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要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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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清逸並沒有力氣說完整句話,後半句像是被風吹散了一樣隨著吐出來的氣消失在空氣中。
溫度明顯偏高的熱氣燙得後頸一片火辣辣的,項雅的心卻奇異地安定了下來。
心跳卻還是像個彈彈球,在胸腔裏來回撞個不停。
馱著個大活人跑路真特麽累。
“醒了……就下來,我背不動你……”
“站……不住。”商清逸艱難地動著手臂試圖勒得緊一點,卷卷的發尾堆在她的脖子間,動一下就撓得項雅脖子癢癢的。
“別動……”癢得一時脫力,項雅雙腿發軟,噗通就跪在了地上,膝蓋傳來的火辣辣的痛感刺激得她眼淚差點飆出來,回頭看到喪屍撲了過來,連忙翻身把商清逸護在身下,避開喪屍的爪子碰到它的手臂,這次,喪屍出現在了五米遠的地方。
可是另一隻喪屍也攻了過來,項雅已經來不及再把它轉移走了……
一個力道把她掀翻在地,項雅滾了兩圈正好躲過了喪屍的攻擊,她趴在地上一看,正好看到商清逸仰躺著一腳踹開了喪屍,然後撐著身體趴伏在地上,托起了手上的步.槍。
砰砰兩聲槍響響起。
兩隻喪屍從她拿起槍時就有意地雙手護住腦袋,此刻他們的一隻手骨都被打穿,因為手掌交疊,子彈在第二隻手掌那受到了阻力,深深嵌進了另一隻手掌裏。
商清逸像是渾身力氣都被用光了一般趴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商清逸!”項雅連忙爬了過去,第一反應就是去摸她鼻息,看她隻是又昏睡了不禁鬆了一口氣。再看向那兩隻喪屍,手骨被打斷後似乎手掌軟趴趴地垂著,似乎也不能用手攻擊了。
項雅抬腿一踹,那喪屍就甩著手倒退了幾步。
看起來這手是真廢了。
項雅艱難地扶起商清逸,伸長脖子看鍾銘和鍾萱那的情況,一看倒是把她嚇了一跳。
鍾萱平時看起來安安靜靜地,此刻死死地摁著那隻喪屍,爪子和腳都控製住了,鍾銘掄著個鐵棍,拚了命地敲著喪屍的腦袋,眼看那喪屍都不動彈了,他還沒有停手。
再看自己這邊甩著手活蹦亂跳的喪屍,項雅隻覺得自己腦仁有點疼。
“救命啊!”
遠遠地一聲慘叫就傳了過來,兩個喪屍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了,項雅拿起腳邊的步槍,試著瞄準一個喪屍的腦袋放了一槍。
她不會用槍,怕誤傷自己和友軍,又怕浪費子彈,所以之前一直不敢用槍當武器。
肩膀仿佛被人踢了一腳,項雅差點沒拿住槍,子彈倒是成功地穿進了喪屍的腦袋裏,像是切斷了電源一般喪屍瞬間停了動作直挺挺地從她眼前倒了下去。
另一個小喪屍卻沒關注同伴的死亡,撒丫子地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它跑的那個方向,一個人正揮著手臂跑過來,嘴裏還在喊著,“救命啊!王海軍變成喪屍……”
話音戛然而止。
跑動的腳步減緩,錢洋愣愣地站在了原地。
他本想找項雅他們求救,卻沒想到眼前這個跑過來迎接他的竟然是個甩著手跑得格外歡騰的小喪屍!
“跑啊。”
項雅看他傻愣著站那隻得出聲提醒,反正這喪屍爪子也不好使,賽跑比它快就沒事了。
錢洋連忙轉身拔腿就跑,剛邁開腿,突然又想到了變成喪屍的王海軍還在車上,回去不是自投羅網,轉念間,他又轉身繞向了項雅的方向。
“哎喲我去。”項雅一看他往這跑,嚇得連忙拖拽著把商清逸弄上了車,甩上車門,左右看看也沒什麽趁手的武器,隻能抽出了備用武器——菜刀。
扁平的長方形菜刀輕盈鋒利,是個切肉的好工具。項雅衝過去一揮,喪屍本就腐爛鬆散的皮膚就像柔軟的魚肉一樣被切開了。
砍骨頭卻還有些費勁。
錢洋擔憂著自己的小命,直接搶過了菜刀像是和喪屍有什麽深仇大恨一樣狠狠地一遍又一遍地砍著。
“已經不動了。”
項雅扭頭看看還在掄著鐵棍砸喪屍的鍾銘,再看看瘋狂揮著菜刀的錢洋,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
“你不懂,小說電影告訴我們,補刀有多重要。”
錢洋抹了把濺在臉上的血,“不補刀他們沒死透就會跳起來要你的命。”
“……”
項雅想想商清逸向來一擊斃命的行為,不禁感歎她能活這麽久真不容易。
鍾銘兄妹倆走了過來。
“剛剛聽到你說,王海軍怎麽了?”
