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大結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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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陛下要對寧王下手!”

    餘競瑤就猜到皇帝這些日子定是在謀劃什麽, 可乍一聽到, 還是心驚不已。

    “什麽時候?”

    “入京城,回了皇宮。”楚幼筠神色惶恐地看著餘競瑤, 一臉的不知所措。

    陳啟眉的殘餘還沒有被剿滅, 京城混亂不堪, 皇帝卻要為了一己私欲對沈彥欽下手。他就不怕趁這混亂,陳啟眉卷土重來嗎?

    馬車顛簸, 速度越來越快,想必快到了皇城邊了,沈彥欽一定會在那迎著,無論如何都應該遣人提前告訴他做好準備。

    餘競瑤謝過楚幼筠,轉身要走,卻被她喚了住。

    “王妃!”

    餘競瑤回頭,疑惑地看著她。楚幼筠神色糾結,想了想, 細語道,“皇帝知道這是寧王設得局了。”

    “什麽局?”

    楚幼筠不安地放下了手裏的熏香爐,吞吐道:“陳啟眉和孟震亨謀反, 是寧王設的局……”

    “不可能!”餘競瑤一口否認, 就算沈彥欽再想推翻皇帝, 他也不會拿百姓來開玩笑。餘競瑤也想過這件事可能與沈彥欽有聯係,但他絕不會設這樣一個沒天理的局。此刻也容不得她和楚幼筠再辯論這些了,她得趕緊離開。

    “王妃!”楚幼筠見她要走, 又急迫地喚了一聲。

    餘競瑤沒有回頭,冷言道,“馬上要入城了,我沒有時間再和貴妃解釋,我……”

    “陛下知道我和寧王的往來了。”

    楚幼筠的話讓餘競瑤心登時一驚,她不可思議地回首望向她。“皇帝怎麽會知道的?難不成是你……”

    “對不起。”楚幼筠喃喃,垂下了頭,愧疚地挑著眼皮看了她一眼。

    雖然難以接受,但楚幼筠不是誰的附屬,她有選擇的權利,就算是背叛,也輪不到餘競瑤來責備,她也沒時間責備。最後冷漠地瞥了她一眼,餘競瑤轉身便走,可突然發現身子輕飄,這一條腿,如何都邁不出去了。

    她茫然回首,卻看到了馬車小幾上,楚幼筠剛剛放下的那盞香爐,全都明白了。

    “對不起……”楚幼筠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恍若是從天邊傳來的。

    ……

    “對不起,”程兗垂目,對著麵前的寧王道。“是我沒看好王妃,我不該擅自離開……”

    “他早就謀劃好了,你看不住的。”沈彥欽望著窗外,歎了一聲。

    今兒他迎皇帝回宮,將家人接回府,發現餘競瑤不在時便都明白了。這件事隻能怨自己,就不該把皇帝和妻子留在一起。

    “他這是要逼我反啊,”沈彥欽冷哼道,“我想給他留口喘息的機會,他卻不想要。征虜將軍已經從葉城調兵而來,我也無需再等了。”

    程兗眉頭皺了皺,“寧王,小心這許是個陷阱。”

    “是又如何,困獸之爭罷了,京城有餘將軍在,他奈何不了我。我隻是擔心王妃……”

    皇帝的心思沈彥欽明白,他是想拿餘競瑤威脅自己,何必呢?他退位是必然的了,這京城中盡是自己的人,餘靖添,撫遠將軍,還有正從西北趕來的秦穀,更不要提葉城的將士了。本打算給沈程明留點顏麵,讓他主動退位,怎知他竟走了這麽一條路。

    他用餘競瑤拿住了自己又如何,就算自己為了她可以放棄一切,他就能安心繼續做他的皇帝嗎?沉迷後宮,不思朝政,放縱專權,惹了這麽大的禍事,他竟棄臣民而逃……民心盡失;因為晉國公,餘靖添已經恨他恨到了骨髓裏,他竟然還敢拿他的妹妹要挾。

    此刻說什麽都沒用了,既然他想談條件,那就談吧。

    “走,”沈彥欽走出大門,喚一聲,程兗跟了上來。“入宮!”

