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高興和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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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叔的眼珠子像是黏住了信封似的,看見了那熟悉得令足以令他熱淚盈眶的字跡,他心潮澎湃,激動難耐。

    明明才不過幾個月的時間,還不滿一年,他每一天卻過的十分煎熬。這是第一次,他離開將軍身邊這麽久。不知道將軍的身體情況,不知道將軍過得好不好,不知道將軍當時的暗傷是否已經痊愈了……

    更加不知道如今的孝王爺是否還和當初一樣,與將軍聯盟,而沒有暗翻臉。

    哪怕他一直待在京城,可以隨時關注孝王爺的一舉一動,依舊看不透他。甚至在這段時間內,他途消失了好幾個月。後來得知孝王爺是受將軍所托,前往明州查詢有關方家的一些事情了。

    他稍稍放下了心,可等他回京後沒多久的時間,卻又知道了他在明州縣城裏認識了一個同樣姓方的姑娘。

    疑似很有好感。

    沈叔的心便是一時天一時入地,跌宕起伏得厲害。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將軍不在,沒有主心骨的情況下。

    而如今,沈叔雙手忍不住微微顫抖著,終於等到將軍的來信了。

    “將軍的手傷看來是大好了。”沈叔欣慰的說道。

    這幾個月裏他其實不是沒有和將軍聯係過,不過當初在邊境追擊敵人的時候,將軍意外受了傷,右臂被重傷,手連筆都握不住了,更別提刀劍,所以這些日子裏他們的書信往來,都是由他人代筆,所以沈叔怎麽都不放心。

    不是沈將軍親手寫的,他都會保持著懷疑的態度。

    除了當時沈將軍的身體重傷難愈,當時還有一些其他方麵的複雜情況,所以沈將軍和孝王爺這一對早已經暗聯手了的聯盟便快速設定了一套計劃,沈將軍將計計佯裝失蹤,實則是去了孝王爺安排的十分的隱秘的地方藏起來養傷。

    順便,引虎出山。

    蔣邃十分理解沈叔的情緒,所以對於沈叔時不時的一點兒小脾氣也都大度的容忍了,反正沈叔也並沒有過界,還是知道分寸的。

    他笑著點頭:“不錯,看這字跡,想來已經痊愈了,離沈將軍重新出山的日子不遠了。”

    一麵說著一麵當著沈叔的麵拆開信。

    沈叔眼巴巴的望著蔣邃,等待著他看完信後,能說一說信的內容。希望能有隻言片語說的將軍的身體如何,單憑字跡雖然能看出沈將軍的手傷應該無大礙了,不過如果能再從他本人口得到證實,大家會更加的放心。

    蔣邃放下信,表情有些複雜,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歎氣。

    怎麽這麽巧呢?

    “你看吧。”蔣邃直接將信遞給了沈叔,信的內容沒有太過緊密的消息,所以直接給他看一看也無妨,他實在沒有心情給沈叔講信的內容。

    楊護衛雖然是楊家、是孝王府這邊的人,但本身也是沈家軍裏的人,對沈將軍的身體情況也是十分關切的,見狀,連忙湊去,“沈校尉,怎麽樣,將軍的身體果真是大好了是嗎?”他話裏透著濃濃的喜色。

    雖然沈叔沒有回答,不過從他臉色可以看出來了。

    他抿著唇,重重的點頭。

    楊護衛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真是太好了!”

    沈叔深有同感,可不是嘛!將軍回來了,大家又有了主心骨了,沈家軍重振雄威的日子指日可待。他揚了揚信紙,“將軍在信還說了,他擇日即將啟程,在天津與我們會麵。”

    哪怕沈將軍已經消失很久了,大家不會再刻意打探他的消息,但好歹也是曾經在京城足以隻手遮半天的人,如果他這麽會京城的話,難保不會被人給意外發現了,那麽對他的計劃可大大不利。

    天津離京城非常的近,而且有曾經的沈家軍的人在天津任以重職,可以很好的替他們擋住多餘的視線,保證沈將軍的隱秘性。

    楊護衛讚同的點頭,“天津不錯。那信又說將軍什麽時候到天津呢?”說完,他順手哈拉了一下頭發,摸摸發頂有些拘謹笑道,“那啥,到時也想跟著去,不知道行不?”

    他也好久都沒有看見將軍了,沈叔還要更久。

    沈叔露出柔和的笑意:“將軍在信說了,到時請陳老板走一趟,去天津和將軍會麵,當時楊校尉你若是想去,自然也可以跟著。”

    楊護衛喜不勝收。

    沈叔和楊護衛在這邊樂滋滋的,是高興了,蔣邃卻惆悵的歎氣。

    不止他,陳老板呢,還有一個最為重要的人,也要去天津。

    ——方從桐。

    蔣邃抬頭望天,這才和方從筠說了幾天,說童童的親人短期內都不會要求帶走童童的,讓她盡管放心便是,算是來信了,也肯定會提前很長的時間給她安排準備,不會突然帶走童童的。

    現在呢?

