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墨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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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勤心殿中,石牆柱壁熊熊燃燒的篝火照亮著整個宮殿。

    白覡高坐在一整塊巨石雕琢的王座,閉眼享受著幾個身姿妖嬈的侍女服侍。其中一個眉目有些神似斐雅的女子身著有些暴露的華服,坐在白覡的腿,捏著一枚青果送到他的嘴邊。

    “尊主,鬼澤傳來消息,屬下抓來的那個小鬼是青覡的小兒子。”將手中的紙條湊近火把燃燒殆盡,熾凰挑眉道。

    “這就有趣了。”白覡擺了擺手,身後幾個為他捏肩敲背的侍女見狀微微屈膝行禮,無聲得退出勤心殿。倒是坐在玄覡腿的玳夫人站起身,接手了剛才侍女們的工作,動作輕柔得為其捏肩。

    “既然是青覡的兒子,尊主留他在白虎宮,是不是不太好?不如還是……”炎鳳比劃了一個割喉的姿勢,殺氣騰騰道。

    “那小子還未到學習巫術的年紀,現在又被尊主下了禁製,暫時留他一條小命吧。斐雅君女不是想要留著他玩嗎?”熾凰拍拍手,坐回炎鳳對麵的座位笑道。

    “尊主?”

    “暫且留著吧,等再次開戰時拿來祭旗。”白覡睜開眼睛,摩挲著光潔的下巴道。

    “不過青覡也真夠狠心的,兒子被抓,居然不派人來解救。那小子該不會不是他的親兒子吧?”

    想到從始至終,都不見青覡派人來救那個小家夥,如今戰爭暫時告一段落,也不見他派人來質問小家夥的下落,炎鳳難免有些惡意得猜想。

    熾凰無語得衝笑得一臉猥瑣的炎鳳翻了一個白眼,轉身看向玄覡:“尊主,我們是不是趁勢追擊,拿下玄武族奪了水靈符?”

    “雖然玄巫被我重傷,但是現在還不宜與青龍和玄武兩族全麵開戰。”白覡搖搖頭,沒有同意熾凰的話。

    “可是不趁勝追擊,難免青龍和玄武兩族對我們有了防備,到時候再想奪得靈符,恐怕損失會更加慘重。”

    熾凰皺眉,有些不解白覡的決定。在她想來,自己已經抄了青覡的後方,玄巫也被白覡重傷,為什麽還要給青龍、玄武兩族苟延殘喘的機會?既然已經動手,就索性乘勝追擊,以絕後患。

    “尊主雖然已經徹底掌握了金靈符,但畢竟時間不久。這回的開戰,也不過是為了試探青覡和玄巫的實力。”相對熾凰,顯然炎鳳更加了解白覡的計劃。

    “但是現在青龍和玄武兩族明顯對我們有了防備,下一次想出其不意恐怕很難了,甚至我們還要提防他們聯手。”

    “人心難測,尤其是在知道集齊金、木、水、火四塊靈符便能得到靈蘊稱霸天下,你覺得青覡和玄巫之間就沒有一丁點的猜忌嗎?”

    “何況,現在玄巫被尊主重傷,恐怕玄武族在與青龍族聯手的同時也在提防自己步入朱雀族的後路吧。”

    白覡和炎鳳的相互補充並不能解決熾凰心中的困惑。熾凰變換了一下坐姿,把玩著手腕的絞絲手鐲沉吟片刻:“但這僅僅是猜測,若是青覡和玄巫沒有如我們想象那般心有嫌隙,到時候尊主的計劃想要成功恐怕不大容易了。”

    “無妨,等那時候火靈符也已然在本尊掌握之中,到時候木、水兩塊靈符不過手到擒來。”

    對於熾凰的謹慎和顧慮,白覡哈哈大笑,先代白覡的努力並不是白費的,若是沒有考慮周全,他的父親、一代的白覡不會貿然率軍滅了朱雀族奪了火靈符。

    “如此,屬下謹遵尊主命令,預祝尊主集齊四大靈符奪得靈蘊,稱霸天下!”

    “預祝尊主奪得靈蘊,稱霸天下!”

    長長的石廊蜿蜒曲折,穿過了白虎宮幾個重要的宮殿。陰森安靜的氣氛中,石壁的火把投印在牆,拉出長長的影子。

    “別磨磨蹭蹭的!”

    一陣踢踏聲中,兩個人影漸漸走進。長得人高馬大的重凱像是一座移動的小山,將寬敞的石廊擠得滿滿當當。一個瘦小的身影在他的推搡下踉踉蹌蹌得朝前走去。

    “起來!”

