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夫妻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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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沈彥欽沒騎馬, 陪妻子坐在馬車上。

    懸了幾日的心終於放下了, 三魂七魄歸位,心又熱了, 突突地跳著, 把一股股的炙熱傳遍全身, 他強耐著想把妻子摟在懷裏的衝動,端詳著她。

    餘競瑤麵沉似水, 神色淡淡,一點都瞧不出有重聚後的興奮。沈彥欽心慌意亂,麵上依舊冷靜,低聲問道,“可還在為侄子憂心?”

    餘競瑤沒看她,目視前方,輕輕“嗯”了一聲。

    “不必擔心,我會把他接出來的。”沈彥欽安慰道。

    怎麽接, 讓他把自己的秘密告訴給皇帝無疑是自尋死路,告訴皇帝其實他一直都知道母親的真實身份,告訴他其實自己一直都在籌劃如何取代他?

    “或許我不該回來。”餘競瑤無奈, 喃喃道。

    沈彥欽方才還活躍的心突然一沉, 他扳過她的身子, 迫使她直視自己。“你還在怨我是不是。”

    餘競瑤沒回答,目光相接,他隻覺得像撲入了虛空, 心底不由得一片寒涼。他深吸了口氣,躲開了她的目光,把她攬在懷裏。她漠然地靠著他。

    “都是我的錯,我沒替你保護好家人。”沈彥欽歎息道,“其實早就應該和你說,起先是不忍,而後便沒有機會了。”

    “從衡南王開始聯係晉國公,晉國公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對衡南王來說,晉國公為己所用是無敵利刃,站在對立這把利刃就指向自己。你父親不幫他,他絕不會讓你父親成為他的威脅。我想和你父親聯手對抗衡南王,可他不肯。我找過他,他始終不同意,後來幹脆不肯見我。”

    “他說過,皇帝對他心存忌憚,他幫誰,就是害誰。”餘競瑤接了話,漠然道。

    見妻子在聽,沈彥欽欣慰,繼續講來。“衡南王誣陷你父親,也不過是空穴來風,皇帝即便想治罪,也要有個名目。他被禦史台收押前幾日突然來見我,告訴我若是他獲罪請我看在你的份上,一定要保住餘氏一族。他還和我聊了曾經越國的劫難,他說對我蕭氏有愧,但希望用自己一命換得餘氏一族。他莫名說到這些很讓人費解,但我清楚他一定是知道了什麽,所以才不過幾日,他就被禦史台收押了。”

    “你當初為什麽不告訴我。”餘競瑤想到,母親的確說過他們有見麵,他還是瞞了自己。

    “晉國公不讓我告訴你,況且當初我和禦史台一起接受這個案子,我就沒想過讓他罪名落實,當初可以讓你兄長全身而退,我覺得晉國公我也可以。可怎都沒想到會搜出那封信來。”

    “那信不是你送的。”餘競瑤問道。

    沈彥欽歎息,“當然不是我送的,那就不是一封信。我看到黃召搜到的那封信,就全都明白了。從一開始這就是個局。皇帝想要借口,衡南王給他製造借口,皇帝需要證據,衡南王製造證據,而且將證據送到晉國公手裏的人選,從一開始就不是我,是陸勉。”

    陸勉?餘競瑤猛地從沈彥欽懷裏坐起,直愣愣地看著他,“你的意思是,那封誣陷我父親的信,是陸勉送的?”沈彥欽沉靜點頭,餘競瑤惶然大悟。當初父親為躲衡南王,閉門謝客,除了來見沈彥欽,唯一接待過的,就是陸勉。

    餘競瑤突然想笑,心裏涼苦至極。竟然是他,她真後悔,後悔那天晚上沒有用力掐斷他的脖子。

    見妻子流淚苦笑,他心疼的緊,又把她抱了回來,拍著她的肩安慰她,繼續解釋道:“你看到給我送的那封信,不過是趙玨的把戲,她是做給你看的,想讓你誤以為是我陷害了晉國公。後來你尋不到那封信,是被程兗拿走了。”

    妻子還在落淚,沈彥欽親了親她的額,言道,“後來我才明白晉國公之前為何會和我說那番話,他早就看出這個局了,但還是義無反顧的走進去,目的隻有一個,想用他自己的死平息皇帝的怨,保下你餘氏一族。他知道他不死,皇帝不會罷休。這也是為何我一定要接這個案子,兌現我對你和你父親的承諾。”

