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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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一旦過得快樂,日子就會像風吹書卷一樣,不知不覺就翻過了一頁又一頁。

    很快,年節已過,齊王與楚王約定發兵的日子到了。

    楚王帶著八萬大軍,長途跋涉來到長安城,收到朝廷正在集結軍隊的消息,心中有了底氣,先行對長安城發起猛攻。

    然而,長安是一座古城,壁壘森嚴,易守難攻。賀琿綁了惠帝,又將董晗收監。他知道,惠帝重感情,且與那姓董的閹奴感情深厚,便以董晗相脅,不讓惠帝離開自己半步。縱使城中有人存有異心,想要救惠帝出去,亦尋不到半點機會。

    楚王同賀琿僵持不下,不斷發信催促朝廷增援。

    齊王以王城守備不可空虛,朝中事物繁忙為由,令楚王堅持一陣,一拖就是大半月。

    在這半月間,遠在濟北的岑非魚和白馬清點好人馬,帶著三萬兵士,浩浩蕩蕩地向西行去,準備支援楚王。

    不料,經過一個寒冬的拉鋸戰,孟殊時剛好平定了青州“天師道”的叛亂,許是糧草不濟,歸京途中忽然在平原城西五十裏處停下,截擊岑、白兩人的隊伍。

    孟殊時收編了劉伯根的大軍,此刻麾下足有五萬人,幾乎兩倍於岑、白,一場遭遇戰,逼得對方後撤二十裏,固守在泰山山陰下的一座土匪寨中,進退不得。

    白馬派出使信使,質問孟殊時,為何要擋住勤王的隊伍,難道他已是夥同齊王,想要犯上作亂?

    孟殊時回信給白馬,反問他,楚王和朝廷數十萬大軍已開赴長安,他卻同岑非魚私自起兵,帶著三萬兵馬向西行進,是否有圖謀洛陽的野心。

    兩軍數次以信件交談,最終無法達成一致,半月間發生了數十次交鋒,雙方各有勝負,戰局陷入焦灼。雙方數次以信件交談,最終無法達成一致,半月間經曆了數十次大大小小的交鋒,雙方各有勝負,戰局陷入焦灼。

    二月初四,暴雪如瀑。

    “大人,楚王已攻破南門!”

    賀琿冷著臉,眼神狠厲雙目通紅,抽出腰間寶劍,提一手提著惠帝,向外走去,“傳令下去,放棄守城!楚王犯上作亂、欲行不軌,天子禦駕親征,所有人隨我同往南門迎戰!”

    “賀琿,你打不過楚王。若此刻!放棄抵抗、迎楚王入城,朕免或可你死罪!”惠帝長發披散、形銷骨立,蓬頭垢麵,被賀琿拖行出府,捆在馬背上,一路風馳電掣,被顛得暈頭轉向。

    賀琿一路風馳電掣,聞言猛力抽了惠帝一個耳光,將他打得眼冒金星、口鼻噴血,冷笑道:“臣有陛下為盾,何懼楚王?陛下,看看你的百姓吧!若你不想長安城血流成河,便請為臣勸降楚王。”

    惠帝被側懸於馬腹邊,勉強抬起頭,放眼向城中望去,隻看見這顛倒世間已變成修羅煉獄。

    百姓四散奔逃,嬰孩啼哭不止,老人嘶聲呐喊;男丁們被士兵強行抓來,帶往南門充當人盾;女人們撕扯著士兵,被粗暴地踹翻在地,又不死心地拽住夫君的衣袍,直將他們的衣袖扯斷,隻能懷抱一塊殘布、趴在泥濘中泣不成聲。

    混亂可怖的畫麵,在惠帝眼中如同走馬燈般瘋狂地轉動著。他泣不成聲,幾乎流幹了眼淚,腦海中隻有一個聲音:“這就是我的百姓,這就是我治下的江山。大周被先帝托付於我手上,何其不幸!”

