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大結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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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競瑤沒死?她沒喝那毒酒?楚幼筠……
皇帝懂了,滿腔的怒氣騰起, 吼道:“你們這是要逼宮嗎?”
沈彥欽淡笑, “算是吧,可是又如何?”他指了指皇帝手中的那紙所謂的“罪狀”, 皇帝低頭, 登時如抽了骨的皮囊, 一口氣泄出,萎坐在了龍塌上。這哪裏是“罪狀”, 分明是沈彥欽為他書好的退位詔書!
夕陽餘暉鋪灑殿前,染紅了金殿,在皇帝看來,像滾滾而來的血河,他就是踏著這條血路走上巔峰,也要隨著這條路而去……
“今日亂離俱是夢,夕陽唯見水東流。”
沈程明回憶自己的一生,想到京城戰後的混亂, 感慨頹瀾難挽,一切都隨流而去了。
可他想錯了,他的退位不會改變任何。隨流而去的隻有他那個昏暗的時代。
“對你來說, 這是個結束;對大魏而言, 這是個新的開始。”沒有他, 才是真正的開始……
……
從昭陽殿裏退出來,沈彥欽一眼便看見了籠在夕陽紅紗裏的餘竟瑤,她果然平安。
貴妃寢殿, 皇帝一走,楚幼筠就一切都明了了。寧王妃不是衝動的人,她激怒皇帝的那些話不過是說給自己聽的。寧王妃想告訴她,皇帝已是強弩之末了,與其跟著他到不如給自己尋一條出路。所以她無視皇帝的威脅,放走了寧王妃,希望這一舉能獲得背叛的原諒。
夕陽下,餘競瑤連膚色都被浸了通透的紅,她對著沈彥欽微笑,柔柔的,衣衫隨風而動,像暈開的朱砂,她快融到這天地之間了。
沈彥欽是真的怕她就這麽飛了,忙奔下台階,把妻子抱了住。懷裏被真實填滿,心也滿了,滿滿的全是她,再無任何雜物,再無任何陰暗的角落,赤坦坦地全都交給她。
餘竟瑤看到這一切,就知道事成了。可還是忍不住要問。
“結束了?”
沈彥欽在她發間深嗅,按耐著複雜的情緒,穩穩道,“結束了,都結束了。”
“那回家吧。”餘競瑤抬頭看著他,甜甜一笑。“我餓了。”
沈彥被她笑得心都化了,飄向雲端。然這一句又把他給拉了回來,納罕地盯著她笑了。分開快兩月,她見麵就想說這個?對視許久,沈彥欽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把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朝宮外舉步而去。
餘競瑤沒抵觸,心安理得地貼在他懷裏合上了雙目。
再感受這親近的一刻吧,隻怕以後機會不多了。
一切都結束了,說明新的生活也要開始了。等他登上皇位的那一刻,他許就不再是自己一人的了。
皇帝,從來都不是任何一個人的,他有三宮六院要去傳承子嗣;作為一個好皇帝,他更有全天下的人要去照顧。他是大魏的天,不再隻是自己的依靠。
回到家,寧王府都已安置好,二人直接入了寢堂關起門來,他們有太多話想說了,可真靜下心時,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從那一句說起才好。
餘競瑤打量著丈夫,目光在他臉上輕撫,最後落在了烏發中的一根銀絲。
她微驚,伸手便去挑,沈彥欽不解,卻也未動。看著她拔下了一根白發,又去挑,挑了又拔,拔了又挑,連著找出了四根……
“別找了,越拔長得越多。”沈彥欽握住妻子的手,笑著道。
餘競瑤不管,淚眼模糊了,撥開他的手依舊去挑。她就是見不得一根,她不能接受,絕對不能接受!他才二十五歲啊……
挑著挑著,餘競瑤心頭愈酸愈疼,就算拔幹淨了也改變不了他熬心勞神的命運。慧極必傷,這才剛剛開始,那以後呢?太聰明了不是好事,更何況他這認真的性子,他真的不適合當皇帝。
