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夏月夜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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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青行衣衫輕薄,麵料光滑, 溫度與冰雪無二, 沈淮初靠了一下隻覺得冰臉, 登時抬起身子,扒拉開乾坤袋從裏掏出一塊動物皮毛鋪在他背上,才又靠下去。

    但他不肯安分睡覺, 手東摸一把、西抓一下, 最後撩起顧青行的頭發編起辮子來。

    少年忍著抽他一臉的衝動,在他把麻花辮編了又解解開又編三次、發絲變得卷曲後,終於開口,“別折騰了!”

    沈淮初:“略略略。”

    顧青行狠狠捏了捏沈淮初大腿,麵無表情:“好好說話。”

    “哦。”沈淮初失落地放下手,手指自然曲起,重新掛到顧青行肩上。

    又行了一段路,天空中星子隱沒, 風雪漸起, 少年帶著卷的發打在沈淮初臉上,被他“呸呸呸”弄走, 見少年居然沒表露出嫌棄, 便變本加厲地呼著嘴和風互吹。一時之間, 那綹可憐的頭發無處依靠, 甚是淒零。

    顧青行騰出手來給了沈淮初腦門一個爆栗,然後取出一把傘塞在沈淮初手上,沒有半點施加法術擋風的意思。沈淮初也沒使出風屏, 他乖乖撐傘,把自己和少年的頭遮住。

    兩人抵風前行,顧青行把要滑下去的沈淮初抬了抬,輕聲問:“你跑到落雨小築去,是因為那裏熱鬧?”

    “今天是石小頁生辰。”腦袋從柔軟的皮毛上抬起,沈淮初戳著少年之前被他咬了一口的地方,笑問:“你又是為什麽跑到落雨小築去呀?過去湊熱鬧?”

    顧青行麵無表情地反問:“你說呢?”

    沈淮初神情卻是一變,他勾著少年脖子往前爬了爬,嚴肅地看著少年側臉:“是為了院子裏那隻烤全羊是不是?說起來羊肉我一口都沒吃到呢。”

    顧青行用餘光掃了他一眼,這人臉頰泛紅,眸帶水光,唇色淺淡,其餘的地方都被凍得雪白,像個精巧的娃娃。少年伸手碰了一下沈淮初的臉,涼透了,他不由得蹙起眉,“我們禦劍回去可好?否則明日你便會染上風寒。”

    回答少年的是沈淮初湊過來的動作,他鼻尖抵上顧青行頸間,呢喃一句“我要吃肉”,便將唇貼上去,再張開嘴咬了一下。

    他的牙齒輕輕碾著,力道不輕不重,除了癢別無其他,不過唇很冷少年倒是感受得真真切切。

    “沈淮初。”少年的腳步頓住,語氣生硬。

    “我要吃肉……”被凶了後沈淮初馬上鬆開牙齒,頭縮回去在顧青行背上蹭了蹭。

    顧青行的背明顯一僵,接著他動作極快地收走沈淮初手裏的傘,把人放到地上,再一拎後領,帶著人來到飛劍上。沈淮初一臉茫然,他吸吸鼻子,扒著顧青行手臂往下望了望,然後顫顫巍巍走到靠近劍柄的地方,背對少年抱膝而坐。

    少年走過去,傾身半跪在他旁側,拿出一枚丹藥喂進他嘴裏,“先吃這個,回去再給你吃肉。”

    “行行啊……”沈淮初嚼吧嚼吧咽下去,聲音卻是淒涼透頂,“朕怎麽覺得當初打下的江山不是這一片……”

    顧青行:“……”他不應該對一個醉鬼這麽好的。

    終於回到落月峰,顧青行沒有首先兌現給沈淮初肉吃的承諾,而是提溜著他來到溫泉旁,打算把矮子醉鬼身上濃重的酒味兒洗了,再讓他發發汗,以免染上風寒。

    誰知沈淮初見到冒熱氣的溫泉跟見到娘似的,不用顧青行動手,他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扒幹淨,以衝刺的速度跳進水中,掀起一丈高的浪,而他光溜溜地在水裏翻滾,簡直是應了那句“浪裏白條”。

    顧青行捂著額頭移開目光,“浪裏白條”卻從中央一點點遊到溫泉邊,扯了扯他的衣擺。

    “愛妃。”銅板大的雪團子還未靠近溫泉水麵便融化,白汽蒸騰,沈淮初唇色終於紅潤了些,他仰著頭凝視顧青行,鎖骨及脖頸都露出水麵,黑發絲絲縷縷,與肌膚相對甚是分明。

    少年的玄色下擺被他拉著,臂彎掛著水珠,一滴滴砸落,卻沒濺起水花。隻消一眼,顧青行的眸色就變得幽暗,他咳了一聲,俯身把沈淮初的手拿開,然後將之按進水裏。

    做好這些事,他才長長呼出一口氣,對上沈淮初的視線,問:“怎麽?”