    惠帝被綁在馬上,無力挺直腰杆,側懸於馬腹邊,他放眼城中,隻看見這顛倒世間仿佛修羅煉獄。滿城百姓四散奔逃,嬰孩啼哭,老人嘶聲呐喊,男丁俱被士兵擄走,帶往南門充當人盾,女人們撕扯著士兵,被粗暴地踹翻在地,扯斷了夫君的衣袖,趴在泥濘中泣不成聲。混亂可怖的畫麵,在他眼中如同走馬燈般瘋狂地轉動著,這就是他的百姓,這就是他治下的大周。

    賀琿帶著惠帝,無人敢近他的身,他在將士們的護衛下,將剛剛衝進城的楚王手下逼出南門,喝到:“陛下在此!梁瑋,還不速速收兵,自縛來降?!”

    “亂臣賊子,休得以陛下相脅!”楚王見到惠帝性命無虞,總算是鬆了口氣,但待他看清惠帝那副軟弱模樣,心中卻是五味雜陳。他不敢多想,揮舞著寒鐵長朔衝上前去心中有了底氣,打馬上前、揮舞著寒鐵長朔,三兩下打散了賀琿的衛士,鋒刃直指賀琿,“本王今日誓要取你狗命!”

    賀琿將劍架在惠帝頸間,威脅到:“你敢?”

    楚王勒馬,怒道:“你要做什麽?賀琿,你氣數已盡,還不趕快束手就擒,放開陛下、收兵認罪束手來降,本王或可網開一麵!”

    “收兵!“該收兵認罪的人是你!放我出去,否則莫怪我手下不留情。”賀琿將劍收緊,寒刃貼在惠帝脖上,劃出一道血線。

    惠帝一直沒有作聲,到了此時,他已起了與賀琿玉石俱焚的心思,忍著劇痛,偷偷用馬鞍邊的鐵片摩擦著縛住自己雙手的麻繩。

    賀琿敏銳地發現了惠帝的小動作,瞬間暴怒,將惠帝提至麵前,一劍刺中磁中他右手大臂,喝到:“陛下想做什麽?”“你幹什麽!”

    惠帝痛極,張口咬住賀琿持劍的手,如同一隻發瘋的鬥犬,直似乎是想要將賀琿咬下一塊肉來。

    賀琿徹底被激怒,換將左手持劍,把惠帝甩到馬下,高舉長劍,對準他惠帝的心窩紮去。

    惠帝無力閃避,怒視賀琿,大喊:“死何足懼?朝廷定會為朕報仇,你已難逃一死楚王為朕報仇!”

    賀琿的劍對準惠帝刺下。

    ,惠帝緊閉雙目,隻聽見刀刃紮入血肉的聲響等待死亡的降臨。

    刀刃割裂布帛、紮入血肉的聲響將所有人都驚呆了,沒有人敢再動彈,兵戈鳴響的戰場忽然鴉雀無聲。

    然而,惠帝卻並沒有受傷,他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知道似乎有人突然衝了出來、抱住自己,帶著他在地上連滾數圈,避開了賀琿那一劍。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隻看見一張他無比熟悉董晗近在咫尺、血色全無的臉,“董晗?”

    血濺三尺,董晗以自己的肉身護住惠帝,替他挨了一劍,長劍貫穿了他的胸膛,割開了他的前胸,令他血濺三尺。。此刻,他那顆鮮紅的心髒已經暴露在外,帶著刺目的血紅鮮血,瘋狂地跳動著。

    惠帝的衣袍被董晗的鮮血染得通紅,他抱住董晗,發瘋似地大喊:“董晗!你做什麽?你為何要這樣做!”奄奄一息的董晗,泣不成聲,“董晗!”

    董晗已經隻剩下一口氣了,他死死地抓著惠帝,拚盡全力將他帶離賀琿身邊,背上又中了數十箭,“陛下,陛下……董晗已經隻剩下一口氣了,可他仍舊死死地抓著惠帝,拚盡全力將他帶離賀琿身邊,背上又中了數十箭,“陛下,陛下……臣,救駕來遲,陛下,可有受傷?”

    “你別死!”惠帝扯斷衣袖,想要幫董晗包紮止血,可麵對董晗已是遍體鱗傷的董晗,他根本就不知道應該從何處著手,“董晗,你別死!你別丟下我!啊!董晗,你為何要救我這樣的廢人?”

    董晗先前被關在牢裏,拚死才掙脫了枷鎖,手腕上掛著幾絲腐肉,露出了森森白骨。。他就用這隻剩下白骨的手,撫摸著惠帝的臉,道:“陛下,在……旁人麵前,要……自稱為……朕。”

    惠帝發瘋似地抱住董晗,雙目噙淚,已經看不清鮮血飛濺的戰場,“我不想當皇帝!我從來都不想當皇帝!我隻要你,你別死!朕命令你不許別死!”

