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大婚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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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可想好了?”衡南王撚著手中玉玨壓低著嗓音道。
睿王鎮定,迎上他的目光應道, “不然呢?王爺覺得我還有路可走?”說罷, 他瞥了一眼對麵的趙玨。眼神一對,趙玨漠然挪了開, 望向堂外。他無奈冷笑, 續言道, “藩王和皇子聯姻本就是忌諱,父皇卻主動給我指了這婚, 王爺豈會不知目的為何?想必父皇的目標可不止我一人。”
衡南王牽唇笑了,美髯微動。皇帝的目標是誰他再清楚不過,自然是自己。他把自己當做眼釘肉刺許久,看來是迫不及待要下手了。
這婚事,他若拒絕,那麽就是違旨不遵;若是應下了,表麵上聯姻,實際上就是要尋個剿滅自己的借口。所以無論接不接受, 這一遭他都躲不過了,真不知道皇帝怎會想出這麽個主意來。
“這親是一定要成的。”衡南王話剛出,趙玨忍不住清咳了一聲, 怨怒地斜睨著父親。見父親視而不見, 全然沒有考慮自己的意思, 她哼了一聲,直接退出了正堂。
衡南王對著睿王笑了笑,道, “小女失禮,殿下不要見怪。”語氣裏卻全無歉意。把自己寶貝女兒給了他,不要說女兒,連他這做父親的也不甘。然再不甘又如何,趙玨是非嫁不可,這是昨晚就商定下來的。
皇帝聖旨已下,婚期定在正月十五,豈有這麽急的?按規矩,藩王是不留京城過年的,正月十五嫁女兒,餘下的日子也不到一月了,他根本就回不去。皇帝這是想把自己困在皇城裏,捏在掌心,往後的日子隻怕更是寸步難行,被他挾製。皇帝就沒給他留活路,所以他自己要找出口。
因為晉國公的案子,朝廷受牽連的人不少,人心惶惶,可謂是傷了元氣。寧王主京城護衛及騎兵,他和皇帝又因妻族生了隔閡。能將在外,連餘靖添都被流放了,皇帝身邊可用之人甚少。
這機會千載難逢,睿王今兒這提議也不是沒道理:此刻不反,欲待何時。與其被動地為人魚肉,到不若主動出擊。敗了,不過是把為人魚肉的結果提前了;可若勝了,那贏得的便是全天下。
所以,這親是一定要成的,一來這成親是皇城防備最低的時候;二來他需要有一層關係捆綁住睿王。他是打著睿王的名義奪宮,到頭來繼位的是睿王,若是女主嫁與他便是未來的皇後。有了這層關係,也利於他日後奪了帝位。
“我還是這話,親的是一定要成的,至於睿王的提議……”衡南王狡黠一笑,攥緊了手中的玉玨一字一頓道:“我衡南王府,為睿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從衡南王府出來,睿王心裏激動且緊張。到底是要走到這一步了,可這怨得了誰,隻能怨父皇。他本來隻想做一個討皇帝歡心的兒子,敗太子,壓沈彥欽,借著母妃的勢,順利成為東宮之主,待皇帝大行後,他規規矩矩地繼承帝位。
可母妃一死,皇帝對他的態度一落千丈,反倒對沈彥欽越來越重視。他不得不承認,這其中沈彥欽沒少了做手腳,但他更寒心父皇,沒有母妃,他就不是他的兒子了嗎?他可曾把自己放在心裏掂量過?自己唯一的後盾,晉國公也被他滅掉了,他還能靠著誰。
睿王心灰意冷,皇帝但凡考慮過自己,也不會強娶了他的未婚妻。更甚者,不會害死自己還未出世的孩子。
若非貴妃身邊的內臣偷偷透露,他都不知楚幼筠早已懷了他的孩子,那是他和楚幼筠的孩子,本應該是他睿王府的嫡子。就這麽悄無聲息地沒了,這個孩子對誰都無害,除了對皇帝而言,他是個礙眼的,所以害死他的除了皇帝還能有誰。
對皇帝,睿王如今再沒有敬,隻有無盡的恨。
他一定要奪回自己應有的位置,奪回母親失去的名分,奪回他心愛的女人。
於是,他狠下了這顆心,來和衡南王商議。這謀逆的頭等大事,他預料過衡南王許會拒絕,他會多費口舌,卻沒想到這麽容易就把他說通了。隻要有他在,這一仗一定可以贏。
隨著一場瑞雪,新年到了。沛瑤始終沒有回來,隻剩母親一人,餘競瑤還是把她接來了,到底是寧王府中她的親人最多。
大年初一,本該入宮參加宮宴,但皇帝身體抱恙,眾人隻是匆匆拜了拜便回來了。餘競瑤瞧皇帝倒也不似有多重的病,不知他這年為何過得這麽冷清。