    “給我搓背。”沈淮初慢慢挪動身體,將背對著顧青行。

    顧青行拍了他腦袋一巴掌:“沒門兒!”

    “……哦。”沈淮初難過地蹲下去,漸漸地水沒過頭頂,他又把臉扭回去,在水底下吐出一串泡泡。

    “我去給你弄點吃的,想吃什麽?”顧青行站遠了一些,靠在一旁樹下,揚聲問水裏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顧青行許久都沒得到沈淮初的回應,他抬眸一看,才發現不知何時水麵波紋消失,溫泉一派平靜,就像沒人涉足過似的。

    他眼皮一跳,大步走向溫泉邊,正打算下水時,中央冒出個東西來——一坨雪白的、長毛飄舞的、四條腿不住亂刨的瑞虎。

    瑞虎顯然被水嗆到,瞪著眼睛不斷咳嗽,顧青行又氣又心疼,涉水而去把他抱起,不斷地拍背順氣。

    終於舒坦,沈淮初蹬著腿想要再度潛去水底,顧青行哪會再由他,按住亂動的腿,提溜著他上岸。

    兩人都渾身是水,顧青行從乾坤袋裏掏出一張大毛巾把沈淮初抱住,將這貨從頭到尾都擦了一遍,接著用靈力把他一身長毛烘幹,然後才拿出一身幹淨衣裳換上。

    靈獸比人形時候暖和多了,但怕沈淮初還是會冷,顧青行用新的毛巾將他裹起來後才抱著往回走。

    行至西廂時碰見了謝停雲,他掃了那隻不安分地、伸在外麵的爪子一眼,眉眼一彎,“勾紅回來了?”

    “回來了。”顧青行點頭。

    “那邊好好養在身邊,再亂跑的話就套根繩。”謝停雲道。

    少年“嗯”了一聲,眸子垂下又抬起,和廊中同樣著北凜劍宗服飾的人對視,語速輕緩,“師父一直在找的那人……也回來了。”

    謝停雲表情變了變,最後唇角一勾,說了聲“謝謝”。

    風雪小了些,沈淮初閉著眼睛睡得死沉,連顧青行把他放到床上,拿著木梳給他梳毛都渾然不覺。他依舊是那副睡相,差得讓人不忍再看第二眼,顧青行沒好氣地幫靈獸把支起的前後腳放下,為他裹上被子,然後吹滅經久未曾燃起過的燈火。

    沈淮初一夜無夢,醒來時覺得四肢有點酸,喉嚨渴得猶如大旱三年的土地。他極其難受地睜眼,闖入視野的是一片黑沉沉的床頂,素淨得隻有兩筆花紋,手中的被子倒很是絲滑,他撚了兩下,然後伸手出去,卻碰到了一個……微涼的東西。

    這東西有點硬,然表皮又略軟,還挺有彈性。他又摸了一下,赫然發現是一截手腕。

    他猛然一驚,開始回想昨晚睡在哪兒,傅石頁有沒有送他回客棧,還是說他被抓來陪睡了?沈淮初越想越害怕,急忙把被子往身上一裹,朝床裏滾去。恰巧隨著這一連串動作,讓他察覺到自己身上沒穿任何東西!

    沈淮初瑟瑟發抖,該不會真的被抓去陪睡了吧,他還那麽小,哦不對,他的身體還那麽小,哪個變.態會看上?

    要不要回個頭,然後一拳打瞎這個變態,再使出佛山無影腳幫這個變態斷子絕孫?

    沈淮初在床裏麵思考出擊戰術,睡在床畔的顧青行撐著手坐起,半垂著眼將裹得嚴嚴實實好似肉卷的沈淮初往外拖了拖,道:“有人在跟你搶床?”