    董晗笑道:“我……隻能陪你,到此了。陛下……我還記得,那年,初次見你,也……也是在,這樣的一個雪天。你的手……真暖……”……此……”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心髒已經停止跳動,雙手無力地垂下,那隻為惠帝而現的笑容,永遠地停留在了他的臉上。

    戰場再次陷入兵戈聲聲,戰場上一片混亂。

    二月十五,長安傳來消息,楚王攻破長安,董晗於亂軍中救出惠帝,在城門外以身護主而亡,血濺帝衣;齊王趁亂發兵,同賀琿兩麵夾擊楚王,搶走惠帝,並治楚王謀逆大罪;楚王斬殺賀琿後,敗逃江東,退至建鄴。二月十五,長安傳來消息,楚王攻破長安,董晗於亂軍中救出惠帝,在城門外以身護主而亡,血濺帝衣。齊王趁亂發兵,同賀琿兩麵夾擊楚王,搶走惠帝,並以朝廷的名義治楚王謀逆大罪。楚王斬殺賀琿後,敗逃江東,退至建鄴。

    二月十六,惠帝於早朝時,冊立豫章王梁冶為皇太弟。就在當夜,他在宣室殿中自縊身亡,夜間自縊身亡。

    二月十七,劉彰揮師東進,攻占長安,自稱漢室正宗,開國曰“漢”,自稱“漢天王”,以齊王無道、勾結豫章王謀害國君為由,拒不承認豫章王的皇帝身份,正式與大周開戰。

    二月十八,黃河化凍。

    岑非魚在陣前高掛“免戰牌”,準備同白馬在軍中成親。他知道孟殊時不會趕盡殺絕,便示威一般,命人將喜帖綁在箭上,射至孟殊時的營長外。

    孟殊時展開喜帖,神色複雜,歎了口氣,命信使帶上幾壇好酒和一封信,送到白馬軍中。

    孟殊時的信上,隻有寥寥三行字:“磐石永不移,月有陰晴。願君得一心人,罷兵歸鄉,百年偕老。吾且班師回朝,君自珍重,隻盼不再戰場相逢。”吾且班師回朝,盼不再戰場相逢。”

    信的末尾,畫著一個將圓未圓的月亮,一如今夜之月,亦如孟殊時心中永不能再圓的那輪、一直照著白馬的明月。

    “那姓孟的是個什麽玩意兒,竟還敢對你存著非分之想,你可是我的人了。”岑非魚氣得把信燒了,不滿道,“什麽班師回朝?馮颯押錯了寶,終於讓大周從內部分崩離析。姓孟的跟了個糊塗師父,這是趕著回去救火呢!”

    白馬聽岑非魚念完信,沉默良久,道:“不如,我們成親以後,就刀槍入庫,放馬南山,結伴悠遊江湖?”

    岑非魚笑道:“你真心這樣想?”

    白馬:“匈奴人自稱漢室正宗,同竊取你曹家天下的梁氏一族開戰,這叫什麽事?巴蜀興起了另一支氐人組建的乞活軍,同淮南王打得不可開交。天下太亂了,誰都沒有道理,不過是想趁亂圖謀江山,令人不齒,我們還能與誰為伍?我不想讓兄弟們為了這幫人而戰死,不值當。”

    岑非魚:“你要戰,我為你刀刃;你要退,我伴你周遊天下。”

    “我明明還沒活多少年,怎覺得這樣累?算了,不再想這些破事。”白馬苦笑搖頭,同岑非魚將酒喝掉,掀開營帳門簾,驚飛了落滿帳前的喜鵲。

    夜幕降臨,荒原上,雀鳥啼聲清亮。軍營裏掛起了大紅燈籠,篝火燃得正旺。寒冬將要過去,成群的喜鵲從南方飛回,仿佛是趕著前來恭賀新禧。

    岑非魚和白馬都已沒了爹娘,便讓兩方的手下們坐在高堂的位置上,見證他們的結合。

    苻鸞領著白馬,陸簡領著岑非魚,將這兩個穿著同樣製式紅黑新郎服的人帶到眾人麵前。

    寇婉嬋掩嘴偷笑,道:“兩個男人成親,倒也省了不少事。自個兒大搖大擺地走上來,簡直再新鮮也沒有了。”

    白馬胸前綁著朵碩大的綢緞紅花,走路時搖搖顫顫,令他覺得很不自在,總去用手扶住,走路時低著頭,冷不防撞在帳篷的木架上,惹得眾人拍桌大笑,打趣道:“帶兵打仗的人,竟還怕拜天地!”