    又一次見到黎璿摔倒在地,沉默得掙紮著想要爬起,重凱看著他倔強蒼白的小臉滿是汗水,忍不住發出甕聲甕氣的吼聲,動作粗魯得一把將他拎起,推搡著讓他快走。

    隱晦得瞪了一眼重凱,黎璿一言不發,好似被粗魯對待的是別人,順從得朝婆娑殿的方向走去。隻是不斷從額間滑落的汗珠和微微發顫的身軀,昭示著他正在忍受著痛苦。

    白覡下在黎璿身的禁製僅僅是封印了他對巫力的運用,雖然對身體沒有太大傷害,但或許是禁製太重,讓他一時無法掌控身體的協調。

    “斐雅君女不在嗎?這是她指明要的奴隸。”站在婆娑殿門口,重凱隻是伸頭張望了一下,見黎璿磨磨蹭蹭得才一腳跨進殿裏,很是不耐煩得推了他一下。

    聽到聲響的雀餘忙扔下正在整理的衣物,匆匆從內殿走出,正好看到黎璿被白虎宮的大弟子重重推倒在地。

    “就一個啞巴在啊,”重凱搔搔後腦勺,看著雀餘小心翼翼得扶起黎璿,扔下一句話就走了。“行了,人我可是送到了啊。”

    雀餘看著重凱走遠,才打量不過到自己腹部的黎璿,撥開他被汗水浸濕的頭發,仔細打量他的容貌。

    “雀姨,重凱是不是送人過來了?”斐雅還未進門聲音便遠遠傳來。

    “你還好麽?”一陣風般得跑進婆娑殿,斐雅一眼看到站在雀餘身邊的黎璿,瞬間眼睛一亮,喜笑顏開得湊了過去。

    黎璿看著笑得一臉燦爛的斐雅,認出是之前說要讓自己當奴隸的女孩,遲疑片刻,才衝她點點頭。

    這個孩子是誰?看到斐雅,雀餘鬆了一口氣,飛快得打著隻有她們兩人才懂的手勢,詢問道。婆娑殿一向隻有她和斐雅兩個人,其他的人最多就是偶爾過來幫忙,卻不會留在殿中。

    “熾凰長老從青龍宮抓來的。我向哥哥要了他當我的奴隸。”斐雅飛快得解釋道,可能怕黎璿有抵觸情緒,又補充了一句。“讓你當我的奴隸是借口啦,隻有這樣你才不會被他們殺死。”

    青龍宮?雀餘低頭看了一眼狼狽不堪的黎璿,心中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白覡將一個青龍族的人放在婆娑殿究竟想幹什麽?

    斐雅是一代白覡與朱雀族最後一代赤巫的後代,也是這一代白覡同父異母的妹妹。雖然看起來白覡對斐雅很是寵愛,但是從白虎宮下對斐雅的態度可以知道,其實斐雅的地位不如外人看來的那麽高。若是被白覡懷疑斐雅生了異心,恐怕眼下平靜的生活就不複存在,甚至可能會和當初的研裳君女一樣,失去自由甚至生命。

    白覡沒有說什麽嗎?雀餘忙跩了一下斐雅,將她的注意力從黎璿的身拉回到自己身,飛快得比劃著手勢。

    “哥哥沒說什麽啊,很快就同意了。”斐雅似乎有些不明白雀餘緊張的情緒,歪著頭認真回想了一下,肯定道。

    隻要不是懷疑她們就好。雀餘暗暗想著。

    見雀餘鬆了一口,斐雅的注意力再次轉回了一直沉默不語的黎璿身:“喂,你為什麽不說話?我叫斐雅,你叫什麽?”

    “……”黎璿沉默得看著斐雅,琉璃色的眼眸裏流露出一絲警惕與防備,半響都不開口說話。雖然明白眼前的小女孩對自己沒有惡意,甚至從白覡手保下了自己的性命,但是他還是不願意輕易接受她的善意。

    “不願意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是不是還在生氣呀?”斐雅有些苦惱得繞著黎璿走了一圈,突然靈光一閃。

    “你看這樣好不好,反正你也暫時沒辦法離開這裏,你要是不願意告訴我名字也可以,但我不可能叫你喂的,對吧?所以我給你取一個新名字好不好?”

    雀餘好笑得看著斐雅認真得與黎璿交涉,完全沒有平日裏的沉沉悶氣,輕輕得拍拍黎璿的肩膀,衝他點點頭。

    黎璿察覺到雀餘應該是不能說話,加她們的確沒有一絲惡意,再想到自己身處敵營,最後在斐雅期待的眼神下他微微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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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見黎璿點頭同意,斐雅一下揚起笑臉,認真得思考著該給他取一個什麽樣的名字。“墨璃,黑色的琉璃,如何?”

    黎璿一愣,看到斐雅盯著自己的眼睛看,就明白了她為什麽會給自己取了這樣一個名字。隻是他知道,在陽光下,自己的眼眸並不是純正的漆黑,而是琥珀般的淡色。

    “好。”還未變聲的少年音色清澈悅耳,或許是長時間不曾開口說話,帶著一絲沙啞。

    “雀姨,你帶墨璃去梳洗一下,換身衣服吧。”小小得扯了扯現在改名叫墨璃的黎璿身破爛的衣裳,斐雅露出潔白的牙齒,倒是引得墨璃有些不好意思得低下頭,耳尖微紅。

    目送雀餘領著墨璃離開,斐雅無聲得握拳歡呼。終於有人可以陪自己打發時間了!其實世界還是很美好的,不是嗎?