    臥槽這個聲音,臥槽臥槽臥槽……沈淮初僵著臉回頭,從被子裏伸出根手指顫抖地指向顧青行,“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我怎麽了?”少年不解地眨眼。

    昨夜他本沒打算睡覺,但沈淮初卻突然睜眼一爪子把他摁倒在床畔,待他起身後又是一爪子,大有他不躺下就不消停的架勢。少年無可奈何,便和衣在床畔臥了一晚,他睡覺一動不動,衣衫不見一絲褶皺,就這模樣出去見客也挑不出毛病。

    “你你你你都把我扒光了,還問我你怎麽了!”沈淮初一張臉漲得通紅,蹬著腿後退,手還不住指指點點,霎時間被子抖掉大半,他又唰的拉上,把臉也一並遮住,隻露出個眼睛。

    顧青行:“……”

    “昨晚的事都不記得了?”少年挑眉。

    “昨晚發生了什麽?”沈淮初大驚。

    “你喝醉了,非要我背你回來,然後把自己扒光了撲通一聲跳進溫泉裏,還變回了靈獸模樣,最後我隻能把你打撈上岸帶回來。”顧青行垂眸看他,神色極淡。

    沈淮初小心翼翼地攥著被子,把自己往外挪了一點,“真的嗎?那你沒對我做什麽吧?”

    少年繃著臉:“你希望我對你做什麽?”

    “那為什麽我感覺……”四肢發軟、渾身無力、喉嚨幹疼,跟被人做了一晚上似的。但看著少年的臉色,沈淮初自認機智地咽下後半句話,轉而道:“我以前喝醉也沒這樣過啊。”

    顧青行傾身過去,揪了一把沈淮初的臉,“什麽時候?”

    沈淮初憤憤地瞪著顧青行:“好好說話,別動手!”

    少年充耳不聞,又捏了一下:“什麽時候喝醉的?當時和誰在一塊兒。”

    沈淮初踹了他一腳,裹著被子縮到另一頭,“去年石頁生辰時候,那會兒在月澤島。”末了沈淮初眨眨眼睛,眸子裏亮晶晶的,道:“他們棲霞派的酒可好喝了,這次也是從月澤島帶過來的,要不我去要一壇給你嚐嚐?”

    顧青行臉色沉下去,又撩起眼皮哼了一聲,“不用。”

    沈淮初很失望地“哦”了一聲。

    少年退下床去往屋內掃視一圈,炭火盆燒了一夜,現下煤炭已經燒光,他彎腰將之提起,走到門邊又回頭:“就算冷也別關門,開著透透氣。”

    “可是我要穿衣服。”沈淮初正色道。

    “那就把窗戶開著。”顧青行道。

    沈淮初點點頭,但在被子裏賴了一陣才起身,飛速穿好衣裳,最後還在外麵披了一件大氅。

    比起昨日,窗外的雪厚了不少,不過景還是那個景,沒有綠意的闊葉樹靜立於青石白雪之後,風再大也吹不來春天,不過吹來了個人。

    謝淩之十分熟練地翻窗進屋,帶著一身凜冽寒意,平日裏總是掛在臉上的那點笑意沒了,咬著牙一臉冷漠。

    “怎麽了?”沈淮初趕緊恭迎他師父進屋。

    “想來謝停雲那家夥是鐵了心要和我杠,指天峰本是每日一人輪流守衛,前幾天都還好好的,但今天他不知吃錯什麽藥了,竟搬了張椅子坐在結界外喝茶!”謝淩之一屁股坐進椅子裏,蹺起腿鼻子都要氣歪了,“喝茶就算了,手裏還拎著根係了鈴鐺的繩,老子一過去,那鈴鐺就開始響!”

    這對冤家。沈淮初心道,他移步到屋子西邊的櫃子前,從裏拿出茶壺和茶爐,又去外頭挖了點雪,摸出自帶的茶葉燒水煮茶。

    “是這幾日留下痕跡被他發現了?”沈淮初撥弄爐火,小心地問道。

    “我會留下痕跡?”謝淩之眉一橫。

    氣頭上的人果然惹不得,沈淮初忙用靈力把火催旺,快速泡了一杯茶推過去讓謝淩之消氣。

    “再者,就算謝停雲真查到蛛絲馬跡,他為何不告訴其他人,讓眾人一起把我這個不速之客抓去?”謝淩之捏緊茶杯,“他那模樣完全是在逗我玩,告訴我他知道我來了!”