    岑非魚使勁拍了拍那根木架,怒道:“讓你不長眼!”

    “你才喝了幾杯酒?別丟人現眼。”白馬將岑非魚拉走,看了眼月亮,“吉時已到,主婚的呢?”

    岑非魚大喊:“眾將聽令,本公要成婚了,快來個人啊!若延誤吉時,莫怪老子軍法處置。”

    “成婚了不起嗎?”寇婉嬋施施然行來,命人點燃紅燭,擂鼓、奏樂,頌唱《詩經》中的定情歌謠,再讓白馬和岑非魚並排站好,手中拿著張寫著祝詞的紅帖,“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一拜天地——”

    “從此受盡老婆氣!”陸簡沒個正型,將人帶到以後,就爬到帳篷頂上躺著看熱鬧,此時突然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白馬一掌拍去,用真氣把陸簡托至半空,問:“從此什麽?”

    陸簡欲哭無淚,連忙討饒:“從此,伏天比翼,在地連理!”

    白馬將真氣一收,讓陸簡掉在蒿草叢裏摔了個四腳朝天,繼而同岑非魚一齊雙膝跪地,俯首一拜。

    寇婉嬋忍著笑,道:“二拜高堂。宜室宜家,爾昌爾熾。”

    白馬和岑非魚先是躬身而立,向諸位兄弟一揖手;繼而麵相西方,雙膝跪地,重重叩首,遙拜玉門關。

    岑非魚鄭重道:“大哥、大嫂,多謝你把白馬送到我身旁。”岑非魚鄭重道:“大哥、大嫂,多謝你把白馬送到我身旁,往後我將同他生死相依、白首不離。”

    白馬:“曹祭酒、夫人,從此我與非魚相互照應,你們可放心了。”

    寇婉嬋:“新人對拜。白頭共影,黃泉同赴。”

    白馬披散著一頭如雲霞般的赤發,麵頰仿佛被頭發染紅了,略有些不好意思。

    岑非魚捏了捏白馬的手,鼓勵式地與他相視一笑,“害羞個什麽勁?”

    白馬故作鎮定,“你眼睛瞎了?我才沒有害羞。”

    兩人相互拱手作揖,拜了最後一下。

    寇婉嬋:“請新人飲合巹酒!”

    白馬與岑非魚各拿半個瓠瓜,兩手相交,把瓠瓜貼在自己唇邊。不知是誰有意使壞,將這碩大的酒器盛滿了濃香的美酒。

    岑非魚的酒量不好,聞見這一大碗酒,直是眼前發黑,委屈地望向白馬,道:“你讓哪個倒的酒?誠心坑老子呢。”

    眾人慫恿道:“二爺別慫!”

    陸簡躲在人群裏瞎起哄,說得更加露骨,喊道:“你兩個日日都在洞房,二爺喝醉睡下就是,日複一日,來日方長嘛!”

    眾人哈哈大笑,竟把岑非魚都弄得臉紅起來,他們就笑得更歡了。

    白馬把酒一口喝光,道:“二爺別慫,快來喝一個。”

    岑非魚苦笑道:“我喝醉了,遭殃的是誰?是你讓我喝的,可不能怪我。”

    白馬:“你隻管喝。今日大赦天下,侯爺不治你的罪。”

    咻——!

    岑非魚的嘴唇剛剛沾上酒水,黑暗中忽然飛來一箭。那箭通體黝黑、沒有尾羽,悄無聲息破風而來,令人反應不及,一擊紮穿了岑非魚手中的瓠瓜。

    岑非魚眼神敏銳,一把抓住箭尾上綁著的一個小筒,怒道:“什麽人?”