    ……

    餘競瑤頭有點暈,楚幼筠在喂她喝水,她推了開,環視一周,果然又回到了這裏,貴妃的寢殿。

    “對不起。”楚幼筠眼圈紅了,囈語道了一句,這話她是說沒完了。

    “說對不起有用嗎?別說了!”餘競瑤剛一起身,就看見了對麵正望著自己的皇帝。第一次,餘競瑤無畏地和他對視,滿眼的鄙夷不屑。

    “看來你和沈彥欽一樣,從心裏就沒把我當皇帝,對吧。”皇帝冷笑,“也好,你若對我恭敬,我還真下不了手呢。”

    “人都被你帶到這了,陛下還有什麽做不出的。”餘競瑤睨了一眼他身後的楚幼筠,皇帝也循著她的目光瞧了自己的貴妃一眼,意味深長地笑了。

    “一世強於一世,我再如何也比不過我這個兒子會算計啊,都算計到我身邊來了。”聽聞這話,楚幼筠不由得顫了顫,跪了下來。皇帝掃了她一眼沒理她,繼續道,“為了奪我的皇位,竟處心積慮設計了這麽一個謀反的大局。”

    “這局不是他設的,是你昏聵招來的。”

    這話是真不留情,皇帝還真沒看出平日裏恭順的寧王妃竟也有些膽量,不怪寧王珍她若寶。

    “意圖謀反的也許不是他,但你敢說這個局不是他設的嗎?人都道是他和陸勉被陳孟二人利用了,我看幕後操縱的隻有一人,就是寧王。”

    “他看出來我無意立他為太子,便故意裝弱勢。其實博取我同情是假,把陸勉推向封口浪尖才是真。孟震亨在他手下這麽些年,以他的頭腦看不出孟震亨有欲反的念頭嗎?我可不信。他就是要縱容他去反,甚至連保他去蜀地都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他知道,隻要陳孟二人一反,那麽天下大亂的責任都會落到我和陸勉的身上。我和陸勉,不仁不義,他是逼我退位還是殺了陸勉都名正言順,理所當然了。好深的心思啊。”

    “哼……”餘競瑤忍不住冷笑,“你若是明君,他心思再深也算計不了你。”

    “明君?天下有幾個敢自稱是明君的,他沈彥欽今日所為,和我當初有何區別?”

    “當然有,寧王所為無愧於心。可你呢,同樣是利用,你過河拆橋,為了自己所為的名聲,先滅了越國蕭氏,又害死了我父親,這不是小人之為是什麽?”餘競瑤盯緊了皇帝,句句不留情,恨不能把他這張邪惡的麵具,偽裝的外皮都扒下來。

    “你挾了我的目的是什麽?無非就是想要威脅寧王,你可知站在你對立,恨不得你入地獄的僅僅是寧王一人嗎?就算你用我脅持住了寧王,你脅持不住全天下的人,這京城的一兵一卒,沒人會聽你調配,民心盡失,這個位置你坐不久了!”

    “住口!”皇帝氣急敗壞地喊了一聲,“就算這位置我坐不久,也不會讓沈彥欽來坐!”

    說罷,他甩開了衣袖,瞪視了楚幼筠一眼,看得她又是一顫,便轉身離開了。

    他一走,門外的胡順端著托盤進了來,托盤上,一隻青玉酒杯盛著褐色的液體被送到了楚幼筠的麵前。楚幼筠收起了那副楚楚的模樣,雍然地看了看酒杯,又瞧了瞧餘競瑤,手指輕挑,“叮”的一聲,杯倒酒灑,她卻轉向餘競瑤,平靜道:“王妃方才那話,是說給我聽的吧。”

    ……

    陸勉說的沒錯,拿住了餘競瑤就等於拿住了沈彥欽,他來的倒快。

    昭陽殿裏,二人對視,此刻已經沒有父子了,隻有對手。

    “王妃呢?”沈彥欽開門見山,絲毫都沒客氣,沈程明也用不著兜圈,“餘競瑤就在宮裏,你想逼宮找她,可以,隻怕你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在來世等你了。”

    麵對威脅,沈彥欽清冷依舊,“說吧,你如何才能把她還給我。”

    “隻要你承認策劃謀反的人是你,餘靖添是你的幫凶。”說著,他給了身邊老內臣一個眼神,老內臣會意,吩咐人從殿端來了小幾,將外紙筆獻到了寧王麵前,讓他書下認罪書。

    沈彥欽沒接,老內臣尷尬,無奈地站了一會,催促地把手裏的筆塞給了他,轉身退了下來。

    沈彥欽轉了轉手中的筆冷笑。皇帝是想給自己加上謀反的罪名,除掉自己和餘靖添。“就算我承認了,有人會信嗎?”

