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夏月夜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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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家是西南十萬大山裏鮮有人知的大族,巫家人血脈身懷奇術, 擅長構造夢境、操控做夢之人, 而族長那一支的夢境能力更是強大, 能以夢境預知未來,代價是消耗家族運數。因了此,他們極少出山, 不願讓外界知曉其存在。
但巫家也隻安穩了數百年。有一些對外界好奇的族人想方設法出了山, 他們從未涉世,被狡猾的人騙去一身錢財,還給套出了家族秘密。中原各派大驚,紛紛派人前往西南查探,有的隻是單純想結交,但更多的存了惡念,想要抓出族長一支,為自己所用。
邪魔歪道齊出, 其間還混了不少正派人士, 巫家人誓死抵抗,十萬大山被鮮血浸染。
巫家有兩個傳世之寶, 長劍名曰“纏”, 短劍名為“斷”, 兩把劍都已修出劍靈。當時的族長帶著纏和剩餘部分族人退至某處山脈, 在劍靈的幫助下封山。而王瀟的父親巫蒙和他妹妹巫棋,則拿了斷,從西南一路逃到北邊。
巫蒙帶著巫棋拜入北凜劍宗, 偶爾一次有遊曆時巫蒙認識了一名女子,並與之結為夫婦,誕下一子。但後來巫蒙遭人追殺,女子被人害死,時年王瀟兩歲。
“難怪我從未見過娘親,我甚至以為我爹一直打光棍。”說到此處,王瀟語氣消沉,沈淮初掏出一盒桂花糕遞與他,安慰地拍拍他手臂。
“不過師父給了我一卷畫像,上麵畫著我娘。”王瀟咬了一塊,口齒略有不清,“後來我問師父是不是當年上西南的那批人追殺我爹,師父否認了,說那是我爹後來結下的恩怨,但不清楚具體的。”
王瀟囫圇吞下一盒桂花糕,取出水囊大口大口喝水,他又快又急,水流順著下巴流到衣上,還混了一滴自眼角滑落的淚。喝完後他將臉一抹,道:“然後我又去問了素昔,素昔說那些年我爹怕暴露身份,沒怎麽使用過她,所以依舊無法得知斷是怎麽跑到空乙真人洞府的,那些殺死我爹的人又是誰。”
沈淮初心中一歎,拳頭握緊又鬆開,按上王瀟肩膀,“慢慢來,再等些年,等你的修為境界再提高一些再去報仇。”
“嗯!”王瀟重重點頭。
“看比賽吧,接下來上場的又是一把劍。”顧青行朝比試台揚揚下巴,同時將沈淮初的爪子捏回來,塞上一包梅子。
那是一把天青色的劍,劍身極長,中部微彎,將頂上日光折射,好不刺眼。
沈淮初看了看比試高台,又瞅瞅王瀟,往旁挪動些許,湊到顧青行耳邊輕聲笑道:“咦,顧小青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這個?”
顧青行斜了他一眼,反問:“你什麽不喜歡?”
沈淮初含著梅子掰起手指頭開始數:“首先我討厭香菇,然後我討厭肥腸,蔥薑蒜什麽的也不喜歡但是不討厭用他們提味兒……”
他數出一大堆自己不吃的,少年神色淡漠地抓起三五顆梅子堵住他的嘴,然後戳了下他鼓出來的腮幫子,道:“既然有這麽多不喜歡,那就辟穀吧,辟完穀什麽都可以不吃了。”
沈淮初包著一嘴梅子追著顧青行手指咬過去卻沒能成功,他哼了一聲,含糊著道:“沒辦法辟穀怪我咯?”
顧青行神色無奈,抬手揉上沈淮初腦袋,後者往旁一躲,而謝淩之不知打哪冒出來,正欲一屁股擠進沈淮初和王瀟中間,兩人好巧不巧地撞上,沈淮初後腦勺被謝淩之拎在手裏的酒瓶子打得生疼。
“你來了好歹說一聲啊!”沈淮初抱著腦袋往顧青行身邊挪動,謝淩之用鼻子朝天一哼,屈膝坐下,喝下一口酒後把沈淮初提溜過去幫他揉腦袋上的包。
“師父你——”沈淮初看了眼謝淩之臉色,欲言又止。
“謝停雲那廝是不是犯賤?”謝淩之擰著眉,越過沈淮初瞪向顧青行,“他是專程找上門來討打的吧?”