餘競瑤終於忍不住了,抱著他哭了起來。
心意相通的妻子,沈彥欽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嗎?他什麽都沒說,默默地拍著她的背,安撫她。
哭過之後,心情釋然。不管未來如何,她都一定要守著他。
二人整理好心情,出來用晚膳,沈彥欽回來之前就遣人先行通告食膳房做了一桌子餘競瑤愛吃的東西,滋補更甚。餘競瑤隻以為他是為了慶祝心願已了,家人重逢。直到他提,明個請鄭大夫來,餘競瑤才意識到自己想錯了。
“請鄭大夫來做什麽?你受傷了?”餘競瑤抱著寶兒問。
沈彥欽笑著搖頭,“不是我,是你。”
這下她更糊塗了,“我又沒受傷。”說罷,見沈彥欽的目光不離寶兒,她恍然明白了,哭笑不得地看著丈夫問,“你該不會是以為我有孕了吧?”怪不得自己今兒說“餓了”,他笑意不明,一把將自己抱了起來。“我沒有,我是真的餓了。”說著,她有點難為情了,低著頭捏了捏寶兒的臉。
沈彥欽有點愣,原來是自己會錯了意,數來這是第二次烏龍了吧。他無奈笑了,看著她母子二人,溫柔道,“總還會有的。”
這些日子,沈彥欽一直在宮裏忙,餘競瑤幫不上,隻得顧著家裏。戰後,寧王府被叛軍掠得甚是狼狽。屋子大致是歸整好了,可掛傷的牆體門柱還是得修,破壞的家具還是得換,尤其是後院暖房裏的花,都敗了,雜草叢生。這王府,且得段日子恢複呢。
各自忙了些時日,沈彥欽漸漸清閑下來,餘競瑤卻是事情越來越多,忙了王府修整,還要再補小婢家仆,趁亂逃離京城的人太多了,一時還真找不回來。
還有王府的私產,鋪子田地作坊等等,總得攏一攏。
沈彥欽看著每日忙得腳不落地的妻子,把她按了住,讓她坐在庭院的石桌前,勸道:“別忙活了,這王府又待不久。”
餘競瑤心登時一提,隨即落了下來,摔得悶疼。他若登基,哪裏還會住寧王府,忙也是白忙。可她舍不得呀,這是自己的家,是她到這個世界來,唯一給了她依靠和安全感的地方,也滿滿地都是她和沈彥欽的回憶。人在這,心就踏實。
“留著吧,許老了還能回來住。”這話純粹是安慰自己,除非自己回來,沈彥欽這輩子都要老死宮裏了。
沈彥欽讚同地點了點頭,“倒也是,總不能在西北待一輩子。”
“西北?”餘競瑤攥緊了手裏的賬本,舉頭看著他,雙眉深蹙,驚訝疑惑。“去西北做什麽?你要去西北追討陳啟眉?”
“不用了,秦穀複任節度使,已經出兵把陳啟眉餘勢一舉殲滅了。陳啟眉也自盡身亡了。”沈彥欽淡淡敘述道。
“那還要去做什麽?”
沈彥欽看著茫然妻子,把她手裏的賬本奪了下來,扔在石桌上,拉她起來坐在自己的腿上。抱著她卻箍緊了她的手。“帶你去西北看看,看看草原,看看胡天歸雁,看看孤煙大漠,長河落日。”
餘競瑤好像明白什麽了,一時不知是喜是驚,想要掙脫他,卻被他箍得太緊掙不開。最後嗔怒地盯著他,水瑩瑩的大眼睛,眨都不眨,直直把怨氣送到他眼底。
他可不會做了皇帝還到處亂走,所以答案隻有一個。
“你不做皇帝了?”
沈彥欽笑了,“我若做了皇帝,你還不得愁死。”
她想去推他,可手就是抽不出來。看她急的氣息都重了,沈彥欽卻樂的眼都彎了。就知道她會急,所以才把她手扣住的,讓她動不得。
掙了半天掙不開,餘競瑤長出了口氣,平靜地看著他,問道:“為何不做了?什麽時候決定的?”
“早就決定了。”從她走進他生活的時候,他就決定了,所以為何不做,無需再問了。
她看著他想了想,目光漸漸柔了下來,“為何早不說呢,害我憂心。”
“不想讓你失望,走到這一步才敢告訴你。”任哪個女子不想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後,偏偏他的嬌妻就不想。她是太了解自己了,他又何曾想貪戀過這個位子呢?她的這份情義可比皇位更重要。
“承認憂心,發愁了吧。”沈彥欽笑著挑了挑眉,撇著嘴謔語道,“哪有你這樣為妻的,竟不希望自己夫君功成名就,是怕我當了皇帝,冷落了你?真小氣!”