    苻鸞追了片刻,反身來報:“一個黑衣人,輕功甚是了得,已經跑得沒影了。”

    白馬撿起箭矢,發現這箭乃是孟殊時軍中所用,直覺不好,催促道:“先別管他,算了,快打開看看。”

    岑非魚迅速展卷,念到:“半夜襲營,爾力不敵,速向東撤。”

    白馬看不懂字,但見岑非魚麵上神色複雜,他心中便有所猜測,問:“這是孟殊時的字跡?”

    岑非魚細細看過,點頭道:“千真萬確。”

    白馬:“可他知道我不識字,怕我被你騙了,每回來信,必定會在末尾畫個什麽東西,以明其意。這信上隻有字沒有畫,有些蹊蹺。”

    岑非魚“且”了一聲,道:“你的意思是,這信不是孟殊時送的,他假意退兵,實則準備一舉殲滅我們?若真如此,又有誰能窺得此等秘密?我雖看不上那姓孟的,卻知道他不是出爾反爾的奸詐小人。”

    “別管誰報的信,寧可信其有。”白馬與岑非魚相視一眼,“不過,我們已知敵軍計謀,不如將計就計,打他個措手不及?”

    岑非魚:“兵力懸殊,須得出奇製勝。他軍中沒幾個像樣的將領,此戰我們有些勝算。咱們冒這個險?”

    白馬召來親信部下,同他們商議過後,都覺得值得冒險,同岑非魚迅速排兵布陣。

    夜半時分,孟殊時的軍隊果然潛行而來,突然向岑、白的軍營射出火箭,繼而擂鼓喊殺,衝鋒上前。

    可當偷襲者掀開營帳,卻見其中空空如也,當即知道中計,然而撤退為時已晚。

    “有埋伏!”

    “不是已將孟殊時看押起來,他如何能夠裏通外敵?”

    領兵的幾人迅速商議對策,所用皆是匈奴話。胡族語言。

    原來,齊王信不過孟殊時,得知他以五萬大軍同岑非魚的三萬人馬對峙近半月,便暗中將府中的天山高手派來,在孟殊時決定班師回朝支援楚王的時刻,將人換下,決定一舉殲滅岑非魚的軍隊。

    然而,齊王計謀雖歹毒隱秘,卻不知何人將消息傳給了岑非魚。對方早有準備,眼下局勢倒轉,大搖大擺衝進埋伏的反倒變成了他們。

    敵軍被打得措手不及,瞬間倒下了一大片,岑、白的軍隊士氣高昂。

    “全軍出擊,反抗者格殺勿論!”

    岑非魚吹響鋒鏑,與白馬同時領兵,自南北兩側向敵軍殺去。

    白馬大笑,喊道:“甕中捉鱉,也太沒意思了吧?丘穆陵真、符威、陶冉、弓良驥、閆延年,咱們比比誰斬得將領最多,把他們的頭提到敕勒墳前去!”

    馮明長戟一揮,刺穿敵將胸膛,把人挑下馬來,拍成了一個肉餅,喊道:“侯爺不帶我玩兒,是怕我勝過你的濟北六騎,掃了你們的麵子?你可不要太護犢子啊!”

    白馬一槍拍斷敵軍旗幟,笑道:“愣著幹什麽?別人都欺負到你們頭上來了!”

    白馬一馬當先,揮動銀槍,一馬當先殺將出去。

    眾將在白馬身側散成兩列,形同仿佛一支利箭,閃著淩厲的寒光,帶領軍隊向前突擊猛攻。

    猛衝。不過四五個回合,敵軍便被衝散開來。

    火光照亮原野,同樣照亮了交戰雙方的麵容,濟北六騎各自纏上敵軍頭領,而白馬卻停在原地。

    火光閃動,白馬忽然清清楚楚地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一把他此生都不會忘記的劍。,那劍比尋常刀劍都要長,足有四尺餘,散發著濃烈刺鼻的血腥氣。

    僅僅隻是一眼,白馬他就認出來了,此人就是當年追殺周望舒的“四尺劍”,更有可能是下毒暗害自己全族的人。

    “納拿命來!”白馬知道對手對方武藝高強,於是將銀槍往馬腹上一掛,從後腰上抽出一腰後雙刀,另一手緊抓韁繩,雙腿夾緊馬腹,一手緊抓韁繩,探出上身、懸在馬的一側,揮動手中彎刀,一擊斬斷對方坐騎的一雙前腿。

    噅——!