錢洋這才停了手,“我不是開車追你們嗎,王海軍在我旁邊本來是睡著的,突然就睜開了眼睛,我一看他眼睛變成白色的就立刻停了車,他撲過來要咬我,我就跑出來了,這不沒跑多遠就看到你們了。”
項雅心裏咯噔了一下,“孫大姐和小雪呢?”
錢洋愣了,語氣變得支支吾吾起來,眼神四處亂瞟,“我……沒,沒注意。”
“去看看吧。”
項雅拾起槍支放到車上,示意大家上車,按著錢洋說的方向開去。
王海軍那輛車橫在路中央,車門大開,一個瘦高的喪屍大口咬在跪在地上的婦女身上,血肉飛濺。這細瘦的樣子完全看不出它是原本那個體型健壯的大漢。
小女孩的哭喊聲撕心裂肺,幾欲撕裂嗓子地喊著媽媽,她的媽媽,此刻正用那病弱的身軀完完整整地護住了小女孩,暴露在外的後背卻早已經滿是傷痕。
看到項雅他們過來,孫大姐幾近失神的眼睛又迸發出了希望。
“救……”
破碎的音調從嘴裏發出,聲音輕得幾乎就要消散在空中。
“她……”
孫大姐鬆開了懷抱,猛地把小雪從懷裏推了出去,哭叫的小女孩猝不及防摔倒在地上,爬起來跪在地上看著自己媽媽直哭,伸著手想過去。
“別過來!走!”孫大姐仿佛用盡了最後一口氣狠狠吼了她一句,轉身死死抱住了喪屍。
項雅飛快地過去抱起了小女孩,小雪在她懷裏掙紮得厲害,哭著喊著要媽媽,她不得不一把把孩子扛在了肩上。
肩膀抵著柔軟的肚子,頭忽然換了個方向,眩暈感讓小女孩的哭喊聲也頓了一瞬,逐漸轉為了抽泣。
“上車!”項雅把小雪丟在鍾萱的懷裏,動作迅速地坐上了駕駛座。
車子發動的時候,孫大姐的生命力也到了盡頭,她最後看了一眼從眼前駛過的汽車,盯著女兒緊貼在窗戶上的滿是淚痕的臉,她漸漸閉上了眼睛。
至少女兒安全了。
再次睜開眼,白翳已經布滿了整個眼睛。
小雪已經不再哭了,隻是整個人都呆呆的,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讓她和鍾銘鍾萱坐在一起也隻是想讓兩人多陪她說說話,結果鍾萱是個沉默寡言的,鍾銘又是個不擅長和小孩交流的,問了句哥哥給你講故事好不好也沒得到任何回應,結果三人坐在後排,半個小時了,愣是半句話都沒說。
車子越往前,路邊就開始能看到一棟棟獨棟的雙層小樓了,四周還有欄杆。
“就這吧,這邊沒人住,建成後就一直放著,裏麵都是空的。”鍾銘總算有了說話的機會,一說起話就停不下來了,“這片的房子傳單都發到我們區去了,誰會來買啊,雖然房價低但是交通又不方便,上學上班日常生活都不方便。”
誰也沒理他,項雅打個彎拐進了那一片雙層小樓。
他們挑了個偏外圍的一棟樓,方便出事的時候可以盡快離開,也不至於太靠近公路,容易被喪屍發現。
房子都是毛坯房,沒裝修過,但是窗戶和裏麵各個房間的門都是裝好的,也算是個不錯的落腳地了,至少能遮風避雨。
“自己找房間吧。”鍾萱和鍾銘去幫小雪安置了,項雅背著商清逸吭哧吭哧地上了二樓,選了頂端一個房間,進去後發現還算寬敞。
手掌翻了翻,一床墊被就出現在了地上,她扶著商清逸躺了下來,幫她蓋好了被子,然後整個人癱在了旁邊。
全身沒有一處不在疼,又酸又脹的,癱在墊被角上就不想再起來了,沒一會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再醒來時,她是被硬生生熱醒的。
像是被丟進了蒸籠裏還抱著個滾燙的火爐子,這火爐子還推不開,一副生生要把人烙幹蒸熟的氣勢。
項雅胡亂撲騰了幾下也沒能推開,反而燙著了自己的手,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雪白如玉的頸肩,透著微微的淡紅色,像一塊上好的帶血玉石。項雅愣了愣,連忙伸手推著,自己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了被窩,還被商清逸抱在了懷裏。
這人不是沒力氣了嗎,怎麽手臂跟焊住了似得推都推不動!