還以為她會急,可懷裏的妻子卻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我就小氣,心眼頂小頂小的,你若不喜歡,換一個唄。”
這是挑釁啊。沈彥欽在她腰上狠捏了一把,餘競瑤驚呼,朝他懷裏縮了縮,被鬆開的手臂順勢環住了他的脖子,伏在他肩頭。沈彥欽滿足地笑了,臉頰蹭了蹭她的額,柔聲道,“我才不換,舍了江山才得來的人,拿命都不換。”
餘競瑤心頭一暖,酥酥麻麻的,比浸了蜜還甜。
二人情義正濃,旁若無人地坐了許久,突然被一聲“皇兄!”打斷了,承越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
餘競瑤趕忙從沈彥欽懷裏下來,看著承越略窘,承越急得全然都沒注意到,苦著臉盯著兄長,開口便道,“皇兄不能走!你走了,我怎麽辦?”
這會兒餘競瑤突然懂了,沈彥欽走了,適合做皇帝的隻有一人,那就是承越。餘競瑤終於明白為何沈彥欽一向對他要求那麽嚴格了,原來真是早有準備,他還是真是沒想過要做皇帝。
“平日裏都怎麽教你的,慌慌張張的,哪裏有個儲君的樣子。禮部選好了日子,你就要繼承大統了,該穩重些。”沈彥欽神情嚴肅道。
若換了往日,承越定會聽兄長的話沉靜下來。但今日不同,他才不管這些。“不行,平日裏都是有你在,我才不怕的,你若走了,我撐不住的。”這話說得沒錯,再如何穩重,他畢竟是個十歲的孩子。
沈彥欽點了點頭,語重心長地歎了聲,“我會把一切都處理好再離開的,你不用怕。你向來聰明,沒有難得住你的,試著去學,即便不為帝,你也不能總是依靠他人。況且如今還有晉國公和右相輔佐你,不會有問題的。”
“晉國公?”餘競瑤好奇地重複道。沈彥欽看著她笑了,“是你兄長,餘靖添,他襲了爵位,如今已是晉國公。”
其實她猜到這個晉國公會是兄長了,她隻是覺得人生真的是個輪回。當初父親作為晉國公扶持沈程明繼位,如今兄長還是一樣的命運。隻是父親沒有攤上一位好皇帝,而兄長跟了沈彥欽。
還好沈彥欽沒有做皇帝的打算,若是他稱帝,自己豈不成了那個“餘貴妃”?可能會好一點,是“餘皇後”。餘競瑤忍不住笑了,三人對望,承越知道自己是留不住兄長了,可瞧瞧嫂嫂,還是有點不甘心。
一月後,承越順利登基為帝。雖朝中對他繼位也稍有微詞,但沈彥欽已經把路給他鋪好了。他是皇帝冊封的親王,也被寫入宗譜,更何況還有皇帝退位傳位於他的詔書。一切名正言順,誰也奈何不了這個結果。
承越登基,奉沈程明為太上皇,居崇政殿,由太貴妃楚幼筠及嫻太妃相伴。太上皇愁鬱積胸,整日沉溺在楚幼筠身邊,渾噩終日,沒多久,連意識都模糊了。
太上皇身體頹廢得快了些,可如今戰事剛過,朝中事務頗多,也無人再去關注他了。沈彥欽每日忙著為承越處理公務,打好基礎,也不去追究這些。一切隻當他罪有應得。
孟震亨及同黨被斬首,而陸勉,餘競瑤還是求了沈彥欽,不是為了他本人,是為了開國功臣老宣平侯,也是為了讓沛瑤安心。最後免了他極刑,被收回爵位,發放邊疆,此生不得離開。
待一切都處理妥當,沈彥欽終於啟程了。餘競瑤配合得不是很積極,承越也隻是回寧王府送行。臨走前,承越目光一直對著嫂嫂,兄長都沒看幾眼。
沈彥欽以為他是在生自己氣,直到一行隊伍走了一天一夜,沈彥欽才明白,他是趁自己沒留心,拉了嫂嫂當說客,以致餘競瑤一路消極抵觸,勸自己回去。
“為何要去西北呢。西北有什麽好的,冬天那麽冷,夏天那麽幹。”餘競瑤半躺在車廂的軟塌上,撩起車簾,朝外望了一眼。天暗下來了,也看不清遠方,想到漫漫路途,幽幽歎了一聲。
沈彥欽把她拉了過來,得意道,“西北別有風情,怎麽不好呢?”