顧青行一時無言,他有點想把沈淮初撈回來,但被謝淩之識破意圖,這混賬起身長腿一邁,擠開自己徒弟,盤膝而坐背挺得筆直,把沈淮初擋了個嚴實。
“他捉弄了我不少時日,昨夜終於有機會和我正麵打一架,卻隻守不攻,還纏著不讓人走,你告訴我,你師父安的是什麽心?”謝淩之臭著一張臉發問。
“前輩為何不直接去問他?”顧青行道。
謝淩之譏笑:“問得出我還會來找你?”
聞言沈淮初丟了顆梅子進嘴裏,探出頭去把他師父手裏的酒搶走,邊道:“你是壓根沒問,直接打上去了吧?這酒是鎮上景蘭酒莊的,如果我沒猜錯,你應是直接和謝停雲打了一架,發現對方不還手後便覺得無趣,然後便施計跑了……”
謝淩之神色不耐地把探出來的那顆腦袋摁回去。
“可憐的謝停雲,什麽話都沒和你說上,找了老半天的人就在自己眼前溜走,估計氣得想把玉嶼山和山下的西河鎮都翻一遍。”沈淮初不畏暴力,繼續道。
“真是徒弟大了,胳膊肘往外拐了!”謝淩之暴躁地回過頭去搶回自己的酒,然後往沈淮初臉上糊了一道噤聲術。
顧青行使眼色讓沈淮初別再作妖,後者聳聳肩,把紙包裏剩下的梅子一股腦吃掉,目光移回台上,裝作目不轉睛看比賽的樣子。
“前輩,我覺得你和我師父需要坐下來好好談談。”顧青行收回視線,對謝淩之道。
謝淩之沒好氣地一嗤:“談什麽,談我當年是怎麽搶他老婆的嗎?”
沈淮初:“……”
顧青行:“……”
隔著人的王瀟聞言一驚,連忙伸手使了個匿聲術把四人包裹起來,目瞪口呆道:“這位前輩,你和謝師伯還有此等恩怨?”
沈淮初忘了裝作被噤聲的樣子,語重心長道:“好好看著台上,少年人就是要多學點東西,別聽這些有的沒的,傷耳朵。”
“還有,匿聲術在你剛才對我們講述身世的時候我就已經施了。”他又補充一句。
但驟然得知此等八卦,少年人壓根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壓低了聲音也要講話,謝淩之眼刀飛過去,然後黑著一張臉用拳頭頂了一下沈淮初腦袋:“我知道你現在能耐很大,你是要氣死為師?”
沈淮初忙做了個封口的動作,再不斷擺手,表示他沒這麽膽大包天。
另一邊的顧青行半垂眸子,道:“雖然我鮮少打聽師父私事,但據我所知,師父並未成婚。”也就不存在搶老婆這種事。
謝淩之冷冷一哼。
“我曾偶然聽見師父和師叔伯們談話,有人說過我師父一句,‘停雲你和清發越來越像了’。”
王瀟探頭插話:“我知道謝清發,當年在五行柱前引來八道驚雷的天才,和謝師伯是兄弟,但三十多年前死於一場意外,連屍骨都未尋回!可這和謝清發有什麽關係?”
顧青行喊了一聲沈淮初,撩起眼皮表情平靜,“你不覺得有時候你師父流露出的表情,和我師父有些相似嗎?”
沈淮初心中一震,跳下坐席站到謝淩之麵前,伸手扯掉他臉上的麵具。謝淩之涼涼地瞥了他一眼,眼尾上挑,似笑非笑、似怒非怒。沈淮初猛地抽了一口氣後退,“還真有些相似,我就說為何當年第一次見著你時,看上去有幾分眼熟。”
謝淩之的唇漸漸抿緊,沈淮初又道:“這樣就能說通為何你上落月峰不會被結界攔下了,還有顧小青被紅娘子打上那次,你熟門熟路地從山洞裏取出丹藥。”
“嘖。”謝淩之動了動唇,扭頭看著顧青行,“那句話之後呢,謝停雲怎麽回答的?”