大夏天的本就熱,蓋著床厚被子,旁邊還有一個全身都在冒熱氣的人,推了幾下就冒了一後背的汗。
項雅徹底放棄了。
心靜自然涼心靜自然涼。
她閉上了眼睛。
三秒鍾後,她又猛地睜開了眼睛。
好特麽熱啊!
“你怎麽不推了?”
沙啞虛弱卻帶著笑意的聲音從耳邊響起,乍然聽到人聲項雅還以為鬧鬼了,條件反射地想要一躍而起,使出的勁卻被橫在腰腹上的手臂攔了回去。
項雅覺得自己可能撞出了內傷。
“你哪來的力氣!”伸手摸了摸她的皮膚,還是一樣燙得要命,完全沒有病好了的意思。
“我沒力氣啊。”商清逸眨眨眼,一臉無辜,典型的睜著眼睛說瞎話。
“那你勒得死緊的。”項雅推了兩下、拍了又拍。
“是你力氣小。”
“胡說八道!快點把手臂拿開。”
商清逸喘了兩下氣,皺著眉努力表現自己有多虛弱,“我說了呀,我沒力氣動了。”
項雅詫異地一轉頭,像看個外星人一樣瞪著她。
這人怎麽最近越發喜歡耍無賴了?
“說說嘛,你的異能是什麽啊?空間嗎?”商清逸抱得更緊了些,整個人都快要窩到她身上去了。似乎是聞到了什麽,她吸了吸鼻子,湊到項雅脖頸處左右聞聞,“香香的。”
項雅瞬間黑了臉。
“香個鬼!”
幾天沒洗澡,還香香的?這人在嘲諷她嗎!
“像麵包。”商清逸聞著還上癮了,像個小狗一樣埋頭嗅著,甚至還忍不住伸舌頭舔了一下。
仿佛有電流一路從尾椎竄上頭頂,項雅受了驚似得聳起了肩膀,雞皮疙瘩嘩啦啦地全站了起來。
“有話、好、好說,你先放開,我告訴你是什麽。”她聲音抖得快碎一地了。
商清逸還是自顧自地在嗅著,“你說呀。”
“就是空間,操控屬於自己的異次元空間,可以任意分割融合空間進行儲物。”
“你還瞬移了喪屍?”
項雅哭喪著臉點頭道,“對對,生物也可以進入我的異次元空間,但是隻能在裏麵待3秒,我可以在以自身為中心,半徑五米的球形區域裏任意地方放置空間的出入口,所以可以做到讓它們瞬移。”
商清逸發出了一聲百轉千回的‘嗯~’,“你還轉移了我,挺好玩的。”
“沒經過你同意就轉移你是我的錯,我的錯,所以你可以放開我了嗎!我都跟你說了。”項雅就差哭出來了。
“是你的錯,那你怎麽補償我哦。”商清逸摟在她腰間的手不老實起來,一下一下地輕輕來回摸著,摸一下項雅就抖一下,一個沒憋住就停不下來狂笑。
“別、別摸了、癢哈哈哈哈哈,住手……哈哈哈哈快、快住手……”
“不,除非你陪我睡覺。”
睡你個頭,你爸我還餓著呢!
項雅在內心恨恨地唾棄了一番,嘴上卻狗腿道,“你睡你睡,我就在這。”
商清逸這才滿意了,連修長的大腿也壓上來,完全把她當成了抱枕,還發出了舒服的喟歎,“涼涼的。”
“你前麵不還嫌冷嗎!”
“現在熱了嘛……”聲音漸漸變得含糊起來,一眨眼她又睡著了。
項雅仰麵朝上,身體僵硬,欲哭無淚,推了推她的手臂,明明都睡著了,還是一點都推不動。商清逸那特別黏人的卷發又搭在了她的臉側,有一兩根甚至落在了她的鼻尖。
“阿嚏——”
真特麽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