    敵將戰馬吃痛,突然仰起前足,噅噅長嘶,繼而猛然向前跪倒在地,一個翻身,將背上的“四尺劍”摔落在地。

    坐騎已無法立站起,“四尺劍”在地上一滾,原地躍起,踩在兵士肩頭,幾個輾轉騰挪三兩步間逼近白馬,雙手握劍,當頭向他刺下。

    白馬眸光一閃,運氣內勁,抽出另一把刀,以雙刀架住這迎麵刺來、猶如閃電的一劍。

    隻聽“哢”的一聲,長劍被彎曲的雙刀卡住,白馬發力一掙,將對手震得虎口發麻,幾乎握不住劍。

    “四尺劍”看得明白,方才白馬所用的,正是當年阿九對付周望舒的那招。他心下驚疑不定,低聲用匈奴語暗罵:“那羯族女人果然不是善類,肯是她出賣了我們!”

    戰場上兵戈鳴響,白馬隻隱約聽見“羯族”“女人”兩個詞,心中莫名生出一絲懷疑,但那點懷疑,很快就被仇恨所淹沒。他用雙刀架住長劍,向前一推,再猛然向後一拉,令長劍從對方手中脫出,瞬間被甩出幾丈遠,深深地插進土裏。

    白馬一刀砍斷對手的大腿,另一刀架在他對方頸間,質問他:“當年下毒殺害我族人的,是不是你們?若是,你們又是受何人指使?說!”

    “四尺劍”自知今日將葬身此地,下定心思要給向白馬布下疑陣,激他去殺泄露軍機的阿九。

    “原來是你。”“四尺劍”哈哈大笑,啐了口唾沫,“當年你的族人逃不過阿九的毒,將來你定也會死在她的手上。,羯族畜生,你且笑罷,你猖狂不了多久了!”

    白馬心細,不會輕易被騙,立馬追問:“阿九當時所用之毒,是什麽毒?”

    “四尺劍”不答,向前猛地一衝,抽出袖裏匕首,妄圖偷襲白馬,反自然,被白馬一刀砍斷了腦袋。

    “弓良驥,當心!”

    白馬抹掉麵上鮮血,翻身上馬,剛剛調轉馬頭,便見到弓良驥被敵將對手一劍刺穿腹側,繼而滾落馬下。他立即打馬上前,一槍將敵將對手挑下馬去,趁著這個空擋,把將弓良驥從地上拉起。

    然而,白馬持槍同這名敵將打了起來,卻發現此人武功邪門得很,不僅招式淩厲奇詭,而且內息很是有些不同尋常。他足足出了十三招,才覷到機會砍下這敵將的首級。

    白馬帶著弓良驥向後撤,穿越戰場時驚異,敏銳地發現,己方將士竟然都已被武功高強的敵將對手纏上,甚至隱隱露出敗跡有敗退之勢,心中不解,問:“怎麽回事?”

    弓良驥:“不知道!敵將裏突然多出來數十名高手,他們個個武功路數奇異詭譎,三兩人纏住我們一人,完全壓製住了我們的進攻!”

    “狗娘養的梁炅,竟將天山派的狗東西帶到了中原戰場上來!”派上戰場!”岑非魚在亂軍中左衝右突,終於來到白馬身邊,“受傷了沒有?”

    “我沒事。”白馬迅速掃視岑非魚一眼,見他沒有受傷,才稍稍放下心來,“對方有多少人?”

    空中飄著小雪,岑非魚的額前卻都是汗。,他胡亂抹了把臉,麵色有些凝重,道:“三十或者五十人,最多不超過五十,天太黑看不大清楚。這些人俱是天山派出身,功夫不差,以五十高手領五萬大軍,衝鋒起來勢不可擋,戰力幾可翻倍。”

    白馬:“他們武功不差,但也算不上好。五十個人個倒不算多,隻是我們的人都是草莽出身,沒幾個正經在大門派裏學過功夫,對上他們難免吃虧。不過,我方才殺了三個,丘穆陵真他們……”

    “侯爺,丘穆陵真已經陣亡了!與他一道去了的,還有陶冉和延年。”弓良驥捂著傷口,血卻止不住地流,“那幫人無論是武功招式或是內功心法,都跟中原武學大相徑庭。他們的的武器形製怪異,劍上淬了毒,暗器更是令人防不勝防,根本就不是尋常戰士,更像是殺手、是死士。屬下無能,實在不是他們的對手。”