    “所以,皇帝之所以沒有滅我餘氏,不是他開恩,是你求來的。”餘競瑤哽咽道。

    沈彥欽點頭,餘競瑤抱住了他的腰,把臉埋在了他的胸口,放聲哭了出來。“你為何不早告訴我,一直瞞我到父親死。”

    “都是怕你憂心。你想見晉國公,不是我不讓你見,是他不想見你。其實早晚都要麵對,不若早些告訴你,說到底還是因為我一直到最後都企圖救下他。”

    沈彥欽抱緊了妻子,低啞著嗓音自責,“我還是沒保護好你一家人。”

    餘競瑤躲在他懷裏搖頭,“我就該猜到,救下我一族人的是你,我不該怨你。”已經很為難他了,為了她的家人,他操心勞力,憔悴不堪,還惹怒了皇帝。她還能要求他什麽呢?“皇帝那怎麽辦?還有你答應陸勉的事,你不會真的要去和皇帝坦白吧。”

    “放心,我有辦法。我沒能救下你嫂嫂,但是她的孩子,我一定要救。也為了你兄長。而且早晚有一日,你餘家失去的,會一並討回來。晉國公這個位置,永遠都是你餘家的。”

    餘競瑤明白他的意思,望著他淡淡一笑,靠在了他的肩頭。總算回家了。

    這幾日除了丈夫,她最思念的就是兒子了,馬車上她問沈彥欽寶兒最近如何,沈彥欽敷衍應了句“很好”,便不再提及兒子了。直到回了王府,見了乳母才知道,沈彥欽竟一連七日,見都未見兒子一眼。

    餘競瑤覺得不可思議,沈彥欽卻覺得很好理解。他一見到兒子就想到妻子,連思念都成了雙份的。餘競瑤拿他沒辦法,對孩子,他更沒辦法要求更多。

    寶兒見了娘親,像個小藕人似的,支著兩隻小胳膊跑了過來,嘴裏不停地喊著“娘,娘”。叫的餘競瑤心都化了,這世上怎麽有這麽好聽的聲音,聽他一聲聲喚著,像陽光灑進心裏,暖融融的,聽著都醉了。

    寶兒喚著,後麵傳來細小的聲音也跟著學著,吐得不太清,但聽得出是在喚娘親,餘競瑤軟綿綿的心登時被揉了一把,又酸又疼。是芊芊的聲音,她在跟著表哥學喚“娘”。

    餘競瑤看著朝自己伸著小胳膊的芊芊,把她接到了懷裏,疼惜道,“娘親在,娘親在。”從今兒開始,就讓她喚自己娘親吧,管哥哥願不願意,孩子最重要,不能沒娘親。

    她親了親芊芊,想到她的弟弟,黯然傷感。兄長走得匆忙,小兒子連名字都沒給起。母親倒是可以給取個名字,隻是她此刻身體如何,是否知道自己小孫子已經降生了呢?

    餘競瑤覺得,她應該去公主府見見母親了。

    沈彥欽答應,明天陪她一起去,餘競瑤想了想,同意了。她覺得有必要讓母親也知道真相,不管全天下的人怎麽想,但她們一家不能再曲解誤會寧王了。

    還是回家安心,飯吃得也比往日多,滿桌的菜,都是她喜歡的。瞧著她好像餓了幾天似的,見哪個都想嚐嚐,沈彥欽心疼,隻道她是受了苦,一個勁地給她夾菜,也顧不得自己吃了。

    餘競瑤一麵吃飯,一麵和他商量如何安置母親和沛瑤。沈彥欽不反對她們來寧王府,隻是怕她們對自己心存芥蒂,一時接受不了。所以打算在附近尋個宅子安排她們,至於孩子,就都養在餘競瑤身邊。還有原國公府和將軍府,沈彥欽也派人一直守著,不叫人動。他答應了妻子,早晚有一天,她們還是要搬回去的。至於晉國公的喪禮,是沒辦法進行了,他依舊答應妻子,待給晉國公翻案的那天,一定重新操辦,把晉國公移入祖墳墓地。

    能想到的都被他想到了,餘競瑤又找到了昔日的感覺。入夜,她躺在他懷裏,無比安心。原來歸屬不是地方是人,有他在,心就有地方安置。

    沈彥欽摟著妻子,低頭端詳,輕摸摸發絲,撫撫她的背,又悄悄親了親額頭,動作極小心,像對一件易碎品一般。餘競瑤被她弄得癢癢的,抬頭看了他一眼,明目半張,抿唇微笑,隨即又貼在他胸口蹭了蹭。

    “殿下。”

    “嗯?”