    沈淮初摸摸鼻子,不知如何接話。

    恰巧這時顧青行推門而入,他麵不改色地走到沈淮初身旁,道:“前輩,是我告訴師父的。”

    謝淩之眼一瞪,手抬起來似是要把茶杯擲向顧青行,被沈淮初撲過去攔下。“做什麽死,好好活著不好嗎!”沈淮初回頭低聲對顧青行道。

    少年把沈淮初提溜回座椅上,平靜地看向謝淩之,“我師父對你並無惡意,他隻是想找到你。”

    “找我幹嘛?我又不認識他,我又沒偷他東西。”謝淩之嗤笑一聲。

    沈淮初木著一張臉喝下一口茶,然後拉了拉他師父衣袖,“你忘了嗎,你不大記得以前的事。”

    謝淩之用鼻孔“哼”了一聲,“反正不安好心,要真想見我,寫個帖子來約見時間即可,用得著這般?”

    沈淮初當即轉頭看著顧青行:“那你去告訴你師父讓他寫張帖子來?”

    “老子不見。”謝淩之扭開臉。

    “又不是找你打架。”沈淮初小聲說著。

    謝淩之翻了個白眼不再答話,杯中茶飲盡便起身,怎麽進來怎麽出去。

    “誒你去哪?”沈淮初連忙追到窗邊。

    “不告訴你,省得被你旁邊那個聽見了去告密。”謝淩之煩躁地揮手,祭出長劍往天邊飛去。

    沈淮初在窗戶前趴了會兒,回頭鄭重地看向顧青行:“你有沒有覺得謝停雲像逗貓一樣在逗謝淩之。”

    “口無遮攔。”顧青行收斂一閃而過的笑意,斥道。

    “沒意思。”沈淮初嘀咕著,手往窗台上一撐,落到屋外雪地裏,頭也不回地擺手,“我去城裏吃東西。”

    顧青行想也不想跟著邁腿:“我陪你。”

    “吃東西還是王瀟陪著比較有趣,看著他能比平時多吃三大碗。”沈淮初偏過頭,眼裏流露出濃濃的嫌棄。

    “那咱們去紫羅峰把他叫上。”

    不等沈淮初開口,顧青行就拉著他走上飛劍,劍尖方向對著紫羅峰急速行去。沈淮初樂得有人載他,便自顧自尋了個地方坐下,掏出那本《風流記》繼續看。

    下山上山是個減完衣裳又不斷加衣的過程,這些天來一會兒冰一會兒火的,沈淮初覺得自己沒生病簡直是個奇跡。

    他和王瀟各自買了一堆吃食,烤雞烤鴨烤魚一應俱全,還有冷吃的兔肉丁豬肉脯小魚仔,糕點也買了兩大盒,還有酒,這些東西被一股腦地塞進乾坤袋,反正這袋子神奇,無論什麽放裏麵都能千年不腐。

    顧青行麵無表情地跟在後麵付錢,連帶王瀟那份,把這家夥感動得痛哭流涕,當即就要跪下來認他做幹祖宗。

    “這不太好吧……”店老板看得目瞪口呆,連打包的手都頓住。

    “沒事沒事,他連親祖宗都認過。”沈淮初寬慰地拍拍店老板,然後下巴一揚,伸手指向店老板身後,“那小二手上的泡椒滑雞也來一份,還有另一隻手上的小炒黃牛肉。”

    “好的好的,客官您請稍等。”店老板笑道,揚聲衝廚房喊了一遍菜名。

    等了小一刻鍾,所有的菜都打包好,沈淮初抱著五層高的食盒往外幾乎看不清路,卻也不肯讓顧青行幫忙,理由是誰知道去了你那兒還會不會回來。少年掀開食盒拿出一個雞翅堵上沈淮初的嘴,收手時順便拎走食盒,待轉過街角走入無人之處,他扯下沈淮初腰間乾坤袋抖開口子打算往裏麵塞。

    ——沒塞進去。

    “嗯?”顧青行挑眉。

    “無法使用別人的乾坤袋,一是因為你被禁製攔住了,二是因為你修為不夠高無法硬闖過去。”沈淮初慢悠悠把雞腿肉咽下去,笑眼彎彎地看著顧青行,“很顯然你兩者皆是。”

    “嘖,修為很高嘛你。”顧青行語氣有些酸。

    沈淮初聳聳肩,將神識探進去,解開對顧青行的限製:“好吧看在我扒拉你乾坤袋跟扒拉我的似的,我也禮尚往來一下。”

    少年垂下眸子掩住笑意,用食指和拇指撐開乾坤袋口子,輕輕把食盒放進去,狀似不經意地問:“還對別人禮尚往來過嗎?”