    “侯爺,丘穆陵真已經陣亡了!與他一道去了的,還有陶冉和延年。”弓良驥捂著傷口,血卻止不住地流,“那幫人來路不明,手中武器形製怪異,劍上全都淬了劇毒,暗器更是令人防不勝防,根本就不是尋常戰士,更像是殺手、是死士。屬下無能,實在不是他們的對手。”

    “你說什麽?”白馬氣血攻心,隻覺眼前發黑、喉頭腥甜,忽然吐出一口血來。

    “白馬!”岑非魚迅速出指,封住白馬胸前要穴,向他輸送真氣,壓下他沸騰的血液,“對方出手狠厲,再最你是主將,須得冷靜應對!”

    白馬暫時壓住怒氣,問:“眼下形勢如何?”

    岑非魚:“他們在後方布下了一排長戟武士,驅趕士兵上前,隻要有人膽敢若有人想臨陣退逃,隻要向後退一步,立馬就會被殺。我們用計突襲,殺了他們萬五千人,但他們絕地反攻,令我們折損了萬七千人。我們隻剩一萬三千人,受傷的不可計數,再戰下去,再戰下去,已無必要。”

    “不行,那丘穆陵真他們的死算什麽?你跟我殺進去,先了結了那幫天山畜生再說其他!”白馬雙目充血,拔刀出鞘,作勢要往敵軍中衝去。

    岑非魚並不擋住白馬,他隻是站在原地,喊了一聲:“柘析白馬,你清醒些!”

    白馬轉身看了岑非魚一眼,見對方目光沉凝如水,仿佛被當頭澆了一盆冰水,瞬間終於清醒過來,知道自己想衝上去殺光天山劍客的想法,確實是異想天開,便又收刀入鞘,咬牙切齒道:“一人難敵千軍,縱使殺了天山劍客,戰局也逆轉不過來了。來日,我必要必讓他們血債血償!,但現在,我們該兵分兩路,保住最後一點戰力。”

    岑非魚低頭在白馬額前輕輕一吻,捧著他的臉,認真地望著他,道:“我們先前太大意了,以為孟殊時算個君子,明日就會班師回朝。不想齊王瘋了,竟派出那麽多高手前來助戰。”

    白馬感覺到岑非魚想要做什麽,當即打斷他的話,道:“別絮絮叨叨的!按我們從前說過的,但凡戰敗,皆向東退。我帶兩千人向西引開敵軍,你帶一萬人向東撤離戰場。撤退,我帶的人少、腳程快,能在邢台甩開他們,你在樂平等我,五日,不,三日後我一定趕到。”

    岑非魚死死地按著白馬的雙肩,兩手仿佛帶著千鈞力道,將白馬定在原地,囑咐他:“你要吸取教訓,往後切記,作戰不是隻身打擂。,為了身後的兄弟,凡戰必先定要做到知己知彼,絕不可冒進。”說罷翻身上馬。

    “我不準你去!”白馬一躍而起,落在岑非魚的馬上,同他搶奪韁繩,把馬拉得前仰後翻仰頭長嘶,“你武功不如我,讓我去。”

    岑非魚一個掃腿,將白馬趕下馬背,“老子平時不過是讓著你,”岑非魚一個掃腿,將白馬趕下馬背,強顏笑道:“老子平時不過是讓著你,真以為我不行?”

    白馬擋在岑非魚馬前,不同他講道理,隻大喊著:“我不準你去!”

    正在此時,岑非魚手下孫英傑來報:“大哥,苻鸞不聽勸阻,帶著麾下千人向西突擊。他讓胡人兄弟扮作侯爺模樣,又找人裝成你,已經引開敵軍主力了!”

    “他娘的苻鸞——!”岑非魚聞言大怒,雙腿一夾馬腹,撞開白馬,向西奔去,隻留下一句話,“柘析白馬,你心裏若還裝著手下兄弟,就當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岑非魚的話像是一把鉤子,紮穿白馬的腳掌,將他死死地釘在原地。白馬心中狂怒、劇痛、彷徨,掙紮片刻,旋即翻身上馬,帶著餘下兵士且戰且退,又折損了兩千餘人,才脫出重圍,向東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