她牽著寶兒,承越跟在沈彥欽後,在昭陽門遇到了睿王。有段日子不見,睿王清瘦了些,人也變得極冷漠,他目光在一家人的身上轉了轉,最後落在承越身上,盯了他半晌,陰測一笑轉身走了。
餘競瑤總覺得這笑含義不明,但沈彥欽卻不以為然,帶著妻兒弟弟若無其事地回府了。
春宴上,小家夥們一個個紅衣新襖,精神極了,由承越帶著依次向晉國公夫人,寧王,王妃拜年。寶兒嘴巴可甜,幾句喜慶話哄了外祖母又哄了爹娘,芊芊跟著他,學又學不來,還是和懷裏的弟弟由乳母代為說了吉祥話。餘競瑤一一給了封紅後,孩子們神采奕奕地出門去看燃爆竹。
這歡慶日子,想到分離的家人,晉國公夫人黯然心傷,又怕攪了女兒女婿的興致,偷偷地揩了揩眼角的淚,依舊溫慈地笑著。
餘競瑤瞧出來了,沒點破,隻是一直拉著她聊孩子們,畢竟人還要向前看,他們才是餘家的未來和希望。
朝中波濤暗湧,局勢並沒有表麵那麽穩,可新年這幾日,寧王府似和外世隔絕,踏踏實實,歡慶喜悅地過了個吉祥年。
初三那日,沈彥欽還特地甩開孩子,帶著妻子去逛了廟會,二人恍若回到了初識,許久沒這麽開心了。然這開心的滋味還餘繞未盡,第二天沈彥欽便入了府衙,一忙就是一整天,且日日如此。即便回了家,也是躲在書房裏接待神秘的客人。
眼下唯一的大事也就屬睿王和趙玨的婚事了,這件喜事驚動京城,不過明白人都看得出,皇帝並非是為睿王終身之事著想,不過是想借此將衡南王控製起來。衡南王也果真因為女兒大婚而留在了京城,沒有回西南藩地。人沒回去,可不代表他等著任人宰割,調軍令已經傳回了西南,正月十五之際,大軍一定可以調來的。
大婚的前一日,沈彥欽早早便回了寧王府,陪著妻兒用了晚膳。瞧他有些疲憊,想來是這幾日忙的,雖他不說,但她知道定是有大事要發生,於是拉著他入了內室,讓他躺在羅漢床上,枕著自己的腿,他給他揉著額角。
“今兒半夜我就要入宮了,不知道何時能回。”沈彥欽闔著雙目,平靜道。
餘競瑤的手一頓,心有點慌。“難不成,睿王要明日動手嗎?”
沈彥欽靜默地感受著妻子按摩,許久,他應道,“衡南王悄悄調了二十萬的精兵守在城外,大軍仍在源源不斷由西南向京挺進,想必這兩日便到了。明個是最佳的日子,隻要這二十萬精兵把皇城拿下了,後援大軍把皇城圍住,即便在外的將士,想攻都攻不進了。”
“那皇帝呢?他不知道嗎?”餘競瑤低頭看著懷裏的丈夫,她希望自己心裏的猜測是對的,皇帝早有準備。
“嗯,知道。”沈彥欽依舊闔目應聲。感覺妻子的手離開了自己的額角,許久未語,他睜開眼看著她。見她神色陰鬱,他舉臂捏了捏她的臉,含笑安慰道,“放心,皇帝早有準備,這招請君入甕便是他的主意,衡南王想利用這個機會逼宮,豈知皇帝在宮中等著他呢。”
餘競瑤看著丈夫,搖了搖頭,“我不是擔心這個,你這幾日忙什麽,我猜得出。你是京城衛將軍,左右衛軍都歸你手下,這一仗,定是由你領軍吧。”
沈彥欽笑了笑,“衛軍可不隻我,還有金吾將軍,皇城禁軍,還有……陸尚書。”
“他也參與了?他竟然沒有支持睿王。”餘競瑤覺得不可思議。
“他那麽精的人,都站在皇帝這麵,你就更應該放心了,衡南王勝不了的。”沈彥欽說著,臉色沉了下來,瞬間淩厲逼人,“我也絕不會讓衡南王勝,即便我奪不了帝位,也不能讓這天下姓李。”
說罷,二人都陷入了沉默,還沒待沈彥欽從那情緒中走出來,餘競瑤默默低下了頭,捧著丈夫的臉在他額上印下一吻。“這些我都不在乎,我隻要你平安。”
她雙眸閃爍,眷眷含情的看著他,語氣卻異常堅定,“沈彥欽,你不僅僅有越國,你還有我,還有孩子,你也要對我們負責。”
“好……”
明日便要兵戎相見了,餘競瑤一顆心總是放不下,可沈彥欽卻要拉著她荒唐,最後折騰得筋疲力盡,她禁不住又乏又困,睡了去。半夜醒來,她突然坐起,再看向身邊,已空無一人了。
他連個招呼都沒打就走了。
餘競瑤也再無睡意,獨自一人披著鬥篷去了後院的佛堂。路上她踏著新落的積雪仰頭看了看天,十四的月亮圓了,但還欠那麽一點點,不過對有些人而言,這許是他們能看到的最後一個月圓夜了。
餘競瑤虔誠地跪在佛堂裏,祈禱一切順利,祈禱明日團圓夜,她能一家人團圓。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上寫著寫著睡著了……沒更上,今天加油。還有,新文預收《姑娘,你別碰我!》謝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