    “就你一個,獨一份兒。”沈淮初邊說邊招呼一旁的王瀟去下一條街繼續掃蕩,後者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顧青行和他,點點頭轉身走在前麵。

    三人逛了個把時辰,約莫今日的鬥器要開始了,沈淮初忙催顧青行打道回府,少年禦劍時他還在劍下加了陣風,然而到的時候依舊沒空餘位置。

    “要不就在上麵看?”顧青行問。

    沈淮初略有猶豫:“行是行,你禦劍挺穩的……就是有點兒招搖。”

    “這樣就行了。”少年在劍上加了道隱身術。

    “很好。”沈淮初笑著打了個響指。

    今日是鬥器的第二輪,經過昨日的評比,有一半法器被刷下去。從第二輪起,不光要展示法器們的外形和特點,還要用於實戰當中,也就是法器兩兩相鬥。為公平起見,從自願的金丹初期修士中抽簽選取誰使用哪件法器,而哪件法器和哪件法器相鬥,是在每場比試開始前由北凜劍宗掌門抽簽決定。

    這比起昨日的第一輪篩選來,要精彩許多,也是昨日沈淮初跑去乾坤書院沒來日月廣場的緣故。

    傅石頁鑄的那把劍第十七個上場,對戰的是一把崆峒扇。沈淮初讓顧青行把劍停下去點,自己則挪到劍麵邊緣坐下,吃著冷吃兔觀看。

    比試規則是點到為止,不得傷人傷害法器。持劍人明顯占據上風,但將度拿捏得極好,和崆峒扇的使用者打出一場極為精彩的表演戰,順利進入第三輪。觀眾們歡呼聲高漲,掌聲如雷,沈淮初卻是略帶嫌棄地笑了一下,仰頭問站在身後之人:

    “想好給你的劍取什麽名字了嗎?”

    “你取就好。”顧青行道。

    “那你的劍就基本上和好名字無緣了。”沈淮初笑著聳肩,然後把手頭的冷吃兔遞過去,“吃嗎?”

    少年撿了塊沒沾上太多辣椒的兔肉吃下,抓住他舉碗的手把人拉回中間。

    坐在稍遠處的王瀟略略挑眉,湊過頭去,“什麽劍?師兄你要有新的劍了?”

    沈淮初朝高台上努努下巴:“就是那把。”

    王瀟一臉不敢相信:“我有去問過棲霞派,他們說這劍已有主人了,你是在騙我吧!”

    “這把劍本來就是給顧小青打的,你祖宗我親自去挖的礦。”沈淮初哼笑道。

    王瀟“嘖”聲連連,搖頭晃腦,起身把沈淮初拉到一旁,端起酒杯和沈淮初相碰,聲音極低:“原來聘禮都下了,那我師兄就托付給你了!”

    沈淮初:“……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

    “沒錯沒錯,我這雙眼看人看事一向很準。”王瀟笑得一臉微妙,喝完酒又朝顧青行走去,“鬥法是在鬥器之後,師兄用這把劍參賽,定能奪得頭籌!”

    顧青行卻隻是輕抬眼皮,掃了眼沈淮初,才看向王瀟:“我不參加。”

    “什麽?!”

    驚訝的是兩個人。

    “為什麽?”沈淮初挑挑眉。

    “不想參加便不去參加,哪有那麽多為什麽。”顧青行語氣淡然。

    沈淮初無言以對,但他記得《九九八十一》裏的劇情,這一屆縱橫大會時少年是築基後期的修為,參加了低級組的比賽,一把劍不管對方是男是女都貼著臉打,十分凶殘。結局顧青行順利奪冠,收獲了一籮筐女修士的芳心。

    而現在這個走向……他不僅修為境界高出不少,還竟然直接不參加了?

    沈淮初深深看了顧青行一眼,背過身去晃著酒杯陷入思考。他越發覺得當年被迫來到這個世界的原因不似光團子曾告訴過他那般,畢竟他遇到的絕大部分事情都是書裏沒有的,或者已有的劇情被提前,現下這劇情幹脆不往那方向走了。

    再者,這個世界的構架已經超出了一本小說範疇。所有的事情好像因為他的到來而牽一發動全身,關係網重織,人物命運被改寫,諸多往事陰謀也和他相關。那麽是不是能推論,他極有可能是因為某種因果而來,那本書、那個光團隻是個接引和向導?

    嘖,沈淮初抿了一口酒,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作者有話要說:  依舊粗長!烏拉!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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