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裝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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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鑼數十,儀仗百人,鑼鼓喧天,即使在趙國京都這種場麵也是少見。
一般來說,若非趙皇封後,也隻有如趙室公主出嫁這等大事才有這種陣容了。
街角,從來沒有這樣熱鬧過。
儀仗隊前,一位英俊少年將軍騎乘著駿馬,身披大紅喜袍。在他身旁,有一中年公公,手裏拿著玉軸黃紙,擦著白粉的臉上帶著陰陽怪氣的笑容。
“荊州解元孟林接旨…….”
馬停在了客棧的門外,尖細的聲音傳入客棧內,那擦著白粉的中年公公下馬,拿著玉軸黃紙高高的拉著長腔。讓二樓屋內的孟林,恍若幽水的眸子微微一動,多了份神采。
“來了麽,若不是從仙門考核上下手,我進入仙門倒反而多了些希望。”
孟林推開門,整理了衣衫,盡管解元接旨不用下跪,但對皇室該有的禮節還是要遵守。
路過客棧大廳小二身旁,孟林微微一笑,那小二卻直接愣住。
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個昨晚與他交談,隻能喝的起一碗素麵的人,居然會是解元。解元啊,那可是趙國三洲之地,一州之文冠。若說趙國文氣有十分,那一州解元起碼要占三分!
“等會記得把東西送到二樓,還有晚上的蔥花麵。”孟林笑道,化解著兩人間身份上的尷尬。小二頓時受寵若驚,連忙點頭。
隻是不管孟林如何說,他的眼中的神情已有了恭敬,不複之前。
而在外的中年公公,看到孟林走出,麵上陰陽怪氣的笑容更甚,怪聲道:“既然孟解元來了,那咱家可就宣旨了,這次孟解元可不會再不接旨吧。”
孟林麵色不變,沉默不答,目光仍然平靜。
以民之大義拒賞合禮。可若不是賞而是罰,亦或者其他,因孟林在趙國是趙國一民,便無法拒絕。甚至拒賞若無適當借口也無法拒絕。
因這是聖言。在趙國,這聖旨雖隻是趙室的一言。可趙室是趙國的天,趙室的一言,便是天言!
若無伐天之力,那便無人可違背。即使隻是賞,也無法違,隻能接受。因天若怒,天下縞素。
隻是沉默看在那中年公公眼裏,那便是怯懦,臉上笑意更濃。
“既然解元不說話,咱家可就宣旨了。”捏著尖嗓,中年公公雙手展開玉軸黃紙。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荊州解元孟林,有百年難得一見之才。朕見獵心喜,賞刺史,卻未有考慮周全。念孟卿尚未加冠,未有妻室,便不封官位,賜卿一紙婚約,娶平陽公主為妻,成朕趙室駙馬,為趙室,為趙國天下百姓造福,欽此!”
“來吧,孟駙馬,接旨?”中年公公臉上笑意盈盈,雖然孟林還未答應,但是他已喊出了孟駙馬,透露出從容與自信。
因此事孟林無法拒絕,不說趙室攜了天下大義,單是皇恩浩蕩這點,孟林便沒有資格去拒絕。
若拒絕,也可以,趙室便有理由對孟林發難。
這是一場謀,堂堂正正的陽謀!
答應,因婚約在身,你無法參加仙門考核。不答應,那便是不給趙室顏麵,且沒了天下大義,無人可護住孟林。除若東雲門出手或許還有機會,可東雲門會為了孟林婚約之事出手麽?
東雲門與趙國合作了何止百年,而與孟林。除了那官道上的女子,恐怕他人連孟林一麵都未曾見過,孰輕孰重顯而易見。
更何況,既然是婚約,這便是孟林與趙國之事,與東雲門無關。
“還不接旨?”看到孟林依舊沉默,那少年將軍虎目一瞪,便大聲吼了起來,渾身煞氣繚繞右手按在腰間劍上。
一白,一黑。一唱,一喝。
這趙室手段,當真為好手段!
孟林歎了口氣,他是真未曾考慮過,為了將他留在趙國,趙室會讓他娶平陽公主。
趙室隻有一位公主,也是最受寵的皇室,為趙皇老年所得。自幼便名揚京都,因其生下時,趙皇便對其承諾了一言,趙室不滅,平陽永貴!