    懷裏人一直沒出聲,他低頭親了親,她幽幽道,“你這幾日可去什麽地方了?”

    “嗯。每日去府衙處理公務,除此之外便是滿天下地尋你。”他回應道。懷裏人不滿意,抓著他的手用力捏了一把,“就沒去其它什麽地方,見什麽人?”

    沈彥欽不解,低頭瞧著她,突然笑了。他猜到她想問什麽,看來那日還真不是幻聽。

    “明日帶你去見一個人。睡吧。”

    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道,透來的溫熱,平穩的呼吸,一切都那麽熟悉,催眠著她。太累了,不想再動腦,就想窩在他懷裏睡個好覺,把這些日子的乏累都卸下。沈彥欽拍著她,沒多久她便睡著了。

    夜裏,她渾然間覺得有人壓在身上,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但味道和感覺都很熟悉。吻從額到臉頰細密落下,她櫻唇微張,想喚一聲,可也被丈夫封了住。太困了,她什麽都不想做,隻想睡覺。她推了推他,朝床裏挪去,卻被他攔腰撈了回來,抱在懷裏輕咬她的耳垂,越來越輕,越來越慢,最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早上醒來的時候,她一睜眼就瞧見躺在身側的沈彥欽正目光錯也不錯地盯著她看。二人離得很近,鼻尖都快碰上了。像夢還沒醒,餘競瑤愣了一會又閉上了眼睛,隨著一陣輕笑聲,有氣息撲在她臉上,夢醒了。

    “真好,一睜眼就能看見你。”餘競瑤微微笑道。

    沈彥欽捏了捏她的下巴,嗔道,“那你還把眼睛閉上。”

    她雍然地伸出胳膊摟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薄唇上啄了一下,“怕是夢,舍不得睜眼睛。”

    這沉穩的一覺,讓妻子憔悴的臉恢複了些紅潤,他摸著她柔嫩的臉頰,捧著便深吻了一口,把她欺在身下。這一吻長得一直到二人氣息都亂了,纏綿在一起。彼此都思念得太深。

    沈彥欽的手作亂,撩起了她的衣衫,被餘競瑤扣了住。

    “不行!”

    身上的人突然停了下來,隱隱意識到了什麽,坐起身來。沈彥欽理了理妻子的衣衫,把她也拉了起來。方才的溫情這一刻略顯沉重。

    “皇帝不許為父親行喪,但我不能不盡兒女孝道。總要把齋七做了。”

    沈彥欽微笑點頭,“就在府裏做吧,我把慧清師傅請來,不聲張,在後院暫修個祠堂。”餘競瑤看著他心裏雖酸缺也暖融融的,眼淚掉了下來。她伸手去抹,手一劃碰到了耳垂上涼絲絲的東西,她再熟悉不過了,是那對珍珠,他什麽時候給自己帶上的。餘競瑤心一動,含笑倒在了他懷裏,頭枕郎膝,淚默流入鬢,洇了他的膝頭。

    如往常伺候了他穿衣,二人帶著孩子一起用早膳。寶兒會拿勺子了,對吃飯很感興趣,隻是盛不上來,也吃不到嘴,灑得到處都是。餘競瑤看著著急想去喂他,被沈彥欽拉了住。總要有個過程,孩子喜歡嚐試是件好事,不應攔著。

    芊芊快周歲了,小姑娘穩穩的,一口一口地吃著乳母喂的飯,乖巧得招人疼。女孩和男孩的差距很大。

    今兒的天有點陰,黑壓壓的,果然用過早膳,天就飄起雪來。乳母嬤嬤們抱著孩子在回廊裏看雪,寶兒興奮地去捉,卻什麽都捉不到,急得直哼哼。

    餘競瑤正和沈彥欽逗著孩子,突然聽到一聲清脆的“兄長,嫂嫂”,二人望去,是承越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背景音樂:five hundred miles 《醉鄉民謠》插曲 justin timberlake版的,一定是justin timberlake版的。

    略傷感,但很舒服。都是分離,不過歌詞是越來越遠,但文是越來越近。很辛酸又很溫柔的調調,真想把這電影找出來看看。

    推薦此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