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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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虎宮悅心殿早在入住新的主人後改名為了婆娑殿,而每日一換的新鮮花卉也給陰森的環境增添了一絲暖意。

    斐雅趴在鋪著狼皮的案台,撥弄著琉璃花瓶中雀餘一早采摘來的熾星花,任由陽光透過窗戶照在身,懶洋洋得打了一個哈欠,像是一隻慵懶的貓咪。

    “雀姨,你說哥哥什麽時候回來呀?”

    想到昨天不小心聽到白虎宮弟子對自己的議論,斐雅有些煩躁得踢踢腿。父親和母親的離世又不是自己願意的,哥哥都沒討厭自己呢,他們憑什麽討厭自己?

    一雙靈活的雙手將斐雅有些微卷的長發綰起,露出她光潔如玉的額頭。為她別精致的發簪,雀餘微笑著拍拍斐雅的肩膀。雖然二十歲左右,但雀餘已經略顯蒼老,眼角隱約有了些許眼紋。

    “對了,剛才看到好多弟子跑去萬枯澗方向,是發生了什麽事嗎?”知道雀餘不是很喜歡哥哥,所以斐雅很快轉移話題。

    雀餘搖搖頭。自從研裳去世,接手撫養朱雀族赤巫的繼承人斐雅,雀餘已經有差不多快十年不曾踏出婆娑殿了。至於白虎宮的一切事情,她不想知道,也無法知道。

    “雀姨,我去看看是不是哥哥回來了!”

    抓了兩個還冒著熱氣的蒸糕,斐雅便迫不及待得跑出了婆娑殿,完全沒注意到雀餘拿著一件披風想要為她披。

    望著斐雅蹦蹦跳跳跑遠的身影,雀餘站在婆娑殿門口,久久才轉身離去。

    萬枯澗其實是白虎宮所在的峽穀中的一處小小溪流,因為僅在春日裏有水流動,加正好位於白虎宮前的空地,索性白虎宮的人將這一塊空地都稱為了萬枯澗。

    空地,一座用堅木打造的小小牢籠外圍滿了好奇的白虎族族民和白虎宮弟子。一群人指著牢籠裏的小小人影肆意得嘲諷譏笑。

    “長老,您怎麽抓了這麽個小家夥回來?”正值巡邏的白虎宮弟子見未褪下戎裝的熾凰支著二郎腿坐在一段倒地的枯木,舔著臉湊過去問道。

    “老娘心情好不可以嗎?!”睨了一眼巡邏隊長,熾凰晃晃手中的酒瓶,然後站起身。“行了,這邊你們看著點,別讓人跑了,也別讓人弄死了。我先去找點酒。”

    說著,熾凰頭也不回得走進白虎宮,與蹦蹦跳跳出來看熱鬧的斐雅擦身而過。

    “不是都說青龍宮的弟子怎麽怎麽厲害麽?沒想到還是被熾凰長老一下給滅了!”

    “那還不是因為青龍族聯合了玄武族對付我們白虎族,青覡抽空了青龍宮的力量就為對付我們白覡尊主,不然熾凰長老也不可能如此輕易就攻破青龍宮。據說青龍宮的四木陣可是很厲害的!”

    “嘿!怎麽說話的?你是我們白虎族的嗎?怎麽話裏話外都幫著外人滅自己人威風呢?”

    “我怎麽不是白虎族的了?我不過就是實話實說,難道錯了嗎?”

    黎璿坐在牢籠中,低著頭,淩亂的頭發遮住了他的臉龐,讓人看不清他在想著什麽。

    “小子!你說,是我們白虎厲害還是青龍和玄武厲害?”見黎璿一直低著頭沉默不語,與人爭論不已的男子重重拍了拍牢籠。

    見黎璿壓根不理睬自己,倒是旁邊圍觀的民眾轟然大笑,男子覺得自己落了麵子,直接將手伸進木籠推搡黎璿的身體:“嘿!小子!和你說話呢!”

    “行了!這個小家夥被熾凰長老直接從青龍族帶回來,聽說還剛烈得跳崖尋死,估計這會兒還沒緩過來呢!”

    “嗬嗬!想死?”圍觀的民眾中不少曾經也是戰士,隻是因為各種原因失去了身體的一部分不能再戰場,聽到這種小道消息,直接冷笑數聲。

    “等尊主回來,殺了他告慰犧牲弟子們的在天之靈吧!”

    “沒錯!”

