有劍客都要有壓迫力,顯而易見是一個他無法應付的強者,但穆星河對這種展開毫不意外,隻是仍然象征性地掙紮了一下:“那啥,我隻是來還劍的。”

    玄衣劍者微微抬起頭來,冷寂的眼神落到他的身上:“你身上有沈岫那種討人厭的氣味。”

    穆星河抬起手來聞了一聞,並沒有聞到任何氣味,穆星河還未細想,玄衣劍者卻已是拔出了劍來,劍刃帶著凜凜殺意,逼向穆星河。

    穆星河下意識放出一個言靈·守,耳畔忽然響起一道清清冷冷的聲音:“他隻是替我傳個話,比試我想不必了吧。”

    穆星河回頭看過去,那個不久前方才告別過的人立在門旁,逆著光,帶著午後懶散的日光和江邊微涼的氣息而來,神情看不清楚,隻瞧見他的袖袍與發絲在風中微微飄蕩。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愛麗絲·維斯特的地雷~

    感謝叫我先帝的地雷~

    感謝啊那個花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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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為何,每次打開**的app,看到那句“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我都有點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