餘競瑤撇了撇嘴,喃喃著,“我又不是沒去過……”話剛說完,就被沈彥欽一個翻身壓在了身下。他單手把她的雙腕舉過頭頂,鎖了住,捏著她的下巴,謔聲問道:“說,是不是承越讓你勸我回去的,他主意倒挺多。”
“才不是!”眼瞧著她耳朵紅了,沈彥欽邪笑,俯身低頭□□著她耳珠,隨即吻落在臉頰,頸脖,胸前……隨著馬車顛簸,吻深淺不一,餘競瑤被她撩撥得渾身酥麻,嬌喘著回應道,“我就是……不那麽想去西北,去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也好,去江南,去江南也比去西北強……”
沈彥欽突然停了下來,壓著她的雙腿坐直了身子,劍眉微聳,凝神看著她,嚴肅道:“你真的不願去西北?”餘競瑤偏頭不敢看他,哼了哼,算是應了。
見她那心虛樣,沈彥欽突然笑了,頭都沒回看著妻子喊了一聲,“林川!”
馬車外,林校尉應聲。
“去和帶隊的說,我們不去西北了,立刻調頭,去江南!”
林川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應了一聲便聽他馬蹄急促朝前奔去。他去通知調頭了。
餘競瑤瞪著笑容得意的沈彥欽,哭心都有了。他就是故意的,就是不讓自己回京城。
臨走前承越求了她許久,哪怕讓兄長隻留一年也好。她知道自己勸不動沈彥欽,可看著承越怪可憐的,便應下了。沈彥欽明明什麽都知道,還非要和自己作對。晚一年就不行嗎?
就是不行,這天下她想去哪他都陪著她,寸步不離,相守終生,就是不回京城。他就想過隻有兩個人帶著孩子的生活,遠離任何煩擾。
沈彥欽看著嬌嗔的妻子,心裏癢癢地,壞笑,再次俯身欺了下來。
餘競瑤氣著,推又推不開他,心裏直翻騰。眼看著他動作越來越大,外衫剝去,雪肩湧露,連褻衣都被他挑開了。胸前沒了遮擋,突然一陣微涼,她隻覺得胃裏一緊,隨即翻江倒海。
“我胃裏不舒服。”餘競瑤雙手隔住了他壓下來的身子,求饒道,沈彥欽卻把她的手撐了開。“真的不舒服。”她幹嘔一聲。
身上人怔了住,打量了她一陣,怎知哼都沒哼又繼續起來。他才不信她,烏龍幾次了,她還想拿這個當理由。
他炙火是越燃越旺,冷熱纏綿,她撐不住了。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猛地推開了他,一翻身,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這回可把沈彥欽給嚇住了,趕忙把妻子扶起來,拉過自己的外衣裹住了她。見她靠在自己懷裏臉色發白,立刻朝外吼了一聲,喚隨行的鄭大夫來……
半個時辰後,車廂裏仍是二人,一個撫著小腹不可思議地笑著,一個坐在對麵看著她小腹不可思議地歎了一聲。
餘競瑤愕然,抬頭看著他問,“你不高興?”
沈彥欽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把妻子攬在懷裏,大手覆在她的小手上,寵溺柔聲道,“我豈會不高興,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企盼他到來。”
“那你還歎氣!”
能不歎嗎?到底還是她贏了。沈彥欽朗聲而笑,朝著窗外喚了一聲“林川!”
馬蹄聲響起,林校尉趕緊又奔了過來。還沒待他停穩,就聽馬車內寧王命令傳來。
“回京!”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寫完了,原諒我趕在最忙的時候收尾,讓大家久等。
其實真沒寫夠,但是故事該發生的都發生了,不得不結了。
但番外還會寫,我就留在《番外篇》裏了,那個不v。
感謝小天使們一路追隨,超級愛你們,沒你們我沒動力把它完成,也不會順利走上這條路。鞠躬。我會繼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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