    瞧他信說的什麽,“擇日即將啟程”,別以為沈將軍說的這個“擇日”便是還在挑選日子了,蔣邃猜測,怕是發出信的這一天,他也已經啟程動身了。

    如今信到了他的手,已經過了好幾天了,這也代表著沈將軍已經出發好幾天了,在前往天津的路了。

    他如今被這麽多人盯著,不是說走能走的,走之前需要準備,安排好一切,路還要東繞西走,南轅北轍,多走一些冤枉路,花費一些功夫甩掉“尾巴”,才能放心的去天津和沈將軍會麵,這少說也得準備十來天的空餘時間了。

    這麽算下來,留給方從筠準備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蔣邃猶豫的神情落入了沈叔的眼,他擰了擰眉頭,立馬想偏了方向。

    哪怕其實他心裏也心情,蔣邃背叛和沈將軍的聯盟的可能性並不大,但他還是不由自主的對他百般猜測。

    不過,這也都是蔣邃惹出來的事。

    ……

    本來沈、江雙方合作,又因了孝王太妃一層關係,實際倆人的關係十分要好的,哪怕是沈將軍突然受了重傷,沈家軍這邊也沒有人會懷疑過孝親王府。

    但是因為蔣邃——原名為江隋的孝王爺,強烈要求將沈將軍身邊的所有得力手下全都隔絕開來,不允許讓他們都跟著他身邊。

    原因是因為要裝得像真的一樣!

    如果沈將軍帶著自個兒的手下齊齊都失蹤了,很難會讓人相信一直都是沈將軍的手下敗將的北方蠻夷會如此輕而易舉的將沈家軍的幹將一打盡,隻會覺得這是一個圈套,猜測出沈將軍在暗躲著,等背後下黑手的人露出廬山真麵目,肯定不會當。

    江隋和沈將軍布置的這一場甕捉鱉肯定也不會成功。

    沈將軍覺得江隋說得很有道理,便同意了他的提議,將沈叔等一幹心腹全部都調離開來。

    隱姓埋名的隱姓埋名,繼續待在軍效力的繼續在軍效力,總之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像是曾經威名赫赫的定威大將軍真的已經死了似的,手下的人也都散開了。

    沈叔雖然覺得孝王爺的話很有道理,但在他心,沈將軍的安危更加重要,尤其是在沈將軍身受重傷的時候,還沒有一個親信在他身邊,哪怕江隋是真的完全處於一片好意,他也對江隋沒法好態度和完全信任起來。

    回憶到這裏,沈叔忍不住開口問道;“孝王爺在想什麽呢?將軍身體痊愈,快要我們大家重新見麵了,孝王爺似乎有些悶悶不樂?”

    這話有些誅心了,也有些以下犯了。

    蔣邃頓時眉目凜然,直直的回視沈叔,“你覺得我應該高興?你覺得沈將軍會高興?”

    沈叔蹙眉,剛張了張口,不待他說話,蔣邃冷笑的說道:“半年多的時間,如今沈將軍自己不能明目張膽的走在街,還得偷偷摸摸躲躲藏藏;軍的有功之臣都得備受恥辱的潛伏著;甚至方家票號大廈將傾,方大小姐已經死於非命——沈校尉還覺得能開心起來嗎?”

    沈叔默然無語。

    其他的話他都有反駁的理由,但唯獨最後那一件他說不出話來。

    將軍一直都將方大小姐保護得很好,當時出現那件事的時候,他們都在北邊大戰,軍情緊急,內憂外患,傳遞軍正事都有些難,更別提關注明州方家的那些事了。

    而且方大小姐一直在山高皇帝遠的明州順風順水,又從未將她攪進朝堂,所以哪怕知道有人在暗對付他們,也從來沒有想過,他們會對她動手。

    甚至是在先置他們於死地之前,先對她下了黑手。

    那個時候孝親王府也一直忙著邊疆沈家軍的事,不免有些疏忽了明州方家那邊,這麽,等人都失蹤了許久,等到他們布的疑陣消息宣揚出去了,等到方大小姐在成親路被山匪害死的事鬧得沸沸揚揚了,他們才知道。

    一想到這件事,沈叔忍不住咬牙切齒,憤恨難當。其他的事情都好說,唯獨這件事——人死不能複生,無論他們現在再多做了什麽,也無法讓將軍唯一的外甥女,從小到大疼愛之極侄女的命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