“師父說,‘像他沒什麽不好’。”顧青行道。
謝淩之又是一嘖。
“去和謝停雲好好談談吧,如果你真是謝清發,那他一定知曉許多你過去的事。”沈淮初把那麵具貼回謝淩之臉上。
“你知道的,我不想和北凜劍宗的人扯上太多聯係。”謝淩之晃著酒壺,目光落在沈淮初身上,但又似是透過他看向了別處。
“矛盾,想知道三十二年前的事,但又不肯去找可能知曉的人。”沈淮初白了謝淩之一眼,偏頭回望一直看著他的顧青行,“謝停雲現在在哪你可知道?”
少年沒答,卻是朝對麵看台揚揚下巴。沈淮初看過去,那處是北凜弟子聚集的地方,不少長老也在,其中包括謝停雲。
沈淮初:“……”這個蠢貨,打了一架把腦子給打沒了,人家肯定在對麵把方才他們的舉動看了個全。
看熱鬧不嫌事大,沈淮初也是有心想解決此事,便戳戳謝淩之,又朝後指了指,然後一屁股把他擠開,讓這人正好和謝停雲坐了個麵對麵。
“你真是要氣死我!”謝淩之想喂給沈淮初一個爆栗,但瞥了瞥對麵人後又把手收回去。
謝淩之整個人都沉靜下來,默默看完整場鬥器比賽,傅石頁鑄的劍成功進入第四輪,同樣晉級還有之前被顧青行提過的那把。
結束之後謝淩之說他要繼續冷靜一下,便施了道隱身術禦劍去往指天峰。沈淮初要吃晚膳,王瀟樂得陪他,顧青行沒什麽表情地跟在兩人之後。
等回了落月峰,顧青行雷打不動地在院子裏練劍,沈淮初趁他不注意溜去了落雨小築。
昨夜他在夢裏胡亂地給人傳信,害得傅石頁大老遠地從落雨小築跑到落月峰,他總得當麵去陪個罪,順便商量一下第五輪比試時誰持劍上場。沈淮初私心裏是想讓顧青行上去比試的,畢竟是專門為他打的劍。
沈淮初到落雨小築時,傅石頁正在練字,引他進屋的是餘旭,傅石頁見是他,便讓餘旭去準備茶點,然後招手讓沈淮初過去。
“今日寫的是什麽?”沈淮初問。往常傅石頁都是默一些心法心經,今日卻沒有,練的也不是以往的行草,而是更為清晰的小楷。
“《萬古愁》。”傅石頁輕輕一笑,“一篇講述人鬼之戀的文章。”
沈淮初來了興趣,換了個方向細細看起來。傅石頁往旁側讓了讓,道:“要不要給你抄錄一份?”
“不用不用。”沈淮初趕緊搖頭,“你就在這宣紙上寫,寫完給我就行。”
“那行。”傅石頁眸光流轉,“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
“按照往年縱橫大會的慣例,第三日和第四日大會最近的城鎮會開鬼市,也就是今明二日。我想和你一起去今日的鬼市。”
鬼市並非指有鬼的集市或者鬼開的集市,名為此,其一是由於開市時間在夜深人靜時,閉市於天亮晨起前,其二是因為貨物種類繁雜、魚目混珠,奇貨有,假貨贗品更有,比較容易遇到鬼東西。沈淮初逛過幾次鬼市,他眼力好,淘到不少好物,因此傅石頁甫一開口,他眼睛便亮起來。
“去去去!”
作者有話要說: 諸君我熱愛並且一直想嚐試修羅場,修羅場是促進感情的靈丹妙藥!以及你們的靈芝完好無損的出來了
你們有沒有發現我這本字數突破20w了!!多不容易多不容易!感動得我都要哭了,下個目標是三十萬!
最後我本來想憋個大招日個八千一萬的 結果小說誤人!不說了我繼續去看了!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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