隻是雖說此時已處絕境,孟林也隻是微微皺眉,心中沒有慌亂。
若事不可違,他還可以如古人般,造訪他國仙門。隻是雖說如此,可要從趙國逃出,也不是一件易事,但起碼算一條退路。
如今之計,隻能虛與委蛇。
“臣孟林,接….!”雙拳微握,孟林躬身抱拳,剛打算接旨。
但在接字還尚未出口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清喝。
“我不同意!”
刹那,中年公公臉上笑意消失,少年將軍劍眉一皺。
這聲音,他們認識!
街角的路口,衝出一匹大紅馬,上麵坐著一位俏麗女子英姿颯爽。
本來街角因這數百儀仗,就顯得擁擠。在這紅馬左右亂衝時,瞬時便雜亂起來,鑼鼓聲不見,喜慶的大紅花散落在地。但不管有多雜亂,不管何人,麵對這紅馬,皆是紛紛避讓不敢阻攔。
她,就是平陽。
“小賊受死!”
“公主!”中年公公冷喝一聲,麵上再也沒了笑意,反而極為陰沉。身為趙皇身邊最為親密的人,他自然知曉此事對趙室有多重要,不容平陽亂了此事。
“李公公,我知輕重!”那俏麗少女低喝,眼中徒然冒出一絲殺意:“但如果殺了此人,就兩全其美了吧!”
說著,俏麗少女便從馬車上抽出長劍,舉劍欲刺。
街角雖然有些擁擠,但從少女衝出,待到衝到孟林麵前,也不過十數秒的時間。
不說中年公公,即使如他身旁的少年將軍,此刻也是有些微楞,沒有想到會出現如此變故。隻是他非皇帝身邊之人,隻知孟林為駙馬,平陽為公主,看著兩人,謹慎的沒有出手。
畢竟,此事看起來,顯然不是賜婚那麽簡單的事情。
至於周圍的人,早已愣住了。
事情輾轉反側,從在來京都前便被認定會被趙室所殺,到仙門出聲救下孟林,又至如今趙室賜婚,再至被其賜婚的平陽刺殺,實在是吊人心弦。
即使是趙國的世家,此刻也有些看不透趙室的用意。
一個長生界的名額,趙室幾乎每三年都擁有一個,值得用出如此手段麽?
說時遲那時快,麵對著半空中的長劍,孟林平靜的眸子一動,踉蹌向後退去。右腳突然不察碰到客棧門檻,身子向後仰去摔倒在地,後腦重重撞在地麵,發出一聲悶哼。
“砰”
雙眼一翻,孟林竟是昏了過去。
“臥槽,這鏟屎的居然會裝昏?”墨珠內,在孟林昏倒在地麵之時,土狗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事實上自從他從看到孟林胸口的印痕後,他便已經認了孟林為主。隻是孟林在他麵前的表現,就如同一個老古董一般,讓他覺得迂腐不堪,說的好聽叫文人傲骨,難聽點就是死讀書的呆子。
所以他想讓孟林經受點挫折,然後幫其進入仙門,卻沒想到,他居然看走了眼。
“平陽住手!”就在劍欲刺向倒地的孟林之時,遠處的李公公駕駛者馬匹,迅速上前拿出馬鞭。於空中發出一陣破空聲,竟是後發先至,纏繞在劍上。在馬鞭纏繞的瞬間,鞭劍頓時發出刺啦刺耳的聲音,馬鞭被割斷小半,卻也有大半殘留在劍體,生生將其拉住。
而就在李公公用馬鞭拉住的瞬間,土狗清晰的看到,孟林本來繃緊的身子,突然鬆了下去,麵上表情更為柔和,好似真的昏迷了般,讓他狗眼一陣抽搐。
“好家夥,若是這太監沒有攔住這小女孩,這家夥恐怕也能直接起身逃走吧。”土狗看著大紅馬上氣急敗壞的平陽與陰沉著臉色的李公公,用毛絨絨的狗爪捂住了狗眼,狗嘴卻露出了同道中人般的壞笑。
“有點陰險.....但獒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