    看到民眾突然間變得群起激昂,早就得到熾凰指示的巡邏弟子有些頭疼得招呼其他的同伴,想要擠到牢籠前將民眾隔離開來。隻是那個弟子還沒走幾步,便覺得有股力量拉住了他,不讓他前進半分。

    “那是誰?為什麽會被關在這裏?”吞下最後一口蒸糕,斐雅踮起腳,好奇得從人縫間望向牢籠裏的黎璿,一雙小手死死拽著巡邏弟子的衣擺,仰頭問道。

    原以為是周圍的民眾攔著自己,不想低頭看到是宮中身份特殊的斐雅,他先是皺眉,不動神色得將衣擺從斐雅的手中解脫出來,然後才恭敬得行禮。

    “斐雅君女,這是熾凰長老從青龍族抓來的俘虜。”

    “不就是一個小孩麽,至於你們勞師動眾得關在這裏?”斐雅撇撇嘴,有些嫌棄得忍受著擁擠的人群。

    但不知道為什麽,聽到別人對他的議論,斐雅不知道為何就想到自己。再想到他為了不被抓毅然跳崖自殺,斐雅更是對他充滿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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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熾凰長老懷疑他是青龍宮的重要弟子,準備獻給尊主。”見斐雅努力得扒開人群想要擠進去,巡邏弟子便走在她前麵,替她分開人群。

    “謝謝。”身為白覡的妹妹,雖然在白虎宮擁有一人之下萬人之的權勢,但斐雅還是禮貌客氣得向巡邏弟子道謝,然後才轉頭認真打量牢籠中的黎璿。

    似乎察覺到斐雅不帶一絲敵意與殺氣的視線,黎璿微微抬起頭,一雙漂亮的琉璃色桃花眼對了她好奇的眼神。

    “哇啊!好漂亮的眼睛!”雖然黎璿很快就再次低下了頭,但是斐雅還是被他那雙異樣璀璨的眼睛所吸引,情不自禁讚歎道。

    “這個人我要了!”

    “什麽?!”

    “不行!”

    聽清斐雅的話,巡邏弟子和匆匆趕來的婆娑殿侍女不由同聲道。

    “為什麽不行?反正是俘虜,留下來當我的仆人不是很好嗎?”

    斐雅當然清楚要留下敵人在身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哪怕這個敵人還是一個小孩,但不知道為何她覺得不應該讓那樣一雙眼睛消失在世。

    “都圍在這裏做什麽?”

    “哥哥!”

    忽聞白覡低沉的聲音在人群外響起,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斐雅眼睛一亮,歡喜得衝出人群撲了過去。

    “都是大姑娘了,怎麽還像個小孩子?也不怕大家看了笑話。”好笑得摸摸斐雅的頭頂,白覡露出無奈的笑容。

    “見過尊主。”見白覡出現,在場的人全部齊齊向他躬身行禮,然後才有序散去。

    “我本來就是小孩子嘛!哥,你是不是嫌棄我了?”斐雅有些害怕得拽緊了白覡身的戰袍,可憐巴巴得仰頭問道。

    “怎麽會呢。”白覡拍拍斐雅的腦袋安撫道,這才注意到牢籠中的黎璿。“這是怎麽回事?”

    “啟稟尊主,這是熾凰長老自青龍族帶回來的小孩,說是獻給尊主。”聽到白覡的詢問,巡邏弟子連忙前一步回道。

    “哥,這個人可不可以給我?”斐雅晃晃白覡的左手央求道。

    “不可!”

    隻是她話音未落,跟在白覡身後的炎鳳長老立刻站出來嚴厲回絕了她的請求。倒是白覡玩味得摸摸下巴,將視線收回,目光閃爍得盯著斐雅。

    “哦?那你說說為什麽要留下他?要知道,他可是我們的敵人。”

    “他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大吧,能有多厲害?對於你們大人的事能知道多少?”斐雅放軟了聲音,撒嬌似得換了一邊,繼續搖晃白覡的右手,“哥,我在白虎宮好無聊啊!你就把他留下陪我玩唄!”

    想了想,斐雅補充了一句:“不就是個奴隸嘛!白虎宮又不是沒有過。”

    “斐雅君女,白虎宮弟子、侍女無數,你何必糾結於這麽一個俘虜?隨便找個人就能陪你玩……”

    炎鳳雖然沒有與熾凰一起攻打青龍宮,但是一直與之保持交流的他與熾凰一樣,猜測黎璿的身份並不一般。所以他絕不希望這樣一個身份特殊的人留在斐雅的身邊。

    “他們願意陪我玩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都看不起我!”

    斐雅皺眉看了一眼給人感覺陰陽怪氣的炎鳳,脫口而出的話讓白覡意味深長得看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在他的目光下,近乎大半的白虎宮弟子低下了頭。

    “既然你想留下他,那就留下吧。”白覡無所謂得揮揮手,決定了黎璿接下來的命運。“給他下了禁製,量他也翻不起什麽大浪。到時候你們警醒一點,別讓人出白虎宮就行。”

    “嗬,雖然暫時不清楚他的身份,但是讓青龍宮的人成為我們斐雅的奴隸,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尊主高見。”同樣想明白了的炎鳳咧嘴一笑,不再繼續反對。

    “行了,把他帶去地宮。等本尊下好禁製,再把人給你送去。”

    等白覡離開,看守牢籠的弟子才猙獰大笑著打開牢籠,提拎著黎璿的衣領,無視他的拳打腳踢,將他拖去地宮。

    斐雅雖然有些憤恨弟子們對黎璿的暴力舉動,但是她也明白能保下他的命已經算是萬幸了。若是自己再不合時機得提出更過份的要求,很有可能適得其反,不僅給黎璿帶去性命之憂,可能連她自己都落不得一點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