    “曆史本就是可以任人塗改的,過去了,誰又會關心。更何況說這事是你策劃的,也不冤吧。若不是你縱容陳孟二人,他們又如何會謀反。”

    “不是我縱容,是憑我之力根本阻止不了。”沈彥欽望著皇帝,鎮定解釋道,“我若是想逼宮,憑六軍在握,根本不需要廢那麽大的周章。”

    “我知道。”皇帝笑了,帶著戲謔,睥睨著沈彥欽,“你想要的是名正言順,讓他人信服,所以為了太子之位,你一直在忍。甚至在逃離京城之際,你完全可以挾持我而篡了皇位,但是你沒有,僅僅是要了個太子的名分。”

    “我從來就沒想過要太子的名分,我隱忍是為了名正言順,但不是為了我。”

    皇帝隻覺得可笑,“不是為了你自己,你又是為了誰?”

    “為了我唯一的弟弟。”

    “沈彥辰?”皇帝不可思議地問道,這一瞬間他好像明白了什麽。為何沈彥欽把那孩子帶到自己的麵前,為何一直在默默地等。

    “就算你賜名,封王,但你可曾把他當做你真正的孩子?沒有,在王位的繼承上,你甚至都沒考慮過他,因為認下他,你隻是情非得已,你有你自己的算盤,無非是想穩住我而已。”

    “我憑什麽認為他就是我兒子,誰又知道他是不是你從哪裏尋來冒充的,即便是你母親生的,誰又能肯定就是我的孩子呢?”皇帝摩挲著手裏的玉佩,若非他派人暗中調查,竟不知越國的殘餘勢力一直活躍在京城中,甚至是宮裏。蕭氏始終沒斷了和越國的聯係,她那麽恨自己,怎麽可能還會生下他的孩子。“我能封他為王,已經算是看在你母親的麵子上了。我和她兩清了。”

    兩清?虧他說得出口,沈彥欽徹底明白母親離世前的絕望了。麵前的他,根本不配為人。

    沈彥欽目光深寒地瞪視著皇帝,看得他一陣陣脊背發麻,恍若又見到了華穆宮裏,那雙怨憤的雙眸。皇帝躲開了,指著沈彥欽麵前的紙道,“不用再多說了,你若是還想餘競瑤能活著走出,就把認罪書寫下來!不然受連累的可不止她一人。”

    不止她一人還會有誰?能威脅到自己的,除了餘競瑤,那便是寶兒,還有承越。哪一個不是他的至親,皇帝的血果真是冷的。

    沈彥欽看著麵前素白的紙,思考片刻,隨即潑墨而書,一氣嗬成。

    書罷,他手腕一甩,那筆被他拋了出去,直直□□了殿堂的暖爐雕花中。

    皇帝唇角一挑,得意地笑了,手指一揮,兩個小內臣上前,一個撿走了沈彥欽麵前的“罪書”,一個端上來一杯盛著褐色液體的青玉酒杯。

    沈彥欽明白了,他今日是真的沒想讓自己活著走出這殿門。

    “喝了它,餘競瑤會安然無恙的回到寧王府。”

    皇帝漫不經心地言道,伸手接過了內臣遞上來的“罪書”,可還沒等看,便聽聞沈彥欽應了一句,“我若是不喝呢?”

    皇帝透過紙的邊緣看著他,“不喝,那就把它給你的王妃送去。”

    話剛說完,隻見沈彥欽手一擺,那酒杯傾倒,液體灑出,滾落在地。

    “沈彥欽,你以為你不喝便走得出這皇宮嗎?謀反的罪名已立,你……”皇帝的話突然止了住,隻見昭陽殿外,不知何時多了一隊全副武裝的衛兵,而領頭的,正是身著甲胄的餘靖添!

    “護駕!”皇帝突然大喊道,侯了須臾,竟無人應聲。

    餘靖添向前邁出了幾步,傲然望著皇帝,含笑道,“臣正是來護駕的。”

    皇帝猛然起身,青筋顯露,目露凶光地問,“你們這是要逼宮嗎?寧王,不管王妃的死活了?”

    沈彥欽笑著搖了搖頭,右手一提,隻見指尖掛著一條黃色的字符。皇帝識得,那是沈彥欽抵禦叛軍前,二人最後一次見麵,餘競瑤給他的護身符,沈彥欽當時沒留,又係回了她的身上。可如今怎到了他手裏。

    皇帝茫然四顧,一眼搭見了正在後退的老內臣,他登時明白了。那護身符就是老內臣在給寧王拿筆的時候塞給他的。餘競瑤是想通過這護身符告訴他,自己平安……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要完結了,明天最後一章……感謝一路陪伴的小天使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